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已經不是諦蘇第一次來這間神奇的酒吧，記得上次來時還特別妝點了自己一番，嚴格來說是將自己打扮成發光火柴人，不過這次沒有派對他也只是黑暗中的一名酒客，他小心翼翼地隨著服務人員的腳步被帶入座位，但今次他不知道旁邊的人是誰。

身旁的座椅被拉開，習慣黑暗的雙眼在幾乎無光源的地方也見不到任何剪影，卻還是習慣性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氿慕手捧著一杯氣泡飲，裏頭泡著已融化到剩下三分之一的香草冰淇淋，這一次的搭配還算正常，或許是被逼迫到極限的酒保也沒了什麼創意。

他不動聲色，想著身旁的陌生人會點個什麼有趣的料理，邊咬著吸管喝了一口飲料。

Scorpion111:

「請給我 Blue Blazer」

打從第一次進到漆黑不見五指的酒吧時，諦蘇就打定主意要點杯藍色火焰。只見藍火隨著酒精在黑暗中流動，微弱的藍火描繪出了一點調酒師跟諦蘇的剪影，不出所料這視覺的饗宴非一般酒吧可以比擬的

藍火光消失也等於完整的雞尾酒送到了諦蘇前，欣賞完後的調酒格外的順口，諦蘇不經讚嘆地說著

「哪裡都比不上這裡的Blue Blazer，可以說銀河了不是嗎？」

LemonTE1990:

「很好看。」

雖然幾乎不碰酒精飲料，還是不得不承認黑暗中一簇躍動的藍色火焰極其奪目，在燃燒片刻後歸於漆黑。短暫的微光不足以使他看清身旁人的面容，卻是隱隱覺得嗓音有些熟悉，不過也確實沒有獨特到極具辨識度，因此氿慕照常將對方當成了一個健談的普通旅客。

「讓我想到超新星湮滅時的閃光，不過那應該不是藍色。」在學時的地球科學知識差不多都還給學校，只記得星星死去時的溫度與塵埃被法籍講師描述得浪漫，而銀河則是時光的繫帶，在漫長流逝的時間裡緩慢且不動聲色地流動。

而不似方才轉瞬即逝的火焰，快得氿慕想偷看對方一眼都沒有辦法。

將剩餘的飲料喝光，他喊來服務員將空杯收走，被詢問是否還想要其他飲食的時候，語氣平靜地表示：「有沒有可以在上面點火的冰淇淋？」

Scorpion111:

「超新星的閃光？很有趣的想法，這麼比喻就像我們置身宇宙一樣。」

黑暗中投來的一句話讓諦蘇有種想不起的熟悉感，明明已經快要想起來確擠不出答案，但這聲音所說的比喻又實在有趣不禁讓他想像了一下。

「燃燒的冰淇淋？如果有我也想來一份。」

小聲的向著黑暗中櫃臺點單要求一樣的品項，不過這聲音所說的點單聽起來除了為難之外，諦蘇心裡對這聲音的主人有些答案，不過在黑暗中還是無法確定。

「嘿，如果說剛剛的藍色火焰像是超新星，那麼你能想像燃燒的冰淇淋像什麼嗎？」

他講話題拋回去黑暗之中，並期待著會是什麼樣的回答。

LemonTE1990:

「這裡像是黑洞。」雖然時不時還能透過推開的門與某些客人的特殊餐點而感知到光，又馬上被周圍的濃黑色吞噬殆盡，不同的是黑洞裡該是連聲音都沒有，還能交談大抵是需要知足的一件事：「我們每個人都是由星星的塵埃組成，好像是NASA說的吧......理科人員的浪漫。」
「所以要說是置身宇宙，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黑暗中不需看著人眼睛就能聊天對話，對氿慕來說可謂是能夠放鬆將想像力發揮極致的舒適場域，聽見對方向服務員要求了同樣的品項之後，朝著虛空比了一個認同的手勢：「熔岩吧，或是彗星？聽說它的表層溫度其實挺低的。」

閒談間隱隱覺得對方提問的模式與節奏有些熟悉，然而基本上與自己交談的人很少有不反問些什麼，他於是將這樣的熟悉感歸咎在對方認同自己「燃燒的冰淇淋」的點餐要求，暫時只當自己遇見了同好。

Scorpion111:

「如果是黑洞，我曾經遇過一個人…怎麼說有點奇特，他也曾經說過這一切世界都是黑暗裡誕生，說不定現在像是回歸原始。」

看不到講話的對象，諦蘇將曾經從別人那裡得來的話，傳給黑暗中的人，談話的對象就算看了也看不見，也不知道中間是否隔著其他的人，但他繼續說著。

「對於燃燒冰淇淋的想像我與你相同，像是彗星一樣，不如說我沒想過那些既定的知識，只是單純的聯想。」

諦蘇的自然科學成績一直都很中庸，當然這類的知識如果不是特別去複習早已忘光了，但燃燒的冰淇淋鮮明印象倒是讓諦蘇聯想到了彗星。

「如果這裡是宇宙，我們看不見對方，現在我們交談的過程就只像是沒有形體的意識交流，滿怪的不是嗎？但又是這麼的自在」

LemonTE1990:

「北歐神話裡，也提及世界最初是一片荒蕪。」

有些人對黑暗懷抱本能上的排斥，氿慕記得曾在科學期刊裡見過，與生俱來的恐懼根源能追溯到石器時代、原始生活中需要諸如此類的第六感好避開危險，當時的夜晚容易失溫或是突然遭遇掠食猛獸。
可與身旁陌生酒客提及的理論相比，他想，後者顯然更為浪漫一些。

「宇宙中第一個生命，就誕生在岩漿與冰川交匯的地方。」談話間服務員送上冰淇淋，奶油質地的甜點上澆淋些許萊姆酒，火焰躍動其上、在玻璃碗置於桌前的同時恰好熄滅。氿慕拿著湯匙敲了敲邊緣，發出清脆聲響：「哦，是冰淇淋——」

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無論是自己亦或是對方的發言。

Scorpion111:

「人類的有些信仰裡似乎存成著無的概念，很不可思議相隔甚遠的民族確有同個概念，我不禁想說不定世界上某個地方跟我想法類似的人」

一瞬間的火光吸引了諦蘇的注意，沒漏看黑暗中的那點驚奇甜點，如果聯想到黑暗中的這句話，諦蘇不禁的笑了出來。

「那麼我敢說；我們剛剛看到了這個宇宙的第一個生命，是一碗美味的冰淇淋。」

諦蘇再度跟吧檯點了一杯飲料，只不過這次他只要了一杯氣泡水，任由碳酸在嘴裡擴散，想想這樣的稍縱即逝的火光，他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在看到冰淇淋以前我想像它會是彗星，不過現在更像是流星，火熄滅的時候還真快」

諦蘇一想到說不定這一切的談話結束的時候，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下一分鐘，但一定是離開酒吧之際，如果幸運的話也許是下船旅程結束的那刻，這樣的想法從冰淇淋有感而發。

LemonTE1990:

「我妹妹很喜歡這些東西，她曾經問過究竟是人類的思想總會回歸到同樣的軌跡、還是宇宙真理就真是這副模樣。」將小湯匙直接戳進完好的圓弧表面，他舀起一部分淋了萊姆酒的冰淇淋放進嘴裡，「宇宙的第一個生命，蠻好吃的。」

彗星與流星，一是永恆繞行、始終會回歸與離去的星體，另一則是燃燒殆盡後消逝於塵埃的小石子。冰淇淋混著柑橘酒液的香氣在口中融化，氿慕才緩慢開口應道：「我還是喜歡彗星，至少那是會回來的對吧。」
「有安全感多了。」

不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以自己不算成功的多次經驗來看更似於後者。

Scorpion111:

「不管是哪個我都很喜歡，循環的星體、或是一閃而過宇宙塵埃。」

諦蘇閉上眼睛，即便現在是黑暗他也會這麼做，他更集中自己的想像，想著曾經有個陌生人對他談過類似的話題。諦蘇沒有繼續加點任何酒水，因為談話足夠填滿他了。

「不過等待彗星的同時，或許等待的人類早就已經消逝了，如果彗星有眼睛，它看著我們就像流星一樣。」

「安全感我更偏向於黑洞，想像永遠成為黑洞的一部分，沒有時間的區間，就沒有消逝跟輪迴的煩惱。」

諦蘇不禁的笑出了聲，想著自己怎麼說出這般話，看來他太沉醉潛意識的對安全感渴望，他慶幸現在是全黑的場所，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可能太好。

「好吧扯遠了，我不是故意說這些怪力亂神的話，但我還是喜歡宇宙天體這些話題。」

LemonTE1990:

「那也很好吧，不知道它究竟回來了沒有。」比起知道誰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似乎留個念想更能使他感到安慰，氿慕咬著湯匙，也許憶起許久未曾再見的母親、亦或是漫長學校生涯中來去的同儕：「哦，可能是在自欺欺人。」

黑洞裡什麼都沒有，他想。沒有自己追不上的任何事物，非常安全。

甜點解決了一半，一片漆黑中湯匙有些障礙地尋找剩餘的部分，氿慕被自己滑稽的進食困難逗笑，乾脆將整個容器端起：「可是黑洞裡也沒有光，我會看不見我的冰淇淋。」

Scorpion111:

「那你還吃得還順利嗎？希望你沒吃到鼻子上？不過雖然看不到，倒是聽得出你很享受你的冰淇淋」
看看周圍...正確來說這樣的環境，這裡黑暗陌生要不是因為是酒吧，手指間的動作透露的只有陌生，諦蘇稍微調侃著談話的人。

「我聽力還不錯」用氣音講出表示自己的玩笑之意

「....不過；自欺欺人這不正說明因為深信不已，所以才欺騙自己不是嗎？」

太累了可不是嗎？諦蘇如此的想著，對這裡他選擇不期望那些飄渺的人事物，不過他不忘享受當下帶來的感覺，說到這裡他感覺出話中與這人的差異性。

LemonTE1990:

「很順利，大概像是一心多用那樣吧。」終於捕捉到僅剩的冰淇淋，氿慕小心翼翼地舀進湯匙裡，送進口中之前先思考了一會兒：「有時候視線看著其他地方，我們還是能夠很好地進食不是嗎？」
「不一定要盯著餐具或是碗的。」這麼說來或許也能說是手腦的協調能力不錯。

因為深信不疑才欺騙自己。這個論述讓他沈默了片刻，或許是完全漆黑的環境多少增添一些安全的錯覺，才不太熟練地挖掘出自己曾經思考的某些困惑：「如果真的是深信不疑的事情，那也不需要欺騙自己了吧——都已經是相信了？」

聳聳肩將小湯匙隨意扔回碗裡，發出叮一聲清脆撞擊，宣告冰淇淋一點不剩地消失：「宇宙大爆炸。」

Scorpion111:

「爆炸？看來宇宙又回到了原始，又結束一場『宇宙』的冒險」

清脆的撞擊聲像是宣告結束的鐘聲，諦蘇在黑暗中招了招手向黑暗中也看得間自己的服務生買單，今天的宇宙之旅夠盡興了，再不然諦蘇覺得自己快可以像是科幻電影一樣，有許多續集一般聊得沒日沒夜。

「如果你不介意，我先行離開這宇宙了，我開始想念光亮帶來的美好，但我開心我們的談話。」

諦蘇由著服務生帶領往黑暗步去幾步，僅憑著感覺走到了與自己聊天的人的附近，投了一句話

「謝謝你今天『也』跟我暢談這些話題，希望還有時間繼續與你談話。」

LemonTE1990:

「哦，我和你一起走吧。」說著他站起身，隨意活動幾下因為久坐而稍顯痠疼的身體，「原始的宇宙裡還什麼都沒有，留著也無趣。」

對談的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帶著人經過自己的服務生聽見，像是成功搭上順風車的旅客那般理所當然地跟著前進。並不是沒有聽見對方刻意加重的字符，心中也隱隱有所猜想，不過他一向是隨性至極的個性，與人閒聊的樂趣也並不在於印證推理。

直到酒吧外燈光亮起，氿慕才偏過頭朝對方看去，短暫適應光明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先前相談甚歡的某個面孔。他爽朗一笑，做出一個虛空中無聲鼓掌的手勢：「又見面了，宇宙裡的某一顆行星？」

Scorpion111:

「我可能頂多是個飄散在宇宙中的碎石，但跟我想的一樣，果然是你。畢竟我可沒認識幾個像這樣的人，說不上來的特別。」

重拾光明的諦蘇伸展了筋骨，總覺得從那裏出來身體總是不像是自己的一樣，他側過了臉看著早以認出談話的對象。

「這艘郵輪果然很小對吧？我們依舊是聚在一起談話，即便場所有著我們並不知道彼此的可能性。」

酒精發酵的熱意來的有點晚，諦蘇一邊說著一邊拉下領帶好讓自己舒暢一點，讓領帶掛在自己的頸子上看起來相當的邋遢。

「希望你不介意我的服儀，不過我等等就要回房了，至少回程我想稍微讓自己別那麼不自在。」

諦蘇用開玩笑只用嘴唇做出了『因為酒精』的口吻，或許是那麼有點醉了，他轉身簡單的向後頭的友人揮手往電梯廳走去，

「感謝你今天也陪我聊天，氿慕 ，至少今天是有趣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