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特地選在這種地方……
商店街一隅,臉蛋漂亮的褐髮男性被一男一女包圍,由於那兩人明顯強烈的訊息素,周圍人們多半繞過他們,只敢遠遠投去視線、或乾脆避而不談。郵輪上搭訕不少見,任誰都想在此來場浪漫邂逅,就算只是一晚纏綿,也足夠下船後回味。
威士忌的嗆辣與檸檬的酸香,艾布納保持嘴角笑容友善,實際並不喜其他Alpha的惡意靠近。
他的皂香清淡,隱約帶有不知名花香,一頭波浪亞麻紅髮Alpha女性滿臉陶醉,憑藉矮他一顆頭的身高,湊在他身旁,試圖以檸檬氣味暈染周圍,「吶、你一個人嗎?陪我們逛逛嘛!」
「我們知道哪裡有好玩的,剛好缺一個人,陪我們吧?嗯?」高大男性言語間帶有一絲威脅,越發辛辣的酒香醉人,用來威嚇Omega恰當,說不定還能誘發發情期,讓一切看上去更加合理。
「但我還有事,沒辦法呢。」溫和婉拒,雖然他知道對方只會繼續糾纏,想著乾脆演一場半推半就的可憐Omega,將兩人騙到一旁再處理也不錯時,卻沒想到Alpha男性突然聲音大了幾分。
「區區Omega別這麼囂張,你們就只是需要順從而已,哪有什麼事!」更為張狂的訊息素以濃烈酒精氣息襲來,刺辣疼人。
「哎、怎麼突然發脾氣呢……吶、我們一起去,這樣他就不會傷害你了。」一旁女性趕忙打圓場,卻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仿佛要防止逃脫。
扮黑白臉吶。
不知道要慶幸愛德華不在,還是要嘲笑Alpha自以為是的優越。
內心揶揄,艾布納面露怯意,看對方眼神滿意,臉因此被摸了一把。
「對嘛、我也不想兇你啊……可是你看,你們Omega就是這樣,喜歡被兇。」男人一下又好聲好氣,還準備趁機搭過他的肩,與女人一左一右架住他。
而在那兩名Alpha準備要真的碰上艾布納時,旁邊立刻有個男人靠近他們。
艾凡當然有認出來那位被脅迫的先生是先前在甜點店見過的艾布納,對於那人看上去是Omega身份的部分他沒有太多想法,因為更讓他放在心上的是那兩名Alpha欺負人的表現。
那讓他深惡痛絕,只有這件事情能讓他稍微不顧形象的露出那個尖銳的自己,原先只有溫婉以及優雅的雙眸現在全被嘲諷以及鄙夷所取代,艾凡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出現在陌生男子的身側,雙手抱胸配上那個身高讓他氣勢十足。
音樂家以長靴底部直接踩上男人帆布鞋的鞋面,想必那不比女人極具殺傷力的高跟鞋跟,但已經足以讓那人停下原本的舉動。
「丟人現眼,嗯?Alpha先生跟Alpha小姐。」他瞟了一眼另外一側已經拉住艾布納的手的小姐,嘴邊的笑意近乎張揚,但他就是要張揚給那兩個人看。
「你誰——」
「我有准你說話了嗎。」艾凡用上的言詞與其說是嚴厲,不如說是接近蠻橫而不講理,老實說要是男人在自己的鞋子被他踩上時稍微閉嘴或是收斂神色,他都願意停下踩人的腳放過對方。
然而事實就是那個彷彿在說他一個Beta攪什麼局的神色讓他更確信自己不用手下留情。
他在威嚇的同時以長靴底踩人踩的更深,還順勢轉了一下,男人那聲吃疼他有聽見,但艾凡顯然覺得這樣不夠,蹂躪完對方帆布鞋裡的腳趾後他立刻抬起長靴,挑了個適合的角度以腳尖朝人脛骨中央直接踢下去。
艾凡沒有展現任何Alpha該有的訊息素,那彷彿是在說自己這個Alpha能夠解救Omega的潛藏含意他不喜歡——他更偏好用自己本身的武力使那些噁心的加害者屈服,而在男人抱著小腿蹲下時,他的內心湧現一股無與倫比的愉悅。
「你這人一上來就踢人腿是想怎樣……!而且有種就用揍的啊用腳踢是看不起我們嗎……!混帳東西!」艾凡居高臨下的盯著男人的頭頂,他想旁邊那位小姐有辦法看到他的笑容已經幾近燦爛的程度,然而要用言語形容的話,也許可怖會更適合,尤其是那個低著頭且背光的張狂笑意。
「哦?所以你想說你自己就不是?還是要我稱呼你為豬狗不如的噁心畜生會更好?仗勢欺人的野獸連煮熟端上桌都不配,作為廚餘拿去餵家畜吃應該比較適合你的下場吧。」
「你——」
「誰准你用那種眼神抬起頭看我。」艾凡使用的詞句仍舊優雅,那聲混帳東西讓他笑了出來,但笑聲仍舊含蓄,看啊,這種廢物就連罵人的用詞都如此低下卑劣。
音樂家——此時看起來不像個優雅自持音樂家的艾凡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他稍微抬起腿就用膝蓋撞上對方的鼻樑,男人噢了一聲,頭低了回去,摀著臉的手以及落在地面上的點點血跡昭示艾凡已經將人踹到流鼻血。
「我可是個音樂家,還想要因為這種原因讓我髒了自己的手碰你,我可不願意啊——妳覺得呢?這位Alpha小姐。」他接著轉頭看向艾布納另外一側的女人,神情稱的上笑容可掬以及親切溫暖的了,儘管他的動作根本與這兩樣形容搭不上邊。
艾凡大概走了兩三步,這次不用把人踢到跪下他就能俯視對方,其中一隻長靴直接踏進女人雙腿之間的地板,威脅感不言而喻,而女人面上的神情已經不曉得該如何形容,害怕、恐懼、還是其他的什麼,反正艾凡沒興趣。
他終於伸出手,用一根食指點在女人還環著艾布納手臂的手背,甜美的偏了偏頭,「好了,我出手了,這位小姐,妳現在應該做點什麼吧?」
那名Alpha女性一言不發的將手給挪開,在艾凡仍舊沒有收回手時倒抽一口氣,而艾凡就這樣讓食指指腹貼著對方的手背,直到那隻手收到他沒有辦法觸及也沒辦法干擾艾布納的範圍內。
艾凡發出一聲喟嘆,「這就對了……感謝妳的配合。所以請妳攜帶妳家那位豬狗不如的Alpha先生離開吧,預祝兩位有個美好的一天。」這時候的客套話顯然能讓聽者不寒而慄,女性衝過去將男性扶起來時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男性回頭看了一眼時還看到艾凡站在原處用那個仍舊溫和燦爛的笑容跟他們揮手,立刻嚇的把頭扭了回去。
音樂家在轉瞬之間收斂了所有尖銳的戾氣,轉頭對曾經打過照面的艾布納先生行撫心禮時又是那個在甜點店裡毫無危害的模樣。
「抱歉讓您看到如此粗莽的畫面,您沒事吧?」他的神色飽含歉意,看上去不是用裝的,然而他此時此刻內心的確還充盈著無法言說的滿足感,那讓他的神情像是蒙上一層黯淡。
已盤算著把人騙到角落後好好交流一番,棕髮男人的現身完全措手不及,艾布納著實被突如其來的善意嚇一大跳,在他的預想中,不會有人特地前來與兩名Alpha起衝突。
當然,如果他是遭遇這種場景的人,他不保證自己會立刻行動。
全程詫異地微睜大眼,艾凡一連串的迅速出手與解圍令他增添不少好感,至少乾脆直擊要害的手段讓他敬佩,褐髮男人模仿兄弟在內心喊一聲Bravo,甚至在對方把視線投來時,差點失言脫口而出。
不過,意外看見別人另一面頗有趣。
秘書整整被女性捏皺的衣袖,Alpha殘存訊息素讓人不悅,但他藏起那份不快,向音樂家誠摯的道謝。
「沒事,謝謝您出手幫忙。」不打算說明原意,受幫助是事實,艾布納微笑向對方鞠躬,「艾凡先生才是,沒事吧?」
踢人也是體力活,希望對方沒有傷到膝蓋才好?
艾凡沒有仔細深思這樣會給人帶來何種印象,光是在內心細細品味那個逼退其餘Alpha的愉快就足以佔據他大部分的思考——這樣很不正常,他會在之後知曉這件事,然而這不妨礙他當下仍舊表現出平時良好的應對。
「啊、沒事。」他的語言系統顯然已經切換成沒有那些尖酸刻薄字詞的那一側,就連接著形容那兩人時都不如方才那麼語帶尖刺。
「感謝您的關心,我並沒有因為那兩位陌生人而傷到自己,靴子很厚,膝蓋也安好。」他偏了偏頭,附帶一個聳肩,比之稍早前的神情當然沒有那麼甜了,但也富有善意。
「那就好。」艾布納吁口氣,彷彿自高壓枷鎖脫離的Omega,終於能放鬆戒備;即便習慣忍耐其他Alpha的侵略性,但本質仍不喜歡領土(身體)被陌生人玷汙,他擅長利用這點讓自己行為更符合Omega。
雖然艾凡並非任務目標,識破真實性別頂多尷尬,不至於造成多大困擾。
「我們能先稍微移動嗎?」他接續請求,「我想好好謝謝您,但這裡還殘留他們的氣味,我不太喜歡。」語帶歉意,艾布納笑容帶上幾分苦笑。
對方著實表現的像個Omega,艾凡沒有看出任何破綻,但他也沒有對那個鬆一口氣的表現做出回應——應該說,他希望對此不要產生任何偏見,他只希望自己針對欺負人的Alpha有明顯的差異態度。
「當然沒問題了,艾布納先生。」他抬起一隻手,朝遠處比了個請的姿勢,意在看對方希望要移動到哪去,他願意完全配合對方。
艾布納朝對方點頭致意,今天單獨行動單純是因為愛德華必須回應緊急信件,閒來無事,他乾脆出門逛逛,打算買點食材回去料理;而被搭訕不能說預料外、但也非意料內。
單手持手機,迅速書寫晚點回去的訊息告知伴侶,褐髮男人再次看向艾凡,確認對方會跟上後邁開步伐領路。
他不想離開太遠,又想喝點什麼舒緩神經,佇立於商店街一角的迷你酒吧顯然很適合當作請客處。
酒吧沒有十三樓那間來得大,兼營餐館,用意是讓逛累的賓客無需在樓層間移動即可稍事休息。
艾布納率先推開門,維持姿勢邀請身後男性先行入內。
艾凡從善如流的先走了進去,同樣貼心的確認對方有跟上之後才挑了個吧檯邊的位置坐下。
他接著像是在等對方先開口看要做些什麼,而也不好意思先開口點些酒水。
「當作解圍的謝禮,讓我請您喝上幾杯?」他記得在甜點店時,艾凡說過會喝酒,這個小酒吧的調酒風格簡單精要,和大酒吧的繁複多樣呈反比,因此來客數不多,不至於喧鬧吵雜,很適合談天。
遠離陌生訊息素讓他好過多了,他現在才發現艾凡的訊息素與酒吧特有的酒精氣息放在一起十分相似,淡淡的葡萄香他很熟悉,不像方才刻意張揚的威士忌那般濃烈嗆鼻。
但對猜測他人第二性別沒什麼興趣,艾布納順著話題又輕聲道:「很少人會特地出手,畢竟是兩名Alpha,艾凡先生很有正義感呢。」
「沒問題,我非常樂意接受您的謝禮,但我同時也必須說,那只是舉手之勞。」他說,這句話算是同時回應了這兩個話題。
對他來說將Alpha逼走是件理所當然的事,那稱不上正義感或是其餘的東西,艾凡認為那已經是刻在他骨子裡的行事準則,而下次再有同樣的場面,他依然會在不顧自己的形象時挺身而出。
儘管挺身而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又不堪一擊。
艾凡仍舊是笑著的,冷靜過後他發現自己方才的確對將人趕走感到愉悅,但隨後卻是巨大的空虛以及譴責。那只是他應該做的。
即便是舉手之勞,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舉手。
「但您願意停下來,花些許時間將手舉起,這件事也是真實的。」褐髮男人不客氣地稱讚,向酒保點了兩杯螺絲起子。
「不確定您的口味喜好,先用這杯簡單口味敬您。」
伏特加與橙汁搭配的經典款,對他來說能試出酒吧的底子,用的果汁是否新鮮,淺嚐一口便可知。
艾布納優雅微笑,好似方才遭遇已被他拋諸腦後,男人專注於與眼前音樂家交談,內心擺盪要聊多深、或點到為止地帶過所有話題?
「謝謝您的盛讚,再推辭就顯矯情,我就收下您敬我的了。」
艾凡少喝調酒,比起多層次的味道他更喜歡單純由葡萄經過各種不同方式提煉出來的香味,正如他身上的氣味,然而他仍舊傾向將自己的味道收攏的極淡。
內心的翻騰被他全部壓進深不見底之處,他現在表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原來那個音樂家,品嘗調酒時神情恰到好處的露出細細品嘗的模樣。
「先生也是來逛街的嗎?」
見對方不再推卻,艾布納端過自己的酒,淺啜一口。
沒有奇怪的藥水味,伏特加的烈與果汁的鮮很剛好,看來其他調酒值得期待。
在酒吧時雖然會配合場地點些調酒,但在家時亦以紅酒為主,對他而言睡前小酌是培養睡意的好方法、又或者乾脆徹夜就著夜色獨酌。
不過與愛德華同居後,他幾乎不再失眠,品酒變成興趣而非習慣。
「我只是普通的在郵輪上走走,稱不上逛街。」這也許有反駁對方之意,但對自己而言那樣的散步真的稱不上逛街,艾凡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雖說在商店街走走確實有些奇怪,然而光是看著商品而不買於我而言也不是大礙。」
不介意對方是否真的反駁說詞,閒談一事本是隨心所欲,對於回應艾布納淺笑,「那麼有看到有趣的商品?」
商店街進駐諸多知名品牌,以時尚流行為大宗,同時還有特色賣店,琳琅滿目,即便花上一整天也無法立刻看遍,只能說穆集團的確下了重本。
這是個有點難回答的問題。艾凡給出一個表達遺憾的笑容,既然不到想要購買那大概並沒有哪樣商品有辦法讓他為其留下印象。
是,這麼多的商店,目前能讓他駐足的仍舊沒有,他知曉大概是他本身的問題,然而這並非現在該探討的。
「很遺憾的,目前沒有。雖然還沒逛完,但我希望下船前能出現讓我起心動念想要購買的商品。」這絕對是個客套話,艾凡明白自己可能到下船前都不會多買任何物品──因為實際上就是他沒有興趣。
「那你,」艾布納抬手喚來酒保,沒再主動替對方點酒,而是給自己一杯尼格羅尼,「要買三層架嗎?」
他想起上次甜點店結束後,與愛德華逛街時,確實在知名餐廚品牌裡看到三層架,不過最後他們還是沒有買。
雖然自製英式下午茶挺有趣的,但客房餐點裡就有這個品項,所以艾布納便作罷。
「您知道客房餐點裡,有下午茶三層架可以選擇嗎?意外挺道地的,或許晚點回房時您可以嘗試?」
稱謂換回敬語,好似第一句的直白只是酒精催化的失誤,褐髮男人笑彎眼,隨興延續話題。
他當然還記得這個約定,艾凡知曉自己說到做到,然而此時自己尚未做到,於是表現在他面上的就顯得有些歉意了。
「我還沒逛到三層架呢。」而且要是逛到也說不定不會買……但他的確在對方提起客房餐點時提振精神,那讓音樂家看上去就像是新得知了什麼雀躍的消息。
艾凡點點頭,笑容收放的恰到好處,搭配上彷彿下意識去摸調酒的手就像是真的為此歡欣,「這個我沒注意過,我回去會點點看的。」
他接著將酒杯拿起,以杯子遮擋住笑容只餘那雙彷彿還在笑的眼睛。
不認為隨口提起的約定需要抱持歉意,艾布納抿口酒,給男人一抹放寬心的笑,「但在船上買三層架挺給自己找麻煩,那家店就在前面不遠,或許待會您可以看看就好,畢竟我也沒買呢。」
「艾凡先生去過英國嗎?」
提起家鄉,語氣卻算不上懷念,他對英國的感情很淡,一方面是很早便隨家族長輩到處奔波、另一方面是他不大喜歡家族氣氛,和現在的朋友伴侶一起吃飯喝酒的感覺更像他理想中的家人。
「有的。」艾凡點點頭,他還記得眼前之人來自英國,甜點店那天短暫的談天資訊並不多,而他有自信自己能夠記得。
「但只是工作有到過英國而已,並沒有真的去遊玩許多景點,我想我曾經停留了三天就離開了?」他忘記自己是否有提過自身的職業是音樂家,艾凡細細的回想起那三天的經歷後發現他對英國的印象就是天空陰雨以及灰暗古老的歷史感。
那個鐘塔在倫敦,但有名的白金漢宮他沒有去過,這樣的印象可以說是薄弱的了,只要是生活在歐陸的人誰會不曉得英國濕冷的形象。
對停留三天以點頭回應,對英國話題點到為止,畢竟如果對方反問他有什麼推薦景點,艾布納想,他可能只會說出與旅遊書籍大同小異的答案。
英國有什麼好玩的?
嗯……塵封的歷史氣息吧。
古老國度總會帶有一股陳舊神秘的氛圍,而島嶼造就的氣候,連帶使他的記憶也是片灰。
「對了,」像突然想起似地,湖藍回到對方臉上,「您的、」停頓一拍斟酌詞彙,「嗯、應該稱為體術比較好嗎?剛剛的技巧是哪裡學的呢?」
艾凡喝酒的速度停頓了大概不到一秒,然而這短暫的一瞬已經讓他腦袋裡轉過諸多想法。
唯一一個確定的就是他在哪裡學的絕對不能講,然後艾布納先生問的就是這個問題。音樂家少見的超過一秒鐘才想好要怎麼回,但這沒有大礙,因為他可以繼續喝下一大口酒佯裝自己要將這一口盡興了才回答。
「嗯……只是人的要害?」他轉過頭用溫和的笑容回答,「然後是跟朋友學的,朋友知道一些比較尖銳的防身方法,稍微跟他請教一下就知道了。」
雖然這個朋友已經不是尖銳的而是殺人滅口的了,而且也不算是朋友,其實。
「那也方便分享給我嗎?」雖然他大概說得出來是哪些要害,不過還是挺有興趣學習新知,說不定能獲得新觀點。
艾布納真誠地看著對方,對於不到一秒的停頓仿若未察,調酒被一飲而盡,而他的笑容是與艾凡相似的溫和友善。
「防身術應該算是、有備無患的技能?」
艾凡又做出如同方才一樣抱歉的神情,與此同時腦袋裡已經構想好接下來一連串的回答究竟該如何才能顯得合適又不突兀。
「我覺得我應該沒辦法講的很好,」他稍微偏了偏頭,「但我的朋友身材較為矮小,力量不夠,所以他學的是女子防身術。」
「因為要一擊中的,所以會直接直達要害,我想網路上的相關文章會比我這個半吊子還要來的更精準——如果您有意願的話,我可以拿我的網路給您現場查?」
而他在自己和顏悅色的講完這一長串之後,內心默默地想,他學的才不是女子防身術,那是殺人滅口的方法才對,對,殺人滅口,他再次於內心強調。
「沒關係,愛德華有網路,晚點我可以回去查。」艾布納笑著婉拒好意,「那先生很厲害呢,可以記住那些細節。」
自然不知道對方內心糾結,女子防身術是基於Omega女性先天力道不足,以製造逃脫機會為主,並非擊殺。
褐髮男人低頭又喝口酒,說要謝禮卻沒見對方怎麼喝,他反而有些抱歉。
「如果有什麼想點的請別客氣,我不知道您的喜好,不敢貿然替您點更多。」
「那麼……」其實他對自己手上這杯調酒沒有太大的興趣,然而在斟酌片刻之後他還是咬著吸管迅速的將螺絲起子給喝光,艾凡並沒有因此感到醉酒,而是在確定喝光之後朝對方豎起一根食指。
「讓我再點一杯紅酒就好?哪個產地哪個年份的都可以。」如果以紅酒為他今日的行程劃下句點,想必會是個很美好的結束。
「呵。」那一根手指似乎戳到某個點,艾布納沒忍住,低低笑出聲,「何止一杯,一瓶也行的,艾凡先生。」
湖藍朝男人友善地眨了眨,「我想知道先生會推薦哪個年份的哪個產地,請您隨意。」
對於紅酒他有自己的喜好,但他樂得讓對方選擇,畢竟這簡單小聊的目的是感謝。
「其實基本上每種風味的紅酒我都喜歡,但既然方才發生那樣的事情,我想要喝點口味比較輕鬆的紅酒。」他眨了眨眼,接著就朝吧檯內指定了其中一款紅酒。
「1982或1989年的黑皮諾(Pinot Noir),有的話就麻煩您了。」
酒保端上的是1989年份、產自加州的黑皮諾,雖不是出自當地有名大師之手,但也是小而美的精緻酒莊。
與布根地產出的纖細口味相比,加洲的黑皮諾更加濃郁,香氣偏向莓果風味,口感飽滿、酸度均衡,艾布納自然也替自己多點一杯。
而且,他喜歡尾韻時會有的淡淡雪松,那會令他想起伴侶。
褐髮男人喝乾調酒,另外要一杯檸檬水清除殘餘味道,顯然準備好好品嚐紅酒富有層次的香氣。
他搖晃酒杯,嗅聞酒香,斂眸專注於品酒。
但的確已經算是輕的口感了,跟Barolo那類的相比。
艾凡當然也喜歡單寧沉重的口味,然而這杯黑皮諾喝起來確實是他想要的那類型,對方看起來也挺滿意這杯酒,於是他便也不打擾人品嚐而開啟任何話題,而是也跟著默默的喝自己的紅酒。
……只是喝酒歸喝酒,或許是他總在喝紅酒時放鬆心境,方才那些事情仍舊讓他感到疲憊,即便要他繼續待在此處也無妨,然而若情況允許,他會更傾向一杯就好,而不是一瓶。
艾凡酒量好,但他沒有習慣一次喝那麼多。
「紅酒光是品嚐就很夠了,」他轉頭朝對方搭話,「老實說我不知道船上紅酒品項也能夠隨點隨有──這次收獲挺大,謝謝您,不過我沒打算在這裡乾掉一整瓶,所以或許我先在此敬您?願您在這杯結束後的時光也能美好且順遂。」他微微將那個喝一半的紅酒舉起。
「我也不好意思耽誤先生的行程太久,幾杯酒能讓您滿意,即是我的心意。」艾布納舉杯回敬,「十三樓那間大酒吧有更多品項,若先生喜歡,偶爾可以去那喝上幾杯,他們挑選的酒廠與年份都值得期待。」
他無意叨擾太久,尤其當對方表現出離席意願時。謝禮已經送達,那麼就沒有繼續讓對方更加疲憊的必要。
「好的,謝謝您的推薦。」艾凡並無表現疲憊的露出笑容,那只存於他的心中,而比起第一杯調酒,飲盡紅酒的速度就快得多了。
音樂家滿足的將黑皮諾一點不剩的喝光之後,便朝對方點點頭,接著起身時也做了個正式的撫心禮。
「那麼祝福已經給過了,容我多補上一句願您平安的希冀,後會有期。」
褐髮男人跟著起身,同樣撫心行禮,但他的紅酒還剩些許,打算再坐一會,將酒慢慢喝完。
「希望您旅途愉快,好好享受假期。」
艾布納目送艾凡離開酒吧,確定人已離場才再度坐下。
他喝得很慢,仔細品嚐紅酒尾韻,那些經過時間釀造才能夠堆疊成形的細節。與調酒的立即混合不同,雖然同樣具有層次,卻是相反的概念。
雞尾酒就像是氣味的直接碰撞,造就味覺刺激,多樣而繽紛;紅酒則是在漫長過程中積累,氣候、酒桶、製造者的技術,即便是同一年的紅酒,不同產地不同莊園都能造成細微差別,味道變化顯得內斂深沉。
而他想,這跟他與愛德華很像。
他們的訊息素是調酒,無法像Alpha跟Omega一樣真正融合,僅是相互碰撞後產生混合錯覺;但他們的關係是經過長時醞釀,用十年釀成彼此沉醉的信任。
含入最後一口酒,他滿意地抿了抿唇,交出登船證結帳完畢後,倒沒想到會又迎面碰上方才二人。
艾凡已經走遠,人群裡早看不見高佻身影,而面前曾被艾凡狠踢又猛踩的Alpha男性明顯氣焰高漲。
或許是認為被一名Beta趕跑、放走到嘴邊的Omega很是可惜,才又趁機繞回來想看看有無機會。
看吧,這名漂亮的Omega又落單了。
艾布納仿佛能從那雙眼裡讀到得意,他在裝出柔弱與乾脆強硬間猶豫,而這份踟躕被Alpha小姐當作害怕,她再度勾過手臂,曖昧地笑,「我們還是、很想跟你一起逛逛……好嗎?」
「勸你是識相點,Omega就是個婊子,看你模樣被不少人上過了吧?少在那裡假清高!剛剛那個Beta是不是也幹得你爽翻了?」粗聲惡氣地威嚇,伴隨膨脹訊息素,男性粗魯地拽過他手腕,扯得他踉蹌。
艾布納、愛德華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早知道剛才就點杯威士忌。
算了,敗壞口味。
忍不住自我吐槽,手腕疼痛令褐髮男人嘶了一聲,換來Alpha男性滿意的笑。
他如願被左右架住,帶回他們位於六樓的海景艙房。
原來是普通中獎的遊客嗎。
也是,如果是金卡名流不需要用這種爛招數搭訕。
艾布納聽著門後Alpha女性落鎖,在Alpha男性扯著他往前拉時,踏穩重心腳,反抓對方手腕,踢向男人後膝蓋,乾脆扭轉手臂。
喀。
動作一氣呵成,伴隨濃烈墨水浸染空間,艾布納面上微笑依舊溫和。
「我沒有說過我是Omega,對吧?」
瞇起眼,細聲詢問,項圈綠石反射在鏡片上,來回搖晃。
哀嚎夾雜怒罵,他退開來,對身後一臉驚恐的女性優雅行禮,「脫臼而已,斷得很乾脆,四樓醫護室應該能好好接回去。」
「你、」「希望您能幫我開門?」他眨眨眼,Alpha喜歡以訊息素相互斥喝,墨水淹過周遭,與女性的檸檬酸楚抗衡,而威士忌烈酒僅餘淡淡穀味。
褐髮男人機警應付背後熊抱,一個過肩摔讓Alpha再度躺在地毯上發不出聲音。
「我待會有事,請開門,嗯?」
湖藍瞥向那名女子,笑彎眼睛,口氣謙和,卻與對待男性的舉止完全相反。
最終他當然順利離開。
撇除那名女性顫抖雙手差點開不了門外。
艾布納在走廊長長吁口氣,轉瞬間收好外放的壓迫訊息素,再度只剩稀薄皂香。
累了。
直接回房吧。
他現在想好好聞聞伴侶的訊息素,把難聞的嗆鼻氣味全都忘記。
男人腳跟打轉,朝電梯筆直而去,不去理會房內隱約的痛罵。
艾凡如此帥氣如此俐落如此讓人甘願跪著被他踹唉呦威壓(???
艾凡每天都吃飽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先感謝雙愛中約了這個交流讓我大寫特寫艾凡揍A的場景我寫的好爽
!!!(寫太多則了啦!!!)
以及最後艾布納好兇wwww果然外表溫和的人發狠起來很恐怖呢,但我要說打得好哦可以再用力一點!!訊息素的恐嚇方法感覺不錯餒好像可以學一下
(思考)
回去後要好好休息找伴侶抱抱喔,
希望那兩人不會再遇到了呢不然感覺下次就是被愛德華揍了吧wwww schiavone:
我好快樂可以近距離欣賞艾凡揍人
然後再看艾凡因為揍人而陰鬱 我就喜歡看外表溫和的人發脾氣
(抖M???
感覺艾凡的紅酒就是可以把別人弄得醉醉暈暈的(???
回去大概會埋在愛德華身上狂吸wwwwww
下次是愛德華一起遇到就是被大愛威嚇了愛德華不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