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安斯利眼睛不見&肯納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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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外快-烈日收成 限交w/ Algere

來到諾鄔利,安斯利能一眼認出青年的木匠店,不是因為它看起來特別破舊或冠冕堂皇彷彿教堂一般;它只是間有著白色外牆的房子,平凡而乾淨──撇除那些時間定會留下的、斑駁的痕跡外,它的確很乾淨──但卻小得不可思議,狹窄的入口總讓他想到村裡暱稱為公牛的那個高壯農夫,他絕對不可能走得進去,安斯利邊敲門邊想,就算側著身子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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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裡揣著昨天做的醃檸檬,切成薄片的水果沉在滿到幾乎碰到蓋子的蜂蜜裡;他通常會把它們曬乾保存,但秋天的腳步已近,到時不只天氣,連井水都會變得更冷,起床後想喝的就會是燒熱的牛奶而非又涼又甜的蜂蜜檸檬水了。

安斯利敲了第二次門,有點困惑。

卡姆登平時大概在第一次敲門後就會開門,帶著大大的微笑,手上可能還拿著槌子或正在切割的木頭;而就算有幾次青年真的走不開,他也會大聲地請他等一會兒。他再敲了一次,第三次。
門終於開了,速度緩慢,裡面抓著門把的那人似乎沒多少力氣。褐髮的青年將門完全拉開,看到守墓人後,卡姆登臉上揚起熟悉的笑容。那抹微笑讓安斯利的嘴角亦勾起,與青年的相處──儘管對方老是有數不清的問題可以提出──總是一段很快樂的時間。

「哈囉。」卡姆登笑說,安斯利也開口想打招呼,獨剩的暗紅眼睛卻倒映出對方往前傾倒的身影。
卡姆登聽見了敲門聲。

很輕的聲音,但他一向都不會錯過客人來訪的訊息。卡姆登會願意來家中拜訪的客人並不多,畢竟他居住的地方真的太過狹小,一個人的話還好,但兩人待在同個空間的話就會顯得擁擠,他不太願意讓來訪的人受到這樣的委屈,通常都是找間酒吧,或是去逛逛市集,問些問題。

這樣想著,卡姆登知道自己這時應該要起身去應門,讓客人等待那麼久可真是失禮。他從麥稈中起身,卻落得一個踉蹌。我這是怎麼啦?他自言自語道,沒發覺自己的肌膚比以往都還要燙,只是看著窗外的陽光,眼前一陣模糊。

天啊,都這般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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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感嘆著呢,卡姆登又聽見了第二聲的敲擊,他又想道,迷迷糊糊:是昨日太累了嗎?回憶起烈日的照射,因為是那名管事的委託,卡姆登沒有打算拒絕,正巧他閒來無事,於是拿上鐮刀,於正午時段彎下腰,用銳利的刀具收穫那被曬到焦黃的小扁豆,可收了整整一簍子咧!

無論如何,卡姆登的踩踏到地上的步伐不穩,唉呀,好像踩在空氣中一般,他似乎撞到了桌緣,有點大力,幸好桌上沒有放置物品。

有好一陣子,卡姆登的思考是停擺的,這時他該怎麼做呢?對啦,這時他應該要開口,嘴巴裡好乾呀:「不好意思,請等一下。」

這樣說著,但話語出聲連他自己都嚇到啦。這是誰的聲音呀?粗糙的虛弱如同老木匠偶爾從喉間發出的聲響,像是有人用石子摩擦,咚咚咚咚,難聽死了。

「叩叩。」
門外的聲音傳來第三下了,卡姆登也在這時走到門前,他舉起手握住門把,嘗試了幾次才成功握上,門外的人是誰呢?渾沌的大腦發出好奇的疑問。我也不知道呀!嘴中喃喃自語,他拉開木門,唉呀,門外的不就是那位好心的守墓人嗎?

瞧見了安斯利,卡姆登的臉上揚起了大大的微笑,有些歪斜,但今天似乎扭曲得更為厲害,他的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站著的身體並不挺直,與以往的他不太相同。

「哈囉。」他還想講出男人的名字,可突然之間,一瞬間的空白對他的腦袋施以重擊,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直接往前傾倒,全身無力地壓在安斯利的身上,將對方的身體當成靠墊,會讓人特別痛的那種。
底下的人在掙扎,卡姆登又何嘗不是?他手忙腳亂地起身,雙腳踢到門框,讓他差點又倒下去,但他忍住了,深吸一口氣,卡姆登像剛剛一樣的起身,可以往輕易就能做得到的動作在此刻是如此艱難,他憋住氣,勉勉強強站直了身體,同時將手借給安斯利。

「對不起、對不起呀!」卡姆登愧疚地說道,但吐出來的聲音難聽又微弱,當對方握住他的手之後,他才猛然意識到:他忘記戴上義肢了。
吃痛地小小叫了聲,安斯利慌亂地揮著手想抓住什麼穩住身子,還得注意別把懷裡的玻璃罐摔碎了。最後他下意識地往後踩一步,這才沒讓兩人都一起摔到地上。

青年率先站直,安斯利抓住對方的手,也站好後遲慢幾秒才意識到卡姆登發出的、微弱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是在道歉。「沒事,我們都沒摔倒。」他輕捏了下想安慰青年,握在掌中的手腕卻燙得像在太陽下放太久的鐵鏟。

遠遠比不上男爵的那些獵犬,但黑髮的守墓人仍算得上快地聞到眼前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SA|安斯利眼睛不見&肯納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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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進去吧?」他知道屋內空間狹小,但卡姆登已經跌在自己身上一次了,可能還會有第二次,那他寧願在第二次不可避免地發生前先替對方找個地方躺下。

青年摸起來像顆燙手馬鈴薯,但不會令人食指大動。安斯利扶著對方進屋,接著勉強把自己也塞進去後將門帶上。

卡姆登的皮膚既熱又乾燥,臉色發紅卻沒有流汗;他在村裡曾遇過母親帶著相同樣子的孩子來求藥草,也有辛苦一整天的農人在日落後敲響他門,跟他要一口水喝,因為他實在是暈到沒力氣將水桶拉上來。

「你需要躺下。」安斯利一邊思考一邊果斷地把卡姆登領到床邊,隨意把玻璃罐放在一旁桌上,短短一句話中帶著堅持。「我幫你先倒杯水。」
嘴中低喃著抱歉,卡姆登幾乎要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聞到熟悉的薄荷味,混雜著濕潤泥土的腥味,這是名為安斯利的守墓人身上總是帶著的氣味。

怎麼樣才能身上帶著這樣的味道啊?卡姆登渾渾噩噩,他想開口提問,可乾澀的喉嚨就連發出單字也覺得困難,他被半抱半拖的帶回他剛起身的床鋪,對方觸碰他肌膚的地方讓他覺得涼爽,是他太冷還是我太燙?他聽到床鋪旁傳來一些聲響,木頭發出嘎機的聲響,天氣變化太劇烈的時候這地方總會這樣,他應該要找時間把這個家翻修一次。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中橫衝直撞,卡姆登感覺自己沒有在思考,可是他又覺得好疲憊,無法控制。

有人扶住他的後腦勺,清涼的水流紓解了他的乾渴,當濕潤佔據他的口舌,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需要水份。
幾乎是貪婪的嚥下嘴中的液體,他幾乎忘記清水的美味。很快的,一杯水就見底,卡姆登的唇舌終於不再乾涸,他可以開口了。

「安斯利,謝謝。」他眨了眨眼,雖然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但與方才相比已經好上太多,就算身體依舊燥熱,可現在不需要使用到站立的力氣,他全身放鬆地躺在床上,望著安斯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啦?最近的太陽可太大了。」
「最近的太陽真的很大。」安斯利一邊同意地附和,一邊從腰間小袋中拿出一塊乾淨的方布,又裝了滿滿一杯子的水。他小心翼翼地將少許水倒在布上,沒溢出任何一滴地讓整塊布變得濕涼。

「說到太陽,你是不是在外頭站很久?」繼續與青年對話,他把濕布對半折起,輕放在卡姆登彷彿即將燒起來的額頭上。「你摸起來很燙。」安斯利語氣依舊平靜。
「是吧?」卡姆登贊同道,像是現在,一向勤奮的居然不想從舒適的床鋪上起身,他可不想再去外頭接受烈日的考驗那怕一次。「今天......今天我還沒出門哪!我的好朋友。」

但不算上今日,卡姆登回想起昨日的艷陽,那位管事雖然碎嘴了些,但給的報酬也算大方,一簍子的小扁豆換取的收穫可說是盆豐鉢滿;相對的,那陽光也曬得他頭昏腦脹,該不會是這個原因吧?他暗付著,可這都經過整整一天啦,怎麼會暈到現在呢?

這樣想著,卡姆登也如實與安斯利說了,沾濕的布料被放置在他的額頭上,他立刻感受到沁涼的舒適,滿足得沒有動彈身軀,難得的慵懶也似乎將他被守墓人照料愧疚給扔去,卡姆登難得想放縱一回。
「你熱病上身了,卡姆登。」青年揭露的資訊證實了他的猜測,安斯利卻不由得鬆口氣;他處理過不少村中得熱病的案例,想必也能以相同的方法幫助他這位認識頗久的朋友。「還是先躺著吧,那些扁豆應該也都收割完了,我也有去幫忙,太陽真的很曬,但也有很多人在收割。」

他同樣也有拿著鐮刀去幫忙,但做事順序跟卡姆登不太相同;安斯利是在收割完一簍子後,才被一旁一樣流著滿頭汗的農民拍肩膀,告訴他快快去找管事,幫這個忙是有金幣領的。

或許是因為收割的區域有部分在樹蔭下,而同樣彎著腰的農民也大方地與他分享水罐裡的溫水,安斯利沒有得上熱病,可說是挺幸運的。

將對方額上的濕布翻個面繼續放著,安斯利把窗戶推得更開,讓微風吹得進來。「要不要再喝點水?」他晃晃杯子。
熱病?這個詞彙離卡姆登未免也太遙遠了些,或許說,疾病之於他幾乎是不存在的,要知道,在他將手指砍掉之後他也只是躺了兩天就又活蹦亂跳地在教主身旁了。因此他聽到安斯利說出來後的第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熱病......」喃喃自語的摸著自己的額頭,同樣滾燙的體溫讓他自己感受不到溫度差異,但蒼白的守墓人在他額頭上覆蓋的濕布讓他感受到舒適,他至此才恍然大悟,啊,原來他是生病了呀。

同樣的烈陽他不知曬過了多少次,在與老木匠同行時,他們也常受到氣候的考驗,大自然總是毫不留情的懲罰那群膽敢在祂身上造次的人類,老木匠也生過幾次病,但他沒有屈服,而是帶著懵懵懂懂的他來到了諾鄔利。
原來生病是這種感覺嗎?卡姆登想著,他望著詢問他是否想再喝一杯水的安斯利,點了點頭應許,在對方到水缸那兒裝取水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詢問:「安斯利,你有生過病嗎?」
安斯利的動作停頓了下,不太明顯的停頓。

「當然有,特別是冬天,冷風有時會從關不太緊的木門吹進來,然後我隔天睡醒就會開始打噴嚏。」協助青年從床上半坐起,好好喝完水後再看著對方躺回後,安斯利才繼續講下去。

「我們本來會用破布把縫堵住,直到有次我父親受不了了,直接把門拆了後裝了個新的。」那是段有趣的回憶,他記得自己在彷彿永不休止的寒風中和被子抱在一塊兒,儘管四周有牆擋著,整個冬季的寒冷似乎都發現他們家目前沒有門,一夥兒全灌了進來,他母親忙著穩定住磚砌壁爐裡搖晃的火焰,而他的父親正對著拆下的門板皺眉頭。
「儘管是在冬天,有幾次我甚至覺得我好像整個人快跟火一樣燒起來了。」安斯利暫時將話題擱下,他把逐漸乾掉的布塊拿到外頭扭了扭後再次弄濕,用其擦抹卡姆登的臉、脖頸與手臂等地方。「那些時候,我母親便會要求我乖乖躺在床上,別一直想著要出去玩。」他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會煮又熱又甜的燕麥,還有洋蔥湯。」
「聽起來生病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呀。」任由安斯利挪動自己的身軀,反正卡姆登現在渾身上下都軟趴趴的,像是即將結蛹的毛蟲,完全不想動。「聽起來很幸福呢。」

卡姆登看著安斯利的表情,同樣是帶著微笑的唇角,但對方在談論起自己的父母時總是像暖和的爐火,安靜地燃燒,回憶著、沉靜著,幾乎要將他人一起帶回他的童年時代。

如果我也認識安斯利的父母就好了,卡姆登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認識多年,他當然知道對方的雙親早已因那可怖的病症而去世,當時還年輕的守墓人親手埋葬了他們,可詳細他並不清楚,卡姆登認為太過去追問並不是件好事,只是婉惜著,他想看看好友的父母是否也是那麼的慈祥,真想喝看看安斯利母親煮的燕麥與洋蔥湯。
SA 𓀨 卡姆登手指獻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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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姆登想著想著,不知何時閉上雙眼,他想起在年幼之時,有個人也這樣坐在他床邊,為他擦拭從口中吐出來的穢物,細心且柔和。但那是誰呢?這段記憶如風中殘留的燭火一般飄渺不定,彼時他甚至無法吐出單字,咿咿呀呀,於是在火光熄滅之後,卡姆登忘記了這段回憶。

「謝謝呀......」

他喃喃自語地說道,不曉得安斯利聽不聽得到,但他相信好友能明白的。不知不覺間有熟悉的黑暗與光芒懷抱住他,他感受著身體的涼爽,毫不猶豫地回抱了記憶中的和藹。

卡姆登的呼吸平穩,在安斯利的照顧下,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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