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冬季兼職

搬運冰棍 WITH feidlim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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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終歸於塵土的只能是塵土——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冬日可以是浪漫的,紛落的雪花融於手心,在炙熱的溫度中被緩緩吞噬。冬季也可以是殘忍的,掠奪了人的溫度,一點一滴的消耗著殘存生命。

瑞貝卡呵出熱氣,死亡是人歸還自然界的一種方式,她不是第一次看見死亡的模樣,卻也無法做到全然的淡漠。一顆心如果開始冷卻了對生命的憐憫,那該會多無法體悟世間的愛。

搬運冰棍的工作不過是還給這些可憐孤魂的肉體一個寧謐的地方,長眠是他們生命的終止符,結束了演奏的音樂會沒有掌聲相伴,唯有呼嘯風聲為他們送別。

「冬日困住了太多人,可我其實喜歡雪。」瑞貝卡同菲德一起運送著大體,冰冷而僵硬的,若不戴上手套倒怕凍傷或染上奇怪的東西。「阿德玩過堆雪人嗎?」這不是個該如此輕鬆的氛圍,瑞貝卡心知肚明。
SA | 菲德里密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星期天的早晨,教會的鐘聲噹噹的响著,清脆卻不失莊嚴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街道上。

將最後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推車上後,推車已滿了。於是,菲德和瑞貝卡一同推著車子,前往須走上一段路才會抵達的墓園。

前段時間因送貨而摔了一跤,傷到的左手手腕受不住一早上搬運的工作,有些作痛,他咬著牙,忍著疼。所幸的事現在穿着大衣又戴著手套,瑞貝卡瞧不出他那綁著繃帶的手腕和手臂處的瘀青。

「嗯?」

聽見身旁傳來的問題,他愣了愣,片刻後回答道:「有喔,這不是當然的嗎?」

他笑了笑,哪個孩子看見白茫茫的雪會忍得住不堆一堆雪人呢?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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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邁向墓園的腳印拓在雪白的地面,推車艱難而緩慢的向前行,瑞貝卡感受到了寒意,不免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她側過臉,看向菲德的眼神難得的看不出情緒。

「也對,阿德小時候肯定也喜歡玩雪。」她加重了「也」的字音,不自覺地笑了。「總有一日,如果即將前往另一個世界,阿德有想見的人嗎?」

她有,而且很想很想,很想問問他們是不是還念著她,是不是埋怨過她,是不是......

是不是還愛著她。

驀地,這唐突的提問是沒由來的,卻足以表達瑞貝卡對菲德的親近與信任。還有這寒天凍地之中正在掙扎的靈魂,因為一縷縷孤魂的呼喚,正在試圖衝破無形枷鎖。
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季節、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其實不難對瑞貝卡的內心想法有了一些猜測。

她總是在尋找著誰。

她總是望著他,在尋找著誰。

「有,當然有。」他很自然的就回應了對方的問題,語氣輕鬆自在,似乎對於死亡的話題並不避諱。

「在天國裡,我們將會與父神和我們地上的親人朋友們相聚。」

所以他的活著的每一天都充滿著盼望。

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形成一團白霧,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推著車的姿勢,默默的將力道集中在右手。

「我有一位姐姐,先走一步去天國了。」

這是頭一次,主動的在瑞貝卡面前提起姐姐。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踉蹌的腳步是無法掩飾的慌亂,瑞貝卡扶著推車,不知道自己的失態有沒有太明顯。她刻意避開菲德的目光,去看向遙遠的一方。或許是天空,或許是山川,就是不看那雙誠摯吐露的雙眼。

「......是怎樣的一個人?」只是好奇心仍舊是擋不住的,她許是想知道那樣的姊姊,與她是不是不同。同樣身為姐姐,菲德會不會也將她視為另一個人。

瑞貝卡抿唇,她一直以來都對菲德很不公平。

「我、我就是問問,阿德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究竟是誰至此都不敢說出真心話,瑞貝卡愣神,她摸了把兜裡放的幾個小木偶,擦拭乾淨了,面容卻因為深值的髒汙還有些糊。

「不,請告訴我,阿德的姐姐是怎麼樣的人。」這一回,她回身正視菲德,目光中是忐忑,也是想要向前的決心。
他一直都希望,對方能正視自己心中所想要的,如同當時勇敢的表達想學寫字的時候,她的眼中有光。

這樣很好。

「我的姐姐...... 她很愛笑,總是活潑亂跳的,是家裡的開心果,有她在笑聲總不會斷。」他緩緩開口,娓娓道來。

「她愛唱歌,但總是走調又記不住詞。」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從心底深處挖掘那些珍貴的回憶。

「她喚我阿德,再那之後,就沒有別人了,直到三年前。」他笑了笑,望向對方,盡是坦然。

「一頭的金色長髮,還有像天空般的藍色雙眼。」

很像。

「她不愛學習,總會在神父教我們讀書的時候想辦法把我拉走陪她玩。」

卻又不像。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瑞貝卡感覺鼻頭有種酸澀感,她抬頭想看看如同空般的藍色是怎麼樣的,卻是模糊一片。

「......我們好不一樣,對嗎?」半晌,幾乎快被凍的凝結的空氣,瑞貝卡卻覺得熱意自雙眸湧出。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輕微地,卻在極力想要掩飾後傾洩而出。「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碰過大體的手不應該往眼睛抹,瑞貝卡尷尬的笑著說道,用袖口胡亂擦了擦臉。「對不起,阿德。」

他心裡同樣有個存在是為她所觸動的,他區分的倒是清楚。而她,同樣擁有過去,卻總在利用那些相似滿足自己。

她乾脆控制不住的大哭,雙肩不住的一上一下蹲伏在推車旁,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此刻是在為喪親而哀慟。只有她明白此時她的情緒是什麼。

是愧疚,深沉的歉意,一直以來的對不起。
「的確不太一樣喔...... 咦?」

瑞貝卡情緒突然的崩塌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他輕放下推車,有些手足無措的和對方一同蹲下身子。

「......」雙手無處安放的懸在空中,他不知道要從何安慰起眼前奮力哭泣的人。

悲傷的情緒是會傳遞的。

菲德覺得眼前的景象也糊成了一片。他索性摘下手套,將其丟在雪地上,隨後伸手將對方攬入懷中。

「......姐姐、...... 沒事......」

他又何嘗沒有一丁點私心呢?

所以沒關係。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耳邊輕聲的一句「姊姊」,還有自己落入的溫暖懷抱,讓瑞貝卡止住了哭泣。她張大雙眼,海藍色中迎著海波,還有震驚的情緒。

「......阿德、我、我從今後,會好好地看著你。」她不要在追尋過去的人影,逝者本就不可追,她再努力尋找也不會有結果。

放下,或許可以讓心裡更輕鬆,去感受青草受風擺動的重量,感受曙光灑落的光芒,感受楓紅浸染大地,感受這一場雪。

終將迎來春神的懷抱,大地會再次復甦,於心上開滿遍地花朵。

「所以....不要討厭我。」此刻她拋除什麼男女有別,溫熱的擁抱令她眷戀,已經有好久沒有去感受這樣的溫度。瑞貝卡張開手緊緊回抱住菲德,她不想要再對不起任何人了。
「好。」

他溫柔的笑了,掌心輕輕拍著對方的背,安撫著。

「我不可能會討厭你的,我們一直都會是親人。」他沒有猶豫的許下了這個承諾。

但他有些困惑,對方怎麼會這麼想呢?是源自於匱乏的安全感嗎?

他用指尖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滴。

「沒事的。」

天空有雪花飄落,又開始下雪了。

「啊、......」他昂首望了一眼天空,「我們得盡快趕到墓園,我擔心待會兒雪越下越大。」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半晌,已經冷靜下來的瑞貝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退開距離。雖說已經習慣將對方視為弟弟,但她還是不太習慣在家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

「那、那我們......」走吧。她的視線下移,看見了方才帶著手套看不見的手。菲德手上纏繞著繃帶,讓瑞貝卡眉心輕蹙。「阿德你什麼時候受傷的,受傷了怎麼還......」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那工作狂一樣的性子,只是周遭的人,拉多也好,菲德也罷,或許包含她自己,都還沒學會好好愛著自身。瑞貝卡嘆口氣,她根本沒有資格對阿德說什麼,只是以指尖輕輕摩娑他的傷。

「如果撐不住了,就要休息的,知道了嗎?」唯有關心,是現在的自己能夠給予的。
SA | 菲德里密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啊、.......這是之前不小心摔倒...... 沒事啦!小傷、哈哈哈......!」被發現到手腕的傷,菲德顯得有些無措,邊解釋邊乾笑道。

面對傷口,他總是一笑置之。

這樣才不會那麼痛,也能忘記得快些,彷彿沒事發生一樣。

見瑞貝卡輕撫著自己的傷,他不知怎的倒突然有些想家了呢...... 淚水又一次盈滿眼眶。

也就因著家裡有他所牽掛的親人,他不許自己撐不下去。

「唉、......!走吧、再晚天都要暗了呀!」雖然還不到中午,但冬天總是暗得快,早些辦完事回去是大家都有的共識。

他快速的戴上手套,站起身準備繼續推著推車前進。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看見對方強撐的模樣,瑞貝卡胸口有些悶痛,到底還是把菲德看作自己的家人一般,即便他就是菲德,也不改成了她弟弟之一的事實。

瑞貝卡微微一笑,拉住菲德的衣袖也站起身,給了菲德一個輕輕地卻溫暖的擁抱。「家裡的人一定也希望你依靠他們的,等我們工作完,找時間回家吧。」冬季,各家各戶燃起橙黃柴火,菲德也需要那堆火,去驅散寒意。

而那火,必須由他真正的家給予。

「好了、再晚我們就要摸黑回去了呢,走吧!」她放開手,踮起腳尖輕撫金色的髮頂,希望這個擁抱於他、於她,都是燃起一簇火團的火種。
面對瑞貝卡主動給的溫暖擁抱和像哄小孩一樣的摸頭,菲德有些彆扭的撇開了視線,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哭出來了啦......!

他忍著淚,推動著頗為沉重的推車。

不過,才走了一小段路,他突然又望向對方,開口:「那個、...... 以後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極寒的天氣使他的鼻頭泛紅,臉頰、耳朵也紅噗噗的,笑起來像未完全脫離稚氣的少年。
SA ¶ 瑞貝卡
2 years ago
菲德里密如今就是菲德里密,瑞貝卡正視著提出要求的少年,半晌,展露如春日一般的笑顏。「當然可以、阿德。」

還噙著淚珠的金眸,紅通通的臉頰和耳朵,她已經分不清楚是天氣所為,還是少年人的羞怯。瑞貝卡就只是笑著,偶爾在這段不常不短的路程中喚他幾聲「阿德」。

或許菲德里密並非她那些心中摯愛,但也是她今後珍貴的,寶貴的家人。

夜晚就要來臨,降落的帷幕不妨礙他們繼續前行,點點星子為他們指路,那條工作完後通往溫暖的,回家的路。
SA ¶ 瑞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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