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革的方式非常繁瑣，一張好的皮革需要經過多道手續，但因為過程中逐步去除動物的殘肉、油脂以及毛髮等組織，所以除了必須長時間待在氣味濃厚的環境中，製革過程的臭味往往會盤據在身上數週，就算想洗也總是洗不掉。

「這把彎刀你拿好，剩下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唔，應該⋯⋯」
鞣革匠皮耶爾將備用的彎刀塞給前來協助的守墓人，明明這個時期都會把人找來幫把手，卻次次踏進鞣革場都顯得生疏，也不知道這人是記性不好還是從沒把是放在心上過，但比起那些繁瑣難解的人際寒暄，守墓人除肉除脂的技術還算不錯，雖然曾跟對方打聽過是哪裡學來的，十次裡有五次回答可能是跟師傅學的記不清了，剩下的那幾次也是好像沒想起來的樣子。
再探究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多撈張皮起來處理。更何況鞣革場這裡堆了不曉得幾十張幾百張的獸皮，沒有那種閒暇去探究那些連本人都想不起來的往事。

一些來打工的人多少都怕髒怕臭怕沾染，但守墓人倒是不介意這些氣味跟髒活，一些新來的學徒以為守墓人是別的鞣革場來的支援，知道守墓人的本職後不知道多想了什麼。但這人這麼傻又不怎麼記仇，只能說他們想像的事情一件都不曾發生過，但鞣革匠皮耶爾才不會這樣隨便替人背書，所以直接就任由學徒們想像了。

老實說，他是挺喜歡這個話不多說話也不太利索的守墓人的。但那也僅限於鞣製皮革前的手續，大概讓對方做到浸灰的步驟就差不多了，後面的步驟太繁瑣，守墓人這個單純的腦袋裝不了那麼多的細節。

鞣革場從獵物或農家大量收購生皮，有些外行人為了不傷到生皮所用的手段會製造多餘的殘肉，而那些丟入鹽漬池前的殘肉自然變成了聚集而來的貓狗們打牙祭的零嘴。防腐處理後的生皮接著進入分整的手段，將頭腳部分的邊料裁切掉，被切下的邊料放到看是要讓學徒練習調製比例用，或是空暇時處理做革繩都算常見的處理。

削整過後的獸皮按照大小與種類分類，水洗掉原先在上頭的防腐處理，削除多餘的殘肉與油脂準備送入灰池浸泡時，鞣革匠皮耶爾看著守墓人完成的量，陷入了短暫的沈默。
「這些都你做的？」
「嗯⋯⋯可能？」
皮耶爾的視線轉到跟守墓人一起做事的學徒上，兩邊完成的量與皮的完整度完全不能比。
「是真的，剛剛因為不相信拿了幾張來看，沒想到會輸給他⋯⋯」
「我去年就這樣想了，你處理的速度是不是越來越快了？」
「有嗎？」
「今年這量⋯⋯先不說皮的破損率，速度都要追上我了。」
「啊、抱歉。」
「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只是很意外而已。」
若要說年年做而有經驗，但最初的幾張卻還是像個生手那樣破破爛爛地。後來幾張像是想起怎麼做那樣越做越好，甚至有幾片的品質與切法都非常優秀，像是被什麼附身了一樣。

皮革泡入灰池膨脹需要相當的時間，雖然有不是沒有問過對方有沒有興趣嘗試後面的製程，但總是被對方以家裡還有守墓犬等著婉拒。
「也是啊，你師傅那件事後也過了那麼久。」
「欸？」
守墓人的反應一度讓皮耶爾以為自己記錯了，但怎樣都不可能把那樣的事情記錯吧？
「納拾，你是不是⋯⋯」

製革太技術性了換個視角來寫，不然覺得要寫到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