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寡婦的女人默默地落淚，在這樣的場合中甚至不能哭喊出聲。就算有多少悲傷也只能咽下，這樣想著的納拾也只是一鏟又一鏟地將棺木深埋土中，並且為墓園的新住客祈禱安息。

起初只是因為傳言，關於泥地與河水的傳說似的東西。
原本誰也不信的狀況，隨著那些試圖去證實自身信仰的行為而變得不可收拾。有些人的腳甚至幼嫩到沒有多少粗繭能抵禦，倖存的反而是那些平日邋遢的人們。

大概泥地或者水裡有什麼，可能是惡魔可能是詛咒一類的東西。起先只是發癢，接著有些人會產生作嘔的反應，不論男女的狀況下漸漸變得詭異，等到出現紅痕，像是有其他生物活在體內的扭動就已經為時已晚——一些醫生選擇以滾燙的石頭去烙印這些紅痕，一些醫生戳刺紅痕試圖放出體液，更激進一點的就是一邊要求患者背誦聖經一邊砍掉患者的雙腳。

「⋯⋯」
好像在哪裡聽過那樣的故事，因為不夠虔誠被砍去雙腳換上木腿的故事。
「汪！」
直到守墓犬邦赫濕潤的鼻子貼到納拾的手背上，納拾才意識到作為守墓人的工作還沒全部完成。處理完剩下的程序後，納拾才終於鬆一口氣。

「汪汪！」
大型犬就這樣鑽入了納拾的懷中，身上還帶著幾些泥水的味道。
「邦赫你該不會⋯⋯」
雖然不知道詛咒對狗有沒有影響，但納拾難得地抓起大狗的狗掌研究了一陣，摸起來粗糙的狗肉球還夾了點泥渣，短毛的大狗要檢查四條腿的狀況也算安分。認真地從頭到尾確認過一遍後，納拾試著伸手環抱住這隻體溫比人還高的大狗。
「汪嗚？」
「果然沒錯，邦赫你又胖了一圈。」
納拾已經放下一開始為什麼要確認守墓犬的狀態，語帶埋怨地對著這個老是跟人蹭吃蹭玩的守墓犬說道。
「汪！」

「你要是哪天被拐去做肉品我真的救不了你啊！」
「汪昂！」
「不要跟我說不可能，不要以為你總是能遇到喜歡狗的對象。」
納拾說教到一半，大狗就把兩隻前腳很自然地搭到守密人肩上，張嘴就是舔了一大口口水。狗口水的氣味瞬間蓋掉了納拾準備好要說的話。
「邦、赫⋯⋯」
「汪嗚？」
「你真的是——」納拾覺得說教也沒有用了，索性開始幫大狗搔癢。被突襲的大狗先是叫了一聲，準備翻身逃跑，卻不料被動作熟練的守墓人給壓制住。
「昂昂！」
被壓著搔癢的邦赫發出了奇怪的狗笑聲。

——指我生命路。飫我瞻仰欣。吾主之右手。永為福樂源。

被守墓人收留的孩童目送著亡者家屬的離開，眼裏殘留著人們離去的背影，墓園再度回歸了平靜。因為葬禮揚起的塵埃，在這一刻也漸漸落回各自應當存在的位置。
「師傅剛剛唸的那是，咒語嗎？」
「喔、你說詩篇啊。」
「詩篇？」
「早點記起來對你沒有壞處，虔誠的人比沒有信仰的人更方便一點。」
「詩篇跟方便有什麼關係？」
「怎麼說呢，至少我知道的那幾篇、可是作為守墓人賴以為生的技能之一。」
「唔⋯⋯」

「沒事，我可以教你先寫起來。忘記了就再看一次，多看幾次自然就能背起來了。」
「是這樣嗎？」
「是這樣呢。」
那一日寫下的詩篇，又落到了哪裡，納拾已經想不起來了。但師傅拽著自己的手教自己寫字時，傳過來的溫度很像⋯⋯邦赫將鼻子貼在自己手背上那樣的感覺。

師傅真是一個好老師, 而且存在感很高

halfbaked: 師傅真的很好用，我覺得我戒不掉消費他這件事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