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舞會] 限定交流 with schiavone

亞當戴著遮住上半臉部的深藍鑲著金邊的面具,身穿另一套花西裝,一手插著口袋走進宴會廳,他很快的認出幾位有名的社交名流、政界要角。
畢竟面具雖能遮掩眼眶附近的痘疤,卻掩飾不了一個人明顯的體態和髮型。

他有想過面具根本就沒啥遮掩效果,只是徒增某種神祕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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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亞當從來無法拒絕假面舞會帶來的絢爛和繽紛魅力,流光溢彩的燈光流淌在每個晶瑩閃爍的假面上,像是脫離日常來到奇幻迷離的空間。雖然面具不大,卻好像掩飾了某種真實的自己,身處陌生人群也能奇妙的感到放鬆。

總之,他怎麼能錯過跟許多女士共舞的機會呢?
亞當寵寵杜賓犬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亞當很快將目標鎖定舞池邊獨自一人的女士,他先誇獎對方的面具,和面具下波光粼粼的眼睛是如何吸引了他,並且伸出手臂希望能共舞一曲,浮誇的說法惹得女子掩嘴輕笑。
在他以為十拿九穩時,卻得到對方只是在等人的委婉拒絕。

好吧——當他真的看見那名女士與明顯是丈夫的男人共舞時,亞當不禁在內心像上帝抱怨,為何他總是不幸地搭訕到有夫之婦,而他也不會白目到繼續糾纏。

幸好他如願地與一名氣質端正的女士共舞,但對方儀態嚴肅莊重,在亞當說了段腳踏車的簡短笑話時狠狠地瞅了他一眼,讓亞當頓時有種自己在跟國小老師跳舞,跳錯舞步還要被罰寫那樣如坐針氈。
難熬的一曲結束,亞當在放開女士的手後頓時感到輕鬆(但他紳士的微笑沒有消失),決定先到舞池外稍作休息。才走幾步,亞當就在柱子旁的角落瞧見熟悉身影,對方即使戴著面具,他也不會認錯那招牌的黑髮和中世紀服裝。
那讓亞當一瞬間想著,詭譎多端的上帝到底要讓自己跟對方的緣分有多深。

他腦中竄過一個搞怪的點子,收起笑容大步上前,來到黑髮音樂家的側邊,神態自若的並排站著面向舞廳。
「嘿,帥哥,」他偏頭湊近對方,故意用只有兩人聽見的音量悄聲說,「一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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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凡從一踏入假面舞會開始就覺得很累。
跟晚宴當天一樣,雖然沒有易感期也沒有喝到那個奇怪的酒,但他就覺得很累,聽信禮品舖的人推銷假面舞會面具進來之後他就覺得又是個自己不喜歡的社交環境。

然後他又因為無所事事給自己找事做,很好,他奇怪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但找個小角落縮起來開始找東西喝,或者是乾脆數起背景音樂的節拍是什麼大調小調以及猜作曲家還滿有趣的,只是他深色的中世紀服裝和根本沒加亮粉的面具在各個爭奇鬥艷的人士裡真的不會太顯眼了。
晚宴那套太明顯,他還是這樣就好,嗯。

音樂家默默的想,在不知道聽完第幾首背景音樂,用手機網路確認這次的答案又正確時神色平靜的喝了口紅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算是給喜愛紅酒的自己一口獎賞。
老實說他真的不覺得這樣還會被搭話,所以在身邊站了個人時他著實有些意外,同時也給自己上緊發條,本來想穩重應答時卻因為對方的話而啞口無言,轉頭看對方時就見這套可以說是非常有辨識性的花花西裝了。

艾凡覺得很好笑,但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隨意的笑出來,輕咳了幾聲之後他便鎮定的開口,嗓音一如往常的平和。
「抱歉,」他也壓低聲音,盡量讓自己的字句也只落在對方耳廓的範圍內,「我可能貴到你付不起。」

他聯想到自己開過的富豪玩笑,在金髮演員面前他知道這樣放肆一些也無所謂,只是講完這話之後他仍舊打直背脊,用正常音量打招呼。
「晚安,亞當,很高興又遇見你。」
音樂家的回話讓亞當不禁朗笑出聲,吸引到其他視線也毫不在意。他很高興對方也一眼認出自己,還接起自己的玩笑話,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跟朋友培養出默契更棒的事了。
金髮演員打趣回了句「那我要分期付款」,同時也挺直身軀,學著對方用禮貌的語氣回應,「艾凡,晚安,很高興又在角落遇見你。」

「那麼……你在這做什麼?等人?發呆?」
他打量對方端正拘謹的站姿,和手上看起來喝了一會的酒杯,沒有忘記對方曾說比起香檳更喜歡白酒紅酒,「你真的喜歡紅酒,嗯?不過這可是假面舞會,不是酒宴,我猜——我們的大音樂家今晚都還沒跳過一支舞?」
接著亞當自信的補了一句,「對,今天份的直覺遊戲。」
艾凡稍稍瞇起眼,儘管在對方面前自己的情緒的確會比較放鬆,但他仍然用拳頭抵著自己的嘴,只餘下一點點微勾的嘴角與明顯帶著笑意的雙眼讓對方知道他正在含蓄地笑。

「半對?」他說,語調雖然沉穩但仍舊帶了點輕快,「第一個錯了,我在辨認這個舞會上的音樂是哪個作曲家做的,命中率目前九成。」艾凡謙虛的說,實際上他應該可以算是全對了,只是因為亞當的搭話,接下來這首也許就會成為他今天晚上的第一次失敗。

然而迎接第二個問題讓他聳了聳肩。
「以及——是的,我一支都還沒跳過。」也沒有人來約,他想,大概也只有有些交情的路易士先生有辦法看到自己,否則其餘人等大概不會對一個縮在角落且全身黯淡的中世紀服裝男有興趣。
「辨認音樂?」亞當詫異地抬頭張望,宛如試圖在空氣中尋找不知名的作曲家們,「老天!現在是舞會,艾凡,不是什麼大富翁猜謎節目!」

亞當驚訝到發笑,彎起的眼顯示他被對方行為逗樂。他沒有忘記之前晚會上的音樂家也是待在角落,那讓亞當不禁覺得,艾凡或許對交際根本沒啥興趣,不是單純來找酒喝,就是喜歡安靜旁觀心繫音樂,活脫脫像個音樂宅男。

「瞧瞧你,都戴面具踏進這裡,怎麼能不跳?」他認真的開口,活像是黑髮音樂家經理人,接著他沾沾自喜露出「今天是你的幸運日」的表情:「幸運的是,我一直都不介意跟同性共舞。」

亞當一轉態度,面帶微笑略屈上身,向對方伸出手,手心向上,用標準的紳士口吻開口:「可以請你跳支舞嗎?艾凡?」
在他的人生經歷裡,幾乎都只有他負責邀請別人而沒有人來邀請他的份,或許是作為一個紳士該有的素養,然而現在狀況神奇的反過來,這讓他與稍早前相同,感到有些好笑,但他想自己絕對不是討厭這個情形。

艾凡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當然不是那天喝天使之吻的態勢,他這次很認真且優雅的讓其緩慢的滑入喉嚨,而喝完之後神色仍舊溫潤,把酒杯放旁邊並且讓一隻手放上亞當邀請的掌心時也給了一個仿若陶醉的笑容,連原先靠在牆邊的腳步也往前挪了一些。

「這是我的榮幸,亞當。」他還是挺直著上半身,做足了如同在宴會場上等著被邀請的小姐們那般不卑不亢的姿態,且俯視人時的神色也保有自信。
對亞當來說這一切都十分有趣,他總能成功讓嚴謹的音樂家做一些好玩的事,老實說這挺有成就感的。從亞當緊抿的唇能感覺到他很努力忍笑,如果這時有人拍拍他的肩,那股壓抑在唇邊的笑聲肯定忍俊不住。

總之他成功忍下了,牽著對方的手優雅地來到舞池,兩個高挑的男士走進人群吸引不少目光。但亞當不在乎,甚至說他挺享受被矚目的感覺,而他必須承認,臉上的面具和舞會的神秘氣氛的確讓他起了更多玩心。

「我們的大音樂家會跳舞吧?如果踩到你的鞋子,還請多包涵囉。」站穩腳步後,亞當再度優雅的向對方頷首,眨了眨眼笑眼輕鬆地低聲開口,「由你跳女步?」

這並不是詢問,只是開場告知,因為亞當已經伸出他的左手懸在空中,另一手搭上音樂家的左背。他的動作流暢自信,宛如光走進舞池就是他的主場,沒有人能搶贏他的風采,亞當半瞇起眼像是很享受現在的發展。
與對方相反,艾凡早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喜歡被注目的人,然而若是有人跟著一起被注目,這樣似乎也沒有那麼令人介意了。
而他在對方將手放上自己的背時小小的給了一個笑聲,聽上去接近嘆息,但當中還是配合以及欣然居多。

「當然,」他當然會跳舞了,這點交際用禮儀不學就太愧對他音樂家的身分了,於是他順從對方的舉動,右手放上亞當的左手,而自身的左手則是靠上對方的肩膀,唯獨不靠近後頸,「女步也沒問題。」

艾凡不介意對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更光采動人,不如說他很慶幸自己現在看起來就像襯托對方的存在,音樂家現在只要流暢的配合對方即可,然後讓對方好好享受這支難得與自己一起跳的舞——而他確信自己的技巧絕對辦的到。
華爾滋慢而感性,優柔且深情,即使共舞的對象是比自己高的同性,併攏的皮鞋一滑開,亞當便直直凝視音樂家的雙眼,眼神柔情真摯,他對所有舞伴都是如此,無論男女。
對亞當來說共舞是表演,是雙人創作,他喜歡與共舞者視線接觸,像是為對方而舞,他也早已將舞步熟練到不需瞻前顧後。

過了幾個流暢的舞步,他發現音樂家的確擅於這個,那讓亞當露出讚許的神情,「跳得好,女步也難不倒你——說真的,你只站在角落玩音樂猜謎太浪費了!」他瞇起笑眼瞧著對方面具下的漂亮深棕,「你有看見旁邊排隊的少女們正咬著手帕跺腳嗎?等等我出去大概會慘死於女人的忌妒。」

亞當故意說得好像真的會發生一樁謀殺案,說完還自己笑出聲,「我真的很好奇——艾凡,如果沒人邀你,你就會站在角落猜謎直到舞會結束?」
艾凡無奈的回視對方。
……與之類似的話題究竟還要被講幾次呢,他想,說不定到下船前他可以數數看亞當到底要提及相似的內容多少次,要是破十的話說不定可以認為對方真的覺得自己很帥吧,說不定。

他隨著對方的腳步移動,被領舞的感覺還挺新鮮的,不用由自己掌控主導權並且只跟著對方走還不錯,這讓他能夠稍微鬆懈一點,包括那個無奈的情緒。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現在不管怎麼看都是對方比較耀眼吧,花西裝加鑲金面具對上黑色面具與陰沉中世紀禮服,誰贏誰輸很明顯吧,「路易士先生,我敢打賭等一下我鬆開您的手,接下來您就會變成舞會的搶手貨。」

而對方那個問題他則予以斬釘截鐵的肯定,「是的,我還想挑戰猜謎成功率百分之百,但現在應該不行了。」他似笑非笑的讓頭轉了個角度,這看上去像是他在瞟對方,怪罪的神情也許接近哪來的千金大小姐。
如果他真的搶手,那麼也不會只尋覓到一位女士共舞——亞當內心無奈地反駁,同時勾起笑出聲阻止,「嘿!別鬆開,我還想多享受一點成為舞會焦點的感覺哩。」

他正想虧點音樂家什麼,便嗅到一股蔓延的陌生香氣,若有似無卻又濃烈到難以忽視,亞當下意識深吸一口,才意識到這個決定是天大的錯誤。

那是某位賓客的費洛蒙,光是聞到就能察覺那屬於一名強大的Alpha,蠻橫深沉,讓他瞬間聯想到宛如危險的颶風低空壟罩城市,一點刮風就能造成巨大破壞。
而氣味還在,無可避免的,他的身體開始感到一絲莫名滯礙,有如芒刺在背。

金髮演員當下漏了節奏一拍,遲疑的後果就是硬生生踩上對方的皮鞋。
「糟……」亞當意識到時不禁倒吸一口氣,發現那股味道已經飄散,像是隨著某個共舞的賓客離開。
他趕緊將舞步拉回拍子上,而出錯讓方才的自信頓時磨滅一半,一絲尷尬和無比的歉意讓他有些發窘,亞當只能露出自嘲的笑,試圖用玩笑帶過剛剛的小失誤,「真丟臉,我還真的踩著了!抱歉,艾凡……換你寄鞋子的清潔帳單給我吧?」

或許對方也能聞到那股影響自己數秒的氣味,但可以的話亞當絕對選擇閉口不提,他不會大驚小怪地說某個人的費洛蒙影響他,那簡直是在昭告天下自己有個敏感的Omega體質。

又或許是他今天抑制劑吃得太少,亞當突然意識到這點——只要沒預定出席人多的場合,他便不會吃太多藥劑。
而假面舞會是他今晚臨時決定參加,那麼原因似乎昭然若揭——

亞當有些緊張,開始試圖分心回想,垂下眼簾使得連結的視線暫時斷開,握著音樂家的手也下意識收緊。
音樂家當然也有聞到那股味道了。作為Alpha的本能讓他覺得生理上有點不適,而胸口跟著翻騰起不悅且焦躁的情緒──但當然沒有晚宴那晚難受,他敢打賭要是這個味道再濃個兩三倍他也能裝的若無其事,而且仍舊和顏悅色。

只是對於亞當來說似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是,他早就知道對方是Omega,艾凡在鞋面被踩上時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頭,舞步被拉回去時則若有所思的看著不再與他對視的雙眼,直到他們相連的手傳來異於稍早前的抓握力道。
他想他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然而對方似乎不想直接說明現在的情況,艾凡的內心有些凝重,但表面上還是普通的接下對方的話。

「我還記得自己還沒讓你刷我的卡呢,我們可以直接一筆勾銷吧?」艾凡輕鬆的笑了幾聲,這樣聽上去就像是他對方才的意外渾然不覺,實際上卻是他幾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拿來觀察亞當。
那幾聲輕笑成功讓他回神,亞當眨了眨眼回到與音樂家的對視,趕緊勾起掩飾的笑,「哈,這樣算我虧大了?原本還想用你的卡買輛特斯拉呢。」

他對幾秒鐘的分心感到些許罪惡,更慶幸自己對舞步熟悉到能回到正軌,但身上的異樣沒有隨之消弭,如逐漸滾沸的水從底部竄升氣泡,無法迅速抑制就只能等待降溫,並祈禱過程別那麼折磨。
而亞當對舞伴和面子的重視,讓他決定盡力忽視這一切。

「比起華爾滋,我也挺喜歡林迪舞,」亞當嘗試專注在對談,讓自己回想過去記憶,「我曾經在舞台劇中跟30人為圈跳舞,搖擺舞加上爵士嘛,跳起來開心極了……哈,我的舞伴還嫌我太勤勞,每天都到舞團報到,根本重度成癮……」

他侃侃而談,不忘帶領共舞的腳步,卻比先前的自信流暢少了些氣勢,在一個轉圈時還差點沒拉好和其他賓客的距離也不自知。
「你呢?這好身舞技怎麼學的?這可不是參加一兩場社交場合就能辦到。」
亞當瞇起笑眼拋出問題,還故意讓語調顯得輕鬆好奇,不願讓眼前的音樂家察覺到更多異常。
怎麼辦。艾凡很認真的在想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想效仿對方先前帶自己去甲板吹風那般,然而對方又相當明顯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不舒服……他總算理解到上次為何亞當會有那些表現了。
因為被體貼著實難受,而他與對方都是能夠細膩察覺他人狀況的人,要是在已經知曉的情況下還裝沒事,他會譴責自己的良心。

「林迪舞聽起來很適合你。」他優雅的微笑,像是對此感到非常同意,雖然實際上卻是他的腦袋在瘋轉,同時一面注意現在的舞曲曲式進行到哪。
或許快要進到最後一段了,中間較為情緒激昂的部分已經過去,回到最初最柔美的調性,艾凡便趁著此時讓腳步慢下來,表現的好像他自己也有點疲累了一樣。
「大學的時候,」艾凡仍舊正常的回應對方,「那時候同學們都嚮往那樣高級且氣質的場合,於是就有特別一起去學,我當然也有跟著一起去了,後來在空閒時偶爾踩踩舞步,再多參加幾個社交場合就差不多了。」

「……但我最近的確也比較少跳了,就算樂團表演結束有慶功宴,我也會以年近四十當作理由退居一旁,把場子交給年輕人──剛剛這樣跳我就覺得人真的老了呢。」

不是亞當領舞技巧不好,而是用他的年紀當作擋箭牌,儘管他表面上可能沒辦法看出來年紀已經接近四十。
但他希望這樣可以算是一個恰當的給彼此的台階。
所幸音樂放緩,亞當更能分神在引領和對話上。他看似認真傾聽艾凡的大學生活,才幾句卻開始放空;他仍凝視著說話中的艾凡,卻又不是真的將對方映入眼簾。
亞當後耳開始有些發熱,眼眶也是,熱度蔓延到喉嚨,為了維持自身舞步的完美,音樂家略顯疲態的腳步他反常的毫無察覺。一個左轉步時他感到口乾舌燥,下一個快斜進步他終於察覺早已加快的心跳,再一個右轉步時……

亞當深吸一口氣,成功強迫自己回神,那讓下一個舞步稍嫌遲疑但不影響共舞,但他沒錯過關於年紀的那句自白,他不可置信的驚呼,「我還以為你跟我年紀差不多呢!哈,不是我愛誇,你保養真好……」

話音未落,注意力才剛被年齡話題分散的他,又突地感到無法呼吸。
那股Alpha氣息再度瀰漫而來,亞當下意識轉頭往人群撇了一眼,每個戴面具的賓客氣味些許混雜,努力專注舞步的他想要同時找到罪魁禍首簡直是徒勞。雖然費洛蒙比第一次稀薄了些,但張狂的氣息仍像猛獸利爪緊攥他的肺腑,窒息的那瞬間他聽見些許嗡鳴。
他的動物本能渴望馬上逃離危險,但人類特有的思維和理智、和亞當.路易士無謂的堅持,讓他決定至少要將一曲跳完。

金髮演員必須撐著,深知已經無法控制臉上表情和熱度,他還聞到淡淡的啤酒味。而亞當不認為他明顯的異狀,那心思細膩的舞伴沒察覺到——

於是鴕鳥心態的他乾脆破罐子破摔,裝作無事發生避而不談。亞當撇過頭逃避音樂家的視線,看向大廳上方懸掛的時鐘,像是突然在意起回房時間,「我在想,為了跟你一樣保養得宜,待會我可要早點睡……你知道,或許再喝杯熱花茶……」
他語氣越發含糊,因為曲子已經臨近尾聲。最後一個舞步落下時,亞當沒收好力道差點失去平衡,勉強扶著音樂家的後背穩住,而他牽著艾凡的——現在可以說緊緊抓著的手掌——有些發燙。

趁著維持落幕姿勢的空隙,亞當往音樂家看不見表情的方向偏頭,他閉上眼咬牙壓抑從體內竄出的不適和熱度,連熟悉的舞池也頓時覺得擁擠得要命,而那些蠢啤酒香越發明顯,像是在提醒他的身份和少吃藥的後果。

操,他真的得出去。

「抱歉,艾凡……」他用手背遮著嘴唇故意輕咳幾聲,沒有看著對方,「你……咳,今天挺開心的……我回去了。」

亞當沒有給對方回應的時間,直直穿過人群往大門走去,為了不影響他人,他稍微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每一次邁步都是被烈火焚燒的煎熬。

走出宴會廳來到有著海風的甲板上時,他才像是稍稍解除緊繃般,倚靠最近的矮牆稍作休息。
「……」艾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他剛剛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個場面,儘管他看著亞當並且察覺到明顯的異狀,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對方很明顯在逃避這個情況,音樂家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資格戳破對方,但他卻在腦袋亂糟糟的現在這個當下回想起無數個也許會讓結果更好的處理方式。
如果他在聞到那股味道時馬上退場、如果在對方抓著自己的手越發用力時主動說他想休息,哪怕是把晚宴對方為自己用的招術照搬,或許都行。

但現在已經錯過了,他無比後悔。
「嘖。」這聲咋舌融進周圍的人聲以及音樂聲中,艾凡抬起手煩躁的把自己的瀏海抓亂,咬著牙暗自唾棄自己時他當然也知道受影響的人不只亞當。
已經比上次談及電影時的麥芽還要更重的程度,他直面對方,不可能只吸到一點,但艾凡.涅梅特是個在這種狀態之下也不會做出任何失態行為的Alpha,他只是感到喉嚨有些收緊,思考有些緩慢,但仍舊能舉止得宜、維持理智的思緒。

在他後悔的期間他也早已從懷中摸出自己的抑制劑吞了幾顆──後悔可以,但那該是艾凡回房間才能思考的問題,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不讓他自己後悔,這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艾凡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看起來是個Beta,連裝出來的反應都是個Beta,這讓他能夠在接近亞當時不給對方帶來任何壓力。

──對,沒錯,艾凡要離開舞會去關心對方,他選擇吃抑制劑也只是單純無法允許自己不用現在能達到的最佳狀態將事情處理好,而這當中的終點或許就只是因為他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以及亞當在他心裡早就已經是他重要的朋友了。
於是艾凡在確定抑制劑短時間生效的同時摘掉面具,無視幾位想搭話或者要他重新戴上面具的聲音直接往門口跑,期間可能不符合他平時形象的出手壓了幾個人的肩膀,但算了,這根本沒辦法構成他今晚嚐到的與之相符的悔意。

音樂家不太確定對方這時候會在哪,但或許要立刻讓事情緩解的話去甲板吹風最快,正如那天晚上。
而在一路快走到甲板時他果然遠遠看見那個靠在牆邊的熟悉身影。

「亞當!」這或許是他上郵輪以來用過最大的說話音量,與此同時他也像是不容人拒絕一般直直朝對方跑過去。
他早該知道吹海風根本毫無緩解效果,他氣餒地想。被氣息影響使得他五感放大,光是髮絲被風吹的不斷在頸間搔刮、海水蘊著的濕鹹氣息,都讓亞當感到莫名焦躁。

金髮演員試圖深呼吸,壓抑那股早已瀰漫全身的熱度,可恥的是他發現自己起了點反應,只能將外套脫去掛在手臂,遮在身前掩飾,但也漠視不了從脊椎蔓延而上的酥麻。
亞當無比的慶幸,自己比大多數的Omega健壯,他的身體能承受更多受影響時的副作用,不會脆弱到雙腳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抬走,所以說,深蹲還是有用的——

他混亂的腦子隨便下了個健身就是好的結論,開始盤算從7樓宴會廳徒步走回4樓客房或醫護室的可能性。但亞當很快被不遠處的呼喊吸引,他抬起頭,驚訝地發現那抹比夜色還黑的身影,那讓他下意識挺直腰桿退了一步。
但他理智和情感都知曉,那是艾凡.涅梅特,是他的音樂家好友,還是名Beta,不是Alpha——那讓亞當繼續留在原地,滿臉詫異地看著對方接近自己。

「艾凡?」他見對方臉上沒了面具,不禁暗暗慶幸自己還戴著,才能遮掩臉上的紅(耳朵上的他放棄掩飾了),「你……喊得真大聲,我第一次聽見呢。」

亞當為了掩飾緊張而隨意打趣。他很驚訝對方還追了上來,也知道那是出於擔心,畢竟剛剛最後的幾步舞和狀況都糟的要命,現在身上氣味又濃的像是個酒鬼,瞎子都能感覺到——

總之,金髮演員為了遮掩他的不安和歉意,勾起笑繼續說著玩笑,「你一定是聞到什麼了?好吧,抱歉……我承認,我剛剛喝了點啤酒……」
「抱歉,」艾凡有查覺到亞當還想繼續含糊帶過,但他認為若是自己的存在只會讓對方繼續硬撐,那麼他還不如不出來,所以他選擇直接打斷對方還想開玩笑的心思,「我接下來說的話無疑相當無禮且也許讓你難以忍受,但我還是會講,所以我先道歉。」

音樂家收起所有笑容,這看上去像是對亞當的玩笑半點都不領情,實際上也是,他甚至抬起一隻手試圖阻止對方萌生任何想繼續反駁的話。

「抱歉,其實我剛剛跳舞期間早就知道你身體不舒服了,」他加重那幾個詞的咬字,這也許會讓亞當知曉自己早已看出來很多東西,「但我沒有做出及時的反應,因為我那時候還在猶豫,因而錯失任何能夠免於讓你演變成至今身體如此不舒適的情況的機會,我很抱歉也很後悔。」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察覺,所以我相信這番話會讓你覺得聽上去不舒服,但請相信我想表達的只有我關心你的身體狀況,以及——請問我現在能夠做點什麼幫助到你嗎?」他在說這話時並沒有讓神情帶上笑容,但眼神的確是堅定的。

艾凡也早已把紅酒味全部收的一乾二淨,在聞到那明顯的啤酒味時他也確實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就只有身體僵硬了些,但這點程度誰都不會發現。
他還是那個用他人難以想像的自律約束自己的Alpha。
亞當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呼吸停滯一拍,只能凝視音樂家的雙眼,那抹好看的棕色彷彿有著魔力,讓他連眨眼都無法做到。耳邊響著紊亂的嗡鳴,他腦中竄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第一次聽到音樂家好友說出這麼多話。

那對他來說挺好笑的,但亞當此時卻笑不出來,因為他從沒看過如此嚴肅的艾凡——平常他認識的音樂家溫婉有禮,距離拿捏得宜,相處起來輕鬆自在,對自己的所有玩笑都能一笑置之,是個難得的好友。

而現在對方神情凝重、態度堅定,那只能代表狀況很嚴重,嚴重到亞當觸碰對方底線仍不自知。

跟那場晚會的情況相同,只是角色互換,宛如喝到紅酒的是他。
亞當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一連犯了好幾個錯誤,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私心——他自私地認為自己可以隱忍,自私地決定將舞跳完,自私地逃避面對身體不適,自私地拒絕讓艾凡關心的機會。
「……」亞當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如鯁在喉般闔上,最後他挫敗地垂下頭,摘下臉上面具,露出早已受影響的泛紅臉龐。

他試圖深呼吸平復情緒,卻仍全身發熱,手腳末端些許發軟,滿盈的麥芽香和體內深處難以平復的騷亂,實實在在提醒自己確實需要幫助。

「別……該道歉的是我。」他擺了擺手,因罪惡感撇開頭,眉頭因歉意糾結,一手緊緊抓著外套,一手懊悔地摸著後腦勺,侷促模樣像是被訓斥到無地自容的小鬼頭,「我知道你有注意到……但……我也不太擅長這個……總之,抱歉的是我……唉,讓你擔心了,我很抱歉。」
他才調侃過對方的道歉,自己此時卻說同樣的話,那讓亞當感到十分汗顏。

「那氣味影響我不小……」亞當抿著唇,第一次在音樂家面前提到第二性別,他試圖斟酌把狀況說得委婉,不要提到那個詞更好,「其實我的體質……比較敏感,今天抑制劑吃得太少……」
艾凡呼出一口氣,那聲響很明顯,這代表對方即便轉開視線也能聽見,而這也代表他實實在在的放鬆了不少──艾凡本來的目的就只是想表達自己可以提供幫助以及關心,但這樣也許會讓對方感到難堪,然而若只有歉意,且對方看上去能接受自己的好意,那就夠了。

音樂家在轉瞬之間讓笑容掛回臉上。
「看來我們彼此彼此啊。」這接近一個玩笑,但現在說出來更像感嘆,感嘆他們都想維持自己能夠帶給他人的美好,更願意選擇無視自身的不適,這讓他對亞當感到親切。

只是在對方說出體質敏感這個詞時,艾凡的確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訴對方他早已知曉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並且不將其放在心上,頂多只有類似今天的場合才會讓他擔心對方因此出事,所以……
艾凡雖然是笑著的,但抬起手輕咳了幾聲之後那神色明顯帶著尷尬,現在不只亞當了,他也一樣將視線轉開。
「那個……」方才還能堅定如斯的語氣一瞬間變得氣勢甚差,「其實關於體質的部分……我大概從認識你的當天我就知道了。」

「就……回去查資料等等,看一看就知道了,但我一直沒放心上所以……然後剛剛才會猶豫之類的……」是真的沒放心上,所以亞當才會以為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艾凡有些無奈的想,或許自己太沒把第二性別放心裡也會造成一些窘迫的場面,例如現在。
「什麼?你那天就……咳咳咳咳咳!
毫無預警的亞當驚訝得被口水狠狠嗆著(這是第二次),他掩著嘴側身彎腰狂咳,本來覆上紅潮的臉變得更紅。

對方模樣尷尬,說出的話讓亞當更尷尬,他天真地以為在艾凡面前表現得像Beta,平時抑制劑吃得夠多,音樂家的對待和相處也一如平常,而那些基本資料網路上就有——亞當這才回憶起,認識當天自己還主動要對方上網查查他的作品哩!

亞當困窘地摸著後頸,內心已經是狂風暴雨,他……他居然逃避這個事實到這副德性,處處掩飾卻早已被知曉,還讓對方顧慮的感覺完全不酷。
他沒有刻意說謊——真要說,此時局面完全是亞當無法對自己的第二性別坦然,下意識迴避在初識他人時讓對方知道這點。
「哼嗯……好……沒錯……」亞當撇了眼已經面帶笑意的音樂家,繃起的情緒也稍微放下,對尷尬又輕鬆下來的氣氛露出虛弱的微笑,「維基嘛,寫的東西比我媽知道的還多……他們甚至連我在哪齣舞台劇跌倒都寫上完整年月日呢。」

演員說了點自己的趣事,隨後斂下眼沉默。
突然的情緒波動讓他身上熱度更甚,呼吸窒礙而缺氧讓意識一直有些恍惚,難以忽視的反應向下扎根讓他焦躁分心,亞當隨手解開西裝襯衫的一層扣子,徒勞地想讓狀況好一些,但只是讓濃郁的氣味更加擴散。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他開始認為自己無法順利回到4樓客房,即使有艾凡陪伴,光是身上氣味就能影響路上每一名賓客,自身疏忽讓事態變得更嚴重是他完全不願預見的。

還能怎麼做?亞當紛亂的腦袋努力思考,他不認為音樂家剛好有Omega抑制劑,有早就拿出來了;請對方幫自己去醫護室拿藥?這主意挺不錯,但這得麻煩對方且也不夠快抑住情況,只要他多站在這一秒,就是一枚未爆地雷……不,他早已被點燃引爆,而火勢正在蔓延。

幾縷麥金色髮絲隨意垂在額上顯得他有些狼狽,亞當因為猶豫而明顯恍神,微張著唇喘息不讓自己過分缺氧。他知道自己看起來糟透了,像坨爛泥,此時為了不拖其他人下水,他得真的向對方求援才行。
「……艾凡,」亞當抬頭看向音樂家,扭著唇的模樣像是用了不少勇氣,「你能不能……」
他頓了頓,分心地發現自己一直下意識掩著後頸,或許內心早就知曉能選擇這種解套辦法,對平時的他來說拜託好友這件事十分過頭,連兒時好友丹佐他都不列入考慮人選,但如果——

「……」他皺起眉,像是在挑選詞彙,接著稍微抬起下頷,用手指點了點後頸,「我需要你……在上面留個痕跡……能幫我嗎?」

如果是艾凡.涅梅特幫忙的話,他並不排斥——亞當想。
這次艾凡沒有再湧現如同上次一般的愉悅感了……他只是覺得有點好笑,不是不能理解,因為他自己也選擇要對對方隱瞞第二性別的事情,他自己也一樣……所以這也許算是他一次覺得兩個人都很好笑。
然而與亞當相比,他想自己更無法忍受第二性別暴露的失敗——他只是不想讓對方失望,僅此而已。

而這樣的情緒使他在看著對方時的笑意當中無奈感更深,方才的尷尬彷彿被對方一陣咳掉,緊接而來更濃重的啤酒味讓他收斂了點笑容,當然嘴角沒有掉太多,只是他把收在背後的手稍微抓握了幾下並且不著痕跡的吐氣時還是很感嘆自己果然是個Alpha。
但重新打起精神,繼續收著帶有紅酒味的訊息素時,他還是能迅速回到最佳狀態。
音樂家沒有錯過對方的請求,他先前當然也有替其他Omega暫時標記過,都是確保對方已經走投無路並且不會後悔的情況下他才願意幫忙,所以他這次——然而這次是替朋友,他想,亞當現在思緒還轉的動,故他認為這已經是對方能想到的最能接受的辦法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用像是被邀請吃晚餐的笑容開口。
「當然,如果你之後不會後悔並且願意讓我幫助你的話。」艾凡試圖用輕鬆的口吻表示自己不介意這件事,也希望讓對方不要感到尷尬或是彆扭。

他接著抬起手做了個繞圈的動作。
「如果你做好準備就轉過去,我待會只會用手碰你的肩膀,可以的話麻煩順手把後頸的頭髮撥起來。」
亞當鬆了口氣,慶幸音樂家好友願意幫忙,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也沒有義務答應——而艾凡一直忍耐著氣味關心和試圖幫助自己,讓亞當的內心滿是歉意和感謝。

音樂家準確地示意該怎麼做,那的確令人安心,卻讓亞當有種看診的錯覺。他低聲輕笑,壓抑不適的同時仍不禁頑皮地出聲打趣,「好的,好的……我會乖乖照做的,醫生。」

演員順從地側過身,垂著頭將襯衫往後拉下一些,伸手將後髮撥到旁邊,露出因熱度泛紅的後頸。而音樂家比自己高,他只需要稍微前傾就好。
在對方看不到的方向,亞當閉上眼深深吸氣,他當然有被短暫標記的經驗,但那少之又少,他也從來無法習慣。

他從不願意輕易展現脆弱——那讓亞當發覺,自己比想像中還信任身後那名音樂家。

「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為了掩飾緊張,亞當故作輕鬆地開口,「咬一下而已,我沒那麼嬌貴。」
在聽到玩笑以及彷若輕巧的口吻時,艾凡想金髮演員這時候還會開玩笑還真是不改其志,隨即又因為後頭那句話發現對方也只是想掩飾點什麼。
於是他自然的讓聲音染上一點輕快,那接近平時自己聽見亞當所說的笑話而發出的笑聲,只不過淺上許多。

「好,知道了。」接著他只用一隻手扶上對方的肩膀。
力道當然只堪堪固定住,艾凡稍微偏過頭,靠近亞當後頸處的腺體時張開嘴,但這樣的訊息素濃度換做別的Alpha來肯定會失去理智,他也有受到更強烈的影響,然而音樂家也只是用另外一隻空著的手背在身後,毫不留情的以單手拇指折自己的其他四指轉移自己對啤酒味的注意力。

他咬下去的動作沒有拖泥帶水,只到剛咬破的程度便立刻讓帶有紅酒味的訊息素侵入並與之融合,然而一切都掌控在適量的情況,沒有過多也沒有過少。
艾凡抬起頭,鬆開手,「好了,現在感覺如何?」
齒尖穿破皮膚、咬破腺體對亞當來說本該沒什麼,但此時五感放大讓痛楚變得劇烈且難以忽視,他不禁深吸一口氣,咬牙忍耐不允許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身上滿是麥子香氣的啤酒氣息混入一絲溫順,那是屬於音樂家的費洛蒙,優雅溫和,堅強自持,中和過於厚重的麥香——那讓亞當分心地想起,他曾在義大利餐廳品著紅酒,嗅著香氣晃了晃酒杯,酒水入喉時香醇輕盈的美好回憶。

接著他很快查覺到一絲微妙不同,體內的騷動比他想像還更快被平撫。亞當以為被Beta標記的感覺會更加平淡,但此時侵入血液的費洛蒙並沒有想像中平和,柔軟中多了一絲強勢。
那讓他下意識繃起肩膀,胸口裡的心跳加快,宛如被無形中捕獲,亞當瞬間想起過去被Alpha暫時標記的感受,但又沒有太多不適。

他沒有思考太多——或許就只是艾凡的費洛蒙比較特別,亞當下意識這麼想。
亞當轉身面對音樂家,一邊摸了摸後頸,手指輕輕掠過牙痕,像是在實際確認被艾凡暫時標記的證明。
此時他身上有兩種酒香,宛如是啤酒和紅酒混搭灌醉的酒鬼,雙重氣味快要薰醉了他。即使被火焚燒的不適感消弭許多,亞當仍雙眼微瞇,臉色泛紅,眉頭緊蹙,像是真的喝得過多有些微醺,他將手臂靠在音樂家的肩上,將臉慢慢埋在臂窩裡,讓散發的氣息慢慢消退。

「哼嗯……借我靠一會……」亞當閉眼語氣含糊的咕噥,靠著對方稍作歇息,「都是酒的味道……」

興許對方是暫時標記自己的人,拉近距離讓他感到安心許多,又或許那份安心是因為狀況即將被控制——或更單純的,因為對方是艾凡.涅梅特。
艾凡不會知道Alpha跟Beta實際上標記起來會有什麼差別,就連方才那麼一瞬有暴露的危機都不清楚——他只是單純在對方轉為面對自己時,仍舊如同身處舞會廳那時一樣,全神貫注的觀察對方。

亞當看起來沒有好上多少,但究竟是否真的有變好只有對方自己知道,所以在對方將手臂放上自己的肩膀時,他就只是簡單並且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沒問題。」與此同時他也以眼角餘光瞄看甲板四周是否有路過之人,接著在思考片刻之後默不作聲的伸出靠近亞當的那隻手,虛擺在對方的腰側但沒有碰上。

一方面是若對方感到暈眩能夠即時接住人,一方面是避免任何人有心思想靠近他們,任何人。
這或許是出自Alpha的保護本能,或者是他長年練出來的他所認為應該要有的優雅舉動,但他更傾向那是因為他想為對方奉獻貼心。
艾凡稍微側過頭,「介意我待會送你回房間嗎?」
海風不再帶刺,吹撫在身上時變得沁涼舒服。過不了多久,亞當知道Beta的短暫標記發揮了安撫作用,體內和臉上的熱度逐漸退卻,就像歐胡島的海浪隨著夕陽落下逐漸退潮。他的呼吸已然順暢,指尖不再發軟,夜晚溫度再度變得怡然,那些該死的啤酒味早已被風捲散,此時此刻,亞當似乎又做回了自己,有了自身的掌控權。

音樂家的問話讓亞當沉默幾秒,原因是他在猶豫是否還要麻煩對方這麼多,不過他很快將這個猶疑拋到腦後——他已經受到對方許多照顧,再婉拒都顯得多餘和失禮。

「……嗯,麻煩你了。」他收回靠著肩膀的手臂,伸手拍了拍艾凡的背表達謝意,低聲且誠懇地說了句「謝了」,才回到面向對方的站姿。
即使某些反應也已消退,他仍維持以外套掛手臂的方式遮掩,亞當以指待梳將髮絲撥到後頭,試圖從方才的頹勢重新振作。

「真巧……我們都是酒的味道,」他靠牆露出放鬆的笑,稍微整理衣領和扣回扣子,一邊慢吞吞地說話,「紅酒我也挺喜歡的……你知道,滿身啤酒和紅酒味最大的不同,就是讓人以為你是從足球酒吧和高樓餐廳喝醉走出來的差別。」

後頸被咬的傷口隱隱痠疼,但這不影響他本能地說著玩笑,稍微回歸常軌的亞當開始稍稍打量音樂家,「還好嗎,艾凡?你看起來……都沒被影響。」

「有吃抑制劑?」他不禁好奇的確認,亞當知道Beta沒有發情期也不易受影響,但那不代表完全沒有。而音樂家近距離面對氣味全開的自己好一會,仍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半點不適,那讓亞當覺得有些神奇。
艾凡在對方不再碰著自己的肩膀時立刻收回手,同時為對方立刻重整旗鼓開始講點平時會出現的閒聊而感到無奈——對於對方也不想頹唐太久的無奈,而他自己也確實無法為此多說點什麼。
他們絕對半斤八兩。

「真巧,我也這麼覺得。」對於那個他們的訊息素同是酒精系列的發言,艾凡早在第一次聞到淡淡的啤酒味時就這麼覺得了,那讓他感到親近,然而那時候的自己或許壓根沒想過有天會出於幫助的原因而臨時標記對方。
「但在高樓餐廳喝紅酒喝到醉走出來,我認為那有失儀態的模樣也許比足球酒吧還差呢。」
他也隨興的回應對方,亞當在他面前還能保持輕鬆的態度是他的榮幸,而在接續的那個話題時他則是面帶彷彿不會消失的笑容眨了眨眼。
「是的,我沒被影響,」這是說謊,就事實而言他仍舊有被影響到一點,「我本來就不是容易被影響的體質,所以只要味道不難聞再補上抑制劑,我就能夠保持十足的清醒。」

而沒人知道實際上作為一個Alpha,艾凡為了達到這副自制力極強的狀態,他究竟花了多久的時間以及努力調整自己的所有反應——但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滿意,這件事絕對沒有讓他滿意的一天。
亞當寵寵杜賓犬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關於紅酒喝醉有失儀態這點,亞當低頭輕笑贊成,常出席演藝聚會的他看過不少喝多了的大牌明星和暴發戶。

音樂家對體質的解釋讓演員發出欣羨的嘆息,「必須承認——我真羨慕你!如果當初分化能選擇,我一定選Beta。」他聳了聳肩表達事與願違的無奈,「當Omega太麻煩,我只想好好生活,尤其很多東西——好,我是指發情期——我真他媽恨透這些鬼生理機制。」

亞當第一次在對方面前說出這個詞——承認自己是Omega。被艾凡幫助和短暫標記後,亞當知曉,在對方面前不必再迴避第二性別的話題,因為對方早已看過自己脆弱的模樣,他開始能坦然說出內心話甚至抱怨這一切,隱藏或掩飾早已不再必要。
今天發生太多事,結束一場風暴的亞當開始感到疲倦,他又下意識摸了摸後頸,注意到後才有些尷尬地收回,長吁一口氣將手插回口袋。

「好吧……該回去了?」他勾起笑提議,一邊開著玩笑,「要靠你護送囉,騎士先生。」
他稍微抬高下頷,故意模仿歐洲領主用劍在騎士肩膀兩側給予受勳,他伸出打直的手臂,用手掌側面優雅且慎重地輕點並各停留一秒音樂家兩邊肩膀,像是真的任命對方成為自己的護衛。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會選Beta。
這樣的情緒有點強烈,艾凡忍不住在對方說起羨慕時感到胸口一陣刺痛,他當然還是能面帶微笑的回應,但今後只要亞當提及第二性別,那麼就會不斷的提醒他,艾凡.涅梅特就是個連這種生理事實都要欺瞞的騙子。

但可以的,現在他不是那個被晚宴的爛事影響的徹底的人,艾凡當機立斷斬斷這過多的思緒,面對對方的發言時也顯得神色輕鬆。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當個Beta就很好。」他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個話題,即使這句話放在身為Alpha的自己身上說出口也沒什麼地方不對。

而他則是在對方用手各點了他兩側肩膀一下後配合的執起對方的一隻手,向前彎身時並沒有真正吻上對方的手背,但看上去的確靠近的像是吻手禮。
「感謝陛下的任命,涅梅特騎士當使命必達。」艾凡直起身時也帶點調皮的笑,隨即放開手做出了請對方先走的手勢。
亞當被對方的回應和自稱逗樂,一手插著口袋轉身邁開步伐時爽朗大笑。儘管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疲態,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多虧標記的效果,他的步伐幾乎已與常人無異,甚至跟平常一樣耍酷(你看得出來),而金髮演員的確也在努力維持回房這段路程的精神。

回到4樓的路途挺順利的,除了在樓梯口遇到一群從6樓餐廳離開相機回房的賓客。亞當保持無事的模樣快速經過,他還向後瞄了艾凡一眼,彎起笑眼像是在確認他剛任命的騎士有沒有堅守崗位。
他停在有著「I418」浮雕的房門前,轉頭看向音樂家好友。
「就是這了,」亞當看起來放鬆很多,他咧嘴笑了笑,用食指指節浮誇地敲了敲門上的房號,「天殺的助理客房!連個窗戶都沒有,想在這房間尋短還不能選擇跳海。」

他玩笑開完,笑容稍微收去,多了一點倦意。亞當手掌放在門把上,側身凝神這名今晚幫助他的好友,這名標記他的Beta。

他方才還靠著對方稍作休息,因為暫時標記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太近,但他並不反感,反而慶幸不是遇到丹佐凱特還是其他陌生人。

「今天謝了,我想我今晚應該挺好睡的。」亞當想是想起什麼般頓了頓開口,「老實說,這週我都是聽你的演奏睡著……我發誓我有想好好欣賞,但真的太好睡了。」
他露出了一個「大音樂家人這麼好一定不會怪我吧」的頑皮笑容。
艾凡沒有看過助理客房內部,所以在對方說起跳海時他就只是稍微掩著嘴輕輕笑起來,接著回以一個簡單的玩笑。
「那麼我住的客房感覺隨時都能輕易跳海呢。」音樂家已經認知到自己的客房絕對是這艘船上最高級的了,擁有大片的落地窗與海景……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音樂家看了一眼對方的房號,雖說記下後他也沒有要做什麼,就只是未來要是有緊急狀況,也許用的到而已。

然後他在亞當說會聽自己的音樂睡著時更誇張的咧開笑容,這代表他的確不介意。
「我的演奏會曲目幾乎都是柔和安穩的風格,所以能夠有助眠效果也是我的榮幸?」艾凡如同往常那般緩緩的傾身,對方大概已經習慣他每次都用撫心禮告別了。

「那麼願今晚我的音樂也能伴你入眠,以及祝你擁有安穩的美夢,如果還是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也不會吝嗇,晚安,亞當。」
他很慶幸音樂家似乎不介意自己的作品變成他的舒眠曲,畢竟亞當之前聽到睡死醒來還有些罪惡感。這代表他以後可以大方的對音樂家誇說「這次的演奏好聽又好睡我喜歡」,光想到這點就讓亞當感到莫名好笑和愉快。

他還想說點好笑的,看到那熟悉的撫心禮,便將話語吞回,亞當知道該是道別之時。

那讓演員察覺自己身體有些倦怠,卻也不介意再跟對方多聊一會,雖然在門口聊天有點詭異,但背後意義是亞當對與音樂家友人的道別開始感到一絲不捨。

「晚安,艾凡……總之,謝了。」
他低聲回應,不只是回應美夢的祝福,更是對艾凡今晚所做的一切表達謝意。

而關上門前,亞當不忘透過半掩的門縫,一臉認真地對音樂家說了句「如果要跳海記得把房間鑰匙留給我」的玩笑,才將今夜他們的相聚劃下句點。
回到客房讓他頓時感到精神徹底放鬆,導致身軀一瞬間有些脫力。亞當迅速沖澡後便躺進被褥中熄燈休息,但他很快想起什麼,將檯燈點亮並滑開手機,忽略幾個未讀訊息後搜尋黑髮音樂家某支鋼琴演奏會的影片。

他的視線不禁停留在身穿正裝的高挑背影好幾秒,直到優美的旋律在飛舞指尖流瀉而出,亞當才將手機隨意擱在矮桌上,讓柔和的鋼琴聲持續縈繞在這間沒有窗的客房。

亞當闔上眼,嗅到身上一絲淡淡的紅酒香,像此時的音樂溫婉典雅,溫柔且無害地輕擁著他,撫平從後頸蔓延的隱隱不安。那讓他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無來由的,但那絕對不是討厭。
他翻了個身,將臉枕在曲起的手臂上,試圖逃避這種感覺,試圖習慣那股至少會陪伴一周的紅酒氣息,努力將感官沉浸在音樂裡。
那很有用,興許多虧了旋律之間的悠然和生命力,又或許是音樂家的演奏有股魔力,或只是他太過疲倦,亞當的意識在音樂家手指下每個輕柔的旋律之間逐漸模糊。

陷入沉睡前,亞當朦朧地想著:他隱約記得這首曲名是《Arabesque No.1》——總之,德布西這傢伙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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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寫了一篇面具舞會隔天早上的 亞當視角 !
然後我甚麼都沒有!(幹)
幹wwwwwwwwww這交流有我們大音樂家艾凡就夠了吧 !!!(real
艾凡每天都吃飽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我覺得對這篇心得太多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濃縮到360字以內.....(救命)
這篇根本晚會翻版吧老實說看到亞當說自己還調侃艾凡的時候我笑到爛掉(亞當身體不舒服ㄟ!!!)還有艾凡差點暴露我也覺得....覺得好刺激......(已經開始語無倫次)
他們兩個跳舞然後艾凡臨時標記亞當根本就是私心大全一次滿足然後我必須說.....那個....亞當這麼信任艾凡我超級有罪惡感的!!!亞當!!!站在你面前的是個Alpha啊!!!!(尖叫)

還有艾凡可以當亞當的小美人魚啦我覺得可以!!!(不是這樣!)那篇文的心得私下嚎過了但我還是要說凱特超級咄咄逼人好可怕wwwww(笑到抖)紅酒君會隨機出現在船上啦希望不要被抓到喔(????)
我還有甚麼要講的嗎救命還有就是最後....謝謝亞當讓艾凡伴你入眠....各種意義上的....(救命
艾布納、愛德華
2 years ago
充滿信任的臨時標記好香,還有那個拚命隱藏自己是A的艾凡好可愛喔……
互相心理想法都好可愛、好好看、閱讀好流暢好滿足謝謝招待……
哎呦雙重酒香真的很醉很暈……
(只剩下說好好的語彙力
schiavone: 乾真的要說得太多了那麼就感謝艾凡中和感謝天吧 !!(突然國文課本)
他們遇到狀況都不想麻煩別人救命wwwww真的是艾凡想的他們根本半斤八兩 !!!
能寫到跳舞和臨時標記的劇情太滿足了嗚嗚嗚有種圓滿的感覺接下來如果船怎麼樣了我都OK了....(被拖走
艾凡那麼會裝(稱讚(??)亞當當然相信啊啊啊 !!沒事之後一定會暴露艾凡是A,等著被亞當告上法院吧 !!(怎跟說好的劇情不一樣??

好好笑凱特真的逼問的很可怕亞當已經受害好幾年了(損友)也謝謝艾凡的美好演奏和艾凡中推薦,連中之都能聽到睡著受惠很快樂
EAIHOME_2: 謝謝雙艾中看完這篇字數超多的交流 !!!!(感動)嗚嗚嗚亞當也是很謝謝艾凡答應,不然如果旁邊沒人亞當絕對跳海(x)他也不會請丹佐的因為太熟了很彆扭(各種面子問題很幼稚)
艾凡努力隱藏是A真的超可愛我們一起期待發現真相之日!!好開心讓雙艾中覺得閱讀流暢和滿足,多虧艾凡中一起討論和一起完成這篇交流
真的是兩種酒味wwwwwwwww亞當如果開車被臨檢肯定酒測值不通過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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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在下面吶喊是誰RRRRRR收到當下真的太受寵若驚 !!!(電腦前彈起(衝出家門(跪在路邊愴然淚下)很謝謝喜歡這樣的亞當,他的幹話真的超多不嫌棄真的很謝謝.....如果亞當的幹話有讓您看得開心就太好了,再次謝謝噗幣鼓勵和留言真的很感動 !!
https://images.plurk.com/5bnRfRMzggudAB8Mt3ZqXc.png
幹那我也要貼!!!(剛剛還在想要怎麼表達感謝)
我這邊也是謝謝您的鼓勵救命怎麼一言不合就給我們送噗幣救命 !!!(尖叫)謝謝您喜歡艾凡對亞當說的話我自己覺得艾凡這時候大概是在企劃期間最硬氣的時刻了.....(救命)以及跟亞當中合作超快樂能夠讓您看的開心是我們的榮幸啦.....!!!
艾凡每天都吃飽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EAIHOME_2: 該講的好像都由亞當中講完了所以我就在這邊負責傻笑以及謝謝覺得艾凡可愛還有謝謝亞當中跟我一起合作.......想出臨檢不會過簡直酒鬼的亞當中是天才.........(艾凡中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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