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以一杯紅茶結束在八樓餐廳的午飯,氿慕繞著整層樓打算隨意走走消化,再到電影院看看近期有無放映什麼感興趣的作品。邊愜意地踏著步伐、嘴裡還含著餐廳提供的薄荷糖,他在未開放的賭場門口遇見了熟悉的面孔。
放著長髮的男子正倚在牆邊,稍微仰頭的表情被窗外斜射的陽光映出幾塊陰影,因而氿慕一時間無法判斷對方的情緒。他也不是非常在意,想著對方上回介紹的檸檬糖品牌酸甜得恰到好處,揚起爽朗的笑容就過去打了招呼。
「法比安。」確認對方並無忙碌的跡象後,氿慕單刀直入:「你在這裡曬太陽?」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西里爾。」見有人悠閒走近,腦後的馬尾眼熟,不久前才在醫務室共事過,法比安很快將對方認了出來,「船上太閒了,挑了個方向隨意走走。」
賭場未開放,沒了籌碼增減牽動心搏、也沒了可迷戀的小機率事件,這片區域靜到像是被獨立分割的空間,「你怎麼晃到這了?賭場沒開放,乏人問——」
話聲未盡賭場大門反駁般地被從內推開,曾在撲克桌上見過的資深荷官見到他們腳步稍頓,又很快迎上來,笑容裡帶著有些過的熱情,「嗨、看到你們真好,來打牌嗎?」
「不在公海時,我們也會開空桌給喜歡撲克牌或打麻將的客人消遣一下時光,進來玩兩局?」邊解釋邊掌心朝上擺出邀請姿態,也沒什麼事要做的法比安看了眼西里爾,朝內走去。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哦,確實很閒。」對法比安的理由表示認同,與其形容成悠閒不如說是有些過於枯燥了,海面上什麼也沒有,一切生活娛樂都只能依靠郵輪上既有的、多少已失去新鮮驚喜感的設施。
因此在突如其來的邀約出現的時候,氿慕想都沒想就跟了過去。
沒有正式營業時的賭場較普通時候安靜許多,少了變換閃爍的彩燈與賭桌上此起彼落的議論,甚至連洗牌發籌碼的聲音也變得零碎。他對賭局與機率本身沒有什麼興趣,倒是喜歡整理堆疊那些顏色各異的籌碼,將那些代表財富與僥倖的小圓盤當成玩具本身。
走在法比安左手邊偏後方的位置,觀察完環境之後小聲說道:「怎麼他上次也是這麼殷勤的嗎?」
「沒什麼印象了。」會對荷官的臉有印象還是基於那局玩得盡興,至於對方的態度如何則法比安沒放在心上,千錘百鍊的荷官才上得了高賭注桌,見人變臉是最基本的一環,全是戲。
沒想太多的他,在西里爾的探詢中才發現——好像是有那麼點不對勁。
離開公海的消遣局,沒油水可撈荷官還這般殷勤就顯得反常了。有的特殊局會篩選參與者在隱蔽的場所進行,法比安不怎麼參與,尤其是在不合法區域偷來暗去的那種,看荷官這般隨手邀人應該不是才對,如果青鳥比穆有腦的話。
走過成排吃角子老虎,營業時招搖的吞金獸盡數安歇,骰桌輪盤失了矚目連各色下注區都顯得黯淡;賭場內點亮的燈不多,從門口亮起直指兩區,左側籌碼聲落右側碰擊聲響,他們順著燈道被引向左側的光圈裡。
「就當消遣了?」桌上已有人,荷官在相鄰兩個空位擺上籌碼——純娛樂計數用,不須兌換——請人入座,法比安捏起一枚屈指一彈,塑膠圓片被往上拋又被捉入掌心,「看看牌、扔幾顆籌碼也不耽誤動嘴。」
言下之意是就當換個地點閒聊。在他注意到荷官和其他幾名客人窸窸窣窣交談了什麼後,雖沒聽清但也打定了主意不用太認真。
賭桌前的人他一個都沒見過,大概是更上層那群VVIP,否則在公海以外的地方、份量足夠讓資深荷官專門開門服務,排場名頭不夠大可不怎麼合理。在法比安身旁落坐,他隨手拿起幾片籌碼堆疊,輕飄飄的嗓音卻足以讓在場人皆聽清:「賭點什麼?」
「平常那些......撲克牌、輪盤,是不是有點無趣。」
賭局尚未開始就準備好了要隨機跳躍話題,事實上在踏入賭場後不到幾分鐘就感到後悔,原因無他,只是想起未營業狀態的賭場內大概也不會備著廚師。一向只來吃吃喝喝的人馬上就失去興致,更別說和陌生又看著不善的面孔一同遊樂。
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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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在旁佇立不動的荷官終於有了反應,臉上堆砌出恰到好處的諂媚 :「是這樣的,今天的陪打員都不在呢。就當是玩玩遊戲、消磨時間,玩到盡興就可以了——」
「誰的盡興?」沒等荷官說完,氿慕側身壓低嗓音直接和法比安咬起耳朵,「哦,應該是他們吧。」
繼上次被苦苦哀求而同意的打工,這一次成了半哄半騙與強買強賣,看來這艘郵輪上每一個工作人員都有其獨有的方式,拉苦力抓壯丁的時候還總能讓人防不勝防。手中籌碼像是陀螺般轉了轉,啪一下被按在桌面,氿慕朝維持著笑臉的荷官勾勾嘴角:「不賭行嗎,有沒有普通的桌遊?」
「星座運勢上說我今天破財——」
Fab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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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碼就是圖個氛圍,不真金白銀的玩稱不上破財——
斟酌語句的荷官面上諂媚剝落了一小角,彷若被兩人捏在指間把玩的小圓片。傳出非法博弈除卻對名聲有礙,影響VVIP興致可能引發的後續麻煩更是讓人連設想都不願,荷官拾起鎮定重新糊回臉上,張口欲言卻又被另一人打斷。
「你聽聽這邏輯如何。」法比安朝荷官勾了勾指,待對方站到他和西里爾之間、傾身側耳後續道:「我們要是走了呢,你就得重新找人,難說還會不會受到命運眷顧。」
大概是真覺船上枯燥可以來點娛樂,法比安對著荷官微笑,一副真體恤他人工作難處的大度樣,對方心中實際感受到什麼就不清楚了。他想對方該明白,隨機找人頂替是高風險行為,一不慎得承擔後果也是自作自受,更何況他們還好心到給出商量的餘地。
「去找副桌遊過來,你能交差、我們能玩得盡興,雙贏局面我覺得挺好,你說呢?」至於其餘座上面露狐疑的人怎麼想,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打發時間罷了,玩什麼不是玩。
「順便帶杯喝的回來,這點要求可以有吧。」賭場的餐廚沒營運,船上總有其他地方有,陪打員都能找,相信再找點別的對使命必達的荷官來說不是難事。沒打算客氣的法比安敲了敲桌面,不忘邀西里爾一道,「你呢,有要什麼嗎。」
荷官臉上的笑容在法比安一字一句分析利害關係時顯得搖搖欲墜,又在對方扔出反問句之後重新凝固,點點頭表示當然沒有問題。氿慕在旁盯著看,手中籌碼輪流在指間翻滾,最後以食指和中指夾起朝人輕輕地揮了揮:「哦,那我要冰淇淋蘇打。」
桌遊與飲料的要求看在荷官眼裡似乎真沒什麼,不過是不滿於自己找來的陪打員反客為主的囂張姿態,卻是在有求於人的情勢下還是好好地帶了東西回來,速度還很快。
看著桌上兩三盒堪稱好上手又耳熟能詳的桌遊,他伸出手翻了翻,將不符合人數需求與時長過久的品項淘汰,最後選出了狼人殺、 大富翁以及電車難題。
「你想玩什麼?我不想要狼人殺。」明目張膽地與法比安竊竊私語,不忘在第一時間攪動氣泡飲上面正在融化的冰淇淋,「他怎麼都挑這些.....不是互相挖坑就是要賭錢的遊戲。」
說完朝荷官看了一眼。
對桌的VVIP們似乎也來了興致,竟沒有一人出聲催促,也絲毫不關心最後會是什麼樣的遊戲被選中。或許比起遊戲與賭局本身,盡興與否才是這些上層人士無聊生活中唯一關心的部分。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可能——因為他相對擅長?」資深荷官經手的賭局絕對不會少,挖坑則是才剛見識過對方別出心裁的伎倆,尾音上揚的揣測意味就顯得刻意了,不過法比安認為這能算是一種肯定。
「互相猜忌多傷感情。」音量壓低的不怎麼用心,他側身和西里爾一起挑揀起來,抽出狼人殺放到荷官及時探來的掌心中,又拿起一盒打量,「大富翁……虛化的簡陋兒戲。」
桌上遊戲的定義廣泛,不限於撲克或麻將,大概是看在VVIP對玩什麼漠不關心,來去一趟後荷官已將笑容重新打點妥當,默不作聲地接過被刪去的桌遊往運物的推車上疊,那或許是放棄改變什麼的展現。
「電車難題感覺可以,你想玩嗎?」指尖彈向唯一得以留在桌面的盒子,法比安出聲問,對象僅限於旁座的西里爾。時不時投來眼神催促的VVIP看起來只在乎遊戲何時展開,坐上椅、等娛樂上桌、望無聊消散,他們只負責這部分。
覺得法比安說的話很有道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或許是挖坑的描述對應到自己正坐在這裡原因,看向荷官的眼神也顯得意味深長許多。
視線回到桌上的電車難題遊戲,氿慕以直接將紙盒打開分類牌組來作為回答,動作迅速地疊好天使、惡魔、及條件卡三堆,將籌碼與地圖放好後屈起手指敲敲,成功吸引了正百無聊賴品著紅酒的VVIP。
「哦,那麼我們是玩存活的贏......還是被撞的那一方?」他看向法比安,彷彿換回對桌注意力的作用不過是提醒他們遊戲即將開始,「想想似乎說服其他人自己為什麼該死會比較有趣,你覺得呢。」
想想那群已經面露興致的上流人士絞盡腦汁以說服車掌撞向自己那一列鐵軌的畫面,這樣的假設對那些人來說,大概還算是新鮮的體驗吧。
「嗯?我以為本來就是被撞的那方得分。」他挑眉,轉向西里爾的面上有絲恰到好處的不解,將改規則扣上理所當然的蓋,「想存活是生物本能,用違反本能的方式獲勝才有挑戰,不是嗎。」
兩個……哦,八個人。執起酒杯湊到唇邊,法比安略顯輕挑地點過在場人頭,覷了眼荷官問要湊個數嗎,在對方頂著裂縫隱生的微笑、用還需替客人服務作為理由婉拒後收回視線笑了聲,態度表明他也只是開個玩笑。
「你們六人分兩隊正好,初來乍到,我們倆就算作一名玩家、率先擔任車掌好了。」展臂搭上西里爾肩膀,似笑非笑的法比安自然無比地將他們與VVIP區分開來,話說得禮讓實則是沒興趣與陌生人一道,還是克羅特這款。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生活於頂層的VVIP似乎對這款桌遊不甚熟悉,不過在萬能的、多數桌遊都能玩轉的荷官協助下進展還算順利。不同於生活慣性的獲勝規則勉強稱得上新奇,也可能是連日航行累積的枯燥實在太多,VVIP沒花太多時間就分好群,在座椅位置被調整後分坐於牌桌兩側長邊,面前放上一分為二的軌道地圖。
三天使、三惡魔,再三張條件卡,在荷官的說明下兩隊分別抽妥基礎持牌,翻開卡面,VVIP們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容那些人在新世界探索,法比安將目光挪向西里爾手中那杯被攪動的飲品,沒什麼變化的神色看不出在想什麼。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說得也是。」
他頗為期待地看著呈兩個對立隊伍的VVIP們打出第一張天使牌,其一是對世界頗有貢獻的青年天才發明家,另一張則是無辜的孕婦、牽著一個乖巧的孩子,並排著恰好形成某方面的思維對比。然而這款遊戲有趣的部分在於,參透各人的喜好以說服車掌來撞自己的鐵軌也是一種玩法。
自己與法比安的面相看起來比較想要撞向哪一位,氿慕自己倒是頗為好奇。
隨著第二張惡魔牌被放置對手行列,創造出致命生化武器的科學家被放置於同一排,對向是詐領保險金的惡劣不孝子——怎麼還挺合理——他看了看兩側面色如常的幾名玩家,又回頭向法比安咬耳朵。
「我怎麼覺得兩邊都挺值得撞。」說完才發現友人視線落在自己的飲料杯上,融化一半的冰淇淋讓原先清澈的氣泡飲漸漸地有了分層的效果,攪動幾下就變得混濁。
氿慕喜歡將冰淇淋向下壓進飲料裡,將奶甜柔軟的冰淇淋沾著周圍融化的奶泡一起吃下,氣泡飲的口感又是很滑順地帶出冰淇淋本身的絲滑,可這樣的喜好似乎少有人理解。他於是試探舉杯,朝法比安無辜地眨眨眼睛:「要不要喝?」
未等到對方回答,最後的條件卡也翻開放置在各自的位置,整場遊戲中他最喜歡的就是看看那些搭配補充的條件,也是能否將卡片表述的意味反轉的關鍵。那杯差點被貼到法比安手上的飲料又移了回去,表現出主人迫不急待想開電車撞人的心思。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染上奶香甜味的氣泡飲被及時收回,得以脫離喝與不喝難題法比安,將注意力挪往相對容易的選擇。
條件卡的安排往往是關鍵,小小的標籤能翻轉評估,不過前提是要能捉準評斷者的思維,常立於既得利益者地位的VVIP會用什麼條件說服、揣測如何能說服他與西里爾,法比安不能說不感興趣。
兩張條件卡不約而同地被放在天使卡上,青年天才發明家將在死去後以靈體姿態永存;孕婦和無辜孩童則是器官工廠的商品,最成功的一組,已被重要人物至親預定。
VVIP侃侃而談,這邊說天才發明家的死亡等同於永生,某方面來說價值將因人為意外得到延續,源源不絕的發明有助於社會發展;那邊說商品、尤其驗過貨的商品出差錯是致命紕漏,藉此對重要人物及工廠造成重創是一舉兩得。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惡魔卡僅分得三言兩語,想來是能造成滅世的科學家和不肖惡子不需更多份量,又或者說,話事者認為外來的憐憫多會投於無辜者,同時也更熟於撻伐無辜者的手段。
「靈體狀態——聽說靈魂有專屬語言,和活人存在溝通障礙似乎有損價值?」想不起來是從哪聽到的說法,但不妨礙他一邊從角落揀出印象,一邊向似乎握有不少新奇故事的西里爾驗證:你有沒有聽說過?
「又說不定死前同行惺惺相惜,會在最後幾秒承接那位、」酒液入喉,他虛點向屬惡魔卡的科學家,「——的理念,發展新的第二人生。」
天才發明家和滅世科學家損一去一好像可以,觸碰生物倫理的族群受創順帶解決惡子也還行。你怎麼看?他問西里爾。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不愧是上流社會的VVIP,辯論間依舊掌握著優雅且恰到好處的語速,若是先前遇過的奧客黑道,現在說不定已經起身拍桌。他看了看一旁狀似認真控場的荷官,覺得要是VVIP們打起來的話這位大概也是不會出手阻止的。
「哦,你說得很有道理。」咬著飲料杯上的吸管,氿慕先是重新看了看兩組牌的相互呼應——天才與惡意的科學家、孕婦母親與不孝子——詭異卻具諷刺意味的對比形成了,死哪一個似乎對另外一組都是一種過度的寬恕。
這是正常人的想法。
「我沒有聽說過靈體有什麼語言——」他拿起代表列車的棋,直直地朝孕婦的方向去:「但是我怕鬼,那就不可以。」
怕鬼,那還真沒有考慮餘地了。
三顆死亡標記被荷官送上,第一輪成功獲得火車頭關照的VVIP饒有興致地翻看塑膠小幣,從碎語聽來像是獲得上頭圖樣的啟發,有了什麼新想法發散到自身領域,更多是在品味獲得初步領先的滋味。
在荷官的引導下三隊逆時針輪轉,西里爾和法比安入座長邊鐵軌前,在隊友抽牌時法比安環顧了圈,最後對荷官微笑:「二對三是不是有失公允?你也來盡盡興。」語畢沒去看對方什麼表情,為什麼要?他只是拉開自己和隊友中間的椅子,禮貌邀請。
對立的VVIP打出天使牌——帶著超前科技降落地球的友善外星人。法比安攤開持牌,捏起系列電影主角John Wick問隊友意見,因為愛犬被害而重出江湖的退休殺手,他欣賞對方的原則,覺得是可以讓這張卡面登場,被夾在兩人中間的荷官靜默,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
第二張惡魔牌很快打出,隨機殺人魔被放置到對手車列,決定的過程和殺人魔挑選對象一樣隨機,慣於籌謀的上層人士則是似模似樣一番斟酌後,彎著意味不明的笑,手勢優雅、態度輕慢地將違法盜獵者推到John Wick後方。
幾乎能從VVIP身上嗅出勢在必得,大概是來自於認定殺人取樂者比獵殺低等動物揹負的惡更重的篤定。
熱情表達了對新隊友的歡迎,氿慕選擇性忽視了荷官臉上尷尬且用力過猛的微笑,並以一種真誠得過份的口氣認同法比安的決定。若是沒有記錯,那個可憐又可敬的殺手在短石間內接連經歷了愛妻與愛犬的逝去,而復仇本身迎來的是日復一日的空虛自棄,因而讓他跟著死去才是最好的歸宿。
看吧,意外帶來的有時候並不只是悲劇。
也能成就一個厭世苟活的英雄。
說著他轉過頭以期待的眼神看向被夾在中間的荷官,在對面也同樣投來意味深長的視線時,可憐的荷官糾結片刻,最後被逼得沒有辦法才小聲說出一句:「我......我是狗派。」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哦,狗派!」加大音量重複了一次,他抽出寫有熱愛皮草製品且購入廣泛的條件卡放上,受人敬重的殺手一下成了破壞環境的罪魁禍首,加上敵對陣營放置於同一張卡面的「定期捐獻流浪動物愛心資金」,儼然將其塑造成道貌岸然的惡劣暴發戶。
擔任車長的VVIP被挑起興致,在沒有任何條件加成的友善外星人身上似乎看見未來科技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卻是在看向另一邊的時候被兩張疊加的條件卡給鎮住——怎有如此雙標又真實的形容——以利益為最終導向,盜獵與可能導致抬價的買家或許更該死了那麼一點。
「不然撞他們吧,說不定外星人撞下去就不友善了。」偏過頭想和法比安說話才想起中間夾了個人,氿慕非常理所當然地將他一同納入談話:「你覺得呢?盧卡斯。」
「我是狗派。」荷官面無表情,看樣子已放棄掙扎:「我愛護動物。」
「好的,外星人是動物。」他看向法比安。
「雖然我是貓派,但一樣愛護動物。」手臂搭上盧卡斯身後椅背,法比安認同友愛動物的立場,視線投向的對象卻是西里爾,妥善將注意力分配給兩位隊友,維持住所有人的參與感,荷官僵硬的肢體被他視作對動物惡徒的憂慮。
「外星人應該挺有用,什麼事都有正反兩面,控制得宜——我的意思是建立友誼之流的溫和手段,外星科技帶來的利益不可限量。」外星人也屬該被愛護的範疇,他提出的方案是相符合的和緩。
VVIP多多少少具有賭徒性格,安逸於現況是登向高位的擋路石,擔任車掌的幾位交頭接耳,外星人的友誼成為未來藍圖的基石,如何建立關係則不是那麼重要,他們有那個自信能掌控一切,總是那麼自信。
對立方插話闡述外星人無論友善惡意都有可能帶來危害,但誰還不知道誰,縱使節奏掌握得當論述明確,法比安也能窺得對方腦中轉有的更多設想,車掌方想必也能。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至於這個,緊密的一家人似乎該送他們團聚?」和狗一起,或許還可以到另個世界和盜獵者邊拚個你死我活邊共創流浪動物皮草帝國,讓現世的動物過得安寧,不論從人道還是動物道考量都說得過去。
另一方的論點則是殺人魔將傷害更多的家庭,每一條生命的逝去都將導致一個、甚至更多個家庭的破碎,說得是真心實意、用詞感人肺腑,就差沒拿現場哪位舉例增加實感。
火車頭已被感化,又或者被什麼打動而不打算繼續聽了,直直衝向孤身留世的殺手及盜獵者為動物發聲。
「看來你幫我們帶來了好的開始,盧卡斯。」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聽說古早以前的鄉下人會把貓煮來吃,味道像是山羌。」總是會從各種地方得知許多奇怪的傳聞,氿慕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座位中央的荷官,像是在增加對方的參與感:「這和盜獵皮草一樣過分對吧。」
「對、對,很過分。」但我是狗派為什麼要看我。盧卡斯難得弱小的表情裡寫滿了無措,似乎巴不得下一輪遊戲快點開始,動作迅速地揀了三顆代表分數的小圓板過來擺好。
第三輪開場,所有人都熟悉了遊戲的規則節奏,這一次不需要多做說明與開場,對面率先打出自己的天使牌——
一名慈祥且睿智的曾祖父。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輪到自己這一方,他仔細端詳盧卡斯抽到的手牌,難得對其中兩張犯了點選擇恐懼。
其一是辛勤工作撐起全家經濟的單親媽媽,另一則是難得體恤員工的好主管,無論選擇哪一張都能有千萬種不該死的理由。
「好主管太難得了,你覺得呢?」
他看向法比安,實際上對於母親的存在還是多有眷戀,但是在對面打出親情牌的同時放上身份元素相似的種類,似乎才是讓遊戲更加刺激的方式。
「確實難得,稀有生物應該被保護。」從西里爾手中抽過主管卡捏在指尖轉動,法比安的視線落在單親媽媽卡上,狀似思考。
「說到古早以前,聽說曾經出現過一種叫『兩腳羊』的生物。」什麼羊?為什麼會突然講到羊?就說了我是狗派。被點到的盧卡斯越發茫然,看看交頭接耳討論手牌的對手方,和對身邊話題流露興味的車掌們,其中一位甚至彎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要不我們換個位置?和微笑的車掌視線相交,荷官試圖讓自己的笑不那麼勉強。
Fabia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這樣如何?又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長指夾住條件卡和惡魔卡遞到西里爾手邊,橫過中間隊友的面前時停頓了下,讓對方能看清卡面上的字眼。
惡魔卡是一群肆意施行校園霸凌的小學生,而指向單親媽媽的條件卡——將在死去後入夢,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直到帶走所有孩子。
對面已討論出結果,打出的惡魔卡是戒毒失敗返家索財的青少年,條件卡尚未揭曉。
「哦,小的、老的和正值壯年的三種湊齊,還多了點帶毒的。」等待西里爾做決定的同時,法比安長指虛點對方手中的牌又點向桌面,話聲低緩,旁邊的盧卡斯每個字都聽得清晰。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哦,兩腳羊?」腦袋裡浮現出希臘神話中的潘神,兩足羊蹄吹著牧笛,屁股後還有個短小毛茸的尾巴。
看了看車掌的表情,氿慕下意識覺得這大概不是簡單暗指單純善妒又喜葡萄酒的兩腳山羊,而是別的什麼。這不妨礙他研究法比安送來的牌,思索著單親媽媽的條件卡是否在創造更多的鬼——
暫且同意了對方的小學生霸凌指控,對於另一張條件還顯得有些猶疑。至於戒毒失敗的青少年,這似乎罪不致死,畢竟在藥物濫用的年代誰還沒有個難以啟口的癮頭。想起與法比安在醫務室的短暫交談,他想這一次或許該讓對桌贏一場。
對桌打出條件卡放置在毒癮青少年旁側,寫著階級複製與疏於管教的失能家庭,彰顯這又是一場由上而下的悲劇傳承。
不能怪罪孩子們,因為那是不稱職的家庭所導致。對桌似乎認為比起孩童純粹惡意的霸凌,因為成長環境而惡化的青少年值得被原諒,但是誰又能說得清霸凌的行為本身不是一種以暴制暴的身教。
「還是說這張放到對桌?」他點點法比安手中的條件卡,同時攬過座位中央的盧卡斯肩膀,「你看,曾祖父都快死了......過世之後還要噓寒問暖直到把人都帶走,那不是讓他越晚死越好?」
「一個曾祖父帶全家人陪葬,多刺激。」想讓對方贏的心情最終只出現了幾秒,和曾祖父的生機同樣微弱。
「帶走不滯留,應該不算鬼。」應該是考慮到西里爾的顧慮,法比安在條件卡最終去向未定前補上個人看法,搭在椅背的手拍上發楞的荷官後背。
「刺、刺激。」盧卡斯反射性地想挺直腰,又因為肩被攬著而行動受限,他將注意力放到卡面上,「為什麼不放青少年?」
「愛護動物,盧卡斯。未成年的都算動物,不該被賦予過度勞累的可能性。」他挑眉,側過頭直直望著盧卡斯,全然不顧挑中小孩卡的人是誰。
不論是階級複製抑或情勢所逼,孩子要靠自己拐過彎總是沒那麼容易,需要機運也需要毅力,面對困境時重回起點是一種相對簡單乾脆的作法,不過額外添加負重還是不應該,畢竟尚屬動物範疇。
「放曾祖父感覺可以,晚點離去晚點開始操勞。」認同西里爾的建議,同時拿起另外兩張條件卡再度審視,一張是繼承對方所有遺產,另一張是被放過就願意答應一件事,就桌上的卡面身分而言,放到誰身上似乎誘因和推力都不大。
三張條件卡展開呈扇形,在桌面輕點兩下,就在荷官的正前方,位於中間能讓三人都看清楚,你決定,他對西里爾說。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不算嗎?氿慕對此持懷疑態度,覺得這條件放在哪裡都挺顧人怨,但無疑已是最佳選擇。
繼承遺產暫且不提,那些青少年吸毒者的生活花費可觀,多來幾場遺產繼承大抵都填補不滿;至於被放過就願意答應一件事,桌面上任一人物卡的身份地位在車掌眼中都是無足輕重,最終果然是只有那一張在氿慕看來和鬼魂量產差不多的卡片還有點用處。
「就這個放在曾祖父身上吧,或許這家人彼此情感很緊密呢。」
將條件卡放置於對桌,一併構思出一個祖孫三代的慈愛故事,用以對比自己這一側的失能家庭——單親媽媽與吸毒的失足青少年,活得久了都是負擔——就讓悲劇終結在這一代不是剛好嗎。
闡述完戒毒失敗帶來的各項社會與家庭負擔,他最後再次將話題導回對桌的美好三代同堂:「人倫悲劇發生一次就夠了。」
彷彿這些悲劇不是那些親手放置的條件卡所致。
情感面向似乎不是對桌在意的,轉而從利益角度切入比較微小的價值差異。單親媽媽與有渴求金錢的青少年能收歸為兩顆螺絲,而年限未知的曾祖及還需等待成長的幼童變數太多,話說得還算婉轉,不過透露的意思已近乎於直言。
純然的價值考量,像是將人作為物品般衡量的思維,也許是來自於生活經驗,習慣的模式會逐漸被認定為理所當然。
要怎麼用又能用在什麼地方就沒多做闡述,大概是覺得不必多費唇舌,其中一名車掌已露出一絲玩味,另兩位倒是面有思量,不清楚是擅長領域不同還是更顧及人倫。
又或許都不是。
「緊密的親情能做到很多事。」法比安看了眼卡面,雖然經驗有限,但多少聽說過一些故事,慾望亦然,「聽說有的刀是雙面刃。」
「還是算了吧。」彼此互看後,二比一——奇數能預防許多問題,是個好東西——決定了火車頭的去向。
兩樁悲劇就此終結。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上帝祝福他們。」突兀的掌聲吸引桌邊所有注意,氿慕自然而然地舉起冰淇淋蘇打的空杯朝上層VVIP們做了個四不像的致意,像是在無聲詢問整場遊戲下來是否輸得盡興。
似乎很享受火車頭衝撞而來的儀式感,他將道具拿過反覆在牌組上碾了碾,先是過勞臥軌的單親母親,吸毒吸得理智全無、穿越鐵軌的青少年們,他給所有人都安排上故事——首當其衝的分享者就是隔壁的盧卡斯——面色已無法用蒼白或是羞赧來形容,簡單地說大概有點像是生不如死。
「很好玩吧,法比安。」
荷官被綁架,遊戲自然沒有辦法繼續輪替,氿慕朝同樣被拐騙而來的青年揚起微笑:「你盡興了嗎?」
「故事還不錯。」空杯與空杯相碰發出清脆聲響,法比安選擇性地回覆西里爾的問題,補上細節再搭配嘎吱作響的火車頭玩具輪的輾壓,他給氣氛營造打上滿分。
對於拐騙意外引發的遊戲局則不予置評。
一枚、兩枚、三枚,將這局獲得的死亡標記整整齊齊放到欲言又止又猶豫該從何切入的盧卡斯面前,他挑眉朝同樣被波及的伙伴回以淺笑,狀似思考。
「盡不盡興輪得到陪打員評論?」緊接著又一句「我覺得是挺盡興」推翻自己的前言,又或者是擺明了將在場其他人定義為陪打員。
哦,感謝各位的陪伴。像是突然想起其他人存在般,法比安補上一句,漫不經心地。
「說好的玩到盡興即可,你覺得可以了嗎,西里爾。」態度像是西里爾也盡興的話就撤了,好像值得關注的只有對方的結論,而不是其餘那些不值一提的人與事與物。
蠍木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哦,肚子有點餓了。」或許是難得地動腦思考,氿慕覺得肚子有些空蕩蕩地,他懶洋洋地伸展雙臂,攬過荷官的肩膀拍拍:「盧卡斯,我們的動物愛護者......你是不是也累了?」
可憐的青年扯開乾巴巴的微笑,求助的眼神當然不可能朝向對桌就遊戲過程中靈光閃現的商業話題聊開了的VVIP,而兩側面露笑容時則不善的旅客更顯得難以招架,最後只得小聲示意兩人——遊戲結束,求你們走。
似乎這裡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盡興了的盧卡斯,最後送客時痛定思痛,決定再怎麼缺人都得由郵輪工作人員替補,絕對不以拐騙的方式讓人進來打工了。而幾乎是被迫不急待送出門外的氿慕,看見窗外已由碧藍天色轉為昏黃時,又是精力旺盛地轉過頭朝法比安爽朗一笑:「吃晚餐嗎,法比安?約不約他一起去?」
手指向正準備退回賭場的荷官,將人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時間過得真快,是該吃晚餐了。」要不要約盧卡斯一起?法比安微瞇眼打量既錯愕又茫然還帶點疲憊的荷官,像是在評估。
「我還要工作,就不打擾兩位——」盧卡斯咧開的笑終於填補回殷勤,語氣是發自內心的真誠,一腳虛抬側過身擺出相送手勢,一副場面話說完就準備撤的模樣,卻被魚貫而出的VVIP打斷,關於晚餐的討論橫亙而過,然後遠去。
見某人的工作對象離開,法比安似笑非笑盯著笑弧再度開裂的盧卡斯,原本沒什麼興趣和陌生人就餐的他改變了主意。
共進晚餐或許能讓對方將這個午後記得更清晰,最好深刻到將兩人列入工作替補黑名單,再進一步傳達給郵輪全體同仁的程度。
「你想吃什麼類型的?」他看向西里爾回以淺笑,拍了拍盧卡斯上背,拍散了正在凝聚的掙扎,在荷官緩慢抬起彷彿有千斤重的步伐後,率先和西里爾並肩往餐廳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