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力瑪，不知道為什麼一破蛋就知道自己叫拉力瑪。
這個世界的第一幕，是一位有毛茸茸大耳朵的男人，笑得開懷。

我，拉力瑪，不喜歡髒髒的水，或髒髒的東西。
好癢，那些東西讓我覺得好癢。

我，拉力瑪，勵志要變強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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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力瑪，你這樣不行阿......」芬克手插腰，扶著額頭，看著散落一地的書本。
今天拉力瑪又大發脾氣，小小的身軀在房間衝撞下，撞翻書櫃。
「你怎麼了？」

「......」已經第二次這樣了，拉力瑪低頭不語。
「你上次怎麼說的？」芬克沉住氣，為了了解這個剛出生幾個月，外型像晴天娃娃，被水藍色紋路包覆的水系小使魔。
「......不舒服。」拉力瑪小聲的說。
「哪裡不舒服？」

「......身體很......癢。」還在組織詞彙，拉力瑪支支吾吾。「書......塵埃......」
「塵埃？」芬克豎起耳朵，有點不解的拾起地上的書本。他先是撫摸書面書背，其次是書封，爾後再搓揉書頂。「阿......感覺沒什麼問題阿？爸爸看不太出來......」芬克苦笑著。

芬克看向其他的書，也用衛生紙擦拭一遍、檢查。大約快十本，也找不出所以然。
「請問是哪邊呢？」芬克垂耳朵，有點無奈的問。
「紙......角落。」拉力瑪指向卡在書頂與書背的角落，那邊細微的灰塵。

芬克恍然大悟，豎起耳朵並馬上清潔。
他一本一本處理完後，再把書櫃所有邊邊角角擦拭乾淨。
「這樣可以嗎？」芬克稍微擦拭額頭的汗。
「謝......謝。」

芬克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使拉力瑪感到害操。

他的存在太麻煩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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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力瑪，快滿1歲，外觀像2歲幼兒。
因為主人要搬到別的地方住，跟他的妹妹，還有拉力瑪（名義上）的妹妹。

這陣兵荒馬亂的清潔、搬遷，讓拉力瑪難過不已。

芬克拿一個水族箱，將裡面裝滿乾淨的清水，還跟別人租高級濾水器。
拉力瑪就這樣蜷縮在裡頭，浸泡於完美潔淨的水，看所有家人忙東忙西，尤其是主人。

「好好，你可以這樣休息。」莫拉希，拉力瑪的妹妹，同樣外觀2歲的土系使魔卻力大無窮，扛的起所有物品。她這樣羨慕著。

不知為什麼，這樣隨口發言使拉力瑪不太高興。
「那我不要休息！」他憤慨的站起來頂起上蓋，浮出水面喘口氣，結果瀰漫空氣的細微粉塵吸入體內，拉力瑪吐了一口痰，渾身癲癇，口吐白沫。

莫拉希嚇了一跳，芬克和莎蒂也是。

「拉力瑪！」主人驚慌失措的上前，但發現自己手是髒的，趕緊從水族箱呼喚微弱的水魔法潔淨雙手，接著不停為拉力瑪淋上乾淨的水。

「莫拉希，我們去整理衣服。」莎蒂則是把她的使魔引走，莫拉希趕緊跟拉力瑪道歉，儘速離去。

等拉力瑪結束症狀，還在喘息，芬克用（或許是拉力瑪主觀）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剛剛怎麼了？」主人垂下大耳朵。
「......」拉力瑪憋住嘴，似乎隱忍什麼。「沒事。」

「不要這樣，拉力瑪。」芬克撫摸拉力瑪的臉龐，後者有點排斥。「告訴我，剛剛怎麼了？」

「......」拉力瑪還是不太說話。
「......」芬克也跟著沉默，他抽出手。「今晚休息的時候再跟我聊，好嗎？」

不過事與願違，到搬家結束前，來來去去的工作，兩個主人爭執又妥協，還有匆忙的妹妹備受主人們稱讚，縮在水族箱的拉力瑪始終沒有給芬克答案。

他看著自己瘦弱的身軀，一股悲憤、焦慮、憎恨的情緒湧上心頭。這令他的眼神常態性兇惡。

當租屋處整理乾淨，所有事項處理的差不多，芬克滿是歡喜的抱起拉力瑪，跟前來領取濾水器的友人道謝，一家子終於開中古車前往新家。

「拉力瑪！這是你的房間。」三房兩廳，格局不大但五臟俱全。芬克知道拉力瑪比較喜歡獨處，於是將一個小房間讓給他。莎蒂和莫拉希並沒有意見，她們主使感情很好。

淡藍色的牆壁，白銀色木紋地板，白淨的床鋪，還有一盞簡約的床頭燈，以及白色小書桌。
對拉力瑪來說，這個格調讓他很滿意。
不過......

「好好休息～」主人笑出月亮眼，尾巴狂搖。隨後離開房間。

拉力瑪從平淡的臉色轉為猙獰，雙手握拳，全身顫抖著。
“我明明沒有幫忙......” 他睜大雙眼，喃喃自語。

一氣之下，他跳上床，往乾淨的枕頭挨一拳。

一拳不夠，兩拳、三拳打下去。
該死！
四下、五下。
該死！！
六下、七下。
該死！！！

疲憊不堪的拉力瑪，趴在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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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新體驗。

說實在也稱不上新體驗，拉力瑪只想窩在房間。
只有不定時的吃飯時間會出來幫忙，其他時刻他總是看著窗外景色，思考“人生大事”。

他偶爾看看鳥，看看翠綠的樹林，看看玩樂的小人類們，看看騎單車的愜意老人，看看討人厭的噴煙汽車，嘔嘔。雖然很無聊，但他也不怎麼想出門（或是風險太大）。

而且主人下課回家總有點汗臭味，得等他洗完澡才想碰面。

「阿，抱歉。」拉力瑪出房門看到脫下緊身戰鬥衣，露出精實身材的芬克。今天他可能比較操勞，有點濃。

拉力瑪沒有反應，只是跑去開冰箱，幫主人用些噁心的麵包蟲加蜂蜜芥末醬，放在餐桌上。

等待芬克洗淨身體回來，看到桌上可口（天啊，這叫可口？）的點心，尾巴搖的起勁。
「喔，拉力瑪謝謝你！」他坐下來用叉子開心的吃著 ，拉力瑪依然沒什麼表情。
「不會。」倒是緊握的拳頭鬆懈了。

拉力瑪最喜歡為芬克的麵包蟲玩花樣。
今天是榛果巧克力醬，昨天是起司火腿，前天是九層塔。

除此之外，他就是很受寵的小廢物。
拉力瑪，小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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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主人放假，他心血來潮帶拉力瑪去外面玩。
芬克帶著一瓶純淨高山水和一瓶普通的水，穿著慢跑鞋；拉力瑪則是踩著小小的步伐跟上。

住家附近除了偶有排氣不佳的貨車經過，基本上都是空氣清爽的林園。他們沿著林間小徑慢跑，拉力瑪跟不上就用飄的。

大自然的骯髒反而讓拉力瑪很舒適。
他踩踏著泥土，任由土壤與礦物質溶解在體內；或是化為水，流淌在樹幹的縫隙間，耍得主人團團轉；或是變成大水球，飄在空中跑給隔壁家小屁孩/主人追逐。

不過現代社會不會讓他這麼好過，偶然路過的一輛貨車，拉力瑪就化為原型，昏厥倒地。

「他不喜歡污染源。」芬克連忙跟旁人解釋，拿起高山水，用他僅有的魔法技術引出大量純淨水流，淋在拉力瑪身上淨化身體。

在主人的治療下，拉力瑪終於咳出那些重金屬還有碳。

「誰都不喜歡污染源。」拉力瑪甦醒後的第一句話。「是我承受不住現代的骯髒。」

芬克和旁人感到驚訝。
場面有些尷尬，芬克跟路人虛寒溫暖一會，便將拉力瑪抱回家休息。

拉力瑪，不懂說話的小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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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希有奇怪的癖好，就是為莎蒂做莎蒂辦得到的事情。

像是學校作業，洗衣服。

「莫拉希你幹嘛這樣幫主人。」拉力瑪看不下去，稍微囉嗦。
「主人就是拿來寵的阿。」莫拉希表情天真，托下巴思考。「因為莎蒂懶得做這些事情，我幫她做她會很開心。」

「芬克不會喜歡你這樣做。」拉力瑪雙手抱胸。
「我不負責芬克的喜好。」莫拉希純真的回應。「他是你的主人，你去逗他開心和保護他。」

「哼，那我去跟他講！」
於是拉力瑪跑去跟芬克理論，果不其然，莫拉希被制止。

況且，被抓包的莎蒂並沒有反對哥哥的管控。

拉力瑪感到驕傲，對芬克露出勝利的拽笑。

「拉力瑪......」芬克眼睛閃耀光芒，尾巴甩動。
拉力瑪，要被稱讚有用了！

「拉力瑪你笑起來好可愛，拜託你以後多笑一下嗷嗷嗷嗷嗷嗷嗷～」主人寵溺的把拉力瑪抱起，並用臉頰瘋狂蹭孩子。

滿臉無奈的拉力瑪，任主人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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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力瑪很花錢，一直都很花錢。

水都要喝好的。
「拉力瑪，這點小錢不是問題啦。」芬克阻止拉力瑪把純淨礦泉水放回架上。「身體健康真的比什麼都重要。」
「我們家錢沒有很多阿。」拉力瑪臭臉，硬要抱回礦泉水。
「錢是我在管的，花多少我會自己斟酌。」芬克摸摸拉力瑪的小手手。「你是我孩子，我當然要寵你。」

「我可是使魔，芬克。」拉力瑪頂嘴。「我們身邊哪個使魔這麼麻煩的？」
「麻煩看怎麼定義呀。」芬克回。「我不覺得麻煩，就不是麻煩。」
語畢，芬克依然把礦泉水放進購物籃。

「還是說，你希望有什麼方案呢，拉力瑪？」

「就不要花這些瓶裝水錢！」拉力瑪童稚的語氣，認真放話。

芬克抖了抖耳朵，想一下。
「好，照你說的。」

於是把礦泉水放回去，兩人採買日常用品回家。

往後幾個禮拜，芬克再也沒有買任何高級礦泉水; 一起出門慢跑時，也是拿水壺裝家裡水龍頭的水。
神奇的是，拉力瑪碰這些普通水也沒什麼反應。

其實，他也可以適應普通帶點骯髒的水嘛！

拉力瑪心情變蠻好的，好到出房門的機率比往常高，甚至是－

「拉力瑪，你想幹嘛。」莫拉希抓著趁主人不在，想偷跑出去的拉力瑪。
「出去阿，不行嗎？」拉力瑪甩掉莫拉希的手，順便把妹妹自帶的土屑拍掉。「芬克沒有阻止我出門。」

「他們也沒有說可以出門。」莫拉希說。「而且你出去被污染了，要負責的是我。」
「什麼時候變你負責了？」拉力瑪崛起嘴。「你是誰？為什麼我要給看不起我的人負責？還是你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棒棒？」
「我本來就幫比較多忙，不像你只要一點灰塵就不做了，能者多勞。」莫拉希表情總是無辜的討厭。

「能者多勞？哈！那你倒是看著，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拉力瑪拿出平常的水壺，直接灌下去。喝完以後抹了嘴。「看過嗎？以前可不能這樣，我可以喝普通的水，以後就會更進步－」

「沒有這回事，要是你受的了，這幾個禮拜莎蒂會叫你幫忙。」莫拉希打斷。「芬克在水槽下面安裝濾水器，他說這樣一年開銷可以少很多。」

拉力瑪停止說話，莫拉希也是。
幾秒鐘後，拉力瑪拿著水壺走回自己的房間。隨手摔了那瓶壺，跳到床上趴著。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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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克得知拉力瑪為濾水器一事悶悶不樂，決定在今天的點心時間跟孩子談談。

「是莫拉希跟你說的嗎？」芬克吞下草莓醬麵包蟲才開始。
「是阿，我寧願不要知道。」拉力瑪跳上餐桌椅坐下，雙手抱胸。
「那由我來說會比較好嗎？」芬克叉起另外一隻蟲子，還沒入口。

「......」拉力瑪有點愣住。
這個問題莫名的讓他難以啟齒。

「會......」拉力瑪彆扭的回應。「你是爸爸嘛。」

「所以你是被莫拉希講才不爽的。」芬克下個結論，吃下一口。
「呃，還有我......真的不想被幫忙啦。」拉力瑪頭埋的更低，雙肩緊縮。「妹妹還總是數落我不幫忙，我自己也不想這樣。」

「這樣阿。」芬克垂下一邊耳朵。「拉力瑪想幫什麼忙呢？」
「煮菜，打掃房間......。」拉力瑪講到一半更感到羞恥，這些事情真的是一般小孩能做的事。
「這些你確實都試過了，對於油煙和灰塵也是不舒服，對吧？」
「嗯。」拉力瑪崛起嘴。

芬克停下動作，托著腮思考。
「以爸爸的立場希望你健康長大就好，但想想以前莎蒂也是不幫忙會很難過。」
「我覺得自己是廢物。」
「這個指控太嚴重了吧。」芬克苦笑，摸摸拉力瑪的頭。「不要理妹妹，爸爸知道你很貼心。」

被這樣讚美，拉力瑪感到害羞，依然耍酷抱胸。
「記得你魔法很厲害的，拉力瑪。它一定能為你辦到一些事。」芬克舉起手，只能從手心召喚出汗珠般的水流。「你看，爸爸雖然是短兵器專精，魔法可是比誰都弱。」

「你肯定很有價值，拉力瑪。」芬克把拉力瑪抱起，儘管後者總是彆扭。

窩在胸膛的拉力瑪，一邊感受父親的溫暖，一邊看著水槽那邊，盤算著。

他似乎知道可以玩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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