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w/ jh0124haha

香蜂草。

香蜂草,洋甘菊,和一匙蜂蜜。

儘管反複在腦中記誦花草茶的材料,安斯利仍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襬,與卡姆登夜巡時見到的景象揮之不去,彷彿卡在木板裡的生鏽長釘,使盡全力也拔不出來,過於真實的惡夢。
latest #22
這片曾經蓊鬱、現在則黃得像一灘撒出的金幣的樺樹林似乎總有辦法能讓他感到意外,無論好壞;他曾在裡頭受到幫助,也幫助過人,他幾乎遺忘了恐懼的樣貌,直到它親自找上門。

門扉緊閉著,但他感覺得到有人在外頭等待。

把纏亂的思緒搖搖頭甩掉,守墓人站直身子,拍掉手上的泥土。秋季的陽光對薄荷而言還算堪用,但到冬天時這些小傢伙們大概會全數凋謝,絕大多數草藥亦然,他得在寒冷的風吹起前準備好足夠的庫存,否則到時村裡可能會充滿咳的像狗吠的孩子。
高掛於天的太陽將樹葉照得更金更亮,襯著無雲的蒼穹,眼前景色著實迷人,安斯利放緩腳步,吸了一大口初秋的氣息,然後將多餘的煩惱吐出。離村莊尚有一段距離,他有很多時間能欣賞這些方換新裝的樹木。

那些金黃旋轉飄落至地,被硬蹄踩踏出痕跡,安斯利的視線不專業地追隨著。他不是獵人,差遠了,但這痕跡很新鮮,蹄子的主人想必就在不遠處,說不定抬起頭就能看到──

安斯利抬首,看著同樣靜立於不遠處的小鹿,牠雙眼警戒地瞪大,耳朵扭轉捕捉周遭的聲音。與七月的可愛不同,眼前纖細的生物散發著優雅與美。他看得目不轉睛,連風都不禁駐足,環繞的蟲鳴也屏息。
【LR】巴布
2 years ago
——箭矢就在那瞬間從野鹿的眉心穿出。

那個鮮活的、年輕的生命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軟軟地癱倒在地上,這是一頭還沒開始長角的雄鹿,除了肉和皮外並不值錢,也因此在美觀與效率之間利眼選擇了後者。

伴隨著獵物的倒下,他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理應陌生的面容在幾年來的無數次擦身而過中多少在腦袋裡留下了印象,利眼還記得將匕首抵上對方喉頭的感受、傻子與惡人、那隻獨眼裡顯而易見的恐懼——最後是紫草油。

樺木林不是最好的觀光景點,但這傢伙似乎總是在這附近溜達。距離林中傑克的根據地有段距離,但光是知道這座林子裡頭還有更多人就足以讓利眼感到不快,於是他緩緩瞇細了眼睛,遠遠地、靜靜地審視著對方,並沒有立刻去收穫自己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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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紅色的箭簇扯裂寧靜的樹林,生命被奪走得過於突然,儘管身體下意識拉著腳步往後退,安斯利依舊愣了數秒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望著血染紅屍首下的草地,率先闖入腦海的卻是拉弓者的可能人選,慌張的思緒率先抓住的猜測不是專業獵人,不是傳聞中在林間遊蕩的匪徒,而是那晚沐浴於滿月月光下的……

瞠大的獨眼驚惶地掃視周遭,但動作過快讓所有事物看起來都是一片模糊。「你到底是誰?」他的喃喃自語因音量過大而像質問,針對未現身的持弓者的質問。
【LR】巴布
2 years ago
「不知道。你的制裁者?」

過於天真的問話讓利眼忍不住以更為戲謔的方式予以回應,他還記得這傢伙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傻子,也因此攔路賊不會在這裡取了他的性命,但他同時也不打算交個新朋友,於是利眼只是普通地將弓箭擱置回身後,緩步朝著鹿屍走去——

直到一個念頭讓他停下了收拾弓箭的動作。

攔路賊冷不防朝另一個獨眼的男人射出一箭,算不上遠的距離不需要考慮太多因素。利眼瞄準的是他的髮鬢,不造成什麼傷害、頂多帶走那傻子的幾根頭髮,從他茂密的髮量判斷他估計也不會在意——光是這個念頭便讓利眼笑出聲來,隔著層層草叢聽見箭矢釘入樹幹的聲音。

他不是上次那個虛弱不堪的、狼狽的可憐蟲,這只是個簡單的聲明,隨後攔路賊繼續往他的戰利品走去,好像剛才那個充滿侵略性的行為從未發生。
隱約聽聞回覆,安斯利嘗試往聲源望去,依舊神經緊繃,但那聲音似乎從記憶深處喚醒了幾年前的相遇,那時的天空下著雨,他採回不少薰衣草,以及那名負傷的男子和最後遺留的藥膏。

「我⋯⋯」我記得你。話才出口一個字,另一箭嗖地從旁飛速掠過,幾綹黑色隨之斷裂、飄落,安斯利瞬間又僵了一下,像是受驚嚇的鹿,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草叢隨男人的靠近而被踏開,見到對方身影,安斯利居然放心了些——儘管對那人方才朝自己射箭,幾年前更將匕首抵在自己喉頭上,他依舊相信男人並非純粹的邪惡——甚至往前邁數步,將距離稍微拉近。

「我記得你。」他終於把這句話講出來,「我們見過面。」還來得及補上另一句。
【LR】巴布
2 years ago
弓箭手微微偏過頭,居於高處讓他可以暫時以俯視的傲慢眼光打量對方——老實說這傢伙就算有什麼改變他也不會發現,除非那隻瞎眼重見光明、又或者那頭深色長髮變了色。

缺乏兜帽的遮蔽讓他紮成髮辮的紅髮隨意地搭在肩上,對於傻子的主動靠近他不能說自己為此感到意外,總有些人對於世界抱持過多美好的幻想。一般而言利眼樂於砸碎那些幻想泡泡,但操,這傢伙給的紫草油是真的好用。

去他的盜亦有道,他們圖的說到底只是利益。

或許還有樂子?

攔路賊沒有立刻回應他,只是以一種若有所思的、徘徊在鬧事邊緣的目光審視著這位少數能夠平安穿梭於林間的男人。利眼還挺想再嚇嚇他的,但弓箭是個老把戲,於是他最終只是聳了聳肩,說:「我知道。」
自上次見過對方後已經過許多季節的輪轉,安斯利很高興男人的肩膀有正確地痊癒;就方才弓箭的精準度來看,他甚至幾乎忘記紅髮的對方多年前受過傷了。

事隔許久,再提便顯得有些怪異,安斯利便將之擱放一旁:「今天的天氣很好,我是指跟上次比起來,沒有雲,沒有雨。」

他胸口壓著的那塊大石被緩緩地放下了,被掐住的緊繃情緒亦被隨之放開,而即便男人眼帶傲慢,沒給出太多或太熱情的回應——兩人畢竟只見過那麼一次面,最起碼在他的認知中,守墓人可不知道土匪們在樹林中的每片葉下都有眼睛——安斯利依舊能找出話來講。
平時會聽他說話的不是七月就是住在諾鄔利那善良的年輕木匠,大多村民們只願意把耳朵借給關於藥草的知識、偶爾也收下喪葬的步驟說明;但一場午後夕陽下的閒聊家常?不了,他們很忙,等不及離他越遠越好。

「上次我只留了油膏和甘菊花,沒有名字,因為我走的有點倉促。」安斯利停在男人面前約莫幾步的距離,即使雙方所處地位——地面不平等,安斯利仍然禮貌地、友善地朝對方伸出手。「我叫安斯利,來自里夫賽德的安斯利·瓦納姆。」

「你呢?」四成出自禮貌六成出自好奇,他順口在簡單介紹完自己後問了。
【LR】巴布
2 years ago
利眼垂眸看著向自己伸出的手,幾乎為對方感到有點遺憾了——究竟得要傻成什麼德性才會向一個兩次試圖傷害他的人釋出善意?他以為他是誰,他媽的教士嗎?

「假如你認為見過面就代表我們是朋友,那你可能對人際關係有點誤解。」

於是攔路賊忽略了那隻友誼的手,逕自彎身去撿那隻死鹿,他畢竟是個成年男人,力勁足以拎著野鹿鬆軟的後頸將牠拉扯拽起半個身子,然後才重新將視線移向了名為安斯利的長髮男子:「這不是什麼聖經故事,老兄,沒人在乎你叫什麼名字或是你來自哪裡。」

「但要是你想再體驗一次匕首的滋味,我不介意替你留個永久痕跡。」他平靜地補充道,野鹿喪失生命的頭顱柔軟地低垂著,觸手的溫度是討人喜歡的,但很快便會跟著生命一同流失,終至冰冷。
看著男人的動作流暢地將獵物拎起,安斯利沒過於堅持地將手放下,掌心放鬆地貼著大腿。對方的威脅像極了五年前的巧遇,只不過那時的男人是用匕首貼著他頸子,而這次僅是單純地警告,平淡的語氣卻比野獸咆哮更令人心生畏懼;安斯利無法看透平靜無波的水面下究竟藏了什麼暗流,但這不會影響他的回覆。

「就算這裡的葉子不會跟我曾聽過的故事裡一樣歌唱,就算我們不是朋友,我還是會告訴你我叫什麼,我來自哪裡。」安斯利眨眨眼。男人的視線依舊沒變,如模糊記憶中一般的銳利。「你可以不在乎,可以保持沉默,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會也無法干涉;但我想說的話也是我的自由,還有我的好奇心。」他柔和地陳述心中根深柢固的、對這世界的看法。

儘管過去與現在的對方的確對他不友善,安斯利不會因此對男人產生偏見,也算是傻子為數不多的堅持。
【LR】巴布
2 years ago
「……怎麼,你是傳教士之類的嗎?還是什麼他媽的聖人?要不要讓我割了你的舌頭順便把你送上殉道之路?」

利眼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尖酸刻薄了,過於柔和的語氣總令攔路賊感到生理和心理的不適——儘管說他多疑,但這樣的說話方式讓他想到那些侍奉上帝的傢伙。五成是盲從的蠢人、四成是惡棍,剩餘的那些則潔白到彷彿生來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近乎是刺眼的了。

利眼惡狠狠地拽著野鹿的身體背過身去,像是想要藉此結束這段對他而言彷彿對惡魔潑灑聖水的對話,但攔路賊很快便又以一種近似於氣急敗壞的方式轉身,混濁的眼睛目光依舊是狠戾的,脫口的問句卻很真誠。

「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或許還有不止一點失禮:「成天到晚在樹林裡頭晃來晃去的,是沒人受得了你的聒噪嗎?別煩我!
他當然不是傳教士,更不是那些人人都想靠近的聖人。

暫不提割舌的部分,就算不如那些號稱能通靈的小販般會讀心,突然轉變的態度依舊令安斯利明白那番話顯然是惹毛對方了。

「我怎麼回事?我⋯⋯」安斯利開口,思忖半晌後又閉上,然後又張開嘴,一副即使被嫌聒噪都要解釋清楚的模樣,暗紅的獨眼裡閃爍著決心。「我先不問你怎麼知道的 ,儘管我很好奇;但這片樺樹林裡有很多地方長有藥草和蕈菇,大部分都能入藥,我如果不照顧好它們、摘採時沒有算好數量,村裡的人可能都會一病不起。」

「然後,我希望你的猜測是正確的。」安斯利微微勾起的嘴角有些無力,那不是一個開心或嘴角帶嘲諷的微笑。「希望他們是真的忍受不了我的多嘴,」而不是受不了我這個存在。「而因為你的箭沒有把我另一眼也射穿,所以我才覺得或許能跟你聊上幾句。」
事實上他們的確有講上幾句話。安斯利仍舊站在原地,在對方兇惡的注視下挺直腰桿。「我不會也不能阻止你帶著獵物離開,你也清楚,但如果你在樹葉下有長眼睛,你應該會再看到我。」
【LR】巴布
2 years ago
紅髮的惡魔以痛苦為食、仰賴著人們的不幸而生。他沒有漏看男人笑容中的無力,島嶼人混濁的綠眼因此變得越發犀利了,以一種近乎貪婪的方式試圖挖掘出這個不幸的傻子埋藏的苦楚。

片刻沉默後利眼突然露出了微笑。

「……他們害怕你。」原先的怒意消失了,攔路賊鬆手任由獵物癱軟在地,就好像一切行為都只是為了反抗而反抗似的。那隻獨眼直勾勾地望向另一個獨眼,微微瞇細的綠眼睛看著就像是個饜足的掠食者:「你醫治的村民,他們不想靠近你。」

「你花了大把時間在森林裡頭幹些沒有回報的事,為了什麼?上天堂?得到其他人的認同?讓自己看起來比其他人要來得高尚?」

最後的問句就僅僅只是個問句——利眼雙手環胸,以一種倨傲的態度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他要的獵物已經到手,他不介意多浪費個幾分鐘。
安斯利不是第一次被類似的問題質問,而要他猜的話,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不求回報的幫助在旁人眼中看來終究太夢幻,最後往往被看作是一場高明的騙局。

「他們的確怕我,我能理解為什麼。」沒有打算隱瞞,這種事不需要隱瞞。安斯利回望對方,語氣沒有過多起伏,但仍有幾絲嘆息藏在字間。「但我會幫助他們,理由就跟我之前幫你一樣。」

男人拋出的問句都不是他的理由。

「我想要讓那些得病的孩子康復到能出門玩,手被鐮刀割到的農人能繼續靠耕田維生,失去嬰兒的婦女能堅持到走出傷痛,我想這麼做。」看著男人,安斯利嘗試描述讓他這麼做的原因。「我這條命也是受人幫助才撿回來的,活到了現在也過了幾十年。我不知道為什麼自然之母當初沒將我埋葬,但我想用剩下的時間去幫助人。」

沒有理由,不求回報,這只是一件他想做的事,儘管受人鄙視。
【LR】巴布
2 years ago
「你生錯時代了,老兄。」

這是他唯一能夠給予對方的反應。

作為那顆無藥可救善良的心的既得利益者,利眼他媽的當然知道這傢伙一字一句所言不虛,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感到不適——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就像水碰到火、聖者遇到異端,利眼發現自己幾乎因為這份善良而反胃。

他當然可以選擇嘲弄,但那只會讓他看起來像個更糟的人,更甚因此延長這段對話(老實說這才是真正讓人苦惱的一點)於是利眼在短暫的沉默後重新拎起了尚未長全的小鹿,這回將其扛到肩頸上頭,再望向安斯利時的目光依舊淡漠。

「兩個建議,投胎或者搬家。」那隻該死也已經死了的鹿比牠看上去要來得重,但利眼的力氣還是足以將牠穩穩地固定住:「假如你乾淨漂亮又含著金湯匙出生——恭喜你,王城會有你的雕像。但以你現在這個狀況,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世界上不知感恩的人有多少了。」
【LR】巴布
2 years ago
他悶悶地笑了起來,接著背過身去,這次沒打算再回頭。利眼知道那傢伙不會攻擊他——他甚至懷疑生錯時代的德魯伊連野兔也不忍傷害,光是這個念頭就足以令他發笑,僅僅只是嘴角嘲弄的弧度。

毫無疑問的,他還會在這座樹林裡看見那傢伙很多次,幾天、幾年,幾個月,只要他們任一人還活著,這份古怪而淺薄的緣分便會繼續下去。

「——來自貝森的科馬克。」他在逐漸走遠時稍微提高了音量,儘管距離不一定能讓內容完整地傳進對方耳裡,但攔路賊有意如此:「『利眼』科馬克——隨便你愛怎麼叫。」

然後他邁步離開,不管不顧。
安斯利目送對方離開。

男人所言正確──太過正確。守墓人又多花數秒望著那抹身影消失在林間,風將男人的身分零碎地送入他耳畔,安斯利笑笑地將那份資訊收下。這是一場不錯的聊天。

然後,他啟程往村莊走回。

誤闖人間的天使(他只聽過小孩子們如此稱呼他),又或是用善意掩飾自己與魔鬼交易的殘廢,或只是個生錯時代的可憐人;守墓人聽過太多關於他的代稱,而就像那些人堅持這麼叫他一樣,他也會堅持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

搬家是不可能的。安斯利彎下腰採下幾朵甘菊,將上頭的水分甩掉。那他只剩前面那個選項了吧?半開玩笑地思忖著,他接著搖搖頭。那選項留給以後,現在的他還得趕緊回去處理這些花呢。

況且,他還想繼續活著,看著這片樺樹林,等待它帶來的驚喜。
【LR】巴布
2 years ago
橫謝謝安斯利中的交流!真的是好一言難盡的奇妙關係呀每次對善良叔叔講好壞的話都想揍爛土匪……橫善良的傻子超級讓人心疼耶明明有那麼美麗的心卻連跟這種咖講話都是少有的體驗…村民看看他嘛他那麼好……
555這裡才要謝謝土匪中和土匪叔 每次跟土匪叔玩都有不同互動交流的好開心,感覺是在天秤兩端ㄉ人卻可以產生類似友誼(?)的奇妙關係 村民看起來真ㄉ很像黑臉 (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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