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逸。
心裡這麼想著。
興許是陽光太過舒服，阿席恩在長椅上頭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

舒適氣溫與和煦暖陽在秋季的人界算得上是有點珍稀的資源，人類把握良機曝曬衣物與被褥，能夠一週不出門的天使也起了晾晾雙翼的念頭。

於是利里爾隨意閒逛，時而走在樹蔭裡，時而踏在陽光下，兜兜轉轉幾分鐘，映入眼簾的大片綠意與活潑犬貓讓他不禁駐足觀看，甚至暢想若張開羽翼，是否會有可愛貓狗基於好奇而朝自己狂奔而來，投懷送抱。

視線隨著場上脫韁野狗來回時，餘光不經意捕捉到一個幾乎融入背景的愜意身影，那頭被陽光鍍了層薄金的銀髮十分具辨識度，利里爾當即走了過去。

一聲「阿席恩」尚未出口，便因對方腦袋輕點的模樣及時收住。

「唔嗯…？」
感受到一股氣息靠近，並停在不遠處，貌似正看著自己。
略為抬頭看向眼前淡黃色的身影反射性一僵，又因對方沒有任何動作而放鬆下來。
認識的天使？
但是，是誰？

相距僅幾步之遙，利里爾清楚看見對方從小憩中回神，那模樣像極了打盹時被攪擾的野貓，一醒來便先審視周遭與來者。

既然都醒了，他也樂得不用像賊一樣放輕腳步聲，而是普普通通地，像所有巧遇朋友的人類般逕直走近，然後坐在一旁空位上道：「猜猜我是誰。」

「……」
誰啊？
腦袋緩慢地翻找回憶，聲音與味道都有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記憶像是卡住的齒輪，無法順利地運轉。
「嗯，想不起來。」
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放棄了思考。

他想過猜對，也想過猜錯，就是沒想到阿席恩會直接想不起來，這應該是他玩過的猜猜我是誰中最成功也最輕鬆的一次，他甚至不需要蒙上對方的雙眼。

「啊……我是利里爾。」主動揭開謎底那瞬間，利里爾開始思索若對方還是不認得自己，那該用什麼話語來扭轉這個像是拙劣搭訕的場面。

「利里爾……」
歪頭又是一陣思考，然後將整個身子往對方靠過去嗅了嗅。
嗯……啊。
「你是糖果總裁。」
不經大腦的說出了自己為了方便記憶而想的綽號。

能夠一針見血將經營項目與嗜好融會貫通成一個聽上去極為響亮的綽號，利里爾無疑是佩服的，尤其對方的神情不似在開玩笑，彷彿真有這麼一個職稱。

於是他頷首，也不管會不會讓場面更加混亂，順口便把對方納入自己的麾下，煞有其事地說：「沒錯，阿席恩秘書。」

「哼——」
沒有駁回男人給自己按的職位，身子歪回來的同時抬手搓搓臉頰，讓原本被曬得昏昏欲睡的腦袋清醒過來。
「總裁大人平常不是日理萬機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按照自己對對方的理解，對方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

角色扮演出乎意料地延續下去，利里爾停頓片刻才接上話：「總裁也需要休息，我們是良心企業，不是血汗公司。」說著，他往椅背一靠，調整成舒服的不健康姿勢後，看著阿席恩海獺揉臉的模樣，有些蠢蠢欲動。

但出於尊重與交情深淺，他也就是看看，然後學著揉起自己的臉頰，「秘書又是為什麼在這裡打瞌睡？」

「總裁大人不是說了嗎？我們是良心企業。」
「既然總裁都休息了，身為秘書的我也理所當然的休假啦。」
…
……
………
「噗！」
對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與他人進行幼稚的角色扮演遊戲笑了出來。
看來環境的改變真的會對自己的性格有影響。
「本來想去店裡的，但是覺得天氣很舒服就決定來曬曬太陽了。」

秘書言之有理，總裁頜了頷首應下，決定回去就批准下屬的假條……

至此，利里爾都還能板著一張正經表情，彷彿他真是日理萬機，一分鐘幾十萬上下的掌權者，直到對方首先發笑，他才終於憋不住。兩人的歡快就這麼為短暫的角色扮演拉下帷幕。

「我也差不多，想說天氣好就出來曬曬翅膀，免得它發霉。」揉揉幾乎要笑出淚的眼角，利里爾又指指自己的背，向對方告知自己今日最大的敗筆，「但我剛剛才發現今天穿的是普通襯衫，如果展開翅膀的話會弄壞衣服。」

「看來有翅膀也不一定是好事。」
雖然在行動上快速，但展開就要破衣，或是穿特定上衣。尾巴就沒這麼麻煩，褲子上開個洞就好。
「不過原來翅膀是會發霉的嗎？」
聽聞過許多關於翅膀的保養問題，沒有翅膀的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麻煩。

人界不比天界，這裡的衣物大多不會露出背部，整個Y市的幅員也沒有廣闊到非用翅膀飛行不可。因此，就算利里爾再怎麼喜歡自己的雙翼，也不得不點頭承認阿席恩說的是對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到底會不會發霉，但曬過太陽會比較蓬鬆是真的，像曬棉被或羽絨衣那樣。」隨口舉了點樸素卻直接的例子後，往對方的背部看去，「你有翅膀嗎？或者是角、尾巴之類的。」

聽了問題想了想，站起身子向前踏一步，阿席恩的外型開始產生變化。
短髮慢慢變長，遮蓋了整個背部，一對扁平的犄角從頭頂伸出，片狀的尾巴從褲子預先開好的洞鑽出。
變回原型的阿席恩轉身望向利里爾：「沒有翅膀，但是有角和尾巴。」
說話時尾巴也晃了晃。

頭一次親眼看見惡魔從人身變回原型，他目不轉睛盯著眼前難能可貴的畫面，而後驚覺——其實根本和原本的對方差不多，並非想像中的面目猙獰，虎背熊腰。真要說的話，就是頭髮長了，鮮明色彩讓他多了幾分妖異與深不可測，若在戰場上看見，利里爾大概會馬上離開現場。

但這裡是海晏河清的Y市，所以利里爾起身繞著對方轉，然後再度提問：「它們有什麼功能嗎？比如用尾巴拿東西之類的。」

「它就像第三隻手，拿東西當然不成問題。」
黑紅的手指捏著尾巴末端搓揉。
「以前這裡會裝上利刃，在戰場上收割生命。」
「現在沒有這樣的需求了，就只是普通的、有點靈活的尾巴。」
「很普通吧？我是屬於比較沒那麼、嗯、奇形怪狀的類型，應該沒有甚麼震撼的視覺效果。」

想到這條看起來很好摸的尾巴曾是凶器，而友善解惑的惡魔曾讓無數天使回歸本源，利里爾不免有些恍如隔世。但大概是因為自己沒有真正看見對方浴血的模樣，加之習慣了人界舒緩的生活步調，忽而升起的感嘆不過持續了兩秒。

相較之下，更多的情緒還是羨慕，羨慕阿席恩多了一隻手能用。「嗯……是真的滿普通的，我本來以為會變很大一隻。」邊說，邊伸手比劃想像中的高度和寬度，「你這樣有點像做得很逼真的萬聖節裝扮。」

「對人類來說所有的異族都是吧，萬聖節會出現的妖魔鬼怪。」
難得在人界用原型出現，就不特別收回去了。
不知道會不會像棉被或翅膀一樣，曬一曬更加的蓬鬆。
「話說，這裡有賣喝的嗎？」
環顧周圍，和利里爾聊了不短的時間，覺得有些口渴，然而阿席恩還不夠熟悉這附近的環境，只好開口詢問。

「那倒是。」有樣學樣地顯現出光環，然後發現在「普通」方面，自己比起阿席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可以說是陽春。

聞言，利里爾也覺得喉嚨有點乾澀，他不再關注對方的種族特徵，而是憑著印象左右掃視。很快就在不遠處的整排路樹間發現隱約露出的紅色。於是抬手一指：「那裡有自動販賣機，去看看嗎？」

順著利里爾指的方向望去，的確"看"到了方形的物體。
點頭朝著那個方向前進，途中被幾隻興奮玩耍的小狗碰撞，彎下腰每隻都虎摸了一遍後繼續前進。
「是這個嗎？」
停在方形的物體前，抬手觸摸，是一排排的按鈕和塑膠殼的觸感。

見對方一路準確摸在蹦跳小狗身上，現下又不偏不倚搭著販賣機，若不是有摸索辨認的動作，利里爾都要以為他其實能看清眼前事物了。

「對，我來看看有什麼……」方才還沒發現，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大概是由於人多，機台裡半數以上的飲品都亮著缺貨的燈。但好歹聊勝於無，他便全唸了出來讓對方先選，「礦泉水、柳橙汁、紅茶、西瓜汽水還有咖啡。就這些了，其他都缺貨。」

「嗯……那就咖啡吧。」
沒多做思考就決定好要喝什麼，拿出零錢摸索著投幣孔，投了應該是足夠的錢幣後轉頭望向利里爾。
「能麻煩總裁大人的幫我按一下嗎？」

「當然可以。」照著要求按下按鈕，販賣機隨即發出一陣哐噹聲響，看上去似乎很甜膩的罐裝咖啡應聲落在下方的取出口，找回的零錢也分毫不差地掉下。

把飲料與硬幣交給阿席恩時，一隻叼著球的狗正好經過，牠大概是被販賣機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乾脆停下來盯著他倆看。

「抱歉了先生，這是員工福利，請你去找會幫你按按鈕的總裁。」利里爾一本正經對著牠說，然後扭頭為自己投了瓶西瓜汽水。

「噗！」
再次被彼此的角色扮演逗笑，然而接過飲料後笑容卻僵住了。
不是吧……
順著瓶身仔細摸了一遍，確認了手中的飲料是自己來到人界後最大最困難的敵人——
寶特瓶。

不會的，或許是比較好開的那種呢？
一手握緊瓶蓋施力，發現這世界一點友善都不給自己。
「唔…！」
使勁的扭著瓶蓋，整個身軀因為用力而顫抖並微微蜷縮，尾巴不自覺的翹高，頭髮甚至些微炸起。
「為什麼、人類、要、發明這麼、難開的、東西！！」
然而就是這麼用力了，手中的寶特瓶依舊不為所動。

謹慎旋開瓶蓋，確認裡頭充滿化學香料氣味的透明岩漿不會爆發，進而造成一場黏膩又尷尬的災難後，他愜意地就口慢飲，讓碳酸氣泡在喉頭舞動。嚥下幾口，利里爾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甫一回首，便看見友人正與那瓶咖啡殊死搏鬥。

他倆僵持不下，誰也不讓誰，只見惡魔選手快把自己擰成麻花捲了，瓶蓋仍是文風不動……

利里爾不曾喝過那個牌子的咖啡，也不清楚瓶蓋鎖得有多緊，想著換手讓對方休息一會也好，遂伸出手：「我來試試？」

不發一語的將手中的瓶子遞過去，掌心因為擰不開瓶蓋而發紅，身後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著地面。
「這什麼破瓶子，發明這種瓶子的人類到底在想什麼……」

隨手擱置汽水瓶，利里爾試圖忽視對方跟生氣貓貓沒兩樣的有趣反應，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沁出一層薄霧的冰涼咖啡上。

稍微活動手指後握住瓶蓋一轉，猝不及防地就成功打開了。

「啊……」他有點想笑，但又不想過份打擊對方的自信，只得邊慶幸那隻叼著球的狗已經離開了，邊把飲料遞還，道：「你剛剛好像已經快打開了。」

接過遞還回來的瓶子，天使不費吹灰之力就轉開了瓶蓋，那聲驚呼更是顯得自己方才使勁的樣子是多麼的可笑。
低頭盯著手中的飲料，下一刻張口怒灌了幾口，硬是把普通的咖啡喝出了豪邁感。
「哈啊！可惡……」
蹲下身子，尾巴無精打采的攤在地上，萎靡的黑氣快要化為實質，對因好奇而湊到身邊的狗狗也毫無反應。
「曾經戰場上名聲狼藉的獻祭狂魔現在連寶特瓶都打不開……」

不該那麼快打開的，應該多演個幾秒才對。

喝著充滿偽造西瓜味的汽水，利里爾垂首看著落魄而滄桑，彷彿風一吹便會化作飛沙消逝在空中的惡魔，躊躇著是否該說些什麼寬慰他。然而，他又覺得自己這種隨便就把人家宿敵解決的立場不適合進行開導。

一天使一狗靜靜看著頹喪惡魔，直到那句當年勇被道出，利里爾才高聲驚呼：「獻祭？什麼？原來你就是那個獻祭了一堆天使的惡魔？」

「嗯。」
維持著一樣的姿勢，若是平常或許會避免麻煩顧左右而言他，然而現在卻直接地承認自己過去的身份。
或許是想知道身為天使的他的反應，開口問出以前不會說出口的問題。
「覺得失望嗎？你眼前的是奪走你許多同族性命的惡魔。」

阿席恩的反應不如預期，利里爾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演得太過火了，才會致使話題變得如此認真。

「嗯……其實還好。」早在來到人界之前，他就見識過並未懷抱任何種族敵意的惡魔，因此即便投身過戰爭，他懷恨與懼怕的也只有曾傷害自己與至親的那些——而他們都不在了。所以利里爾實在說不上失望二字，特別是見證過對方連瓶咖啡都扭不開後。

「嘻嘻嘻嘻。」
輕笑幾聲，朝著一旁的狗狗招手，順著毛虎摸了幾把。
「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安慰你眼前的惡魔說：所有事物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之類的，試著感動一下我嗎？」
「還是你覺得一罐咖啡都打不開的惡魔沒甚麼威脅性…？」

蹲下加入摸狗行列，五指在蓬鬆毛髮間來回，滑順手感和溫馴態度讓他再度萌生起養狗的念頭。

分心片刻，忽而意識到阿席恩說了什麼，利里爾歪了歪頭往他看去，一時分不清對方是認真還是打趣，但後半句確實有些說中自己的心聲，乾脆同樣笑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那樣說。你也知道，我的立場可能不太適合說那種話來安慰或感動你。」

「哼，無情的天使。」
嘴上這麼說著，笑意卻不減半分。
狗狗已經被天使與惡魔摸到翻著肚子抖著腿，阿席恩沒停下手的動作，稍微歪了身子將頭靠在一旁的天使身上。
「總裁大人太無情了，狠狠的傷害了祕書脆弱的心靈，請總裁大人補償你可憐的秘書吧。」

「好好好。」在對方的控訴下，利里爾端起既無情卻又良心的總裁身份，任秘書把頭靠了上來，沉著聲：「你是第一個向我提出這種要求的惡魔。」

壓抑差點脫口而出的大笑，避免肩膀顫著顫著就把對方晃下去，或者是把享受著按摩的狗狗嚇跑，語氣充斥滿滿的愉快：「說吧，受傷的秘書想要什麼樣的補償？」

「我要吃麥當勞。」
「套餐的薯條跟可樂都要加大，我還要冰炫風跟蘋果派。」
認真和身邊的天使點餐。若寶特瓶是阿席恩在人界中最討厭的東西，各種速食跟垃圾食物就是阿席恩在人界的最愛。
摸著狗狗的手轉抓著利里爾的手，尾巴也纏在對方身上，像是怕人反悔一樣。

樸素又實際的願望在能夠輕易達成的範圍裡，而且除去飲料外，大致上和自己的喜好相同，屆時連點餐都會很輕鬆。

利里爾不清楚魔界的飲食如何，但天界的餐點大多不比人界精緻美味，除了親身體驗外，總能在餐廳與小吃攤裡發現同族身影也是最好的證據。特別是速食餐廳，幾乎每次踏入，都能在裡頭感知到至少三位天使。由身旁惡魔防止自己逃跑的舉動來看，他可以判斷出對方也是一名油炸食品的俘虜。

「好，總裁再幫你加個雞塊怎麼樣？然後再多一盒糖醋醬？」

「……我彷彿看見你發出聖光的樣子了，利里爾。」
如果阿席恩能張開雙眼，一定是用閃亮的眼神看著決定再幫自己加點雞塊的天使。
而阿席恩也認真的思考要不要去利里爾的店裡當幾天的免費勞工。
「那我們走吧，什麼事都沒有麥當勞重要。」
沒有人可以阻止阿席恩吃垃圾食物，沒有人。

「我彷彿也看見你眼裡的光了，阿席恩。」若非那層面罩和縫著眼皮的紅線，利里爾恐怕會把光環拿下來，放在阿席恩面前像鈴鼓那樣搖晃，然後跟他說雖然不到普照的程度，但它確實一直都散發著光芒。

收回摸狗的手，在輕拍對方的手跟尾巴示意他鬆綁間選擇了前者，「我同意你的說法，所以請釋放人質吧，我不會逃跑的。」與此同時，躺平翻肚的狗狗睜開圓溜溜的眼珠，滿臉都寫著譴責，隨後像是被冷落了那般緩緩起身。

「嘿嘿~」
放開抓住對方的手及尾巴，兩手撐著膝蓋站起身並且向上伸個懶腰。
「我們要走了，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低頭和狗狗說到，狗狗嗚的一聲作為回應，甩著尾巴轉頭離去。
而同樣甩著尾巴的阿席恩也對著利里爾說著。
「走吧走吧，我們的麥當勞在等我們。」

蹲著目送狗狗離去，利里爾和牠揮手告別，「下次見。」隨後才一邊發出哎唷喂的語助詞，一邊慢慢起身。

站穩身子，他的餘光掃過惡魔搖曳的尾巴，一時沒忍住，便避開像是會刺傷掌心的角，把手搭上對方髮頂拍了幾下，「走吧走吧，不知道最近有沒有新口味的冰炫風。」

——

同場加映：關於那個天涼王破

利里爾中辛苦啦！感謝總裁幫秘書開瓶蓋

該讓那個王家破產了 馬上就去辦啊秘書！
阿席恩中也辛苦了 我真的是被阿席恩可愛到滿臉血（？？？

讓王家破產是總裁的工作吧，我只是個秘書啊！
利里爾中才是，又是瓶蓋又是加點雞塊，果然是天使總裁

總裁把收購文件簽好之後，剩下的就是秘書要去辦的了
吃麥當當怎麼能沒有雞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