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俱燭】
依舊炎熱的天在夾雜了風雨欲來的氣候後顯得更加濕熱窒悶,要是這個天氣內番抑或是出陣,甚至可以想見情緒上的低落與壓抑。輕吐了口氣慶幸著正巧輪至休憩免去了這種天外出的機會,端著盤鎮的冰涼的瓜藉著那隱隱傳遞來的冰涼氣息緩解一絲悶至煩躁的心緒,輕輕踏進那儼然快成了兩人秘密基地的僻靜角落,意思意思的敲了敲牆示意著裡頭的人自己的到來。
「敲敲,小伽羅我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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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說著,空氣中淡淡的菸草香更是讓笑容染上一絲放縱與無奈。
「來、是鎮的冰冰涼涼的西瓜喔,這種天氣吃最適合了,能驅散這悶到讓人提不起勁的感覺呢。」
刻意將果盤繞了半圈放在人的另一側,那盤據的腿成了此刻自己休憩獨佔的場所,在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後,只在對方面前展現的模樣更是大辣辣的宣洩了出來。躺上、環抱,如同霸佔似的緊抱著精瘦腰際,將臉埋進腹部充電似的嗅此刻混了菸味的淡淡檀香。
不必回頭望去也能得知彼此動靜的默契,讓自己得以那捧著香甜瓜果的男人在湊近之前,便為其開闢一處閑靜,空虛在一瞬之間便被近來瘦了些許的身軀塞個滿懷,自己則稍稍將火星尚燃的煙草端遠,免得落灰燙著對方細心呵護的髮梢。
苦韻仍哽在喉中,呼出的煙被晚風給吹散,因此沒遮掩多少高掛天際的滿片星子,遙遠的上弦勾著清晰的輪廓,那抹逆映著的月光靜靜灑落在河面上,涓流擾動倒影,同時也使彎月看似是彼時舊人的笑容。
心口湧現的情緒許應被稱為懷念,卻不知究竟是懷念那段仍未有肉體而更加純粹的時光,亦或是如今這般重獲新生之時親手描繪的故事。
纏上灰藍髮絲的五指撫弄著幾乎完全埋入懷中的太刀,不知從何時開始,在自己面前,長船派始祖的尊嚴儼然近乎無存,看著人的目光卻更添了些憐愛,鎏金垂眸捉不住全然消失在懷抱中的蜜金單眸,伏下的身卻得以在髮旋處的草苗落下一個帶著特製菸草香氣的吻。
「怎麼?以前可沒這麼愛撒嬌。」
刻意的調侃落在對方耳邊,隨著低笑似的悶哼,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柔和了些。
「不好嗎?還是你喜歡我總是維持的那個模樣呢?」
自懷抱中抬起頭,轉過身子將目光對上那低下了頭而望得清楚的深金色雙瞳,那宛如要將己身禁錮的金飽含著僅屬於自己的溫柔與繾眷,含著笑安靜聆聽的姿態總是讓人下意識笑的更開。
「若是小伽羅喜歡,那我不介意也在你眼前維持那模樣喔,畢竟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想更完美嗎。」
說著話語,毫不避諱的看著眼前之人眼中轉瞬間轉變的情緒,低低的笑聲隨之響起。
「雖然確實曾經這麼做很長一段時間,但在有了人身後我也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疲憊呢。無論何時、何地、何處,必須緊繃著神經去維持理想中的完美,長久下來那股壓力可不小喔。久了之後我也知道該找方法好好休息呢。」
宛如應證般賴在人腿上的姿態又更加慵懶,隨著淺笑的舉動讓整個人更是顯得徹底放鬆與自在。無言的信任與僅屬於對方的秘密這般感覺更是讓胸口有著絲絲如羽毛般輕搔過的麻癢。
「不說我,小伽羅似乎也不再對我說『我不想跟你好』這句話了呢。時不時從後面偷襲我,可是嚇了我不少次喔。」
聚攏的眉宇被那有如蜜糖般甜美的目光給看得放鬆了不少,稍略昂起頭顱似是正沉思著什麼,短促的低吟輕得有如吐息間不慎發出的虛音。
生硬地貫徹新生以來銘記在回憶中的孤獨感,將自己以外的一切拒之門外,不顧身周、只管揮舞手中利刃的日子已成過往,如今有了充分的理由與欲守護之物,銜了口菸草醒神的滋味,彷彿要將鬱積已久的悶氣全數吐出般,深長地吁出一口帶著濕熱暑氣的嘆息。
聲聲指控使自身的罪狀一紙歷歷在目,甚至到了該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如此糟糕的程度,抿著下弦弧度的嘴角被對方有些冷涼的指尖揉了揉,些許埋藏在成熟外貌底下的稚氣毫不保留地暴露在這僅有兩刃的空間,含笑的眼微微瞇起,像極了圖謀得逞的野生動物。
「是嗎。」
心知肚明的轉變最終僅僅化為二字溜出口,順走對方擺放在身旁的西瓜,一口將切做三角片狀的鮮紅色瓜果咬得沒頂,山峰般的形狀瞬間凹陷幾分,散在口中的甜味與滿盈水分讓纏著兩人的暑意在轉眼間消散大半。
「……消瘦了些。」
思忖許久才覓得一處反擊般,視線順伏而下,若有所指的望向了那即便姿勢不良、也鮮少擠出贅肉的腹部。
「夏天嘛。」
順著人的話語轉了方向,低低的笑聲更是穿雜在閒談間時不時響起。淡淡的西瓜甜香與未消散的菸草味道拂過鼻尖,一股特屬於夏季的滋味讓人感到季節的存在。
閉上眼順著此刻下意識的念頭賴在對方腿上休憩假寐,感受著清淡的微風、悶濕的空氣與那位在太陽曝曬不到的陰涼處帶來的舒適,縱使並不喜歡夏季這般炎熱氣候也還是會感嘆以人身姿態體驗季節變換帶來的新奇。
「真厲害呢,小伽羅。就算改變再怎麼細微,似乎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到,這是不是表示著你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的時間最多呢?......呼呼,說的好像被小伽羅默默守護一樣呢。」
說著,因著腦海中突如其來的想像讓耳尖悄悄染上些許微紅。甚至睜開眼微挑了眉,開玩笑似的抬起手輕撫上頰畔輕輕婆娑,討好似的。
「這樣的話,是不是要說謝謝小伽羅了呢?」
「……哼嗯。」
被捧著面頰而無處閃躲的深金眸子只是靜靜地將目光落在那隻深邃的蜜金眼底,任由對方的笑容填滿心底。
就連鮮紅色的瓜果汁液盈滿掌心、自腕窩淌流而下,也全然沒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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