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隻嗎？」站在路中央，埃莉諾露出苦惱的表情仰頭望著對面屋頂的黑鷹，牠正悠悠哉哉地理著毛，半點看不出被驚嚇的樣子。

　　對於「男爵的鳥常常跑出來逛大街」這件事，她早在妓院裡聽了不少次，女子們會在私下談笑間穿插葷話或八卦，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素材，即便那與事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畢竟跑出來的可不就是隻貨真價實、油光水滑的大黑鷹嗎。雖然埃莉諾平時不會加入這種話題，但女孩子們湊在一起的音量絕對是以倍數成長的，連夜晚呻吟聲都阻擋不了的牆壁怎麼可能擋得住。

　　沒有想到今天會輪到她接到這份打工。又看了一會確定那隻老鷹完全沒有要移動的打算，埃莉諾思考了幾分鐘，轉身朝著妓院方向走去。

　　從廚房的剩料裡切了一點邊角，埃莉諾將肉末煸到脆香，像是可口的小零食，她用小碗裝著，又重新出門去到與黑鷹對望的街頭。

　　「要吃嗎？」老鷹已經換了位置，埃莉諾找了個上風處，將裝著肉末的小碗舉高——她雖然不懂得跟鳥類相處，但應該各種生物都會喜歡進食吧？

　　或許她猜測的沒錯，香味藉著風傳到了黑鷹的位置，埃莉諾看見那雙銳利的眼睛看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將碗放下，黑鷹張開了翅膀，巨大的陰影投射在地上並隨著本體快速移動，少女臉上剛揚起的笑容僵住了，下一秒黑鷹就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是真的不懂鳥。銳利的彎爪勾在纖細的手臂上，秋季單薄的衣物不似飼鷹員的專門手套那般厚實，很快地便染上鮮紅。

　　造成一切的元兇正低著頭享受碗裡的食物，埃莉諾痛得小聲抽氣著，卻又不敢有大動作，怕牠再度飛高到抓不著的地方。黑鷹被照顧的十分妥貼，沉甸甸的重量讓她騰空的手微微顫抖，但埃莉諾依舊沉住氣，用空著的手從口袋掏出布巾，在老鷹又一次低下頭時覆到了牠身上。

　　或許是因為有食物，又或是因為牠本來就是被馴化過的寵物，老鷹並沒有掙扎，讓埃莉諾得以用單手包著布將鳥提起。爪子鬆開的那瞬間她連忙改用雙手一起握著鳥，就怕到手的老鷹又再度飛走，白費了這次的努力及疼痛。

　　吸飽了鮮血的袖子懨懨地垂下，埃莉諾提著鳥回到男爵家交差，領了這次的工錢。

　　回到妓院裡，埃莉諾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將染血的衣服換下藏到房間裡，手上的傷口則用紗布纏起。好在微涼秋季已經是換上長袖的季節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蒙混過聰穎的卡洛琳夫人。要是被發現受傷了，夫人肯定不會再讓自己同時在外頭打工了吧。

　　或許下次還是得挑挑打工，不能因為有錢就什麼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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