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頭看著翠綠明亮的新葉,夏日陽光下曬得那舒展的輪廓如此鮮明。記不起昨日都做了些什麼,而今日依——
還未得出結論,就被不遠處得熟悉叫聲與藏身樹林被驚擾的鴉群所打斷,嘲哳鳴聲向這蠻橫的破壞者抱怨著,而造成騷亂的事主卻一臉無事地向青年奔來,跨出的步伐柔韌卻又充滿彈性,自在地跳過小小墓地邊的石牆,就這樣撲倒了還算壯碩的青年。霎那,塵土飛揚。
「喔、邦赫!」
雖有預感,但沒能意識到那不是錯覺而喪失了應對的時機,被呼喊名字的大型犬叫了幾聲,然後將黏糊糊的口水舔到青年的臉上,直到舔滿了才罷休。甚至還得意洋洋地繞圈並叫了幾聲。
「啊⋯⋯受不了,今天也整臉都是你的味道了,給我下去。」
青年終於推開了大型犬起身,然後在拍去身上的落葉灰塵的某刻愣了一下,口中再度咀嚼著「今天也」這三個字,幾許疑惑未能凝聚成型,比主人聰明的大狗已經咬著水桶,提醒著青年一天所需的用水還沒去提。
「汪!」
青年用亞麻布衣袖抹去臉上滴滴答答的狗口水,剛提起水桶就被邦赫用頭頂了好幾次。
「別催我。」
天上盤旋的烏鴉仍在鳴叫,但此起彼落的叫聲中似乎混入了彷彿笑聲的其他雜音。樹影中好像有什麼在蠢動,一時間看不清是什麼。青年視線從樺樹林轉到安分下來的大狗,看著那張憨厚的臉,感到了些許安心。
「⋯⋯你不在意的話,那應該是沒事。走吧。」
「汪!」
大狗爽了甩尾巴,跟上了青年的腳步。
老實說,一人一犬的日用水不算很多,但畢竟這是從上一位守墓人傳承下來的習慣,所以邦赫很自然地驅趕著接班人執行這日複一日的工作。
嘩地,隨著倒入的幾桶清水,儲水的甕再度被充盈。
簡單地餐前禱告後,青年將那幾塊從廚房翻出了春季曬乾的樹皮丟入口中咀嚼,然後把已經放到發硬肉乾分了一塊給今日也相當盡責的邦赫,大狗得到了肉乾後開心地享受那硬度宛如鐵塊的口感。
「好像不太夠了,唔⋯⋯」
嚥下最後一口由樹皮帶來的甘甜味道,青年一邊確認廚房到底存在多少空罐——除了少部分有蜘蛛逕自遷入織網的罐子外,多半都是空的。
「啊,這個也許可以。」
青年蓋上了某個罐子的蓋子,將其收入外出的布包內。
包內時不時發出嘓嘓的叫聲,大狗歪著頭不解地看著那個包,卻沒有去嗅聞的想法。
「喔,是納拾啊?我瞧瞧,今天你帶了什麼過來?」
歐斯巴赫家的管事看見青年到來,捏捏鬍子說了這次能以物易物的選擇後接過了青年遞出的罐子。
「黑莓蟾蜍,之前聽人說能做壯陽藥。但我不會做,就拿來跟您換了。」
納拾記不太清楚史坦普先生對此有什麼反應,畢竟老人開始嘮叨就不好打斷,誰也無法保證打斷管事長篇大論會不會換不到物資,不過辛苦終究是有其收穫的,能順利換到大麥已經很好了。
庫房這次的東西聽說都不錯,可以考慮做些手工多換點東西。
「這樣啊,謝謝了。雖然一時間想不到能做些什麼,但會考慮的。」
青年老實地將他人的建議收進心裡,抱著換到的大麥笑了幾聲,趁著天還未黑返回了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