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淨如琉璃

柳纓彌默默的看著身旁的轎簾，飾有華美雲紋的紅簾布隨著風飄啊飄，布料上的祥雲像有了生命，流動的波紋落入纓彌眼底，好似被深淵吞噬一般，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只是怔怔地盯著流動的雲紋，耳中灌入的除了細微的風聲，還有外頭沙沙的腳步聲和麻布衣料摩擦的聲音，她身上包覆的喜服可以說是全村最華美精緻的服飾，絲質的衣料隨著呼吸起伏，卻沒有發出半點摩擦的聲響，如同她本身那般靜的彷彿不存在。
只一瞬間，風聲由弱轉強，纓彌望著的那片轎簾被揚起一角，外頭的湖光山色落入她暗紅的眼，為她沉鬱的眸添上久違的亮色。
她仍是如常那樣面無表情，細瘦的手腕卻抬到了空中，指尖輕輕地碰上在空中飛揚的簾布，紅簾被固定在一旁，外頭那片湖光終於完整的展現在纓彌面前。

喜轎似乎正走在離湖不遠的小路上，湖面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青藍的光輝，燦爛的奪去了所有人目光，纓彌聽見有幾個轎夫忍不住輕聲讚嘆了句，「好美的湖……這就是村裡人說的琉璃湖嗎？果然像琉璃一樣純淨透亮。」
「噓，別忘了規矩，送嫁路途中不能說話的。」
外頭又重歸寂靜，纓彌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只是漠然的望著窗外被稱作琉璃湖的大湖，青藍的湖光折射進暗紅的眸中，為那片沉靜的如死水的雙瞳點綴上些許生命力，淡淡的光暈隨轎子行進閃爍流動，給人泫然欲泣的錯覺。
可實際上纓彌沉寂的如一尊雕像，只有仍在起伏的胸口無聲的昭示她並非死物的事實，短暫的流光閃爍沒有動搖她一絲一毫，暗紅的眸仍是如一池深潭那樣寂靜清澈，通透的一眼就能望見眼底的沉黑。

窗外的琉璃湖隨著喜轎行進逐漸遠去，透入轎中的湖光也從小窗不斷溜走，纓彌放下了手，任由垂落的轎簾掩住了轎內一切，自己也被陰影重新籠罩。
她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那雙暗紅的瞳沉靜的如同最初，她被全村的村民指為祭品新娘，送上喜轎之時。
她並不如其他祭品那樣悲傷痛苦，或是憤怒反抗，只是淡然的默許，好似這一切根本不值得她在乎。
村民們卻反被她應當能稱作乖巧的反應激怒，他們喊她「怪物」，說那雙暗紅色的瞳眸寄宿著魔鬼，匆匆將她打扮成新娘後，便提早將她送嫁。
纓彌無甚反應，她的情感本就稀薄的近乎不存在，對於她而言，無論是怪物還是魔鬼都僅是對柳纓彌這個存在的事實描述——那時的她不會想到，在祭品新娘送嫁的終點，有一個人會稱讚她那雙總被唾棄的眼，淨如琉璃。

我感覺我寫一寫又飄了，題目收的有夠爛

本來就打算真正淨如琉璃的是纓彌的眼睛，但我描述漂亮湖面太嗨了差點切不過去，靠北啊時間線還亂跳 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