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大家心情都嗨到最高點的場合,有個格格不入的男人獨自坐在位子上動也不動,穿著樸素的他存在感稀薄,說是夜店自帶的背景也不為過。
但凡是路過的人視線總會多停留在他身上幾秒,原因是他正在看書,沒錯,這個男人在夜店裡看書。他左手舉著開啟手電筒模式的手機、右手捧著一本厚度適中的書靜靜閱讀,這一系列不合時宜的舉動成功勸退了想與他搭話的人,也因此他對面的座位永遠是空的。
今天夜裡,惡魔又在伺機而動,選在這個大家都卸下自己假面的地方,尋找內心不滿足,想發洩慾望的對象,拐回去後慫恿也好,做愛也罷,都是能促使他開心的一環,然而在到處閒晃時,先是看到有人正開著手機的燈,看著手上的書,想當然的,對面不可能坐人,因為沒人會在這邊做這件事,除了他,默斯黛安。
對於薩羅爾來說,他是個很奇怪有趣的人,戰爭時還能在那看書,怎麼想都不無聊,硬是被薩羅爾纏上聊天,才稍微有熟悉的感覺。來到Y市碰到當初有段交流的人,薩羅爾的興趣便被對方拉走,逕自走到對方對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了,絲毫不在意有沒有打擾到對方。
「黛安晚安啊,你真的很有趣,在這看書有意思嗎?」
夜店鼓點強烈的音樂幾乎沒有影響黛安的專注力,他沉在屬於自己的那片深海,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將他喚醒。
患有夜盲的魔物沒辦法在光線忽明忽暗的狀況下擁有清晰的視野,因此他移動手機照亮對面本該空著的座位,這個動作也使他自己周遭暗了下來,男人的眼睛在暗中散發出無機的冷光,像極了一對月光石。
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後他緩緩出聲:「薩羅爾,晚安,這裡的調酒很特別。」
黛安低沉且平緩的嗓音和他本人一樣沒什麼存在感,尾音一落隨即被背景音給淹沒。
「因為調酒就過來,跟戰爭時一樣,衝去天使的圖書館就這麼看起書的人……」薩羅爾往對方靠近了一點,伸手輕撫黛安大腿,但沒有更進一步很快便收手了,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想知道黛安的反應,畢竟太木頭的傢伙他目前的心情可沒性趣,「書就這麼有趣,讓你對其他事情都沒什麼反應?」
跟路過的服務生拿了兩杯調酒,將一杯遞到對方面前,自己則一口氣喝了另一杯,「嗯……就跟你說的一樣,很特別。」
黛安感覺到大腿被手掌撫過,但垂眸時那隻手早就移開了,不過老實說他看見的也是一片模糊的黑暗,畢竟手機的燈光還停留在薩羅爾身上。
聽見對方拋出的問題,黛安請僕從們幫忙闔上書,他想專心和朋友聊天。
「我偶爾也會思考這件事,」薩羅爾評論起這間夜店的調酒時黛安還停留在上一個話題,他的反應總是慢一拍「目前的猜測是這和我的本質有關,也就是礦物。」
視線移動到眼前的調酒杯,裡頭沉入了一塊鑲了LED燈的塑膠冰塊,使得黛安不用再特別移動手機就能看見大致輪廓,他停頓片刻,抬起頭問:「我一直照著你,眼睛會不會不舒服?」
「礦物?這跟書有特別的關聯性?還是你要攝取知識才能填飽慾望之類?」也不等對方做出反應,不停拋出問題讓人接收,畢竟薩羅爾雖不是完全不看書,不過比起書,他更喜歡實際接觸到的情況,況且書不是活物,對他也不具有吸引力。
「不會,這樣你就會一直有意識的注意到我,我覺得很好。」他一直都這樣,說著使人誤會的言語,不管有沒有因此達到效果,他都感到愉快。
在對方做出反應前,薩羅爾又跟服務生拿了酒過來,這次只是小酌一口,再緩緩說出,「你反應真的很慢耶,明明作戰時很正常。」
資訊量有點大,黛安像是內存不夠的老舊電腦,停了整整兩秒才開始依順序出回覆:「嚴格來說我一開始並不是生命體,這個從頭解釋起來會有點複雜,我不確定你有沒有興趣……」
說著,黛安把手機螢幕朝下放置在桌面上,推離兩人一小段距離,方才他刻意壓低了高度沒有讓光線直射薩羅爾,但在這麼近的距離被照射應該還是不太舒服的,即便對方給予了肯定的答覆,固執的黛安依然移動了它,現在光是由下往上打的。
「對於反應很慢這點,薩羅爾有聽說過快思與慢想嗎?」調酒被攪動,冰塊互相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黛安低頭淺淺嚐了一口。
「我對你很有興趣,你就繼續接著講吧!」嚴格來說是對所有有反應的生命體都有興趣,不單指眼前的對象,畢竟多了解一個人對自己沒有壞處。
待對方把光源移到別處,至少不是照著自己時,薩羅爾的表情只是細微的比較放鬆了點,光源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刺眼的,「是指那什麼系統一跟系統二吧?人類真會歸類想法呢,我只有略知一點,所以你想說自己用理性思考嗎?」
說完便又將酒一飲而盡,他之所以會很快速的品嘗完,主要是交媾還是碰到好吃的東西,薩羅爾一直都是將其擺在第一先吃的那位。
眼看薩羅爾的酒杯第二次見底,黛安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相較於才剛抿一口的自己,那人喝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聽見對方提及系統一和系統二這兩個詞,他確定薩羅爾和自己在同一個頻率上,於是繼續解釋反應慢的原因:「嗯,戰鬥和施法的時機都是可以單靠直覺判斷的,有時候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招式就自動施展了,但待人處事不同,我沒辦法憑直覺與人相處、快速的做出反應,大概是礦物對於情感的悟性比較差吧。」到此,話題被巧妙的引導回了上個問題,也就是他的身世。
黛安凝視薩羅爾,夜店的喧囂彷彿被透明的屏障隔絕開來。
「我的本體是蘊藏著魔力的礦物,而魔力的來源就是知識,所以薩羅爾一開始說的也沒有錯,唯獨知識能填飽我的慾望,我的慾望也沒有底線。」
注意到對方露出些微差異的表情,他盯著空著的酒杯,隨後又看向對方,「當下就能品嚐的東西,我是一點都不想忍耐,我只要知道吃下後能感到滿足就行了。」
「那就是很有慾望的傢伙啊,這樣很好我很喜歡,我跟你相反,戰鬥的時候要考慮一下該做什麼才能讓事情發展變得有趣,然後就容易被打中。至於面對他人,看著臉、聽著談吐,立即成為能吸引對方注意最適合的模樣,肯定是因為我是由慾望構築而成的類型。」相當自信且肯定自己的說詞,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想法及存在,甚至一直都對自己做的事樂此不疲。
「但大多情況,只要一直去招惹對方,對方肯定能對自己有反應,就像當初我一直找你說話一樣。」
聽完薩羅爾的話,黛安陷入一段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的沉思,似乎正在消化著,不一會,他舉起自己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調酒,讓杯身微微向前傾,這是邀請對方碰杯的動作。
「我想我們的本質都與慾望相關,只是慾望的面向不同,敬與我相似的你。」黛安的語速相當平緩,就像從海底慢慢浮上來的氣泡。
「不過,如果對於薩羅爾置之不理,是不是反而能吸引到你?」
在他進行思考時,薩羅爾又按耐不住拿了杯酒,或許根據剛剛自己說的話,比起美味的調酒本身,更喜歡喝下後所帶來的滿足感。
「也敬彼此又互相了解一點了。」在明白對方動作的同時,也順手將拿到的酒杯碰了過去,發出清脆的聲響,便收回小酌一口後放回桌上。
「只要能對我做的任何舉動有反應,不管是刻意不理還是憤怒、嫌惡都具有吸引力,我都喜歡,但那種看得出來跟人偶、木頭一樣,做什麼,給什麼都不具任何反應⋯⋯看了就令人生厭。」原先都一直保持笑意,但隨著越後面的詞,口氣也逐漸冰冷起來,最後一詞甚至帶了點憤怒在裡頭,那是薩羅爾少有的情緒,隨即又恢復正常的語氣。
這次碰杯黛安破例喝了兩大口,他拿到的調酒附有雞尾酒叉,上頭俏皮的戳了幾塊水果軟糖,他邊聽薩羅爾說話邊把軟糖一顆顆叼進嘴裡,當整排軟糖被清空,能夠食用無機物的魔物便咬住裝飾叉,一節一節向上啃咬,金屬在他強大的咬合力之下硬度和餅乾差不多。
儘管反應較遲,他明確感受到了對方情緒上微妙的轉變,黛安有些不確定的問:「我應該……還不至於遲鈍成那樣吧?」從語調聽得出來似乎受到了一點打擊,原因是薩羅爾舉出的例子讓他聯想到礦物,也就是自己。
『看起來實在不怎麼好吃。』
那是薩羅爾對黛安啃食的物體留下的內心感想。
隨後他感受到自己口氣可能差了點,便笑著往對方身邊靠過去,一手架在黛安脖子上往自己勾過來一點,「親愛的黛安——,怎麼這麼可愛的反應?跟我說的那種比起來,你的回饋一直都很多,我很喜歡,但如果你對情慾上再多些反應,我就想對你惡作劇了。」
黛安的大腦因為薩羅爾的話再次短暫的停機了,主要是不理解對方口中自己的可愛的點在哪,並且為了回應得快一些他壓縮了思考時間,如果能有多點時間反應的話他可以給出更詳細的回饋,不過既然薩羅爾都給予正面的評價了他也不該繼續質疑。
接下來,他就著情慾這個關鍵字發問:「人類和天使的情慾是不是比惡魔藏得更深?薩羅爾參加聯姻是想要探尋這個嗎?」
看了對方那種有點停滯的反應,這對薩羅爾來說也是回饋的一種,他便滿意的收回掛在黛安身上的手,思考了一會對於這個問題的想法,「大致上就是你說的意思吧,畢竟比起惡魔,其他兩族對於這方面的反應更大,更吸引我的注意,將良善的對象引至墮落,實在屢試不爽。」
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調整節奏,將手肘靠在膝上,用手掌撐起頭隨意的看向一旁的黛安,「那你參加聯姻又是如何?主要是找來更多知識?你有喜歡的人嗎?」
果然他們都是忠於自己慾望的惡魔啊,黛安心想。
不過薩羅爾接下來的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將良善的對象引致墮落』與『我只要知道吃下後能感到滿足就行了』兩句話有著關聯,所以在滿足自己的同時讓對象落入絕望的深淵,對他而言是否就是最完美的糧食?
黛安陷入思考時會不自覺喃喃自語,待他發現時已不經意的將猜想脫口而出,儘管夜店的背景音吵雜,但他與薩羅爾坐得近,對方肯定全聽到了。
「……抱歉,我只是好奇。」男人有些侷促的道歉,方才一連串的思考也呼應了他的欲望——探求。
話題轉到自己身上,白髮魔物小幅度點頭,簡單回答:「都是。」
「嗯哼⋯⋯沒關係,就是這樣子,來聯姻也是抱持找到完美的對象(糧食),其他都是開胃菜,而從開胃到主菜之間的等待也是一種醍醐味。」
對他來說,因為自己的說法而陷入思考的黛安也很有意思,所以怎樣也不會影響到自己,說完便將酒喝完後放回桌上。
「那你要不要講講你喜歡了誰啊?怎麼喜歡的?對對方有性慾嗎?我也想認識呢!」顯然的薩羅爾對後面的問題更有興趣,像愛聊八卦的女性一樣,問著有些私人的問題,滿臉寫著像要去惡作劇一樣的表情。
「啊、不行!」這次黛安的回應速度出奇得快,快到薩羅爾的尾音還沒落下他就預備著張口了,絕對是『快思』主導的。
意識到自己立刻拒絕的行為有些失禮,黛安罕見的露出困窘的表情,停頓幾秒後緩緩給出理由:「因為……你和他都是很有魅力的人。」他沒有把話說得很完整,但言下之意就是擔心兩個人認識後會互相吸引,黛安並非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認為薩羅爾也是相當耀眼的,有著他欣賞的特質。
「……♥!」薩羅爾聽到對方這樣急切的反應,
讓他笑的更開心了些,一副就是想玩的興奮表情。
「哦——,你不想讓我們認識啊?這樣我就更好奇了,我跟他接近,會讓你很嫉妒?還以為你沒有佔有慾呢,跟他關係好嗎?需要我用激烈的方式……幫我的熟人撮合嗎?」抓準這一絲的隙縫不停往裡鑽,他的行為模式一直都是如此,他也很享受別人被逼急的感覺。
覺得自己鬧的差不多,又多補了句,「……但我也認為黛安很有魅力,對知識的執著就足夠讓人感到有吸引了哦。」
讀出薩羅爾臉上的興奮,黛安漸漸有種不太妙的預感,當然,那遲來的預感不足以幫助他想出對策去抵擋接下來對方的一連串攻勢。
「唔、謝謝……」男人先是向稱讚自己的薩羅爾道謝,之後果不其然的又進入了一段沉默,要不是中間他有做出喝調酒的動作,都快讓人懷疑這個家伙已經電線短路需要返廠修理了。
「如果真的很親密,我會嫉妒的。」他斂下眼,眼瞳中散發的微光讓雪白的睫毛染上冷色。
感受到體內的魔力產生了不穩定波動,黛安討饒:「別捉弄我了……」
「呵哈哈——會嫉妒啊,感覺……好像會讓你生氣也很有趣。」當然對於對方說出那句話,眼神有些異樣,還有快當機的停滯,這讓薩羅爾實在很想做的更超過一點,『但黛安跟他喜歡的人如果關係更好一點再去打擾好像會很有趣』,這麼想的自己,收斂他那過多的興奮,歸回平靜的語氣。
「好吧,我暫時還不想讓熟人討厭我,不過你手腳太慢的話我會有點……迫不及待,我親愛的黛安。」鮮紅的瞳孔彷彿閃爍著紅光,最後就像提醒對方一樣,畢竟薩羅爾可一點都不想忍耐。
黛安本想替自己叫屈,告訴薩羅爾兩人已經順利走到交往那一步,意思是他的行動可快了,沒有腦袋轉得那麼慢,不過最後黛安還是決定把話吞回去,就怕把情報透漏給薩羅爾知道後對方的下一波攻勢他會招架不住。
他有些憋屈的晃了晃酒杯,湊近杯緣淺啜一口,幾塊冰塊順著酒液漂浮,黛安很自然的叼進嘴裡。
「薩羅爾……會想要定下來嗎?如果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永無止盡的滿足你。」
他稍微意識到黛安的有口難言,也就沒那麼侵略性的反應跟說詞了,反正他也得到不小的收穫和娛樂。但在對方說了那段話後,這讓薩羅爾停頓了好一會,眼簾半闔,用冷靜的口氣緩緩道出
「嗯……不是很確定,有感情的生物很複雜,有了關係就會受到牽制,事物容易變化,一個生物的新鮮度都有極限,要找一個能永遠追逐我或被我追的對象似乎很難呢……但能確定的是,如果不把我死死綁住我肯定會跑哦。」
說實話薩羅爾自己也無法完全清楚這件事,畢竟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要直接得出肯定的結論,仍是困難的,加上他從有意識以來一直都是根據本能行事,沒有特別深刻到足以影響自己想法的事件,幾乎難以踏足或動搖薩羅爾的內心,「呵……在這方面大概比黛安你這石頭還難觸及核心……但多少帶著期待跟未知害怕跟興奮的感覺呢。」話完,他又如往常般的笑著。
生物的新鮮度都有極限,這項要素的確是黛安不曾考慮過的,他對知識來者不拒,其中生物的複雜程度可比擬小型宇宙,生理或心理皆是,因此任何生命體對他而言都是新奇的,甚至終其一生都無法精通,但薩羅爾所追求的顯然不是同一個層面,與其把目標定在尋找那個能夠永遠追逐他或被他追逐的罕見個體,不如得到滿足後就鎖定下個獵物,這麼做是相對有效率的。
黛安喃喃自語,自顧自的點頭表示肯定。
聽薩羅爾直接把自己和石頭劃上等號,黛安無法否認這個稍早前才承認過的事實,這顆石頭難得起了一點玩心。
悄無聲息的,他那些手部形狀的僕從自陰影處伸出,數隻手抓住薩羅爾的腿部,它們的色彩與觸感都和大理石相似,冰冷且硬質。
「這樣死死綁住了嗎?」白髮的魔物終於露出了除了沉思和發呆的第三個表情,極淺的微笑。
「嗚喔!好涼……怎麼?講你石頭生氣啊?」雖然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跟抓住自己腿部的觸感而驚訝到,但看著黛安淺淺的笑意,薩羅爾又開始感到興奮而不懷好意的伸手勾住對方下巴,「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我,想把我綁住呢……但很可惜你還不夠徹底,你得讓我失去行動,把我監禁,接著調教成你喜歡的樣子,讓我離不開你就完美了。」勾住下巴的手稍微搔弄一下才收回,絲毫不介意自己正被冰冷的手抓著。
「對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做如何?這樣就能在短時間內達到效果還不用怕被人搶走,很簡單吧。」笑意顯得更深,對對方提出了有效但不符合道德的建議,但本來對惡魔要求道德就是件可笑的事情。
被指尖勾起下巴的黛安愣愣的望著薩羅爾,會露出這種呆呆的表情表示他腦袋又在轉了。
「可是,如果他喜歡的是原本的你呢?我的意思是,他不需要特別調教你,因為現在的你已經是他喜歡的模樣了。」
完全陷入思考魔物沒有注意到對方已經收回手了,他的下巴依然保持微微仰起的角度。
「還是說薩羅爾的重點在最後一句,是你想要被調教成沒有他就會陷入瘋狂的模樣。」
似乎是受到了主人的影響,那些手部模樣的僕從也鬆開了,靜靜退回陰影中。
「唉……這時候應該把重點放在我調戲你身上吧?你真沒情調。」對於對方考慮的幾乎都是自己的用詞,而不是騷擾的動作,讓他有點冷卻,薩羅爾不像對方會這麼認真思考一字一句,「呵呵……前者有時候不會清楚自己在幹嘛,連喜歡的是原本的還是他自己想像的都不明白呢,但後者實在讓人挺感興趣,如果我能變成沒有對方就瘋狂的話,自己也很想看看啊。」畢竟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可以這樣對自己。
「……我開始在意黛安的伴侶會不會被這石頭弄到無奈了,或許你需要一個戀愛指導,我從交往到上床都可以給你建議喔。」當然不懷好意的成分比例肯定是9:1,對方的那些小手收回後,薩羅爾又翹起腳來。
「和薩羅爾聊天對我來說和讀書是一樣的,我想多了解你的觀點,才會忽略掉一些……其他的訊息。」黛安試圖為自己平反,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從他能夠待在吵鬧的夜店安靜閱讀就知道,專注時他的意識幾乎與外界隔絕了。
對於眼前人提到自己的伴侶,魔物輕輕搖頭,老實的表示自己覺得薩羅爾的戀愛指導聽起來有那麼點危險,他可能也沒有那個勇氣實踐,接著黛安提到他很享受現在的相處模式,但如果未來需要的話會去尋求建議的。
說著,他的思緒又跳回上一動,那關於調教與被調教的話題。
「薩羅爾……是不是有一點受虐傾向?」黛安的詢問不帶有任何情緒,有的只是單純的好奇。
「嗯哼——就當是這樣吧。」半瞇起眼看著對方,雖然薩羅爾認為是黛安想迴避有關性方面的問題,這讓他很想每一句都用性暗示回應,但他知道這樣話題大概進行不下去,就還是改天再說吧。
他對黛安拒絕自己的戀愛指導也只是攤攤手,看來對方已經很明白薩羅爾會做些什麼,很惋惜似的說,「可惜——我還想幫你們施展愛的魔法,這樣就會很想做了呢。」
聽到對方這樣說,他笑了笑,甚至沒有猶豫,不加思索的道出,「被你發現了,我的確蠻享受那種感覺,不過那必須是對方針對我而展現的情緒,接收這樣的訊息跟疼痛就沒問題,如果只是單純被波及的疼痛就別了,因為是對方對我生氣進而攻擊我,這時才會感到開心。」手部的動作變得有些頻繁。
「我也想了解你,虐待跟被虐待,黛安更喜歡哪個呢?」
怎麼又提到做愛了呢?明明都巧妙的迴避掉了……嗎?
黛安刻意喝幾口調酒來過場,有點分神的他差點就咬到了玻璃杯,幸好牙齒鬆得快才沒嗑出一塊缺角。
「嗯……這麼說的話,那我剛剛好像有點抓到要領了?」他所指的是自己操縱僕從捉住薩羅爾腿部的事,因為薩羅爾的話而產生的情緒、所做出的反應,他點點頭,對於又學到了新事物感到滿意。
「我感覺受虐與施虐是並存的,一個人在施虐的同時也在受虐,就像A因為愛將B給囚禁,但會這麼做,代表A的心靈其實也已經淪為B的囚徒,在我看來他們彼此都呈現被虐與施虐的狀態……」魔物邊思考邊發表看法,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亂,他趕緊停下「啊……我目前還沒有很深的感觸,所以形容得比較抽象。」
「……沒問題啦,已經抓到重點也很明白了嘛,我很期待你實行的那一天。」賊賊的笑了笑,雖然論對方個性,大概是不可能,但薩羅爾還是這樣說,此外性方面話題依然被省略掉,想想他也玩夠了,對於對方的資訊收穫也不少,雖然整體評價也是喜歡,但就是個石頭的想法不會改變。
便又拿了一杯酒來,只不過這次是酌飲一口後站起身,四周看了看,胡亂摸了一把對方的頭髮,讓頭髮垂下來,「都在夜店了,頭髮不用那麼正經吧,既然我也聊夠了……反正你看起來也不會被我騙上床,我就去找別人玩,你繼續看你的書吧。」
頭髮突然被揉了一把,黛安順著薩羅爾的力道微微偏過頭,他那頭白髮蓬鬆得很,柔軟的觸感彷彿在撫摸長毛貓。
薩羅爾提起夜店這個詞時黛安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在咖啡廳閒聊,他朝眼前人點頭,為這次談話收穫的知識誠心表示感謝「很高興你能抽空和我聊聊,薩羅爾,希望之後還有機會和你交換想法。」
語畢,男人像是想起什麼般頓了一下,隨即補上:「啊、如果不小心喝太多或碰上麻煩事了可以過來喊我一聲,我還會待一會的,祝你能玩得盡興。」極淺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微彎的眉眼如弦月。
看著被揉亂的傑作很滿意,「我也很高興,我更期待之後聽你說你喜歡的人的事情,如果你不提,我可能就會因為好奇心太重去跟蹤你囉。」當然他還是很想知道關於對方的訊息,畢竟既然讓薩羅爾知道有喜歡的人,他就一定擺明想做些什麼。
正要回頭時,聽到對方補上的句子,「……嗯,有事的話會來找你,掰了。」看到對方少有的笑容,他自己也回以對方一個沒那麼侵略性的微笑,『那就找一個麻煩事然後再來吧』,轉身後往人群走去,邊這麼想著。
那是一個獲益良多的夜晚。
黛安乖順的點點頭,目送薩羅爾進入那一片模糊的黑暗中,他請僕從們幫忙翻開書本,自己則拿起手機調整燈光的角度。
將書籤擺放至桌邊時,黛安的餘光瞥見了薩羅爾幫他拿的調酒,酒液中的冰塊早已融化,唯獨那顆鑲著LED燈的塑膠冰塊在杯中載浮載沉。
——我很期待你實行的那一天
薩羅爾的話語迴盪在耳際,那時他們還在討論施虐與受虐。
我會這麼做嗎?有這個可能性嗎?
看著那顆人造冰塊的黛安不禁詢問自己,然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此時他又回憶起了稍早提出的施虐受虐並存論,當兩人成為情侶的那一刻名為愛的牢籠將會降下,在失去愛以前沒有任何一方可以出逃。在牢中,愛可以成為任何一種形式,是溫暖的擁抱、是冰冷的桎梏,所以施虐與受虐也全是以愛為名。
「這是我的結論。」黛安看向薩羅爾消失的方向。
感謝黛安中一起對交流
有一種變相補完自己設定的感覺大感謝QQ
黛安脾氣好好還有接下薩羅爾的各種反覆騷擾
跟一直提到性愛(。
謝謝薩羅爾中來玩!也謝謝薩羅爾願意根石頭黛安聊這麼久
好想知道他會找什麼樣的麻煩事再回來…!
以及我這邊也有補完設定的感覺,好充實好開心
薩羅爾大概會找一群女的過來貼貼(人家有CP
或招惹男性來讓黛安運動一下
((被討厭
哇啊兩種都好有薩羅爾的作風!
可是此時黛安心裡想的大概是:還好最後道別前有特別補上那一句,萬一只有對方一個人處理那可就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