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這嚐起來就像靈魂的味道。
納拾看著說著這話的大狗,歪著頭發出疑問的聲音,不知道誰說過世界也許像個皮球成天被人踢來踢去,但這麼清楚聽見邦赫在說話倒是第一次。從納拾有記憶以來,雖然偶爾聽過什麼在說話,但這樣清楚構成句子,表達意思,又保持完型的存在真的很少見。
「那個⋯⋯邦赫?」
怎麼了人類,你腦袋沒問題嗎。
納拾面前的邦赫一臉認真,似乎是正在說這樣的話沒錯,但納拾還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理智的一部分質疑著自己見到的景象聽到的東西,但又有種想法直接認定剛才那都是真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甚至快震撼到咬到那不受控制的舌頭。
「唔、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都跟在你身邊多久了還問這種話?
大狗笑了笑,彷彿納拾問的問題過於愚蠢,但出於個人的慈悲還是施捨了回答。
「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你認真的嗎?
嗤之以鼻的大狗神情看起來過於帥氣,甚至帶有一種野性的從容,說起來沒有野性的狗又該長什麼樣子?
「非常——非常認真。」
就算世界在高速旋轉,就算面前的邦赫漸漸變成某個熟悉的人臉,就算如此納拾知道那是誰,非常非常明確。就在要把那個名字脫口而出時,先前點的那些東西似乎也要跟著一起出來了。酒水、食物還有各種不該隨意吞下肚或吐出來的湯湯水水。
🅢🅐守墓人與狗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水聲、酸臭的味道、還有各種食物與調味料混雜的氣味,人們喝酒暢談的聲音忽遠忽近。
「方⋯⋯喝⋯⋯」
如果這是血味的話,估計是咬到舌頭了。
「汪!」
模糊中已經不是剛剛那陌生的人聲,而是平日的狗吠。
「你剛剛數不樹⋯⋯」「唔汪?」
終於聽出自己嘴巴講出的話不清不楚,納拾光是「是」跟「數」與「樹」的音就糾結了半天,比起防止女巫詛咒的瘋狗酒,現在的守墓人完全像是被女巫作弄的滑稽模樣。
「說乏、了、啊?」「汪嗚。」
雖然說不了人話,但大狗那對靈性的眼睛依舊能表達。
「這樣啊,這樣啊⋯⋯」
醉鬼抱著大狗這樣地喃喃自語著。
爪痕旅店每年賣瘋狗酒時都會出現這樣的客人,喝完之後吐得換七八糟但每年都還是會忘記去年的教訓一樣喝到不省人事。
要說是從哪一年開始的也很難確切說明,但至少納拾師傅還在時,負責喝醉的人並不是那個少年。說起來,那也是納拾還小的時候的事了。
「師傅,那是酒嗎?還是藥?」
「這個嗎?這可是爪痕旅店必喝經典呢。瘋狗酒。」
「所以是用瘋狗做的酒嗎?」
「喔,所以你覺得瘋狗應該是藥草味道嗎?」
「麥酒用麥子做的,葡萄酒用葡萄,瘋狗酒不是瘋狗做的嗎?」
「照你這樣說,啤酒該用什麼做?」
「難道不是啤⋯⋯」
「啤個頭,小傻子。」
飲盡綠色小瓶中濃烈液體的師傅看著納拾,然後哈哈大笑。那因為掘墓而蓋著厚厚粗繭的手掌,一點也不客氣地大力揉著售年的頭髮,甚至因此被扯下幾縷髮絲。
只是被冠上瘋狗的稱呼,內容物依舊是藥草構成的烈酒。
別想太多了,孩子。這世界上多的是那樣的東西,名不符實、裡外不相稱。
也許有一天,你也可能變成那樣。
「唔⋯⋯」
那一刻,曾經的自己似乎與現在的自己交錯了。
而真正的答案卻還依舊是被埋藏在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