遠離玻璃窗的座位景致沒那麼好，但也因此能保有足夠的隱私。這對身為模特的森夏應該比較合適，至少讀子是這麼覺得的，她還特意給對方留下了能背對整間店面的位置，即使那頭美麗的湖綠色長辮依舊辨識度十足。

「這間店的新品是新口味的蜜糖吐司，森夏先生可以先看看菜單。」讀子指了指夾在菜單裡，被護貝過的新品宣傳單頁，自己也低頭翻動菜單。

少女的服裝不同於過去見過的紅白巫女服，這次是典雅的蕾絲襯衫搭配深藍色的背心裙，髮型也梳成了公主頭，用了和背心裙同色的緞帶裝飾。

服務生靠近倒了水，便快步走向其他桌繼續服務。

早已因髮色時常受到注目不怎麼在意，但仍在心中感謝讀子的細心，雖然選在這種店舖實在不太適合自己，畢竟周圍都是一些可愛的女孩子。

「好，謝謝。」沒有很習慣對方別於巫女服的裝扮而多留意了幾眼，隨後想起初見時也是盯著對方的衣服看而得到招呼，頓時失笑。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禮貌而收斂了下，「讀子小姐這樣穿也很好看。」

翻翻菜單，看起來都好甜。怎麼辦。

「森夏先生才是，總是穿著能帶出自身魅力的打扮呢。」
讀子並不在意對方的視線，就算是她自己，在鏡前看著這樣的打扮都還不太習慣。

「森夏先生吃酸嗎？或許柳橙或是莓果類型的口味會是酸甜的味道，如果喜歡苦甜類型的，我推薦黑巧克力或卡布奇諾口味……」注意到森夏來回翻找，讀子替對方翻到相應的頁面介紹。

「我還會再點一壺花茶，森夏先生可以一起喝看看，或是點其他茶品或咖啡。」她順便把菜單也翻到飲品區域。

自信過度的人對於社交性誇誇已經免疫，只簡單地回以微笑。

差點又要順從習慣點份提拉米蘇的人在對方提起甜點話題才想起今天的聚會重點，「本來是習慣吃些苦甜口的沒錯，但今天想嘗試一些⋯⋯小朋友會喜歡的口味？」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就是很甜的那種，跟對方一樣的。「讀子小姐有推薦的嗎？」自己是真的一竅不通。

「飲品的部分我喝冰美式就好。」不敢直接拒絕與人分食飲品。

小朋友……怎麼想都是在指渡邊先生吧。
雖然從來都沒講明，但在聽男人們的對話中，讀子已經默認小朋友等於渡邊虎這件事了。

「很甜的那種的話，蜂蜜麥片口味的或是這個……巧克力香蕉？還有這個是太妃巧克力豆。」讀子這次是翻開自己的菜單，展示給森夏看。
最後那個甚至連讀子自己都不敢點，那根本就是糖上加糖再加一瓢蜂蜜的感覺。

「這次的新品是薄荷巧克力，雖然甜度應該是普通，但顏色和森夏先生的髮色滿相近的。」讀子把單頁的宣傳也立起來展示。

飲品的部分讀子點點頭表示有聽見對方的決定。

「那我試試看蜂蜜麥片吧，其他的我也會多帶一份回家的。」尤其是那個顏色和自己相近的，現在連吃甜點都能置入行銷自己，真好。

「小朋友喜歡的話再告訴您。」好了，今天的任務目標達成，開心。「讀子小姐選好了嗎？好了就可以點餐了。」

「是的，我打算嘗試這次的新品。」
讀子回應，向一旁的服務生招手示意，點了薄荷巧克力蜜糖吐司以及壺裝的洋甘菊茶。
在等到森夏也點完餐，服務生離開以後，讀子才重新開口。

「那麼森夏先生最近過得如何呢？」她眨了眨眼，打開話題。

聽完問題想了幾秒，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形容，「最近⋯⋯就是老樣子？開幼兒園養小朋友的日常？」不，不只是這樣。

「可是最近育兒有點受挫？」不知道該怎麼明確表達，也不想輕易在人前承認，只好完全用小孩來形容對方。「小朋友總是不懂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只能慢慢教嗎？」

「他說了些什麼呢？」沒有具體的話語，讀子也難以判斷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她溫和地詢問。

「不，我是說，小朋友總是誤會我的意思。」思緒混亂下講話都開始模糊，「讀子小姐覺得『喜歡』的定義有哪些？」想了想又補充：「我只是覺得自己和對方的意思總是不太一樣。」其實可以自信一點把覺得去掉。

「如果不懂卻又希望對方懂的話，也只能說了。」讀子停頓了一下，露出笑容： 「但如果只是想要對方明白意思，又不想自己講的話，可以試著讓其他和渡邊先生關係好的人告訴對方？」

這種間接達到目的的方法她的點子倒是不少。

「喜歡的話……朋友的、家人的、戀人的？」讀子偏了偏頭，「只要有好感都能算是『喜歡』的話，那喜歡的定義可真是說不清呢。」

她能理解這種或許自己的感情與對方的感情並不對等的相互喜歡。
但她有自己拿捏程度，在對方的處事態度有所變化之前，她也不會真的喜歡上對方。
也許往後會有自己也控制不了滿溢的感情的時候，但直到目前為止，她都還能克制自己。

而眼前的森夏，很明顯已經把自己全部給出去了。
她沒辦法確定森夏還能夠等多久。

「森夏先生是想知道對方對您的感情現在程度到哪裡了吧？」

服務生端著飲料靠近，讀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東西讓服務生方便放下。

「我認為這種情況，除了實際和對方討論以外，很難旁敲側擊喔。」讀子的聲音很認真。

靜靜聽著讀子分析，其實他明白單刀直入的說法更能讓人明白，可是他沒有勇氣，害怕在沒有十足把握時貿然提起，害怕看見對方想拒絕的模樣，更害怕自己的唐突讓對方就此離開。

既然是個沒有自信也不勇敢的人，又何必為了自己的一時快樂耽誤他人，要是又遇到父母的阻攔他有把握反抗嗎？不，十年前做不到的，現在也做不到。他不想再看到任何自己喜愛的人受到傷害，只要自己隱忍情緒就好了。

「嗯，我很想知道。」默認了讀子對語涉對象的猜測，也不否認自己的內心，「可是，我不想讓他為難。」皺眉苦笑了下，攪攪剛送來的咖啡後淺嚐一口──

果然很苦。
明明早該習慣的，卻還是感到苦澀。

「我明白您的意思。」他從來沒有不懂該怎麼做，卻還是卑劣且貪婪地奢求那人語焉不詳的愛語，「但我無法想像他拒絕後的光景。」他很膽小又懦弱，從未想過對方會接受自己的心意，只能將這些情緒包藏在冰冷內心中，可他沒想過一旦冰霜見融，竟是如此一發不可收拾。

「我明白。」讀子拿起自己那壺茶，注入杯中。

就像她從來不願意講明。因為那個人若是感到拘束，就只會越離越遠。
比起挑明彼此關係，她寧願維持著現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讓對方習慣自己的存在，讓自己成為對方生活的一部份。

只要他對她還感興趣，一切就都不會結束。

「這樣的感情，只能放在自己心中。」她輕啜了一口茶。
「如果對象是渡邊先生的話，森夏先生可以試著繼續做一些浪漫的事情，就像對待戀人一樣地去對待對方。就算關係沒有確定，只要對方習慣了這樣的互動模式，且周圍的人都覺得渡邊先生和您應該正在交往的話，他早晚會被問到相關事情，並必須去面對的。」

「到了這種時候，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和您的相處方式，就算有所糾結，內心一定還是更偏向想和您維持相同互動模式的那側，只要把對方煩惱的點梳順，肯定就會接受彼此新的關係名分的。」

讀子笑得燦爛。

聽著眼前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女子說話，總覺得讀子有一種讓人感受到平靜的能力，這也是宗教因素嗎？不，肯定是自己太過煩躁、想多了吧。

讀子說的他早就做了，對待普通他人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如此溫柔，他本就想滲透對方的生活圈，讓人漸漸不能沒有了自己，可如此卑鄙的想法⋯⋯

「那樣不會很過分嗎？在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用這種陷阱引誘人踏入⋯⋯」什麼都怕，怕對方知道自己內心的醜惡想法，怕人覺得被迫，「我想他大概已經習慣了？」否則也不會一直與自己親近，但對方只是將自己視為可信賴的對象，而他原本也覺得維持這樣的關係就很好。

「抱歉，您說了這麼多，我卻一直否決。」沒自信的人聽再多還是只能沒自信，「我不想他是被迫面對我們的關係，我想直接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但總覺得他會聽不懂？」雖然這樣也很可愛，但也難受。

很過分嗎？
大概因為森夏是施予方，所以再多做一些都會讓人覺得卑鄙。而對讀子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可以安穩待著的地方。

「沒事的，是我方才沒考慮到您的立場。」

不管是她還是森夏，想追求的都是更加平等的關係。

「如果想告訴對方自己真正的心意，又想讓他聽得懂，就得好好地把自己的渴望都說出來呢。」

某程度來說，對那個男人也一樣。如果是真正想傳達給對方的話，就絕對得親口告訴對方。而她甚至連會讓對方聯想到那些的話語都不敢吐露，總是只用曖昧不清的話語讓人上鉤去做她所期望的事情。

「不過要告訴對方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是有技巧的，一開始就說想要對方屬於自己肯定會讓人牴觸，可以一點一點加深親密程度。以渡邊先生來說，要和森夏先生一起生活下去肯定是沒問題的。接下來就是想要有更多親密關係的喜歡、想要對方只和自己有親密關係的喜歡、想要總是想著彼此的喜歡、想要只想著彼此的喜歡……」

讀子舒緩的聲線加上大篇幅的發言，說話時間長得中間還碰上服務生來上餐。她只是看了看餐點內容用手勢示意是誰的餐點，話語完全沒有停下。

「就像這樣，慢慢一點一點確認，觀察對方的反應再做下一步的調整。不過渡邊先生常常會因為無法理解當機，所以森夏先生可以不要馬上退縮說沒關係，而是先用撒嬌般的『不行嗎？』，確認了對方是聽不懂還是真的在考慮，再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讀子小姐真的很溫柔呢，被妳喜歡的人會很幸運的吧。」這麼好的女孩子居然正在和藍星先生同居⋯⋯想想就覺得擔心。

把自己的渴望說出來？這是他記憶中想當罕有的行為，父母並未賦予他這種「權利」，只好將所有慾望發洩在購物上，唯有支配金錢時他才覺得自己找回一部分的自主權。

自己也可以對虎表達那些病態的佔有慾望嗎？不，也不全然只有這種情緒，還想跟他一起共進三餐、一起看夕陽看月亮、一起做很多平凡的伴侶會做的事，雖然這些現在也都獲允，可少了名分的支持還是讓他無法完整得到快樂與滿足。

「他是我久違的，很喜歡的人。希望他的喜歡，也能和我的一樣，是只想著彼此的喜歡。」在讀子說到一半時像是在說給對方聽，但音量實則喃喃自語。

接著的話讓他有些錯愕，原本舉起蛋糕湯匙的手緩緩落下，仔細思考那樣做的可行性。每次對方因無法理解而停止思考答覆時總是讓他相當緊張，害怕是自己造成他的難題與困擾，為了不看到那張臉露出焦慮不解的樣子，不管是什麼問題他總會替對方圓好、不用回答——連同那些似是而非的喜愛話語。

「撒嬌嗎⋯⋯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看的。」理論都學會了，實操時看到那張臉會怎麼反應就不得而知，「但小朋友迷惘困惑的樣子，太讓人心疼了。」為自己力所難及的部分鋪路，「讀子小姐意外很懂這些⋯⋯人類行為心理學？有什麼思考契機嗎？」只有這方面困擾的人才會學習這些事吧。

讀子不敢確定被自己喜歡的人究竟算不算是幸運。
撇除身分背景，單論自己性格的話應該算是幸運吧？
這種程度的自我認知和自信她還是有的。

聽著森夏輕得像羽毛一樣的低語，讀子勾起淡淡的微笑。
她很喜歡這樣單純而直接的感情，即使只是看著別人有這樣的祈願，她也會感到愉快。

「問題和您所說的話語內容完全無關，單純只是渡邊先生無法理解不是嗎？那樣只要想著在解釋自己的話語意義時，就是在告訴對方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這樣就能更容易把話說出口吧？」

讀子伸手拿起刀叉切開送上的蜜糖吐司，在聽見森夏的下個問題時動作停頓了一下。

「與其說有什麼思考契機，不如說是我一直以來只能這麼做。」
她的回答十分微妙，並非那麼容易讓人聽懂的說法，但她好像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等待著眼前的人自行理解，又或者是提出疑問。

「說的也是，這麼一解讀似乎更有勇氣好好說清楚了，總之我會試試的。」如果只是讓人認識理解更多事也不乏是種幫助，但如果現在教會他這些會不會只是幫助他之後和別人……不行，停止這種思考。

一直以來只能這麼做？怎麼做？揣測他人的行為心理嗎？看來擁有這項技能的背後讀子小姐吃了不少苦。

「想必您也有不少故事經歷吧？作為下午茶聚會，我也想聽聽讀子小姐的故事。」對別人提出要求就挺隨興的，還趁機吃了幾口甜點，甜到讓人忍不住皺眉。

「嘿欸——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能聽到一些有關森夏先生過去的事呢？」

讀子不確定對森夏而言，關於過去或是家庭背景的事情是不是那麼難說出口，但她覺得如果對方想知道這些，那就得用相應的故事來交換。

畢竟她的過去，並不是那種普通得能夠隨意和他人分享的那種過去。

「我的故事並不有趣喔，即使聽了也只會讓人不知道該做何感想而已。」她將切下來的點心好好固定在盤中，細切成能小口放入嘴裡的尺寸。

「我不知道森夏先生有沒有注意新聞的習慣，不過白房的時候我有提過那個教團的名字。而幾個月前，新聞應該有報導晴之日教的性醜聞。」
「——我是那個教團的教主之女。」

切斷了吐司間最後聯繫的部分，讀子將其中一塊沾上醬料送入口中。

「我的也不怎麼有趣。」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但就是對這些事沒主動提起的想法，「但聊聊沒有不行。」不過要是對方說的足夠讓他震驚，也許會分享更多吧。

「嗯……」似乎有這麼回事，所以才會穿著奇裝異服，「我有留意，只是當時沒想這麼多。」聽完還真的不知做何感想，「作為父親而言，令尊的作為……讀子小姐一直以來肯定很壓抑吧。」擅自替人下了結論，隨後才感到抱歉，「如果說了什麼讓妳不高興，可以告訴我。」

「只是同樣作為受父母迫害的人，有些共感罷了。」他沒有繼續說完受迫害的部分，畢竟現在似乎是讀子說話的時間。

對於父親的感情，在讀子心中直到現在也還是纏繞成團的死結，但她並不打算去理清。從她決定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去解決這段糾葛時，就沒有打算再和父親有更多互動了。
所以她也沒打算就父親這點繼續詳述。

「總之，身為像是教團吉祥物一樣的存在，我得讓自己的言行舉止都配得上『教主之女』這個身分。」她繼續將甜點分塊，少有地在說話時沒有好好望向對方。
「當然不只是在台上發言或是和信眾一對一對話的時候，即使只是在視野角落，我都得維持最完美的形象。」
「我的所作所為都必須是『正確』的。至少，看起來必須是這樣。」

她將叉子刺入吐司塊中，重新抬頭看向森夏。

「如果做不到的話就沒有價值了。我想如果森夏先生同樣對此有共感的話，應該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如果做不到就沒有價值了。
被這句話直直刺入心中，他當然能共感這句話背後的涵義，自己作為栗原家的孩子被迫成為理想模樣二十年了，每當覺得自己模仿他人稍有不像時便會擔心再度被丟回無人問津之地。

「我能理解。」嘆了口氣，「我也被迫成為理想模樣許多年，而我甚至不曾見過樣本本人，於他們而言我大概也是家族的吉祥物之一吧？哦、不，他們希望我復刻的更多，不只是長得像就好。」

隨意挑起一綹長髮，「讀子小姐覺得這顏色好看嗎？」沒等人回答便繼續說：「但這也不是我喜歡的，只是聽說這是我從未見過之人的最後模樣，染成這顏色只因這是『我應做到的正確』。」

「這樣的話，森夏先生會更加辛苦呢。畢竟我要模仿的只是一個虛構的理想，而您得讓自己成為某人。某個早已不存在的人。」

甜膩的味道佔據了整個口腔，讀子啜了口茶，放下茶杯。

「眾所皆知，人類的回憶是最難超越的，無論現實如何，回憶總是會更加美好。」

原先還微溫的茶杯在有空調的室溫下也變得冰冷，她的指尖在茶杯的握把上揉捻了會。

「那麼森夏先生，現在遇上了能夠讓自己開始去做『自己』的人了嗎？」

她不確定森夏和渡邊的相處中，森夏到底展現了幾分的自我。但她覺得擁有一個能看得見自己，而不只是看見對方想看的東西的人十分重要。

至少，她的身邊已經有了這樣的人。

「辛苦嗎？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總是得付出的吧。」雖然得到的並不是正常該有的家庭關係，但對從未體驗過的人來說已經是上天恩賜。

「我以前覺得只要我足夠努力，他們就會忘記那人原本的樣子，可惜我錯了。」回憶這種東西，果然害人害己。

最後一個問題有些難以回答，他喝了口咖啡順便思考，就著端起咖啡杯的動作稍微側頭表示疑惑，「這問題好難回答呀。」

「被制約的時日太久了，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做才是真正的『自己』。」就連名字都沒有的人無從思考更多自我，「但如果感到開心幸福就算的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就算這份情感得不到回報，能維持現狀就很開心。

「是的，為了想要的事物就必須得付出，但這和您很辛苦這件事是可以共存的。」
在聽著對方敘說時，讀子多吃了幾口甜點，在話語告一段落時放下餐叉。

「我想，如果和對方相處的時候，能夠感覺很輕鬆，也不用刻意進行偽裝，無論是對話還是其他互動的感覺都很舒服的話，應該就算是了吧？」

她自己也難以形容那種感覺，但感到開心，並想要繼續和對方像這樣相處下去的想法確實存在。

「是嗎？但也許是因為有那些經歷我才能變成現在的我，雖然有些疲憊但也不完全排斥就是了。」也不知是連同思想一起奴化，或是本來就是這種個性。

「那麼，我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正的自己。」得到讀子的肯定後再次述說，「讀子小姐現在也能真正做自己了嗎？」也許是共感太深，也希望眼前的人能快樂。

「我同意。正是因為有了那些過去，才會造就現在的自己。」

即使痛苦她也不想捨棄，這一切都是她的一部份，她會帶著所有繼續向前走下去。
而且也是這些磨練，讓她遇見各種不同的情況，都能保持平穩的心態面對。
從樂觀的角度看，這些常人所認為是壞事的事情，也有帶來正面的影響。

「嗯。和他一起很開心。」聽到了森夏的問題，讀子笑著回應。
雖然沒有講明是誰，但以她的生活圈來說，答案昭然若揭。

「說不定這還要感謝把我們綁架的那個組織。」

要不是自己被綁架，她也不可能脫離那個環境，還認識這些人，包括眼前的森夏。

雖然很荒謬但還是同意讀子最後的結論，「我也沒想過這種意外插曲會改變下半生。」他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會對任何人抱有想在一起的想法，明明是個不應該擁有太多情感的人，卻忍不住自私地想將那人占為己有。

見讀子開心的樣子也替人高興，雖然對象有點令他在意，「但我總覺得藍星先生……不，沒事，他挺好的。」忽略那些壞心的部分，四捨五入是個好人，「哪天可以一起吃飯。」順便提出社交性邀約。

「雖然藍星先生看上去是那樣，但他意外地很單純也很天真喔。」讀子輕笑。

看來比起讀子，該擔心的是藍星那方。

「如果有機會的話也想試試看雙對約會的感覺？可以去去遊樂場或是一些渡邊先生會有興趣的地方。」
讀子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是沒有什麼娛樂經驗的類型，要是一起出去玩的話應該很不錯。

不是很能理解兩人眼中的藍星到底出現什麼認知錯誤，但不在意反正跟他談戀愛的不是自己，「是嗎？您看起來很開心，那就好了。」

「感覺蠻有趣的，他應該蠻多地方都沒好好去過，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起。」討論氛圍莫名變成家長帶小孩出去玩的既視感，自己也想帶他去更多地方，彌補那些本應擁有的快樂回憶。

「嗯！很開心喔！」

「感覺一起出去玩會很開心的，如果方便的話我晚點會給您有空的時間，屆時也麻煩您告知我哪一日有空。」
得到了正面的回應，讀子的反應比先前雀躍許多。對她而言，無論是在有趣的地方玩，還是和朋友一起去玩，都是極其珍稀的體驗。

但往後她應該能擁有更多更多這些過去不曾想過的經驗。

少女愉快地向男人提議了更多的地方，湖綠色長髮的男人微笑著頷首回應。

兩人持續著閒談，在甜點店一隅度過了悠閒的午後。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