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他還是不清楚自己弄丟了些什麼。

意識到時心上早已空落落地一塊，是憧憬嗎、是動力嗎，那些詞彙似乎無一能將這份缺失的輪廓描摹得精確，大人們口中青春期的迷茫倒是能夠一言以蔽之——也許是壓力太大了吧？學生會的學長這麼說，畢竟影山總是很認真，別那麼緊繃也沒關係的。

稍微放鬆點吧。這樣就行了嗎？人們口中的優等生翹了課，校園裡閒晃著、漫無目的，可這樣微不足道的叛逆依舊沒能將那份空虛滿足。他所尋找的該是更具體的……影山律走出梯間。
三樓的幾間專科教室現下空無一人，午後的陽光兀自將整條走廊灑得明朗，轉涼的天候裡沒帶來絲毫暖意，反而是偏斜的落影提醒他放學時間將近。

是時候回去了啊，他往原路回過身，卻聽見本該無聲的廊裡響起一陣稀稀簌簌的水聲。是後方的廁所裡傳出的。

到頭來他還是不清楚自己弄丟了些什麼。

廁間同樣沒點燈，仍舊是陽光流溢出門縫，涼颼颼的奶白。他踩在光影的交界停下腳步，最裡側的洗手槽唰唰地大開，有人彎著腰乾嘔，或許是注意到影山律的身影才回了頭。

「律……？」

他喚他的嗓音嘶啞。
影山律卻莫名地感覺到那份缺失，就這麼被他無力而飄忽的尾音填上了。

×××

日陽自通風的窗口落入室內，與淌濕他髮絲和制服的奶白連成一片，少年單薄的身形便格外醒目，他埋首在洗手槽前重重咳嘔，卻僅有自他髮尾流落的奶水，匯入不止的水流中稀釋再稀釋；浸透上身的那些則是自衣襬滴滴答答地往地面流，在他身後的影子沾上日光的白色，染得一室裡明亮的乳臭味。

是二年級的影山茂夫學長。

說不上認識，不過只是從學生會的人口中耳聞過他的名字，影山茂夫，那個被淺桐大小姐盯上可憐蟲，他們經過二年一班前那會，被擁簇著的淺桐學姐扯開紙盒裝的牛奶往影山茂夫腦袋上澆。
大概是注意到影山律盯著裡邊好一陣，別看了、別看了，學生會的學長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肩，反正不會危害到其他人，也就別做些多餘的事了。於是影山律移開了視線。

單獨見面還是第一次。影山茂夫朝他所佇的門口轉頭，還未對上眼又慌忙地回過身幾次嗆咳，仍然沒嘔出半點東西，只是踩髒了地磚上的牛奶印子。
直至喘勻了氣他才再度回頭，四目相接，被牛乳浸成一束一束的瀏海下，影山茂夫微微睜大了眼。

「律……？」

他喚了他的名字，縱使這是他們初次說上話，本該違和的稱呼聽來卻那麼理所應當，到頭來他還是不清楚自己在尋找些什麼，渺渺茫茫的缺憾感卻在這一瞬之間被他的聲音彌上，誤打誤撞。

影山律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卻又不解著自己為何畏懼而再度邁開腳步，充斥著日光的廁間，他的步伐在身後拉開了長長的影，沿向影山茂夫所在。

他偏過頭微笑，伸出的手是想拉對方一把，或不過是想弄清自己究竟從對方身上收穫了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你認識我啊，……」影山律頓了頓，刻意的改換了慣用的稱呼，「茂夫學長。」

影山茂夫看他時需要稍微仰頭，眼角還薰著淡淡的紅。他們都說影山學長是個沒有感情的傢伙，你看啊、趴倒在地上的他不會哭也不會掙扎。既然如此，那抹殷紅大抵是被乾嘔時生理性的淚水染上的吧，是嗎？
他愣了一下才答覆影山律的話，「……不。」咬字含含糊糊，「我要走了。」他垂下頭，別開相接的目光，繞過影山律的身側向外走，陽光混和著乳水浸透他的背影白得奪目，步履下的水聲啪噠啪噠地響。

依然是令人看不透心思的模樣。

×××

「等等！茂夫學長！」

到頭來他還是不清楚自己在影山茂夫身上找到了些什麼。

他還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解開自己制服外套往對方身上披，純黑的衣料蔽住了滲透他上身的奶白，他們並著肩跨過日照的交界，走進走廊牆後遮下的陰翳裡。

「一起回家吧。」影山律說，自然而然地像是他們本應如此。

彷若兄弟似的。

前幾天寫ㄉ……忘記發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寫這個pa但我有喜歡……最上精神世界……ㄏ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