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吧檯時正巧聽見酒保介紹經典調酒，全品項的成分跟酒語都寫在單子上。艾許要了一張來看，他對酒語沒什麼興趣但還是留意了一下，發現這單子上如果要請別人喝，幾乎都是對他人邀約的酒類，除了那台轟炸機。

不過如果是自己要喝似乎不用顧慮這麼多？
艾許拿著酒單看，眼角餘光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札爾蒙的身高很高，在人群中也是特別顯眼的，尤其那令他印象深刻的深色肌膚，木訥寡言又聽話的個性也讓艾許難忘。

然後艾許看了一下調酒單，再看了一下札爾蒙，轉頭就跟酒保點了一杯馬丁尼送給對方，順便留下一段話給他，像是個可愛又別致的小巧思，就算札爾蒙無法過來也沒關係，有眼神交會到就算遊戲成功了。

「要不要跟我玩個小遊戲，找找我在哪裡？」

酒保把酒遞給札爾蒙時，也順帶的稍上了這段話，同時也人很好的暗示艾許所在的位置。

自上船幾日都擺著臭臉的女孩終於肯露出笑容，如魚得水地流連在舞池中央，隨著人群與音樂揚起那碎鑽點綴的裙角。曲子一首接一首，似乎是口渴了才願意停下，她退到池邊對著札爾蒙招呼，「去給我拿杯飲料。」

「一杯長島冰茶。」來到吧台點酒時意外收到你的邀約，卻也只能暫且無視。畢竟過來幫小姐點酒，他得趕緊回去。但與酒保說完回頭看，女孩卻勾著前來攀談的男人，一邊眼神示意自己離開。札爾蒙便識趣地補上一句，「...給那位艾許先生，謝謝。」有些失禮的回禮，但本人並沒有想得太多。

「怎麼了？」在女孩和男子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札爾蒙才開始動作。尋人遊戲被他玩的單調，整個過程彷彿毫不費力，沒有東張西望、就徑直地來到你身側，手裡正端著那杯馬丁尼，「找我嗎？」儘管更想問的是為什麼。

「抱歉，你跟別人一起來的嗎？」艾許發現札爾蒙在走過來之前有往某個方向看了一下。

「一眼就看到你，所以點了杯酒給你，希望不會介意我的唐突。」

「不會。」即使換了衣裝，語氣還是那樣平板，他似乎沒有受到晚宴氣氛的影響，「我和主人一起來的，她先離開了。」

「這樣嗎。」艾許微微的笑了。
聽見札爾蒙說了主人這個詞，他想起了上次碰面時對方順從的態度，雖然有想過應該是跟雇主相處養成的習慣，讓對待下屬一向很溫和的艾許感到略略有些心疼，忍不住又想去拍拍這隻大型犬的頭。

「既然主人離開了，那札爾蒙今晚的時間能都留給我嗎？」不過突然摸頭怕是會嚇到人，艾許收斂自己的衝動，打算先預約對方這一晚的行程。

「另外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艾許從點酒給札爾蒙之後就一直盯著人看，他除了發現札爾蒙的視線之外，也發現他沒有怎麼找就朝著自己走過來。雖然艾許沒有刻意去躲，但是在人群之中他不覺的自己有顯眼到會讓札爾蒙一眼就看見。

「可以。」札爾蒙思忖半晌後給了承諾，並啜飲一口杯子裡的飲料。當他還在品嚐時，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而補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倒也沒好奇留給你的時間要做些什麼，顧慮的只有會不會突然被自家主子叫走。

殘留在嘴裡比例過重的琴酒，濃烈到讓人不想再嚐一口。面不改色地轉而咬起裝飾用的橄欖，這時才終於做出符合他年紀的行為，才有下班的放鬆模樣。該歸功於酒精嗎？吞掉那串果子，札爾蒙遲了些回答：「味道。」

「你的味道很明顯，像乾燥的木頭，有時又像開在夜裏的花。」這麼説來，總覺得有些熟悉。

「你聞……你聞的到？」艾許下意識用沒端酒的那隻手去摸自己的後頸，隨即又換成手背擺在鼻子前，之後又轉正遮了一下嘴巴。一連串的動作後艾許覺的自己體溫正在升高，臉頰似乎有點發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喝的紅酒讓起了作用，還是因為札爾蒙明確講出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我、我以為我味道算淡的，沒想到會被這麼直接的敘述出來。」隔著手套不太能摸到自己臉頰的溫度，艾許把手上喝一半的紅酒放在旁邊，把手套拉掉用指腹輕摸自己的臉。

「札爾蒙手借我一下。」像是要確認自己是不是體溫升高，艾許很反常的問了特別的問題，借到手之後就拉著往自己臉上帶，讓對方的手掌接觸自己臉頰，之後問：「我現在臉會很熱嗎？」

這個畫面看起來像是艾許微微側頭貼著手掌，臉頰上除了熱度之外還有淺淺的紅，就連耳朵上也透著些微的粉色。

「恩，現在又更明顯了。」無論氣味或溫度。

貼著你臉頰的手帶著薄繭，十分粗糙，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勾破那張白淨肌膚。他似乎自己先注意到了，是縮了縮手，想要抽回去，但終究沒有那麼做，畢竟這樣的舉動不僅失禮，還不給面子...特別是對’上流社會’的人。

注視你的眼神從臉落到華貴的衣裳上，最後挪開了視線往旁邊看去，本就安靜的人變得更加沈默。札爾蒙有些後悔方才的脫口而出，還有上一次打工的印象...他好像因此誤會眼前人的身份。

「啊、失禮了。」艾許慢半拍的發現他居然主動讓碰面第二次的人摸臉，還是微微感受到對方似乎想抽回去才察覺，這不太像以往的自己。

只是有感受到怪，但艾許卻不太想放開這隻手。雖然已經從臉上拿下來卻還是單手握著札爾蒙的手，拇指按在掌心的位置，用很輕的力氣牽著。

「我想應該過陣子就退了吧。好奇怪，我以往喝紅酒沒有這麼容易就體溫升高……」然後他發現札爾蒙的視線並未看著自己，艾許便伸手去碰那深膚色的臉頰，推推臉讓人把朝外的焦距對回來，看著那雙金色的眼睛說：「這樣我也摸到你臉頰了，一人一次很公平。」

「是說我點給你的酒除了附帶的小遊戲之外，他還有自己的意思，想不想知道是什麼？」艾許笑瞇瞇的往前靠了些，頭也因為距離而仰起一點。

「不要勉強自己。」回望你那雙深色眸子，他淡淡說到。理應該去要杯水給對方的，可當那只手碰上自己，兩條腿就像被釘住，走也走不開。那是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比上次被拍頭還要更加強烈，有點陌生...卻又讓人無法拒絕，或許是被對方的信息素影響吧。

「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酒有代表的意思？無論遊戲或是背後的含義，札爾蒙都無法理解也沒有深究的好奇心，但就這樣聽著你講好像也挺好的。

如此場合，兩人距離在旁人眼裡近得像是調情，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點，仍維持著同樣姿勢，全神貫注地等你開口。

「我想多認識你一點。」瞇起雙眼，艾許笑笑的聽札爾蒙講話，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對方講話的語速，雖然每個句子跟自己相比短了許多，但卻越聽越想跟這個人交談，也更想要多了解點關於他的事。

「那杯酒跟遊戲都只是個契機，主要是我想跟你說話。」

「上次的見面後我發現我忘記跟你留聯繫方式，雖然有給你名片跟約下次一起去美食街，可是船上不太方便用手機聯絡，我還可惜是不是就這樣跟你錯過了，還好能在這邊見到你。」

然後艾許不好意思的用指腹摸摸自己的臉頰。
「只是我沒想到你記得我的味道，雖然不好意思，可是能被你記得我覺得很開心。」他握著札爾蒙的手稍微收緊了點，心裡頭有點奇妙的搔癢感，讓他想對眼前的男人說更多的話，表達自己的感覺。

艾許張嘴還想繼續講點什麼，旁邊的騷動卻蔓延到這邊來，突然出現一個不認識的人就這麼把艾許放在桌上喝一半的紅酒收走，嘴裡還講著「這酒不能喝」之類的話。

「我喝一半了……？」看著正在收酒男性的背影，艾許微微側頭表示疑惑，但他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特別不舒服的感覺，反而有點飄。

那張名片在你給他不到十分鐘便已模糊得不能見字。
因為在那之後，等待過久而同樣發怒的主子將手裡的飲料潑灑在他臉上、身上，衣服和口袋裡的東西同樣遭殃。

從短暫回想中拉回現實，札爾蒙並沒有解釋原因，只是說：「答應的事，我會做到。」

「抱歉讓你擔心了...但、謝──」

一陣騷動打斷兩人的對話，他沒來得及說感謝什麼，注意力很快放到出了問題的紅酒上，作為保鑣，這算不算又一次的失職？明明剛才對方也提出了問題，自己卻什麼都沒意識到。「除了發熱，還有哪裡不舒服？」平淡的眼神終於泛起了波瀾，他擰起眉嚴肅地問。

「嗯？沒有……」在札爾蒙的詢問下，艾許試著感受一下身體的狀況，但他只感覺到飲酒之後的作用，具體哪裡不舒服倒是回答不上來。

「這個空間的味道是比較混雜，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身體上也沒有什麼不舒服，就是熱熱飄飄的？」

艾許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視線低頭看了看之後抬頭對上那雙金色的雙眼，札爾蒙擰起來的眉心似乎也輕輕扭了下艾許的心臟，讓他突然間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可是隨著他吸進空氣，一起被他感受到的是一股煙燻過的木質的香氣，不會過度嗆鼻還有點安撫人的鎮定氣味。

是札爾蒙的信息素味道嗎？

艾許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也隱約有聞到，但是他本來就對聞信息素的味道比較不敏感，但如果是跟吃相關的嗅覺味覺反而可以馬上判別，所以也就在那時忽略的對方身上的香氣，直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的接觸這股氣味。

同時他也感覺到微微的暈眩。

「我是有發現一件事。」艾許想試著讓自己的思緒跟發言都在正常的水平上，「你好像變的更好看了。」
但想歸想，說出來的話彷彿已經酒醉。

「......」彷彿在確認你是不是玩笑或勉強了自己，札爾蒙盯了你好一陣子才有反應。

「...真這樣覺得？」他露出幾不可見的微笑，但下秒便下意識伸手掩去，很快又回復原本模樣，「如果艾許先生不介意，我能扶你回房間休息。」與此同時，酒保送上了在吧台點的長島冰茶，而札爾蒙卻在你反應之前先伸手擋住，打算換杯開水。

「真的，你很好看。」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表情，艾許的開心表露無遺。

然後他看見札爾蒙擋住的那杯酒，思考了一下對方的提議。

「那我想要你陪我跳支舞再回去。」他的思考運作比平常慢了點，就連反射神經都慢了點，想要更貼近札爾蒙的感覺在他心裡頭擴散蔓延，變成了想要對方陪的一句話。

「還有叫我艾許就好。」同時也希望稱呼可以不要這麼有隔閡。

並沒有再作回答，他微微傾身並開口詢問，「那麼...艾許，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共舞嗎？」儘管姿態生硬，仍可以看出那是邀舞的姿態。

「非常歡迎。」艾許原本輕握著的手，轉而改成放在札爾蒙的掌心上，讓對方帶著回到了舞池區。

這次的共舞讓他臉上表情一直都開心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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