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支線一地震 :名字》
參與人員:潼恩.洛朗/安雅.阿薇塔.什捷斯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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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與安雅解決了早餐之後,距離她朝潼恩所報備等會要離開的事情時間還有半小時多的餘,潼恩便簡略收拾好東西,看看安雅有沒有打算玩什麼遊戲,或是單純跟狗狗們玩也好,反正東區到十二點才會停電停水——潼恩端著碗盤,隨意喊了句讓安雅隨意看看翻翻,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待她從廚房回來後,少女的視線似乎聚焦在某一本語言課本上,她想過安雅會去翻書,畢竟她見過她捧著書很多次,看上去讀得緩慢,神情一如往常平淡,於是潼恩總忍不住猜想她所讀的書籍內容。聖經嗎?小說?安雅是那樣小巧的人,一切都柔軟地讓潼恩忍不住放輕一切去對待。

她湊了過去,下頷擱在安雅的肩膀上,眨了眨渾圓的淺灰色眼眸,開口問道:「小安雅看什麼呢?」
エル
1 years ago
「……課本?」

已經習慣友人突然挨近,潼恩的氣息被劃入安全的領域,安雅只是循著聲音抬起頭,鬢髮輕輕擦過少女挨著的臉頰。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乾脆將手中的書舉起,讓潼恩能看到頁面上搭配插圖的基礎文法教學。

對方讓她自由的四處看看,她於是在書架上找到了這本書,似乎是學校裡會使用的那種課本。過往都是直接靠著查字典一字一句慢慢讀書,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於單字與文法的系統性教學,原本只是打算順手翻個幾頁,一不注意就讀得入迷了,潼恩叫她才回過神來。

「以前沒有學過。」指尖慎重劃過課本上印得大大的鉛字,安雅的動作隨著語聲微微停頓下來。她從沒有機會學過那些,鉛字傳單被用來糊雨天屋角的破口,文字……格勒凡尼的文字,並非印刷而是字句手寫而成,在她的記憶裡只被用來反覆傾訴什麼,它們並不是為了成為文字而誕生的。

「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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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安雅沒有讀過書嗎?

潼恩差點把問句脫口而出,某些猜測在這時確切,安雅身上纏繞的氣息是那樣熟悉又陌生,她明明貼近著友人,卻宛若隔著她不清不楚的欄,那是她不會過問也無法理解的,安雅的過往。

「我很擅長教書喔。」潼恩眨了眨眼,從安雅肩膀上離開,笑靨燦爛而張揚,她拍了拍胸脯:「別看我這樣,我因為認識很多小朋友,所以家裡的課本都沒有丟!」
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那麼,安雅會想要學嗎?」她眨了眨眼,順著少女的語句問道,在過往的教學裡,她總是慣於先教導大家寫出自己的名字,姓名是在這世上獨屬於自己的資產,而人在這世上有著肉體上的死亡與精神上的死亡之分,在這之下又有社會上的死亡一說,潼恩如此深信:當一個人的名字被徹底遺忘,那便是社會上的死亡,所以人與人之間要記得名姓,烙印進靈魂裡。

「安雅。」她喚她,眼眸裡升騰起點點光芒:「我教你寫你自己的名字吧。」
エル
1 years ago
「……可以嗎?」

認識潼恩到現在,那或許是她最為訝異的一次。安雅眼睛微微張大,不可置信的神情從眼底溢出,流露於面部表情;她的視線停留於潼恩帶著笑意的面龐,又移到手裡的書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終鄭重地點點頭,「嗯,我想學。」

她必須去閱讀——她非得去閱讀不可,那些文字帶領她走出魂靈不散的詩倫沛,走出爛得幾近傾倒的木板房。她望向少女的帶著細碎光芒的淺灰色眼眸,目光幾乎流露出熱切,卻在聽見對方的提議時微微一滯。

「我的名字。」她像是確認一般,緩緩地複述了次,語聲帶上了幾分不確定。

——她是,她是沒有名字的小孩,娼婦隨意生下的女兒。母親死後留下的姓氏、被胡亂套在身上的稱呼,還有臨行前先生贈與的簡短單字,這一切就是構成她的全部。安雅幾乎陷入思緒,卻在短暫的沉默後抬起頭來。

「是格勒凡尼文……這樣也可以嗎?」
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呀。」

潼恩伸出手來,這個姿勢能夠從安雅身後整個環抱住她,於是她就這麼做了,將嬌小的女孩抱入懷中,並不如經常埋進她懷裡的犬隻們柔軟,安雅瘦得有些磕手,這樣的想法讓她心裡一驚,頓了頓話語時將女孩攏得更緊:「安雅在我這裡,什麼都可以。」

只要是站在潼恩.洛朗面前,她就會永遠為安雅留一個縱容所有要求的權限,那是她烏托邦裡的特殊席,只屬於安雅,只能給予安雅。

潼恩將少女帶回餐桌來,從書架拿出課本和一本只寫過前幾面的筆記本,遞了一支筆給安雅,手裡也拿著一支筆,將手擺到人眼前要她模仿著做。
春日穀倉
1 years ago
「首先,筆是這樣拿的。」潼恩眨了眨眼,從最基礎的開始教起,淺灰色的眼眸裡滿是鼓勵:「一開始學,都是從模仿字母書寫開始,我的課本可以給安雅帶回去慢慢寫,筆記本也可以,試試看吧。」

潼恩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她的字跡整齊,看上去還是有些微地凌亂,隨後推到安雅面前,笑盈盈地盯著她瞧,看著鉛筆的墨一筆一劃印到紙上。

「做得很好唷。所以,安雅叫什麼名字呢?」

——待安雅寫完兩輪,潼恩有把握自己能從安雅吐露的字音裡為她拼出來。
エル
1 years ago
她被潼恩圈在了懷裡。

那起初令安雅有些無所適從──她並不是適合被擁抱的存在,肩背能輕易撫摸到骨架的稜角,坐下時細瘦的肢體挨在一起,像是雨後被緊緊收攏的傘。但潼恩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臉頰碰觸粉色髮絲,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在我這裡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嗎。她垂下視線,隱藏起眼眶當中無端的憂傷,下意識地稍微蜷縮了些,好讓自己與潼恩的懷抱更加嵌合,貼著比她更溫暖一些的肌膚。少女總是那麼堅決的向著自己,安雅終歸是明白的,因此她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低低嗯了一聲,作為對那個擁抱有些輕巧的回應,而後從其中挪移出來,好讓潼恩能順利的放開她。

「……好。」
エル
1 years ago
跟著少女走向餐桌,她微微偏過頭去,接過對方遞來的筆。雖然不怎麼擅長拼讀和書寫,但在因緣際會之下,她也替家鄉的人們寫過不少書信,基礎的握筆姿勢不成問題;相較之下,泰洛文字的書寫經驗就沒那麼多了,她認真地盯著潼恩示範,在白紙上一筆一畫模仿對方寫字——字跡多少有些歪扭,但比起一個人學時寫得好多了,她望著紙面上橫過的鉛筆痕,淡黃色眼眸中有著點點光芒。

而後潼恩問了她。妳叫什麼名字呢?

安雅停止了書寫。

她微不足道又被無限放大的名,曾經在焰火中焚燒,卻永遠都無法磨滅的五個字母。她想告訴潼恩自己其實會寫,無論何時都能拼寫,名字牽連著過往的一切記憶,就像是不曾遠去的荒蕪地帶;然而,面對那些自始至終皆是空洞,卻又緊緊攫住她的情感,安雅終究於靜默裡擱筆。她在惘然中反射性地退開,倉皇回過頭,卻望見少女帶著笑意的臉龐。
エル
1 years ago
——即使是覆滿塵灰的拼字,如果是讓潼恩知道,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她盯著那樣的淺灰色眼眸,很淡很淡地微笑起來,像是夜色將明前薄薄的天。

「……安雅.阿薇塔.什捷斯娜。」

輕聲吐出故鄉的語言,她感受著唇舌間熟悉的震動,有些遲疑地抬起眼眸。那幾乎是令她羞怯的,但安雅仍舊伸出手去,悄悄拉住少女的衣角,語聲細微,「我也想知道……潼恩的名字。」

藏在髮絲之間,她的耳際泛起微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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