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遊戲？』

莫里斯回覆文森的簡訊，雖來人間也好一段時間了，他確實還沒踏步進入遊樂設施，畢竟獨自一人前往一處不是一家人不然就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出入的場所，貌似有些格格不入。

『意外的，挺小孩子的。』

不完全帶有嘲諷的意味，莫里斯想象中文森興許會帶的遊戲可能傾向有成人的意味，但顯然是小孩子玩樂的遊戲，感到驚嘆之時，或許他誤會文森了也說不定。

『但我有興趣，甚麼時間。』

『不錯吧，老少兼宜喔。』
快速鍵入文字後發送，還配上 眨眼狗子的圖。

『小莫里想玩刺激的？也不是不行，下次有機會也帶你去玩。』

話中的意思透漏自己經常出沒類似的場合，雖然對方的字句略帶嫌棄，卻還是答應下來，若不是對方也是惡魔，文森都會懷疑這個人怎麼還沒被拐跑呢？

『明天下午吧，時間跟地點給你傳過去了。』

「還狗狗眨眼…… 雖然很可愛但不適合他發呢。」

莫里斯看著手機熒幕上的回覆與貼圖喃喃自語道，皺著眉頭隨後又疾速的打下他的回覆。

『聽不出我的嘲諷嗎，算了。』

『等你發，明天遲到的自罰。』

對於明天的活動莫里斯還是保有一些期待的，他好奇這種自轉式的設施與平時在空中飛行時的自轉又有何差別。做好了決定的莫里斯來到了更衣間，他大概率會穿素黑色T恤與卡其色高腰七分褲搭配一雙白色限量跑步鞋吧，認為無需過度招搖，他儘量挑選了休閒極簡款式放到一旁等明日穿。

笑看著對方的回覆，將手機收回口袋，哼著簡單的音符期待明天到到來。

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在公園廣場，順手傳了訊息給對方。
『我到了。』

然後又貼了一個笑臉給人 。

第二日莫里斯也在約定的時間提前抵達，但在偌大的公園廣場，他稍稍迷路了一些。所幸並未真正的遲到，在收到訊息時莫里斯也正好發現了文森與相約的地點，不急不慢的來到他人面前。

「剛好，你提前到了呢，不錯，守時。」

莫里斯一身簡裝，頭髮依然是那整齊的大背頭，即便是簡裝出席也依然奪得不少的回頭率。瞧見他相約的對象是個男人之時，不少少女們紛紛泛起腐心的議論紛紛，嘴角都忍不住上揚並竊竊私語。

注意到四週的視線，文森並不搭理，他相信眼前這個神采奕奕的男人也察覺到了，但肯定沒有察覺那些目光的想法。

他故意伸手去碰對方的額際，輕聲的說，「只是出來玩，梳個背頭未免太拘謹，不過適合你。」

周遭的視線並不影響莫里斯，他也早已習慣熱切注視的視線，能被關注有何不好，那都是側面證明了自己的魅力無限大。

「？？？我平日外出都這麼梳的。」

並未退開或制止文森的手，莫里斯只是皺著眉頭，決定等待他人收手之時再整理髮型。

「別碰，會亂。」

在對方這麼說的同時刻意撥落幾縷髮絲，「偶爾換個髮型，倒也不是種魅力？」他說，專挑人愛聽的講，對眼前人明明埋怨但卻不上手阻止的反應頗感興趣，但到不至於過分越界。

「走吧，就在前面，我帶你過去。」朝人伸手，如同邀請淑女共舞，但並未等人搭上手便逕直收回，往遊樂設施的方向走去。

嗯哼的悶哼了一聲，或許文森說的話中帶有幾分的道理，莫里斯原本整齊的頭髮因他人的撩撥多了幾樓髮絲垂落在額前，他也並未再將散落的髮絲梳整齊，反而多撩撥一些下來。

文森的邀約之手看起來異常突兀，莫里斯沒搭理對方，倒是與之並肩而行，朝遊樂設施的方向走去。

多樣化的杯子座椅擺在他們眼前，外觀都很可愛，但想想兩個大男人一起坐在這杯子裡不顯得好笑嗎？莫里斯眼皮子各種彈跳，額頭上青筋浮現，看向身邊的人。

「選一個比較正常的。」

「別這麼拘謹，只是找樂子，在擔心什麼？」看似嘲諷，實則關心，雖然不難想像對方的桎梏，但文森也沒有極力配合的意思，握住對方的手腕，拉著便坐上造型的咖啡杯。

「這些杯子……還好不算小，足夠兩個大男人坐在裡頭。」
粉色杯子雖然看似少女心，但著實比其他兩種造型好多了。隨文森坐到杯子裡，莫里斯顯得有些拘謹，好奇的同時又擔心會不會發生甚麼意外而給自己蒙羞。

將手放到了中間的轉盤，這是他的初體驗，不知中間的輪盤是有何作用。

「這個轉盤可以控制自轉的速度。」對方顯然是第一次搭乘，擔憂的模樣一覽無遺，他忍住笑向人講解，「就像這樣——」隨後演練的轉了起來，杯子的自轉隨著轉動轉盤的速度加快跟著加快。

「說不定設施開始的時候還有別的作用也說不定。」

「那交給你示範。」

從文森的話語中聽出了對方貌似經驗老道的語氣，那就乾脆放手交給他人轉控，莫里斯決定認真瞭解一回這設施的玩法。

「謹遵吩咐。」瞇起眼笑著回應，卻伸手抓住對方的雙手，同樣擺到轉盤上，「待會兒可能會晃的厲害，總之還是抓著吧。」說完咖啡杯下傳來震動，設施也隨之運作起來

手被放到了轉盤上，莫里斯滿臉的疑惑，還未反應過來設施已坐滿人也開始啟動了。只好抓緊中間的轉盤，杯子開始運行旋轉，不知為何旋轉的同時還自帶上下震動。

「上下震動的是正常的嗎？」

「大約是這個設施的特色吧？」雖然這樣上下震動並沒有很舒服，擔心對方會不舒服並沒有用很快的速度轉轉盤。

一個手滑因為作用力往旁邊傾倒，肩膀互相碰撞後往下跌，剛好撞在對方胸口上，他連忙起身，為自己突兀的舉動向對方道歉，「抱歉，才跟你說要抓緊，結果倒是我手滑了。」

所幸身體素質還是挺好的，莫里斯並未感到強烈的暈眩，但或許是第一次玩這麼古怪的遊樂設施，旋轉的同時加上上下晃動的機制，在看向身邊人之時他心跳不知為何加速悸動。

太新鮮了，人類怎麼就發明這麼奇怪的娛樂…… 莫里斯認為是第一回嘗鮮的心態造成的悸動。

「話說晃動過頭了，確定安……」

話未完成，文森因手滑往莫里斯胸口上直撲的撞上。感到 的疼痛感，莫里斯皺著眉頭，手按在胸口上輕柔。

「確實不安全……」

「還好嗎？」停下轉動轉盤的動作，伸手去確認方才撞到對方的位置，變上手觸碰，「應該不至於瘀青，接下來讓你控制吧？」輕輕按壓男人胸口，確認沒有出現腫脹後才收手。

「如果小莫里喜歡這類的設施，或許可以到遊樂園看看。」畢竟這只是公園引進的臨時設施，遊樂園的遊樂設施種類更多，「或是天熱的時候到水上樂園也不錯。」

「你有空也可以約約朋友，我再給你介紹好玩的地方讓你們去玩，嗯？」

「還行……應該沒事，我好歹也是墮……魔族，應該不至於淤青。」文森關心的舉動著實讓莫里斯有些吃驚，看著觸碰自身胸口的手，他頓了好一會兒，突然意會或許剛剛的撞擊會造成淤青，畢竟眼前的男人不是人類，也同樣是魔族。

頭骨真硬，難怪會覺得微疼。

「來這種地方……只能跟朋友一起來吧？」想了想莫里斯認為自己的朋友不多，或許也不一定會來這樣的場所玩。

「文森都可以向我推薦，雖然我不一定回覆你…… 但我其實都有在看。」莫里斯被賦予了掌控權，他轉了個 的轉速，試試看能否將轉速變慢。

「…… 速度怎麼變快了？」莫里斯滿臉的疑惑，或許是剛剛的力度大了一些，現在杯子旋轉的速度比剛剛快了許多。

沒有漏聽對方停頓的字句，卻也沒想刻意提起，「難說，總之回家看看，你也不希望留下難看的傷吧？」

「當然不只能跟朋友一起啊，你要跟家人火勢自己來當然也可以，或是找伴侶來。」他也不是一定要得到對方回覆才傳訊息給人，只是想看看眼前這個看似木訥的"同族"會對那些事物有感興趣罷了，算是他微不足道的惡趣味。

「說到這個，聯姻你怎麼看？畢竟會來到市多半都知道這個消息吧？」

在對方提出疑問時稍稍抓住對方轉動轉盤的手，開口提醒，「當然是你轉得太急了，像這樣維持一定的速度轉就不會太快，我以為小莫里比較喜歡刺激一點。」說完呵呵笑出聲來。

「等等到公廁看看就知道了。」莫里斯被這旋轉和上下晃動的杯子座椅弄得屁股有些吃疼，轉速的變快讓莫里斯抓緊手中的轉盤，他生怕自己沒坐穩撞到人了。

提起家人莫里斯想起了自己的侄子，或許是個不錯的想法，莫里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想侄子應該會喜歡來這樣的地方玩，找個藉口來嚐鮮也不錯。

「聯婚……沒甚麼想法……唔！」話未說完文森再次往自己胸口上撞來，這回可把莫里斯撞了個頭昏目眩，手一個沒抓好從中間的轉盤鬆開，莫里斯直接往身邊椅子倒去。

「XXX的！！破杯子！」

少了一個方向定點的扶持，杯子裡的旋轉讓莫里斯異常頭暈，頭一回在外人面前破口大罵，他伸出手胡亂索摸試圖再坐回杯子座位上。

對方慌亂的樣子雖說不是無法想像，但真的在眼前上演還是頗有趣味，他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將人的手拉回轉盤上，「只是個咖啡杯就這樣，小莫里還想玩更刺激的嗎？」看著對方笑的甚是開心，全然忘記自己方才又撞上人胸口，可他也不覺得疼便是。

「等等真的要去看有沒有瘀青了。」他再次伸手揉揉剛剛碰撞到的地方，為了避免選轉力道太大發生意外，他往對方身邊靠過去一些，「還好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先生，要不是你先失態一直撞向我，我至於失去平衡發生如此難堪的一幕嗎。」莫里斯穩住身子後都無力吐槽了，一陣反胃感從腹中襲來，莫里斯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不止胸口微疼，還差點被他人的話語與笑容氣得了個內傷。他可是曾經的戰場狂士，更刺激的怎麼可能無法承受呢，被他人小看的話語也再度給莫里斯內心造成二次傷害。

「夠了別揉了，要真淤青了這麼揉會擴散的。」依然緊閉雙眼，胸口上老有手在那磨蹭感覺有些怪異，抓住他人的手往轉盤上按壓，他只求這旋轉杯子能快點停下。

「杯子還有多久才會停下。」

「本來就是要揉開的吧？」開始合理化自己吃人豆腐的行徑，「會撞上去也純屬意外，小莫里不會這麼計較吧？」雖然還想再逗逗對方，但看著人似乎真的不大舒服也沒過分冒犯。

「是時候要停了吧？沒想到你還挺脆弱的。」咖啡杯的晃動逐漸趨緩，他靠在椅背上看著身旁的人。

「…… 閉嘴，我不脆弱。」待杯子緩緩停下搖晃與旋轉，莫里斯才能組織語言回懟他人。撞一次他可以理解是不小心，第二次就略顯故意了，難免會產生懷疑的心情。

「沒看實際情況怎麼知道有沒有淤青就一直在那揉，夠了。」

莫里斯將手掌覆蓋在臉上並將手肘靠在轉盤，深呼吸好幾次來恢復自己的整體狀態。

「我得去看看有沒有淤青。」

微微拉開自己的衣領口，想當然甚麼都看不到，還是得脫下衣服照個鏡子才能確認了。

「是是——我們偉大的莫里斯自然是很強的。」在胸前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架式，與對方的狼狽及難堪不同，倒是一臉自在的靠坐在咖啡杯裡，「要我扶你嗎？」待設施完全停止運動才湊上前問。

他率先離開杯子，朝著人伸出手，還真的打算要扶。

高傲的莫里斯自然不願意被人一路扶著到公廁，但看著文森伸出的援手，莫里斯還是不爭氣的伸手緊握，也隨著他人一同下了杯子。人群中不少嘻嘻哈哈的從杯子下來，也有一些狀態不輸給莫里斯的人一下杯子便狂吐不止。他別開視線，安全著地後便馬上鬆開他人的手了。

「我能自己走。」

隨著遊樂場裡的路標指示尋獲公廁，站在廣闊的公廁裡，面對大鏡子的他將T恤拉起查看情況。

泛紅面積

前胸處與鎖骨處有大面積的泛紅，但由於膚色較暗看著就不明顯，莫里斯只感覺到按壓才會出現有些微疼的感受，這不是大問題也還是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嗯哼……你的頭骨也太硬了。」

往落地大鏡子湊近，莫里斯在看胸前的傷勢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自己好看的臉面與身材。

沒有強迫對方的意思，他很乾脆的收手，跟在對方身後也進了廁所，嫌公園廁所有些骯髒不願靠在牆上，他雙手環胸站在人背後看著。

「還真的是很大片呢。」瞧那一片不明顯的泛紅，回去可得瘀青了，「抱歉了，骨頭硬了點，畢竟也不能這麼脆弱，你說是吧？」與鏡中的對方對視，他瞇眼一笑。

「時間還早，不如到我那裡我給你上藥？」剛好自己的住處就在附近，他向人提出邀約。

「哈。」稍微聽出了他人話中帶有的一絲絲嘲諷味道，莫里斯不想回答硬度的問題，想當初做為前線戰爭天使的時候幾乎能一手捶碎頭骨……當然有著聖光的加持才能辦到。

「你確實是應該負起我醫藥的責任。」將上衣拉好，公廁能不做多逗留便不久留，踏出公廁，莫里斯讓文森為自己引路。

沒想到對方真的同意，卻也沒表現出驚訝，帶著人回到自己的住處，自己同樣天真的為仁打開自己的家門，「請。」做出請的手勢，在人進入後闔上門。

讓人在沙發邊上坐下，他轉身到房內取出去紅腫瘀青的藥膏，「嗯——我看看。」坐到男人身邊，開口示意但未主動上手。

不假思索的跟著他人進屋，莫里斯對自己很有自信，也興許並未從文森身上感受任何惡意，他便以不請自來的態度踏入他人的住處。

坐在沙發上等待，沒一會兒文森就手拿藥膏回來了。「我自己可以涂。」毫不猶豫的脫下黑色T恤，常年做為模特的莫里斯不在意裸露自己的身軀，姣好的身材有肉精壯的胸口與無贅肉的腹肌，一身深色肌膚呈現在文森面前。

胸骨處有明顯較深泛紅的顏色，想必這位置便是他人撞擊次數最多的地方吧。

「你看不清楚吧？」畢竟傷處在自己胸口，實際的範圍很難掌握不是嗎？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文森葫蘆裡賣的當然是別種藥，也不等人回應，用手指挖了點藥膏便上手塗抹，從紅腫最明顯的位置開始往外推。

指腹時輕時重的按壓搓揉，在盡量不弄疼人的前提下將腫脹推散，對方赤裸著上身，黝黑肌膚背部清楚的淺色痕跡讓他感到好奇，心不在焉的問起，「你這是刺青，還是傷疤？」雖然答案呼之欲出。

「不，你……」話未完成，文森已上手將藥膏塗抹在自身胸口上了。不知為何身邊總出現不聽他說話的人，莫里斯只是鎖緊眉心，既然都自作主張塗抹藥膏了也懶得制止他人了。

挺直腰背直坐，胸口左右胸肌有肉但不似女性乳房那般柔軟，興許胸骨處少了胸肌的護體而紅腫得較為嚴重，文森在揉開那處的腫脹時還是會略感微疼。

安靜的氣氛下隨即被他人的問題打破，莫里斯沉思的看著文森，不能理解是真看不出又或者只是隨口製造話題。

「傷疤。」

「喔——」發出意味深長的單音，按壓搓揉對方的胸口，直至紅腫推開得差不多，確定不會留下瘀青後才停止。

但沒有馬上收手，反而是伸出手指，輕輕滑過對方肩胛骨上的傷疤，沿著邊緣描繪輪廓，「像翅膀一樣，怎麼弄的？」或許對方不會想提，但還是試探性地開口詢問，或許能讓他摸得更清楚——關於眼前男人的底細。

低著頭看著胸口上與軀體上遊走的手指，貌似沒在抹藥了莫里斯便抓著他人不安分的手，制止他人再觸摸。肢體過多的接觸這方面果然還是不習慣，除了癢還是癢。

「墮天造成的。」對於自身是個墮天使的事情莫里斯已經釋懷，經歷了無數百年的時間來認清無法回去天界的事實，他也接受了現在的自己，也愛現在的自己。「六翼天使的墮天，燒毀四翼，那就是被移除翅膀後的傷疤。」輕描淡寫的帶過過往事情，他認為也沒甚麼好隱瞞的。

被抓住也不打緊，他反握住對方但並沒有過多為難便放手，「原來我們小莫里本來是天使嗎？」口氣好似好奇又或是略帶驚訝，但文森本人對這類的事情沒有太多的想法，有趣他就問，但有趣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對方的反應還有想法。

「痛嗎？」那雙月彎的笑眸散發著危險的訊號，「生氣、難過、懊惱，你是哪個？」他的話語如同冰錐，刺在對方身上。

「現在甚麼都沒有感覺。」慵懶的往身後的沙發靠墊躺，莫里斯不理解眼前的文森想表達或詢問甚麼，整個事件已經過去近乎千年了，莫里斯早已放下對天使的恨，也不再留戀他曾經深愛的天父。愛自己反而更為實際一些。

眉頭緊鎖眯起眼睛，眼底泛起了危險的鮮紅瞳色，聽聞有些惡魔非常排斥墮天使，也不接受這些墮天使為魔族，就不知文森是甚麼想法了。

「那當惡魔的感覺怎麼樣？」挑眉，他伸出細長的尾巴在人面前晃動著，他認識的天使不多，更不用說像他這樣不服管教的人，自然是不能理解天使的生活是怎樣的，但他也好奇，會是什麼原因讓本來好好的天使，毀翼墜地。

對他來說，天使都是偽善、自負且傲慢的傢伙，他更喜歡同族的坦率。

文森現形的尾巴無需多言便一言道盡他人惡魔的身份，已經不再對魔族或天使有仇恨，莫里斯即便瞭解了文森的身份也並未挑起他任何的興趣，在他眼裡只要自己好看、比他人強悍就足夠了。

「曾經有位惡魔告訴我，成為魔族是自由的。在那裡有實力便能證明自己的存在，會被他人瞧見。」

他痛恨被無視，那是他在天界時所感受最為深刻的苦澀，他的神他的天父不但沒有救他脫離內心糾葛苦海，還讓高階天使給他判刑逐出天界。

眉目間微微透出悲傷的神色，但那只是一瞬既逝的神情，抬眼顯出鮮紅的血色瞳看著文森。

「沒感覺怎麼樣，只覺得惡魔之體有點弱。」

魔族的確自由，至少比天使自由多了。

「我發現小莫里很喜歡引人注目，因為寂寞嗎？」他開著玩笑，但卻不全人是玩笑，有一半是他真如此認為，會想吸引他人目光中就是希望人關注、關心自己，如同鬧彆扭的孩子。

「哈哈，那看來曾為天使的莫里比現在更強悍？嗯？是嗎？」沒有漏看對方微妙變化的神情，雖然不確定那代表什麼，但或許可以挖掘出男人更多不同的一面。

「寂…… 誰寂寞了！」

莫里斯拿起剛剛脫掉的黑色T恤，發現胸前的藥膏貌似已經乾了，便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

莫里斯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曾經的他是真誠相待每位人天使，虔誠愛著天父，努力向上希望有朝一日能獲得與神共事或待在其身邊的機會。越是投入在自我強化過程中越發發現他迫切想獲得關注的對象完全沒注意他。在那過程中想吸引他人目光已刻在了骨子裡，成了唯一支撐他繼續正常運行的規律。

即便信仰破裂，他最擅長的便是自我強化，得到認同，得到安慰。

「我曾經是戰場上的最強前鋒，分分鐘能斬殺有爵位的惡魔，你說呢？」現在會認為略顯能力不足，興許是沒了聖光附體他覺得能力沒了加持而有此結論吧。

「呵呵，真殘忍，但我對那些沒興趣。」什麼戰爭什麼理想的，那都與他無關，參與爭鬥不過就是迫於無奈，但充其量就是做做樣子。

「天真的莫里啊——你應該知道，博取他人目光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如果沒有做到點上，即便是吸引了注意，都不過一剎那的事情。」

「還是你只滿足於此？」

要說文森擅長什麼，打鬥自然不是最搶，但蠱惑人心卻是數一數二，還有窺探人的心思，並加以控制，他可是這門科的佼佼者。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複雜了？」

莫里斯依然沒明白文森究竟想從他身上理解甚麼，一會兒問天使時的事情，講了自己的故事又說沒興趣，一會兒又回到現在詢問心境的狀態，他能不覺得疑惑和微感惱怒嗎。

「博取目光並非曇花一現，一剎那也是一個時間時光的片段，獲取了便已收足，文森想表達甚麼？不滿足而貪婪要求更多的甚麼？與其博取一個人的關注我想得到很多人的贊同，我便不寂寞，這不就行了。」

莫里斯就愣頭愣腦，腦思維相對的直接簡單，也或許正因為如此除非他自己想通了不然他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理解其他人灌輸的觀念。

對於男人表現出來的溫怒他回以笑，看上去開心的很，「嘛——的確很常有人這麼說，但想的多一點也不全然是壞事。」

「照這麼說來，小莫里很容易滿足呢。」跟他不一樣。

「所以你這是承認了不被關注，很寂寞囉？」撐著臉，笑嘻嘻的回覆對方說的話，「博取眾人目光固然愉悅，但最希望被他注視的那個人沒有看著自己，那便沒有意義，是吧？」

「若說我貪婪，那得到很多人贊同的話，小莫里會滿足嗎？」會停下追逐博取人目光的舉動嗎？他很好奇，如果不會，或許在本質上他所追求的就不是單純的博取眾人目光。

「這麼多的歲月裡，我理解了不滿足就表示不愛自己不認同自己。」

莫里斯直接無視了文森提起的寂寞一事，從始至今日這是他還未正式放下的一塊心頭刺，釋懷的過程很漫長，現在回想起過往的每一步，他進步很多了，自己果然最棒。

「那就不要擁有那個最想被注視的人出現。」莫里斯無法理解為甚麼還需要或擁有那個特別的他，信仰早已不復存在，與其獨守不如收割眾生，這就是他選擇的極端。

「我會滿足，每收穫一次贊同讚美那便是當下的滿足，是個一個記憶一個回憶。往後做了甚麼事情做了甚麼活動，再次收穫贊同與喜歡，那便是那一時刻、那個當下的滿足。不要問我沒收到的時刻怎麼辦，我沒想過我不知道答案我也不會去思考。」

Pride222:
「說得像是受過傷。」他笑著，但不追根究柢，有些事急不得，他並不著急於現在將人剖開，「雖然莫里斯的理想在我聽來有部分空虛，可也並非不能理解那種被人注目的快感。」

「小莫里現在是惡魔，可以有慾望、可以索求，也能更加自由。」這不是很快樂？為何要墨守成規，白白浪費光陰為了他人而活。

「若天使的信仰是天父，那惡魔的信仰便是自己的慾望。」伸出手指，指向男人的心口，「我們的生命都太長了，我想——很多事久了也都膩了。」有時他會羨慕人類，正因為生命有限，才能在短暫的時間活的更加璀璨，但那些想法如同過往雲煙，早被他遺忘，他也沒曾想過要學人類一般活著。

他想做什麼便做，想說什麼便說，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文森說的他都懂，他都明白，身為前天使，他的出生便已定好了，寡淡的慾望並堅定的信仰只為天父而活。但莫里斯還未想到自我調節的方式去將慾望轉換成信仰，將這理想合理化並實現他。

受傷是肯定的，空虛嗎，他認為不會，也或許思想比較單一的關係，太複雜的事情他反而想多了會覺得麻煩。

「哈，我知道。」

「不請我喝點甚麼嗎？」

莫里斯稍微轉移他人的話題與注意力，過多的思考他感到疲憊了。

看著對方的神情笑了笑，「累了？想喝什麼？雖然我可能只有酒精飲料多了點，還是給你倒水？」他起身，一邊走進廚房一邊朝人問道。

拉開冰箱確認自己有些什麼能招待的飲品，也就幾瓶低酒精汽水能拿得出來。

「水便好。」莫里斯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靠在沙發上，待文森走入廚房後他仰著頭看向天花板略發呆的神情不知道在沉思甚麼。文森的話語不無道理，若要執行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自我調整，消失到沒人知道他的地方反思，多半又是好幾百年的事情了。

「生命太長確實容易孤獨。」

莫里斯淺聲略帶悲傷自嘲的感嘆了一聲。

聞耳，他用玻璃杯替人裝了清水，放入兩塊冰塊，走到沙發後往前遞給對方，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莫里斯的側臉。

「感到寂寞了？」他笑，並沒有忘記不久前被對方草草帶過的事情，他不會感到寂寞，也不好奇那會是什麼感覺，他不喜歡孤獨只是認為生活太一成不變很無趣，但就算真的一個人生活也沒有問題。

「哈，難道我說了寂寞你便會陪我？」接過文森遞來的水杯，冰涼的水順著喉嚨往下灌，喉結順著飲水的動作上下滾動。隨即飲盡冰水將杯子還給他人，莫里斯看著眼前黑髮的男人，惡魔太擅長蠱惑人了，這讓他回想起那蠱惑自己質問大天使職權的惡魔。

「不，你別回答我這個問題，光是想想就覺得多災多難。一個人的生活雖然有點寂寞但少了吵架，安寧更重要。」莫里斯在生活上有自己的堅持和計較的地方，雖然有點矛盾但他可無法想象與誰能共度一輩子。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人反駁，露出有些委屈的樣子，「真傷人，我還挺喜歡跟小莫里出去玩呢。」看著對方拘謹又嚴肅的眉眼，跟自己簡直像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想不到你會嚮往安寧啊。」畢竟多數惡魔都是唯恐天下不亂。

「雖然你這麼說，但真的寂寞了，還是會帶你出去玩的，有什麼比遊戲更能散心？」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遊戲確實是個不錯的打發時間排解寂寞的方式，至少莫里斯現還處於嘗試的階段，於是他並未否定他人也未認同他人，只是注視著男人那看似真誠的笑顏。

「嗯哼……」莫里斯被他人誇得有點心情愉悅了，肯定得喜歡了，若不喜歡也太傷自尊了他可無法接受。無視安寧話題的部分，有些私密的事情稍微透露了便也無需再多說何況文森只是幾面之緣的“朋友”，太瞭解他反倒會讓他不自在。

「帶我去玩嗎？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說罷莫里斯便站起身，他在文森家待夠久了，好好的遊玩卻被撞了個胸淤青，太虧了，果然墮天後身體素質都變差了。

看著人藏不住的神采奕奕，真的很好看穿，也很好懂，讓人忍不住想逗弄，面對莫里斯率直的眼神他勾起眉眼，「怎麼了？一直看著我？」他笑了笑，收拾男人用過的空杯。

見人起身欲離，他走上前將人送到門口，「或許這次莫里斯可以告訴我想去哪裡玩？當然，會多發點選擇給你的。」

「？？誰一直看著你？」莫里斯嘀咕了一聲便被帶往門口處，心想著這幾天得努力揉開胸口的淤青了，不然甚麼拍攝的活都無法接了。

他人的問題倒是讓莫里斯停頓了一會兒，臉上是非常認真思考的表情，眼睛下意識的又盯著文森直勾勾的看著。「人類常玩的鬼屋聽說很可怕…… 但老實說我想也沒我見過的可怕，嚇人的遊戲貌似對我們而言沒甚麼效果。」莫里斯有認真在思考嘗試人類安排的鬼屋遊歷。

「喔？鬼屋嗎？之前去過幾次，畢竟本就是魔物，對這類的東西自然不感到害怕。」狀似認真的思考，偏頭看人，「小莫里不害怕的話還會想去玩嗎？如果真要安排，或許實際鬧鬼的地點會比人造的鬼屋有趣的多，你覺得呢？」

湊上前，近距離看著對方的側臉，「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傳幾個地點給你看看？」反正身為魔族他也不需要擔心危險。

「實際鬧鬼的地方不就……」雖然不想承認是同族的事實，但在人間的鬼怪惡魔都屬同類，他已見多了實際不覺得害怕或有危險，就怕他們倆高階位惡魔還沒開始探險就嚇跑鬼怪了。「誰害怕了，就怕他們看到我們就跑了。」

文森的湊近讓莫里斯微微身子往後傾了一些，雖並未挪步，他不解為何好好的談話要湊近談。「可以傳給我，最近沒工作挺閒的，或許我們還可以開個直播…… 不，還是算了。」

莫里斯想了想還是打斷了自己那有些麻煩的想法。「還得營造形象和說開場白，有點懶。」

對方的話讓他又忍不住笑出聲，「所以莫里平常還有營業用的形象啊？只是出去玩，也不是工作，就算在直播露出私底下那面也不盡然是壞事吧？或許觀眾會覺得新奇。」當然他也只是提提建議，對於直播與否他沒有意見，但如果有甚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他定是會錄下來的。

「惡魔歸惡魔，鬼怪歸鬼怪，定位上還是不同的東西，還是小莫里認為那些"東西"跟自己是同類？」呵呵笑著挖苦對方，但又馬上接下去，「似乎還有東方的妖魔，挺有趣的，我知道有座荒廢的東方遺跡，不如就去那裡吧？」說完在手機翻出那做遺跡的資料，現給對方看。

「也不算，我還是我，只是稍微有禮貌一些，我的信眾粉絲都知道我私下的樣子。」始終如一，他的公關人設也是他的個性，不特意迎合別人，也不隱藏自己自戀自信的個性。但他著實懶惰做直播，拍些有趣的倒是沒問題。

「這世界並不分東西方，但東方人與西方人在信仰認知上有差別導致外觀上與名稱的差異。鬼怪也是惡魔科，在我眼裡都是魔族，同類與否是否定，只是方便統稱。」莫里斯嗤之以鼻，他可是高尚的墮天使，實力與能力都強於他人，絕對不是同類。看著文森手機上的資料，他也著實好奇，點了點頭，表示有興趣瞭解一番東方的妖魔。

「行，就你說的那裡。」

「再見，你再簡訊告訴我時間。」

說完他送人離開 ，闔上門笑得合不攏嘴。

信眾粉絲嗎？當真有趣。

開始期待下次見面了。

可愛莫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