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了名有些訝異，看了看似乎習以為常的雷諾才恍然這或許是另外一份打工，自己誤打誤撞被認為是前來報到的同伴。雖說兩邊的負責人員是不同對象，但同樣都能得到薪水，氿慕便神情自然地點了點頭：「是來幫忙的哦。」

房務人員得到肯定的答覆，顯得非常開心，那笑容燦爛得都能烘乾床單。將兩人帶進工作間，裏頭摺疊許多已經洗得乾淨的潔白毛巾，還有兩條摺成了示範用的白天鵝。

將東西折成其他造型的經驗僅限於摺紙，氿慕拿起一條毛巾研究了一會兒，察覺這竟是長方形。這下可好，長方形的東西也沒有辦法和色紙做類比，於是轉過頭打算先看看新認得的夥伴怎麼做。

不只是一次的經驗，主要業務是清潔工的雷諾動作起來依舊俐落。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順手，不只是跟示範一樣的天鵝，他還折出了另一種展翅方法的天鵝、收起翅膀的天鵝，還有比起天鵝可能比較像孔雀一點的生物。

雖然在廚房時表現是那樣，但回歸老本行之後，他看起來就像是如魚得水一般，先前的玩笑姿態消失無蹤。

對方手中毛巾翻來覆去，桌面一下子出現好幾種鳥類的不同型態。他在旁看著，好奇地捏了捏疑似岔開了屁股毛的天鵝......還是別的，發覺那處手感厚實堅固，就算是運送過程中碰撞也很難散開。

嘗試疊了疊手中毛巾，房務人員的簡單示範剛才可一點都沒看懂，而且折出來的東西和天鵝似乎也沒什麼關係。氿慕於是決定自由發揮，由著腦袋與身體記憶開始放飛自己，就像他一直以來都在做的那樣——

最後，桌上又多出兩隻長頸鹿和金魚，連物種都和天鵝完全不同了。

折成其他動物沒問題嗎？

看著工作夥伴的動作，雷諾自己摺天鵝的手也沒有因此而停下來，只是像是工廠的機械一樣不斷把原本平整的毛巾一個個折成會被放在床上歌頌愛情的鳥類。

算了，還是不要管太多比較好。比起追究那些事情，他優先選擇先把手上的東西做好，反正對他而言，就算對方做出來的那些動物被拆掉，他也有辦法把折回天鵝，就乾脆的放任一旁的人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

「你們的進度——呀！這什麼！」

過了一小段時間，房務人員總算回來要看兩人的進度，而在他眼前出現的，要不是他沒有看到廚房當初的狀況，他一定會覺得這是再現了廚房的悲劇；只是這次的動物園不是蔬菜，而是毛巾，還有旁邊大量的天鵝。

那些動物理所當然地被拆掉了。

氿慕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似乎沒有對自己努力的成果被摧毀而感到心傷不悅，除了正常版本的彎頸天鵝，夥伴折出來的其他版本也沒有倖免。看著有些躁鬱的房務人員口中不斷碎念，又重新示範了兩次，並再三確定是否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有。」他舉起手指戳了戳桌面上扭成一條的東西，嘴角無任何向上揚起的痕跡，顯得非常認真嚴肅：「這看起來不像天鵝。」
「啊？那你說這是什麼？」對方像是人格被污辱般跳了起來。
「哦......蚯蚓吧？或是蠶。」氿慕朝旁安靜的夥伴看去，試圖尋求一點可有可無的認同：「你覺得呢？它看起來不像是能飛的樣子吧。」

我是不是被捲進什麼無聊的爭執裡面了。

冷著一張臉的雷諾站在那裡，看著似乎已臉覺得沒什麼問題的氿慕，還有滿懷著怒氣瞪著自己的房務人員。對他來說，他真的沒有想要淌這個渾水，畢竟在他眼中，那倒也不是蚯蚓或蠶，就是隻醜了點的天鵝。

他相信沒有人會無聊到摺個蟲來歡迎客人的。他是想這樣相信。

這應該還有救，看著被說成是蚯蚓的毛巾，雖然剛剛自己細心折出來的東西被拆掉，是有那麼一點無奈，但是毛巾並沒有錯。雷諾伸手，試著在應該是天鵝身體的地方拉了幾下，勉強的拉出了天鵝的翅膀，然後攤手，表示這就是自己的極限了。

半蹲下盯著夥伴拯救出翅膀的天鵝，氿慕還是很難將它與優雅身長脖頸的潔白鳥類聯想在一起，充其量就是隻能飛的蟲......或是蛇？

眼神明顯一亮，似乎找到了嶄新的突破口，他朝著手叉腰站在旁等待認同的房務人員點頭，拿起一條毛巾抖開，彎折出應該是細長頸的部位和有些肥碩的下身，最後捏出展翅狀的兩塊布。
將手中的成品放上桌檯，終於是勉強看出一點和迎賓有關的鄭重感。然而當房務人員感動地正打算以愛的鼓勵退場時，氿慕默默地說了一句：「羽蛇神。」

「你說什麼——！」看起來脾氣不是很穩定的房務又炸了起來。

在夥伴改造天鵝的同時，雷諾轉身去把那些被拆掉的毛巾重新折回應該房務人員要求的天鵝，沒多久之後就又聽到房務人員的怒吼。他抬起頭，看到放在桌上的動物毛巾，還有瞪著他們的房務人員，讓他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也有被捲進麻煩的體質。

不過要怎麼結束這齣鬧劇，很簡單。畢竟他們倆不久前才經歷過一次。

雷諾一語不發的走到房務人員的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後伸出一隻手，食指跟大拇指形成了一個圈，剩下的手指攤平，手指朝上。

只要給他們這個的話，他們會立刻閃人的。

一隻天鵝各自表述，氿慕完全不覺得自己將其比喻成中美洲的傳說動物有什麼不對，且自己折出來的成品——特別是翅膀的部位——反而比房務人員的示範用天鵝還要整齊挺立，以這樣的造型來迎賓更顯精神。

不過很顯然對方並不這麼認為，據理力爭地在捍衛他自己的天鵝。

始終游離在外的夥伴似乎終於看不下去，走過來以淡然的態度搭上房務人員肩膀，舉起的手勢儼然一副討債討得熟練的架勢。氿慕看著眼前突然荒謬的畫面，默默跟著移至另一側，微笑的表情卻怎麼看都像是個反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把消費點數給你們的！」

房務人員做久了也還是會看人臉色的。就算雷諾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再配上後面的氿慕，聰明的房務人員很快就得知了那是什麼意思，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做出了會給薪水的承諾，然後慌慌張張的去把那些已經摺好的天鵝收起來。

「我會給你們的所以拜託不要再對這些天鵝出手了！」

看著跑掉的房務人員，雷諾聳聳肩。他是想說既然他們已經有勞動了，那不論成果如何都該給點表示，沒想到好像被當作是來搶劫的。雖然對他來說，哪種方式都沒差，只要有拿到錢就好。雖然自己的天鵝被拆掉確實讓他覺得有點不悅。

應該就這樣了。他望向跟自己一同經歷過兩個打工的夥伴，然後點點頭後往房門外指了指，表示自己就到這裡，準備要離開。

房務人員跑了這場打工也隨之結束，平心而論他玩得還挺開心，雖然眼前這個短暫相處的夥伴自始至終都非常安靜。

「哦，你要走了嗎？」看了看門外，玩夠了他也打算回房：「那就再見吧，合作愉快。」

將一開始就應該提起的禮貌用語挪做道別，氿慕拿著來不及放下的毛巾，隨手翻折幾下將其捏成一朵重瓣花朵，隨手放在桌前唯一沒有被拆掉的天鵝旁邊。笑容滿面地又提起一句記得查看薪水，他拍拍毛巾天鵝飽滿的軀體，率先踏出了工作間。

那算是合作愉快嗎？雷諾眨了眨眼看著看似瀟灑離開的人，自己則是又再望了眼天鵝。

折天鵝這件事情還蠻舒壓的，以後如果還有機會就再來吧。

接續著剛剛的夥伴，他也踏出了房間闔上門，這又是拉下一段故事的布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