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旅伴身上時常伴隨一股淺淺的尼古丁繚繞,有時是潮濕的水氣,或許又會是嗆人的灼煙,而今次,甜膩與苦澀的一氧化碳及焦油融合,這幾乎讓她以為那包尚未抽完的Mentho再度燃起星火。
⠀⠀很快地她便意識到判斷有所誤差。
⠀⠀細微的氣流纏繞於指尖,隨後是略顯涼意的觸感,牽引著凌坎的手離開書頁,她還來不及為讀不到三分之一的書本做上標記,手中的書便被輕柔的抽走,那驀然現身於面前的旅伴已經替她將書籤安置於書裡。
⠀⠀「您這次取得了什麼感興趣的菸品?是巧克力和餅乾口味的?」
⠀⠀空氣中飄散著香甜在對方來到面前時顯得更加濃郁,即使凌坎並不曾吃過人類的零食,那些獨一無二的氣味她並不顯得陌生。
⠀⠀「猜錯了,這次是真的巧克力餅乾——聽過Pocky嗎?」
⠀⠀柔和而磁性的嗓聲摻入一絲笑意和輕快,一根巧克力棒在細碎的包裝袋摩擦之後被塞進凌坎的手中。
⠀⠀「Pocky?曾有耳聞,似乎是日本的零食對嗎?聽起來您似乎有什麼有趣的發現?」
⠀⠀手裡比起香菸硬中帶軟的觸感截然不同的餅乾棒,巧克力滑順而貼合酥脆的表面,凌坎感到有些新奇,這是她初次接觸這樣的人類食物,於心底讚嘆人類的奇思妙想。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Pocky日,人類裡有個遊戲和它有關——兩個人各咬著Pocky的一端開始吃,誰先咬斷誰就輸了。」
⠀⠀「您想和我玩這個遊戲?」
⠀⠀「是呀,之前就很好奇這個遊戲,現在有你陪我,我們就可以嘗試更多事情了。」
⠀⠀然而凌坎微微猶豫一瞬,才應道。
⠀⠀「⋯⋯煙,我無意破壞您的興致,但我沒有人類的食道,面容上的唇齒僅有發聲之用而已。」
⠀⠀「我明白,凌坎。」
⠀⠀煙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凌坎的表白染上不快,那層笑意仍如影隨形,本就不高的聲線由於彼此距離的拉近越加低沈輕柔,胸腔的共鳴令凌坎似有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安放至胸中的錯覺。
⠀⠀「規則只是規則,我們可以換個我們都能接受的方法⋯⋯比如你咬著餅乾,我負責吃?」
⠀⠀凌坎甚至沒有多麼在乎自己是怎麼被說服的,那根巧克力棒便被她咬在嘴裡等待遊戲的開始。
⠀⠀如一開始討論好的,她咬住一端不動,煙負責將巧克力棒吃完。
⠀⠀或許她有些疑惑為什麼人類總是想出許多她無法理解的事情,驅使凌坎答應了對方近似誘導的提議。
⠀⠀撲面而來的氣息恍如已然碳化的草堆深處那抹餘燼,週遭陡然上升的溫度令凌坎微微不適,她沒有改變現下維持的姿勢,清楚煙斗燃燒過後的餘溫使煙更加有了溫度,溫暖卻不熾熱的暖意是她無可比擬的。
⠀⠀一聲脆響代表遊戲的開始,僅有不到一根巧克力棒的距離讓凌坎刻意收斂的感官避無可避接收煙身上的一切。
⠀⠀不論是刻意放慢的進食速度,又或是如同實質化的注視,吞嚥的聲音抑或周身無處不在彷彿伺機而動要將她染上同一氣味的感受,無一不再挑動凌坎進一步調動身上的刺絲囊。
⠀⠀與此同時凌坎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不是旁人更不是獵物,那是她的旅伴,那是煙。
⠀⠀凌坎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