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with ISO20220127

艾瑟廉又來拜訪夏維爾了,帶著他所有的家當來拜訪夏維爾了。

他指腹貼著門鈴按鈕遲遲不敢按下,艾瑟廉的臉皮雖然比一般人厚,但厚度也非沒有極限,明明在出門前就決定要賴上夏維爾,現在怎麼又退縮了呢?果然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羞恥心的啊。

而這件事要從上次他們沒羞沒臊的滾了一整晚床單開始說起……
latest #63
「我這間屋子恐怕沒辦法再租給你了。」從南國渡假回來的房東這麼告訴艾瑟廉。

他給那位把嘴裡的蘇打汽水噴了滿桌的青年遞上幾張紙巾,清清喉嚨續道:「你知道嗎?我剛從峇厘島回來沒幾天就聽到了關於你的傳言,我知道這些傳言不一定都是真的,不過它們多少已經影響到其他租客的感受了,我的租客裡有保守的老人、家庭和小孩……你懂的。」

艾瑟廉邊聽邊手忙腳亂的清理著衣服和桌子,他感覺得出這位老實的房東先生實際上相當為難,自己也算是這裡的老租客了,收入穩定又沒賒過幾次房租,就是……有那麼一點點風評被害,大概有百分之八十是被害的。

他試著和房東交涉、替自己闢謠,只是對方堅持不願意給予續租,被拒絕幾次後艾瑟廉也摸摸鼻子認了,畢竟有百分之二十是真的嘛。

現在,他得找個地方住了。
叮咚—

門鈴終於被按響,等待應門時艾瑟廉內心忐忑不已,他已經準備好了千百句開場白,包括……
怨婦版:『你要為我被趕出來付一點責任!』
誠懇版:『夥計,房東不給我續租了,這裡能不能借我暫住一會?』
最後是放飛自我失憶版:『你好,我是一個背包客,剛來到這個城市正在找地方落腳。』

大包小包的青年緊張得嚥了口水,在內心不斷鼓勵自己,總之,這次他賴上夏維爾了!
在上一次與艾瑟廉坦白真相後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芭芭拉和羅伯特給他放了個長假,說是不需要急著回到工作崗位也沒關係,並囑咐夏維爾好好休息,暫時拋卻那些職務上的壓力。

他利用這段時間去拜訪了肖恩的父母,意料之外的,對方並沒有責怪他,反倒是希望夏維爾能夠原諒自己,找回心靈真正的平靜。

那場談話多少讓夏維爾放下了心中的重擔,在卸下了工作與心事後,警探感受到時間的流速似乎變得更慢了,就像現在,他一邊替陽台上的盆栽澆水,一邊聽著窗外麻雀啾啾的叫聲,過於平和的景象讓人產生了某種虛幻感——直到那聲清脆的鈴響將他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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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維爾有些好奇地抬頭看看,一時間沒有意識到是誰會在這個時間按響自家的門鈴,他放下手中的澆壺,來到玄關打開了大門,卻看見拎著大包小包的艾瑟廉站在了門外。

「艾瑟廉?」他有些意外,隨即疑惑地喊出那人的名字,移動的眼神瞥見了那些略顯沉重的家當,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形:「......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聽見開鎖聲艾瑟廉就緊繃起來,他還記得自己曾拒絕過不只一次夏維爾的邀約,如今被房東趕出來卻主動跑過來蹭住,完全是自打臉還打腫了。

「我、呃…這個……」他心虛的搔著頭,眼神左右飄移就是不敢對上夏維爾的。

「初次見面,我啊、是一個來自冰島的背包客,之前租屋處那邊的房東突然不給租了,所以我正在找個地方暫住,大概會住到找到新房子吧……總、總之,你要為這件事付一點責任!」
怨婦版、誠懇版加上放飛自我失憶版被結合在一塊,也不管夏維爾有沒有吸收進去,艾瑟廉劈哩啪啦說了一大堆,他緊張得要死也尷尬得不行。
「?」聽著艾瑟廉一連串的台詞,還在狀況外的夏維爾下意識歪了歪頭,似乎沒完全聽懂對方說的究竟是什麼,然而在大量的句子間他依然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總而言之是要借住在自己家裡沒錯吧?

「意思是艾瑟廉要搬到我家了嗎?這裡隨時都很歡迎你過來。」夏維爾笑著向那人表示歡迎,甚至主動彎下腰去接過對方手中的提袋與行李,接著側過身讓出一條道路讓艾瑟廉進到屋子裡。

他將物品堆到了客廳前,並示意艾瑟廉可以在沙發上坐下稍微休息:「雖然我不介意艾瑟廉住在這裡,不過我也有些好奇,原來的地方為什麼不給租了?印象中艾瑟廉不是已經算是那裡的老租客了嗎?上次去的時候鄰居還向我打過招呼呢。」
與前幾次來時的大喇喇不同,這次的艾瑟廉明顯沒把大爺兩個字寫滿臉了,事實上他知道夏維爾是不會拒絕這個要求的,所以才敢在沒有事先詢問的狀況下擅自跑來,不過心裡當然還是會過意不去……

自從知道沒辦法續租後他一有時間就會上網瀏覽租屋資訊,然而這整件事都太臨時了,租屋那邊的合約早已到期,這次是撞到房東去渡假才延後討論續約,而對方那邊也不好意思,給了兩個星期緩衝,只是艾瑟廉沒能這麼快找到理想的新住處。

他挨在軟軟沙發的一角,有些懊惱的開始解釋:「唉……之前我跟你提過,我們那小區有個喜歡講人八卦的大嬸,不知道上輩子結了什麼怨,她把我說……咦?鄰居?」艾瑟廉瞪大雙眼,立刻轉向夏維爾的方向「你說的該不會是住在斜對面那個,身材這樣、髮型這樣的金髮中年婦女吧?」說著,他用手比劃出豐腴的體態和向上盤的包頭髮型。
夏維爾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今天的艾瑟廉看上去似乎沒有之前那樣有精神,警探心裡想著或許等會兒自己能弄點咖啡讓對方多少提神一下,不過在那之前,他先是稍稍傾身仔細聆聽了那人的訴苦。

「哦,好像確實是有這位女士沒有錯。」夏維爾偏頭想想,記憶中鄰居的形象確實與艾瑟廉口中描述的特徵相符,房屋位置好像也的確是在斜對面:「喝醉那天送你回家時在外頭碰上了,我想著這個時間居然還有鄰居醒著呢,就友善地向那位女士點了點頭。」

「不知道該說是緣分還是什麼呢,總之第二天早上,我在樓下車裡等你的時候又碰上了那位女士,看來艾瑟廉你有個勤勞於園藝的鄰居呢。」警探笑著如此說道,滿臉的陽光充分展現了自己親切的特質。
如果此時的艾瑟廉嘴裡還含著一口蘇打汽水,那他肯定又會像上次一樣噴得滿身。

「啊啊啊!果然是被那個臭女人看見了!」青年煩躁的揪著耳旁兩側的白髮抓呀抓,亂翹的毛髮讓他看起來像一隻半炸開的貓。
他迅速朝夏維爾那傾前身子,皺緊眉頭瞇起眼,一臉責備的盯著人家:「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小心一點的嗎!現在你要付百分之四十的責任了!」

停頓幾秒,艾瑟廉又低下頭縮回自己的位置去,剛才是他反應過度了,這對夏維爾並不公平,然而他卻彆扭著拉不下臉來道歉,只是悶悶的說:「因為那位大嬸的關係,我在小區的風評不太好,那邊的住客多半比較保守,不怎麼待見酒吧文化和特殊性向的人,這次我和你過夜的事應該傳開了……房東雖然人不錯,但也是會介意的。」
「咦?」見艾瑟廉一臉懊悔地炸毛的樣子,夏維爾不禁想著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然而正當他摸著腦袋努力思考時,身旁的搭檔卻已經用著有些鬱悶的語氣,將事情的背景給緩緩道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抱歉,我先前不知道這件事。」警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臉,雖說他還記得艾瑟廉向自己提過公寓附近住了位喜歡八卦的女士,不過這與社區背後的關聯卻是他沒有想過的,保守的社區群體在這裡從來不少見,自己的確是該小心一點。

「嗯...不過...如果艾瑟廉不急著找房子的話,我不介意你先住在我這裡。」夏維爾斟酌著字句,他必須承認這事確實讓自己有些因禍得福的意味,讓自己的搭檔搬過來的願望雖然無意間就突然達成了,但他也不想對夥伴的倒楣表現得開心:
「你看,這棟公寓的年輕住戶很多,有三分之一和我一樣是聯邦探員,我們和大樓管理方有著租屋優待合約......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住在這裡也很好。」
聽見夏維爾道歉,艾瑟廉連忙搖搖頭,愧疚的說該道歉的應該是自己才對,他不是有意遷怒到夏維爾身上,只是不小心說錯了話。

「我雖然滿喜歡那張小破沙發床的,不過趁這個機會搬出去也不賴啦,就當做一個新的開始之類的……」艾瑟廉邊安慰自己邊心虛的搓著手。

他感覺到夏維爾言語間充分表現出的歡迎,甚至還有些希望自己留下來的期待,不然大可不必把居住環境解釋得這麼詳細,可即使如此,艾瑟廉認為他依然有必要親口拜託夏維爾。
「那個啊……這段期間我就不客氣的借用你家沙發囉,可以嗎?」
「但是…這也有一部分算是我的責任,所以…」夏維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口中指的自然是那個翻雲覆雨的夜晚,雖然從語氣中一點也聽不出男人有反悔的意思。

「艾瑟廉還是睡床上吧,要是睡在沙發上的話會著涼的,況且我的房間配置的是雙人床,我們可以像上次一樣……」警探睜著那雙真誠的雙眼看向艾瑟廉,想起了那個睡得舒舒服服的午覺,上一次艾瑟廉依舊拒絕了他的邀請,然而如今自己的願望已經近在咫尺。

「上一次你來的時候我的狀態不太好,也許這一次你可以嚐嚐看我練習過後的焦糖瑪奇朵,艾瑟廉送給我的咖啡機已經是我的好夥伴了!」夏維爾信心滿滿的說道,這個長假也給了他許多時間練習沖泡咖啡,甚至在書店裡挑了幾本教學書籍,沖出來的咖啡已經和幾個月前有著明顯的區別。
得逞的艾瑟廉狐狸狡詐的晃晃那條隱形的毛尾巴,能夠睡在床上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自從上次來夏維爾家睡了一覺,沙發床和真床哪個比較舒服就高下立判了,只是他一個借住者實在沒臉要求想睡主臥,而夏維爾體貼的提議來得恰到好處,為他造了梯子上去。

「那你可不能嫌我睡姿醜啊!上次應該已經見識過了吧?」艾瑟廉嘿嘿笑,嘴上這麼說著卻一副不給反悔的表情。
這下最主要的暫住以及床位兩件事都敲定了,他一掃請求人時的輕聲細語,又變回了平時吵吵鬧鬧的開朗模樣。

「沒問題,咖啡大師這就來幫你鑑定看看!你應該記得最上層裝飾的焦糖醬吧?」他邊說,指頭在空中一橫橫一豎豎的畫出了網格的形狀「少了那個可不行,那是我最喜歡的部分!」
「只要艾瑟廉不會滾下床去,一切都好說。」見自己的提議被對方一口答應,夏維爾也放下心的開著玩笑——雖然這玩笑也有一半是真實的擔憂,要是艾瑟廉會滾下床的話,自己怕是要用柔軟的羽絨被把對方給嚴實裹起了。

「說到這個,上次一起去買的焦糖醬還有半罐呢,艾瑟廉就好好期待我的作品吧,我可是師承…呃…傑西•威廉斯!」夏維爾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望向矮桌上的那本『給新手的9種咖啡方程式』,他還記得自己去書店時店員滔滔不絕地推薦這本書的模樣,說這可是某位近年極具影響力的咖啡大師出的第一本教學書,讓夏維爾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買下它。
語畢,警探起身來到廚房流理台那個放置咖啡機的角落, 書中記載的材料與步驟他已記得一清二楚,充滿香氣的義式濃縮、全脂牛奶、再使用一旁的奶泡機打上整整半杯的奶泡,最後華麗地在最上方點綴上鬆餅格子模樣的焦糖醬,整個過程他熟練得一氣呵成。

「是不是看起來已經有模有樣了?」夏維爾將咖啡端至艾瑟廉面前,帶著微笑的臉上露出的是又想討好又想被稱讚的表情。
順著夏維爾的視線,艾瑟廉也注意到了躺在矮桌上的咖啡教學書,他在那人進廚房時把書順到手上翻閱,書中以淺顯易懂的字句介紹各式咖啡,技巧也是循序漸進,看得假咖啡大師頻頻點頭,或許他很快也要拜傑西・威廉斯為師了。

夏維爾將咖啡端到客廳時艾瑟廉還沉浸在真咖啡大師的教學中,本性難移,他不知不覺切換成橫躺在沙發上翹著腳的大爺模式,直到聽見聲音才哇的一聲跳起來,書都差點飛了出去,幸好最後有抓穩。

他裝模作樣的輕咳幾聲把書往桌上推遠,繼續維持自己假咖啡大師的人設:「我只是在看看競爭對手的作品而已啦,看來你選書的眼光還不錯!」
目光來到夏維爾沖泡的焦糖瑪奇朵,這簡直和書中的照片一模一樣,艾瑟廉不禁驚嘆:「夏維爾,它看起來棒透了!」
「真的嗎?艾瑟廉也覺得它看上去很棒嗎?」夏維爾詢問時語調稍微上揚,聽得出就連他自己也很興奮,雖說警探已經在公寓裡練習過無數遍,但只有在對方真正肯定自己時,那懸著的心才終於安穩落了下來。

「這書是書店裡的員工推薦給我的,原本我還沒有什麼頭緒,但是當我翻開它時,看見第三章就介紹了焦糖瑪奇朵,所以......」夏維爾抓抓後腦,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自己是因為艾瑟廉點餐的原因才選擇了這本書,不過現在看起來這樣的選擇似乎還不錯。

「快嚐嚐看味道怎麼樣?」金髮男人湊近眼前的艾瑟廉,不管怎麼說,外表是一回事,味道才是咖啡根本上的決勝點!距離自己成功畢業就剩下最後一步了。
發現夏維爾選擇這本書的原因是自己,艾瑟廉臉上的笑容由驚喜轉變為自豪,身為『把酒精、氣泡飲料當水喝』運動的倡導者,他平時較少接觸咖啡一類的飲品,但焦糖瑪奇朵是他最喜歡的。

雖說捨不得破壞這杯賣相極好的咖啡,但喝還是要喝的,在夏維爾期待目光的注視下,艾瑟廉握著杯耳小心翼翼的用嘴唇輕觸杯緣,確定咖啡已經降到適合入口的溫度才喝了好大一口。

白雲般蓬鬆的奶泡、甜膩濃郁的焦糖醬以及微苦的咖……不對、一點也不苦?
他抬起頭疑惑的眨了眨眼,將口中殘餘的咖啡液嚥下後又再試了一口,顯然剛才的並不是錯覺,這杯焦糖瑪奇朵真的一點苦味也沒有,甜得就像融化的咖啡糖果,還是給小朋友吃的那種!

「外表一百分,口感五十分!」假咖啡大師給出殘酷的評分。
「夏維爾你是放了一整包糖進去呢?」他把杯子往對方那兒遞,要那人也嚐嚐。
「竟、竟然只有五十分......」沒想到不但沒有聽見想像中的回答,甚至還拿了個不及格的分數,夏維爾被打擊的模樣顯而易見地被寫在了臉上。不過打擊歸打擊,還是該好好學習該如何改進,於是他順著艾瑟廉的指示低下頭,啜飲那杯由自己的手沖出來的瑪奇朵。

「嗯......」男人瞇起雙眼細細品味,對於咖啡的品鑑他並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咖啡的材料都是依照書上的推薦所買的,從牛奶的品牌到咖啡豆的產地,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錯才對,唯一被自己調整過的也只有跟隨杯子容量而增加的砂糖而已,但是——

「嗯...?」夏維爾有些疑惑地抬頭看看艾瑟廉,難道是咖啡大師的標準比較嚴格嗎?先姑且不論香氣或濃郁度這些專業的部分,光就甜度的角度,自己倒喝不出來有何麼問題:「是太甜了嗎?但是我覺得剛剛好......」
夏維爾困惑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裝的,艾瑟廉震驚之餘不禁聯想到了認知障礙,如果會把高甜度的感冒糖漿誤認成咖啡,那泡出同樣甜度的咖啡好像也是很正常的。

「那是你以前喝的那些都太甜了。」停頓片刻,艾瑟廉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夏維爾,也許他會看到失落的大黃金獵犬,但唯有這麼做他們才能一步步跨越障礙。

「不過外觀真的很完美,折衷給你個七十五分吧!再接再厲啊!」假咖啡大師跩跩的笑了笑,伸手示意夏維爾將咖啡杯還給自己,這份心意是專屬他的,無論再怎麼甜都會喝得一滴不剩。
「唔...」面對艾瑟廉說的話,夏維爾一開始還有些困惑,然而在思考過後也暗暗明白了對方口中所指的意思,即便對於事件的心結已經慢慢解開,但與身邊人的正常感知有些許差距的感覺仍會讓他有些沮喪。

——幸好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所有的難題他們都會一起面對。

「果然不可能看看書就立馬成為咖啡大師啊。」夏維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快從認知障礙中恢復過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自己還能夠服務的地方,警探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他的職責。

「不過還是倒掉吧?太膩了喝得也會難受的。」夏維爾將手中的咖啡還給艾瑟廉,被喝過兩口的焦糖已經缺了一個角,綿綿的奶泡無助地在表面上飄啊飄的,像極了棉花糖。
「我偏不!」接過咖啡杯的艾瑟廉挑釁似的仰起下巴,他拉遠了杯子,一副怕夏維爾反悔將它交給自己的模樣。

一口又一口,艾瑟廉堅持喝完了整杯瑪奇朵,過量的甜份讓他產生了血液都變成糖水的錯覺,膩是一定會膩的,但他曾經許下要和夏維爾一起走過來的約定,那就必須履行承諾。

隨著空咖啡杯被放回桌上,青年舔去嘴邊的奶泡鬍子,舒了一口「呼……這個星期的糖份扣打已用完啦。」說完又對夏維爾露出了一個『怎麼樣?』的驕傲表情。
「等等、至少兌點水——啊......」夏維爾還來不及說完,艾瑟廉便仰頭把咖啡給一飲而盡,警探只得愣愣地看著對方將過甜的白糖都喝進嘴裡,那人不但眉頭都沒皺一下,過後甚至還朝他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明明只要重做一杯就可以了,艾瑟廉不用勉強自己的。」見咖啡已被喝完,夏維爾少見地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他明白艾瑟廉這是在給自己鼓勵,於是心懷感激地接受了它。

幾秒之後,警探移動身子坐到了距離艾瑟廉很近的地方,並以一邊的手心覆上了那人的額頭,稍稍被掀起的瀏海調皮地往上翹著,看上去就彷彿像是量體溫的姿勢一樣:「艾瑟廉一下子攝入的糖分太多了,要是待會頭暈的話就告訴我。還有......謝謝你的鼓勵。」
距離迅速拉近讓艾瑟廉往後縮了縮,這只是身體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有點兒像小動物。

「拜託,我可是千杯不醉的酒吧王子,喝點糖水不會有什麼事的!」為了掩蓋被真誠道謝的難為情,他刻意擺擺手表現出很有餘裕的模樣,還吐槽夏維爾者個量體溫的動作,頭暈哪是亂摸額頭就會好的?

那人暖暖的手心正貼在他的額頭上,如果再停留久一點的話或許真的會發燒也說不定,艾瑟廉偷偷摸摸挪開視線,恰巧瞥見角落的行李袋。

「啊!我的行李還沒整理呢!」他瞬間直起腰趁機頂開夏維爾的手,捲起袖口蓄勢待發的問:「二房東,我東西放哪才好啊?」
少了長袖外套的遮蓋,可以發現他的右手肘內側用紙膠帶固定著一塊小棉球,那是靜脈採血的位置。
「雖然不能治好頭暈,但是我喜歡親密接觸。」夏維爾笑起來,誠實承認自己量體溫的動作不是為了治療頭暈,僅僅是因為自己想這麼做,他喜歡與人親近的感覺,這會讓他擁有安全感和滿足感。

「這間公寓是面向小家庭的客戶設計的,我一個人住,所以走道後頭還有一間空房。」警探隨著對方一起來到那堆行李旁,並粗略估計了一下空間與容量,雖然艾瑟廉的行李並不算多,即便是要放在主臥室也是綽綽有餘的。

「我想空房和主臥室都能放得下,你可以隨意選擇一個地方,或是——」夏維爾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已經彎下腰開始搬動行李的艾瑟廉,視線卻意外掃過了那個小小的棉花球,他暫停了說到一半的話,並指了指那團止血棉問道:「...艾瑟廉最近去過醫院檢查身體嗎?怎麼了?」
夏維爾坦白自己喜歡親密接觸讓艾瑟廉耳根子一紅,瞇起眼來小聲嘀咕:「就你不要臉的。」
還真不知道上次彈了人家額頭又親一口的那傢伙是誰。

隨著二房東介紹起屋內的房間配置,寄人籬下艾瑟廉正幻想著那間空房的裝潢,主臥房的雙人床有多舒適他已經體驗過了,就是不知道空房有沒有附一張質量差不多的好床「嘿,空房有沒有……啊?」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艾瑟廉愣了愣,他挪動眼珠子,順著夏維爾的指尖看向自己手臂,看清棉球的瞬間神色變得慌張,額角直冒冷汗。

「啊、嗯……那個就是那個啊!是公司定期體檢啦!良好企業每年都要有的嘛!」這是位無法隱瞞事實的戴環者,無論是從言行或舉止,任何人都能輕易拆穿他的謊言,實在明顯過頭了
艾瑟廉心虛的模樣在臉上表露無遺,夏維爾甚至不需要用上自己作為探員的觀察力就能看出了不對勁,他不確定對方是在哪方面隱藏了事實,是去醫院檢查本身,抑或是檢查後的結果?但無論是哪一種,這都不會減少夏維爾對此的擔憂。

「檢查一切都好嗎?如果你需要我陪你去拿報告的話......啊。」話才說到一半,夏維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般停頓了下——艾瑟廉是位戴環者,抽血這事對他們而言本就蘊含著各種意義與目的。

「艾瑟廉......是不是有人向你要了聖血?」他看向眼前極力想迴避這個話題的對方,誠懇的眼神想知道任何可能性才能化解這股擔心。
艾瑟廉在聽見聖血時表情變化格外劇烈,他嘴上支支吾吾的問夏維爾怎麼會那樣想,本就僵硬的笑容卻直接定格,雙手以抓握的姿態停滯在半空中,不自然到連小學生都能一眼識破。
事實上艾瑟廉也很清楚自己不擅長說謊,現在繼續扯什麼身體檢查反而更可疑。

猶豫一陣,他終究是說出了實話「好、好吧,我不是被強迫的,是我自己答應要給他們。前陣子我也偷偷的調查了你,但我以前太混了,在舊日月宗什麼也挖不到,就想到……」
艾瑟廉的語速因慌亂而偏快,心虛又使得他在說某些關鍵字時刻意壓低音量模糊帶過,更沒有直接提到聖骸倡議。
「我、我只是用一點血當成了代價,就像分期償還那樣……哈哈、人會新陳代謝嘛,舊血不去新血不來反而不健康,而且剩兩次就結束了,也不影響生活的。」
聽著艾瑟廉對抽血目的的解釋,夏維爾原先疑惑為何對方會需要調查自己,但緊接著答案便在心中不言自明——除了那顯而易見的認知障礙以外,難道還有什麼更值得被調查的事嗎?

警探原本自然的表情變得逐漸僵硬,平時充滿活力又開朗的他此刻卻報以沉默。在守密者的世界中,能夠進行這種危險交易的組織只有一個,而且他們並不喜歡談判。如果人們從它的手中意外得到了某些恩惠,那只會是他們算計利益過程中的一點誘餌。
尚未待夏維爾開口,艾瑟廉便接著後續的話,直到警探聽見「還剩兩次」之後,他再也不能保持著剛剛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此時他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盯著對方手上小棉球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疑惑、自責、心疼,各種不同的體驗正在夏維爾的腦中不斷變換著,他想讓自己的搭檔遠離危險,可對方卻為了他而直面了深淵,那甚至是位會害怕驅魔任務的纖細的人。
夏維爾的表情變化加劇了艾瑟廉的緊張程度,他眼神閃躲著,像個犯錯的十歲孩子那樣把手往身後背,不敢面對父母接下來的責備。

可仔細想想,他又覺得自己有點無辜,和聖骸倡議接觸有多麼危險作為戴環者的他怎麼可能不了解?但艾瑟廉也是隻機敏的兔子,他所選擇的交易對象除了愛收集聖骸這唯一的怪癖以外算得上是個端正的人,那人的自尊心頗高,看不起同行下流骯髒的小手段,因此艾瑟廉認為那傢伙是相對安全的。

而夏維爾接下來的問題卻把艾瑟廉氣笑了,竟然問他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自己動動腦想一想嘛!我、我當然是……」戴環者又不自覺的單手覆上了頸邊,氣沖沖反問:「那你說說看好了,你又為什麼三番兩次想邀我同居?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我那是因為——」夏維爾急著想反駁,可卻在想將話說出口的瞬間突然頓住了,自己會不斷邀請艾瑟廉同居的原因當然是擔心對方的安危、想要為那人的困擾盡一份心力,這無庸置疑,然而——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夏維爾一時語塞,他看看眼前的艾瑟廉,表情似乎顯得有些欲言又止,艾瑟廉是在為他而擔心,為了治好他的認知障礙而不惜冒險奔波,一如自己為了調查襲擊艾瑟廉的嫌犯而加班的那些夜晚。

他們彼此珍惜、互相諒解,並且為了對方的安危而擔驚受怕,這本就是搭檔會做的事。

一陣沈默之後,夏維爾選擇傾身抱住對方,他不確定該如何去應對這種複雜的情感,唯有內心擁抱那人的衝動無比清晰:「……我知道艾瑟廉是在為我擔心,但是我也會害怕你陷入危險,下次讓我知道,好嗎?」
「因為什麼啦!」戴環者氣急敗壞,沒想到下一刻眼前的夥伴卻安靜了,他看得出來對方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為何猶豫著,遲遲不願開口。

最終,氣呼呼的艾瑟廉被夏維爾擁入懷中,他先是睜大了眼,又在耳邊傳來對方溫暖的關切後垂下眼來。
他的手悄悄移到警探背上,嘴裡小聲咕噥「好、好啦,下不為例!可是如果我先問你了,你一定不會答應的吧?……雖然結果也證明我的血白捐了……」

過了好一會,艾瑟廉的氣焰才完全消了,低聲道:「……現在的我不會那麼衝動了,因為我答應過肖恩要守護著你。」
艾瑟廉的話一字一句的傳入了他的耳裡,直擊在他的心頭上。不久前他們才在這裡與彼此做好要一起前行的約定,而夏維爾也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百分之百信任艾瑟廉......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警探稍稍從懷抱中退出來,並低頭看看那個仍貼著小棉花球的傷口。夏維爾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自己作為探員的身分影響,他總是對聖骸倡議沒有太多好感,男人承認這或許是個偏見,但他們不全是善類依然是個事實,否則就不會時常有那些襲擊戴環者的案件出現。
「我想是因為過去的經驗和上次那個菜鳥賊的緣故,所以才......」夏維爾低聲說著,有些沮喪的口氣裡有著明顯的擔憂:「我...不知道該如何守護你,我不想再失去搭檔了。」

「...但是艾瑟廉說得對,或許我應該更加信任你才是正確的。」警探抬起雙手覆上那人的手背,雙眼直直望進對方石榴色的瞳眸,對視的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成長了一些,即便前方還有很多東西他必須要學習。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啦,所以……」艾瑟廉的注意力有那麼一瞬間被夏維爾握住他手臂的動作給吸引,待他回過神來,兩人的目光已經重合了。

與夏維爾對視的艾瑟廉突然什麼也不想爭了,因為有另一件優先度更高的事插了進來,他的喉結因嚥口水而滾動,肌肉逐漸僵硬起來,連手指都不自覺收緊。

「我說夏維爾……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啊?」
手心被收緊的的感覺隱隱傳了過來,可接下來艾瑟廉小聲的提問卻讓夏維爾愣了愣,然而他愣住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話題過於突然,而是因為他似乎從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們一同出任務、交換有關不可名狀與守密者間的情報、因為驅魔案件而認識,也將身後託付給了對方,如果完全不作任何思考,那麼「搭檔」或許會是他們之間關係的解答,但這個詞似乎並不能解釋其他事情——他們在任務以外的時間見面、窩在公寓的沙發裡促膝長談、陪伴彼此解開因過去創傷留下的心結,他們甚至在喝醉以後渴望對方的身體。

「如果我說......我希望我們的關係不只是搭檔呢?」夏維爾小心翼翼的回答,眼裡充滿了即便害怕被拒絕但仍想一試的願望,他保持著握住那人雙手的姿勢,誠心誠意的說出了心裡話。
「幹嘛要『如果』啊……不會直接許願嗎?說不定我會讓你實現願望的。」艾瑟廉嘟嚷,掙脫了夏維爾的手,轉動手腕讓兩人十指輕叩。

自從透漏了想售賣自己的訊息,戴環者手機裡的通話記錄就會時不時被幾組固定號碼刷新,還在考慮期的他從來都是隨意打發掉買家們,錯過了也不曾回撥,只有在調查夏維爾的資訊時,來電的符號變成了去電,那是他第一次主動聯絡他的買家。

自從那時候艾瑟廉就明白夏維爾在他心裡的重量了,所以他親吻他、用他的杯子、躺他的枕頭,有意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讓那人留下屬於自已的特別記憶。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跟我告白啊?還是在等我先講?」
戴環者抬起眼,上揚的嘴角透露出自信。
望著那人自信的表情,夏維爾瞪大了眼,手指不自覺地扣入對方的指間。當艾瑟廉語音落下的那一瞬,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變得無比清晰,前幾秒還模糊不定的想法逐漸堅定,那略帶笑意的話語給了小心翼翼的他誠實的底氣,這一刻,他終於能夠直面自己內心的渴望。

「...雖然不知道艾瑟廉還記不記得,但是上一次送你回家的時候,我說的話是認真的。」夏維爾提起上一次的情景,即便他不確定這是否有些不合時宜,但他仍然是遵循了自己的直覺:「我希望我們的關係是特別的,比搭檔還要更親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回過神時他的目光已經離不開那位有著漂亮的柔順長髮的人,他開始注意那人洗髮精的味道、記住了艾瑟廉的手機號碼、他習慣看向副駕駛座時聽見對方的笑聲、因為那人的存在而不再畏懼面對自己的過往。

警探湊近對方,一向大方的他臉頰和耳朵尖上少見地泛起了明顯的紅暈,夏維爾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前所未有的鼓動著,像是個被調快的節拍器在體內不斷跳動。男人再度開口,嗓音明顯壓抑著內心的悸動:「...我喜歡你,艾瑟廉,你願意成為我的戀人嗎?」
緊扣的十指如同兩人走到一塊的心,一邊一角都契合得完美。

不想被捲入驅魔事件的膽小戴環者、盡忠職守卻患上認知障礙的警探,相遇前的兩人背負著各自的使命,懷著截然不同的信念獨自前行。
而相遇的契機就像在夜裡燃起一盞燈火,戴環者畏懼火焰、警探則曾被火焰所傷,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們不僅在黑暗中看清了彼此,也看清了對方心底的黑暗。

最終他們都成為了屬於對方的光芒,驅散彼此心中的不可名狀。
「……我當然記得啊,怎麼可能會不記得?所以我才問你什麼時候要跟我告白,因為『夏維爾也是喜歡我的吧?』」艾瑟廉此時已經從單手覆上頸脖變成雙手覆上了,他的指頭正好貼在頸脈的位置,怦咚怦咚,胸口傳來了相同頻率的心跳聲。

不過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神經纖細的艾瑟廉也是不出所料的怯場了,他本該帥氣的回應夏維爾的告白,可到了最後卻只能紅著臉擠出幾個字「我啊、我只顧著答應喔,所以……就是願意了。」
當「願意」二字傳入耳裡,夏維爾的忍耐也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像隻終於得到主人許可的獵犬般衝出閘籠,側過頭準確地吻在了那人溫熱的唇瓣上。

這個吻像是融合了世界上所有的矛盾——既溫柔又侵略、既節制又貪婪,時而細細琢吻、時而深入索求,金髮的男人下意識不斷往對方的方向靠,有力的雙臂緊緊扣住那人的肩膀,一時間相互交融的呼吸打斷了心跳的節奏,他只是不斷汲取,汲取對艾瑟廉的渴望。

對方身上那令人熟悉的味道傳進了鼻腔裡,夏維爾想起第一次去到艾瑟廉家時自己穿上了那人的衣服、用了那人的洗髮精,被對方的氣味包圍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當天晚上他甚至還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可此時這股氣味卻像是個催化劑般不斷引誘他向前,他想將艾瑟廉擁入懷中,想用雙唇探尋每個角落,甚至有股想要在那人的脖頸間輕咬一口的衝動。
「唔!」艾瑟廉睜大了眼,夏維爾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連殘影都沒能看見,如果他是隻兔子,那對長長的耳朵肯定被嚇得豎直成90度了。

他被動的接受著由對方主導的吻,生疏彆扭又不敢回應的模樣和酒醉後的大膽天差地遠。
起初,無論夏維爾要求什麼艾瑟廉都沒有表現出拒絕的意思,但漸漸的他開始覺得那隻大狗狗過於黏人了,一啄一吻間明顯的渴求沉重得讓他全身燥熱,於是他從鼻子哼出了幾段長音以示抗拒,收回覆蓋在頸部的雙手用掌心抵開夏維爾。
雖然感受到了胸前傳來微微抵抗的力道,可正處在激動狀態的夏維爾顯然還不想就此收手,他繼續向前尋求,甚至重複親吻明明已經親吻過的地方,就像隻要傾注所有喜歡在歸家主人身上的大型犬。

直到心中的渴望稍稍得到滿足,夏維爾這才有些依依不捨地從艾瑟廉身上退開,然而他卻依舊與那人保持在一個極近的距離,額頭抵著額頭,並用那雙在熱吻過後帶著點霧氣的眼神看向對方:

「...我好高興啊,艾瑟廉...只要一想到艾瑟廉也喜歡我,我就忍不住想要抱著你...」咬字有些模糊的警探顯然尚未完全從喜悅的餘韻中脫離,那副略帶喘息與紅暈的模樣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再度吻上艾瑟廉,急躁卻努力忍耐的表情全寫在了臉上。
眼見夏維爾已經吻得停不下來,艾瑟廉從抵住夏維爾的胸口變成摀住自己的嘴……還有脖子,他感覺自己是剛從蒸籠出來的包子,整個臉都被熱氣蒸軟了。

親吻暫時停止了,但眼前的夏維爾讓艾瑟廉有種隨時都會再次吻上來的預感,於是他只敢把手掌從嘴邊移開一小段距離「嚇死我了,真是的……明明那麼喜歡,卻又要拖到我問你才肯說,如果我今天沒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講啊?」

他數落了夏維爾幾句,之後又藏不住那賤兮兮的本性,瞇起眼開玩笑:「該不會在那晚之後有偷偷的想著我自……呃、自言自語吧?」由於夏維爾明顯忍耐的表情,這個玩笑最終被以一個拙劣的方式轉開了,艾瑟廉怕他們等會真的玩到床上去。
「我會擔心...擔心只有自己是這麼想的,畢竟那晚的艾瑟廉實在是醉得過頭了。」夏維爾有些委屈地皺起眉頭,那一晚他們確實向彼此坦誠了心意,後續更是在沙發床上展現了各種激情與慾望——不過那說到底都是在艾瑟廉喝醉了的前提之下,這份愛意與幸福感究竟是虛無飄渺或是已握在手中,只要沒有親自確認過,誰也不會知道。

然而一切的自我懷疑都在今天被驅逐了,警探隱藏在內心的想法並不是一廂情願,那人是真的願意走入自己的生命裡,願意伴他走出這座沒有燈光的漫長隧道。

「自言自語?」夏維爾重複著艾瑟廉的句尾,不知是自己剛剛才從激動的心情中回復,抑或是那人刻意隱藏了本來想表達的含意,總之有些疑惑的金髮男人並沒有完全聽清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保有現在的好心情:「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自言自語,但是我確實每天都會想到你。」
得知夏維爾的擔憂,艾瑟廉連忙替自己澄清「等等等、隔天我不是有跟你說我就算喝醉了,也不是跟每個人都可以……」都可以上床,他自主把後半段消音了。

不過幸好夏維爾沒發現他本想開的黃腔,不僅如此還回應了一句讓人心暖暖的話。

為了避免繼續被爆擊,艾瑟廉主動繞開眼前人重新提起自己的行李「好啦,快帶我去看房吧!如果是主臥的話我也可以勉強接受跟你擠一張喔!」他笑嘻嘻的催促,是滿足、自豪還有一點點的羞赧。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真的好開心啊,艾瑟廉。」聽聞艾瑟廉後續的解釋,重新抬起頭的夏維爾彷彿又開始搖動後頭那根不存在的毛絨尾巴,他確實曾經懷疑過自己,但在一切都已得到回應的現在,那些猶豫都已經變得渺小而無足輕重,手裡的這份滿足已經切切實實的證明了自己的存在。

「先到另外一間房放置行李吧?如果艾瑟廉樂意的話,我們也可以多買一些家具。」警探將對方領到走廊盡頭的那間房裡,與主臥室的生活感不同,這裡顯然是一個讓人在閒暇時間也能繼續辦公的小小儲藏室,幾坪大的空間裡沒有多少家具,倒是角落裡唯一的書桌上堆滿了一箱箱的卷宗,一旁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塊大白板,上頭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就像每個偵探電影裡主角的房間一樣。
「這間房太大了,我只用了一半,另一半你可以隨意使用或置物,不過——」夏維爾一邊指著另一半的空間一邊說著,然而說到句尾的時候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杓:「床只有在主臥室才有,艾瑟廉這段時間恐怕要和我擠一擠了。」
從蹭人同住的夥伴升格為男友,艾瑟廉的腳步輕盈了起來,他開始留意這間屋子內的細節,比如擺設、置物,帶著與之前不同的大膽想法,尤其是夏維爾提出可以為自己增添家具的時候,整句話說得就像他們即將同居了一樣,不過事實也是如此。

總之,艾瑟廉打算等過一陣子再和夏維爾聊聊同居這事,看暫時或長期哪一種比較適合。
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他感覺自己來到了攝影棚,原來電影裡偵探們的辦公室配置不是虛構的,就只差用在照片上釘紅線串線索了。
「我平時沒事都在打遊戲和看影片,這個房間書卷氣太重了,我段位會掉的!」艾瑟廉以詼諧的方式婉拒了,就怕劈劈啪啪的鍵盤聲和自己發出的噪音會打擾夏維爾「休閒娛樂這塊我還是先借用你的客廳好啦!」

「哦,說到床……我是有個登山睡袋,冰島海鸚牌登山睡袋,就算睡在北極也夠暖!」
「我會盡量不打擾艾瑟廉的,不過我想客廳的喇叭效果確實更適合打遊戲。」夏維爾笑起來,似乎完全不介意艾瑟廉在自己身邊發出一些生活音:「客廳裡頭還有用來看電影的劇院組合呢,如果艾瑟廉有興趣的話這裡也有一些電影。」

夏維爾將對方的行李放置到地板上,他不確定艾瑟廉會想要怎麼安排自己所有物的擺放,於是將剩下的自主權交回了那人,接著便轉身從背後打開了一個三層櫃,裡頭滿滿放著的是各式各樣的電影DVD,其中大多都是一些經典刑偵劇,偶爾穿插幾部星際大戰、星艦迷航記等等的科幻作品——完全是個典型單身男子會有的DVD櫃。

「但是我可要限制艾瑟廉睡在床上,沙發床和睡袋睡久了對肌肉放鬆可不好。」警探裝作叮嚀的模樣插起腰,即便他不否認這段話裡存在自己想與對方同床共枕的私心,可他希望艾瑟廉睡得舒服的願望也是真實的。
艾瑟廉探過頭往櫃內瞧,快速瀏覽其中幾部片的標題,這些類型的影片他平時比較少接觸,但確實很襯這個房間,也襯夏維爾的職業。
話說回來,他們兩個還真不同啊,可就是如此才新鮮不是嗎?就像磁鐵的N極和S極完全相反又互相吸引。

「欸?可是那捲睡袋真的很暖活,我之前冬天去旅行的時候啊,住的小木屋只有床板沒有床墊……」艾瑟廉滔滔不絕的分享著,邊彎下腰去掏行李袋,從深處挖出一個橘黃色的束口袋,上頭確實印著海鸚鵡造型的商標圖案。

「啊、我想起來了,你家不是只有一幢被子嗎?我可以蓋它睡。」青年喜孜孜的拉開束帶,被壓縮到極致的睡袋在一瞬間彈出來,和終於重獲自由的犯人沒一樣,睡袋長長的末端滾到了地上攤開,看樣子是一個成年人的尺寸沒錯「這樣你不會有意見了吧?」
艾瑟廉語音未落,手中的睡袋便如安全氣囊般蹦了出來,夏維爾忍不住伸出手來偷偷搓了幾下,確實如對方所說的一樣既柔軟又保暖,拿在手裡的觸感好得不得了。

「好吧,如果艾瑟廉只是把它當棉被用的話,就破例准許一次吧。不過艾瑟廉要用上次的旅行經驗和我交換。」夏維爾裝模作樣地抱起胸,就好像真的在和對方做著什麼交易並且正討價還價的樣子,事實上這件睡袋也確實解決了家裡只有一條棉被的問題,艾瑟廉捲走棉被的功力自己不久前已經領教過了。

說起露營,夏維爾想起了他的戀人是位冰島人的事,腦海裡一瞬間便浮現了對方裹著睡袋在冰河的帳篷邊看極光的畫面,他覺得有趣極了,便興致勃勃地向那人發問:「艾瑟廉,你在冰島有沒有包著睡袋看過極光啊?」
「這有什麼問題?那次可刺激了!」艾瑟廉動手捲起那件暖烘烘的睡袋,拖到地上的部分被一節一節捲上去,最後他夾在腋下的那捲睡袋體積要比小小的束口袋大上好幾倍,也不知道當初是不是用超真空壓縮技術才塞進去的。

「哦、你問的是露營那種?其實我還沒有為了極光去露營過,因為那在我老家好像不算稀奇了,還有個極光指數可以看後幾天的極光品質優不優,如果你想在極光下過夜,那租一台露營車會更適合點。」到此,艾瑟廉停頓片刻,他想起自己也有段時間沒回過老家了。

「下次我回去的時候你想不想跟?還能吃我老媽做的plokkfiskur!順便……看看跟你很像的我老姊?」
「真、真的可以跟嗎?」夏維爾原本只是想問問艾瑟廉有關看極光的事,他承認自己對此確實有嚮往,不過還沒料想到對方會就這麼直接邀請了他,金髮的警探瞬間亮起了眼睛,興奮的樣子顯露無遺。

「我真的可以和艾瑟廉一起回去嗎?在露營車裡喝著熱可可等極光、看看艾瑟廉曾經走過的街道,唔、就是不知道艾瑟廉的家人會不會喜歡我......」這返鄉計畫都還沒個半撇,夏維爾已經開始天馬行空地幻想著各種可能性,對旅行的期待與不安混雜在了一塊兒,就像卡通裡的對話雲一般漂浮在他的頭頂上相互打架。
對於夏維爾期待的反應艾瑟廉很是滿意,但講著講著他就感到害臊了,既然兩人已經交往,那見家人時的介紹詞就是男友而不是朋友,連他都不自覺開始想像到時爸媽和姊姊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

不過有一件事情艾瑟廉非常肯定。
「絕對會喜歡的,我敢打包票。」他抱著睡袋捲朝夏維爾豎起拇指,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啊、但可能會以為是我是在酒吧泡到你的。」

笑容還沒持續多久,熱度就從頸子一路上升到耳後,艾瑟廉感覺自己快要變成一隻煮熟的蝦,他提高音量乾笑幾聲,和夏維爾說自己要先去房間放睡袋,語畢便急匆匆往主臥方向去……
聽見艾瑟廉篤定地說家人肯定會喜歡自己,夏維爾在放下心的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對於冰島旅行的期待,現在他們能理所當然地一起計畫這些情侶才會做的事了,再也不必以討論那些駭人而嚴肅的監控錄像作為見面的理由,從此他們的生活會變得更加緊密。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介紹自己才好?艾瑟廉的媽媽和姐姐會喜歡公務人員嗎,是不是我也給他們帶幾個調查局的環保杯......啊、」警探自顧自地開始對第一次見男友家人的情況開始排演,沒想到這話都還沒說完,再度抬頭,對方就已經匆匆忙忙地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夏維爾趕緊邁開腳步試圖跟上,他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問呢:

「等等、艾瑟廉,我還沒問問『我會好好負責』的冰島語怎麼說啊,你趕緊教我兩句!」
—END—
等待....驅魔2....
二期命定的相會......
跑主線和CP戀愛我泉兜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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