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要找到十分鐘前那名匆忙將工作強硬託付出去的遊客。裴奧面無表情地想。

但現在，裴奧獨自待在像是內場的地方，目送方才不等他解釋『我沒有要來工作』便把人推進廚房的女性管理人快步離開。似乎是意識到已經錯過最好的脫離時機，裴奧終究是放棄性地發出一絲喟嘆，開始看起頂上螢幕列出品項需求單。

他是難以理解穆集團在危機處理上的解決方式。竟然雇用遊客備菜，也沒過問他是否有任何經驗。無論如何，事實是他盯著『千層蛋糕』幾個大字配上成品圖，就只有這麼兩項資訊，然後站在料理檯前一籌莫展。

向來只懂美食評鑑而對美食烹飪毫無概念的青年少有地表現出一絲窘迫。

經過上回的客訴事件後，白東實原想著錢大概是收不到了，豈料在事後竟確實收到了消費金，內心對於海上打工的接受頓時提高不少，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期待。聽聞餐廳尚缺人手，曾經在熱炒店廚房工作過的白東實自然不能錯失這賺錢的大好機會，特意早早前往報到。

內場前輩領著他隨意介紹了下工作環境，接著才把他帶到一處工作台，開始說明今日的備料內容。「……大概就是這樣了，有任何問題再告訴我！您的協助實在是幫了大忙，待會還會補些人手過來，這邊就先麻煩貴賓了！」離開前還不忘堆起標誌性的笑容，趁機奉承幾句。

白東實不以為意的目送對方走出廚房，才緩緩將袖口折起拉至上臂處，熟練且俐落的清洗好十指並擦乾，抬手調整了下位於上方的顯示螢幕。正準備進行第一步驟時，身旁忽然來了個滿臉困惑的男子，很明顯又是哪個被抓來當作「人手」的旅客。

沒打算多做解釋，他取來一個鐵盆塞到對方手中，指了指一旁裝著白蛋的籃子，簡單扼要的說：「打蛋。趕快做完就能早點回去。」

裴奧在抱著入懷的調理盆時頷首同意這段話，他從那名染有一頭灰藍色髮絲的男性進入廚房後便略略觀察對方，憑著男人流暢的準備動作讓裴奧認為照著他的指令是可行的。

他應聲，淨手後拉來置於一旁滿滿當當的蛋籃，執起其一時無意識地又望向對方，在男人的目光下，裴奧停頓了一個吐息的時間來回想自家廚傭都是怎麼『打蛋』的。

「......」

裴奧維持著手上的姿勢，顯然他過於使勁，脆弱的蛋殼幾乎在他手中爆開，蛋液噴濺在原本乾淨的桌面，僅餘一半落在盆裏。出師未捷的念頭閃過腦海，這讓他有些尷尬，還有一點羞恥：「......我再嘗試幾次。」他說，雖然實在笑不出來，但青年還是調整好情緒，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

無法理解是哪裡出了差錯，也難以辨別是因為惱怒或是羞愧而面頰微紅的裴奧深深吸氣，只希望當初丟下工作的傢伙別讓他在船上碰到。

和身旁目睹了一切的人對上眼，裴奧乾癟地道：「我不太擅長這個。」

用不太擅長這個形容詞都算是委婉了。

見對方那笨拙的模樣，倒是不打算開口調侃，儘管微微挑起的眉尾似乎流露出他一絲笑意，「多打幾次就會上手了。」提出不知是否真誠的建議，思及當初剛進入熱炒店當學徒時，自己也是連個蛋也打不好，時常要遭受一頓痛罵，被迫端著碗拿筷子夾蛋殼。

「……幹！」敲下一顆白蛋，隨即被裡頭忽然蹦出的小雞嚇的爆出粗口，連盆裡預先打好的一些蛋液也因為小雞的撲騰而濺上牆壁。這下場面忽然變得有些尷尬，他往身邊瞥了眼，默不吭聲的把有著小雞的鐵盆推走，繼續伸手往籃子裡撈蛋。

沒有在第一步驟拖沓過久，重量達標後他便停下動作，探頭看了眼盆中一顆一顆圓滑的蛋黃，自信為努力的成果打上滿分，接著才重新把注意力分攤給身旁的人。

「你還好吧？」對方那雙白淨十指一看就是不沾油水的模樣，大概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吧？他們也得淪落到廚房來打工嗎？果然在低級錯誤面前，人人平等吧。

裴奧也嚇的眼皮一跳，倒不是因為還在盆子裡撲騰的小雞，而是被身旁猛然間爆出的音節給懾的，才剛湊近想觀摩如何操作的身子退開半步距離。

那是活的......雞？裴奧表情呆滯，錯愕地微微張嘴。廚房備料的雞蛋居然可以打出一只雞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讓平時冷靜自持的他大腦一懵瞬間短路。直到對方都重新打好蛋液後才被喚回神。

「......啊，還好，我第一次看到蛋裡出來的雞。」可能是太過震驚，他誠實地道。

他隨即將視線收回，擦乾指尖的濕黏後投入於協助男人拿取其他材料的工作中，好在哪怕裴奧難以辨別那些原料的差異，至少還能依靠瓶罐上的標籤遞予對應物。

注視對方行雲流水地秤量像是砂糖之類的顆粒物再倒入盆裡，接著便聽到男人轉過頭望向他，頓了頓後表示需要幫忙攪拌。裴奧這時才意識到問題：「裴奧‧莫雷蒂，可以叫我裴奧。你呢？」

把盆裡的東西攪勻就可以了吧？

這種機械性、單純的動作裴奧處理地還算順利。

似乎不覺得自己過於奔放的用詞有什麼不妥，腦袋接收到對方對廚房備料不太擅長的資訊後，白東實下意識將一些較為困難的工作攬下，相對簡易的操作則留給對方分工。

「白東實，叫我名字就行。」他淡淡掃了眼裴奧攪拌的動作，確認沒什麼大問題後便倚在一旁稍作休息，目光跟著爬上對方臉龐，那是毫不避諱的盯視與打量。剛才就注意到了，男人長得很是清秀，稱得上漂亮的臉皮任誰都會多看幾眼，眸子像萬里無雲的蒼穹，清澈的藍。

賞心悅目。他兀自暗思，再回想起對方如小動物般一驚一乍的反應，輕輕勾動唇角，不知怎地突然間沒那麼想趕緊結束工作了。

「接下來得多用點力。」探頭湊前瞧了眼盆中的材料，他伸手過去調整裴奧抓握攪拌棒的姿勢，並領著人攪拌了幾下，像是提醒對方大概需要加重多少力道。

就在此時，一股嗆辣忽然竄入鼻腔和角膜，他瞇起眼眨了眨，頓時生理眼淚都被逼了出來。鬆手之際用臂上布料捂住口鼻，蹙起眉往另一頭望去，正在準備主食的炒菜鍋裡頭一片紅通通，冒出陣陣白煙帶著辣椒的香氣，看起來就是罪魁禍首了。

「嘖，待廚房最討厭這種狀況了，估計他們的抽油煙機根本一點屁用都沒有。」好心情被扣了些分數，但不妨礙工作進程，待氣味稍微散去，他重新看向身旁的人。「你是第一次做這些事吧，感覺怎麼樣？」還有餘裕和人閒聊。

白東實。

裴奧在攪拌的同時於心裡唸了幾遍，這像是來自東方的名字，家族姓氏在前，名字接後？他略略思索了不同國家的習慣後才試著開口稱呼對方：「東實先生。」正偏過頭的瞬間便和白東實的眼神交集，察覺了那雙珀色眼眸中的諦視與玩味之意，歷經過社交季上無數長輩的審視，白東實的視線尚沒有讓他感到不自在，就那麼任由男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同時，他也在幾瞬之間將視線投向了那張面容，像是在表示『我注意到了』。

接收提醒時握著工具的左手也同步接觸到白東實的親手矯正，他感受了會加大的力道，很快地調整巧勁，正當他想詢問麵糊要攪拌到什麼程度之際也聞到揮發而出的辛味。

裴奧站的位置避免了直擊辛辣香氣，只有些微的刺激反應，他眨了眨眼便緩過不適，而身旁的白東實卻不禁被嗆出眼淚。由於裴奧對廚房品牌的所知甚少，所以他沒有對這裡的設備進行主觀批判，只是在對方流淚時關心身體情況，接著才回覆白東實的話題。

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他技術上的生疏，裴奧並不隱瞞：「料理的話的確是第一次，我覺得，」他想了想，尚無法判斷有趣或討厭，思索哪個詞彙更為正確後才續道：「我還需要練習，這或許會是不錯的經驗。」他總是樂於嘗試的，即使這不是他的本意。

「東實先生是因為喜好？還是因為需要才來這個地方工作？我聽說大部分的遊客都有消費金的問題。」裴奧沒有忘記白東實進入廚房時領著他的工作人員說過的話，他延續著話題，感覺手裡持續攪和的東西稠化不少，遂問：「需要處理到什麼狀態？」

「嗯？我嗎？」問句重新被拋回來時他收回視線，金色眸光揉進盆中稀狀流體裡頭，貌似正回憶著以往，可旋即又恢復那抹痞笑。「當然是為了錢，他們不是說了嗎？由於該死的人為疏失，希望旅客們多多體諒，吧啦吧啦。」思及此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面用上誇張的演技捏著嗓音說話。

「總之就是那樣，生活所逼？」不曉得對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倒也沒有想要過多著墨，眼看麵糊已經慢慢成形，他蹲下身子去翻找鍋具，一邊給予指示：「可以了，麵糊不能太稠也最好別太稀，這樣待會煎餅皮時才好控制。」說著便將平底鍋擺上爐台，開始進行熱鍋。

先是在鍋底均勻抹上少許油，而後才取來裴奧細心攪拌好的麵糊，接著翻出湯勺適量添加於中央，再拿起把手繞著圈讓剩餘的空缺補上麵糊。

「……」該怎麼說呢？熱炒店不賣蛋糕，縱然他熟悉廚房運作模式，但實際廚藝似乎不怎麼穩妥，一連處理了五塊，卻僅有兩塊看上去尚且完美。

眼神飄向一旁觀望的裴奧，白東實指了指那兩片完好的餅皮，「你要試試看嗎？像這種程度就行。」

男人的演技和嗓音很浮誇，但同時也很生動，彷彿能透過這段模仿，看見禮品部店員乃至主管陪笑的影子。裴奧被對方風趣的舉動給逗得一哂，眼裡也呈著笑意，雖然沒有放開笑聲，嘴角卻也因此勾起不小的幅度：「的確狀況太多，好好度假也不太容易。」他贊同道。

熱鍋後，舀滿麵糊的鍋勺在中心點注入白稠液體，鍋體傾了一圈，麵糊完美地攤平呈圓形。

首次近距離旁觀熱烤的步驟，他不由得再度靠近幾步仔細觀察，想將對方連貫的動作記入腦中轉化吸收，即便白東實煎烤麵皮時偶有失敗，但在裴奧眼中依然是頗有經驗的老手。

瞧了瞧撈起後置於盤內待涼的成功餅皮，他很快答應嘗試：「好。」裴奧從對方手中接過還熱著的鍋具，從頭將剛剛觀察到而學起的步驟仿照一遍。

煎餅皮顯然是比打蛋或攪和還要再困難的操作，餅皮薄，且一但有任何失誤基本上都無法挽救，他一連失敗了幾次，唯一一次能成功翻面起鍋的原因，還是白東實站在一旁幫忙提醒時機點的。

裴奧眉頭微皺，倒不是因為失敗而不耐煩，只是在思考該如何處理才容易成功。青年看了眼調理盆內的麵糊應該還足夠支持他再嘗試幾次，所以裴奧也就這麼做了。

「......唔。」

看來有些東西著實是短時間無法迅速累積的，裴奧瞥了眼剩餘的麵糊，認清了自己暫時還沒有能力掌握這項技巧，現在也不是能讓他揮霍時間和材料的時候。

他先望了失敗的焦餅堆苦笑，最後放下鍋具：「頗有難度啊，我想盆裡的量還可以處理幾次，東實先生要接手嗎？」

「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被騙上賊船的不悅感。」話題結束時，他下了這樣的結論。隨即和裴奧交換了位子，望著對方的動作，邊注意著火候控制及翻面的時機點，堪比自己製作時還認真以待。

原本是沒打算再接手，白東實悠哉的放任對方揮霍材料，不斷的調整和嘗試，直到裴奧開口他才和人對望，在一雙湛藍裡頭他捕捉到些呃微挫敗和少許無奈，那令他微微挑起眉尾，揚唇笑了笑。

「好。」他伸手接過鍋具回應道，「那你……先把奶油打發吧？力道比攪拌麵糊再輕點，但速度要快。」視線往一旁的桌面瞄去，為了避免再動搖到富家少爺的自尊，他特意挑選了相對容易且有著重複性的步驟給對方，順道把訣竅一併告知。

確認裴奧接收到指令後，接著才重新把心力投注在餅皮上頭，熟悉過後這回順利多了，剩下的材料幾乎沒有一絲浪費。

完成後，他緊接著把煎好的餅皮放入冰箱冷藏 ，然後才走到裴奧身邊，「如何？行嗎？」

「打發奶油...明白了，我會處理。」

裴奧點點頭表示自己曉得該如何打發奶油，白東實朝他微微挑起眉眼的笑容，更令他為自己少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感到抱歉，或許除了抱歉，也帶有一點鬱悶，他從來沒想過在烹飪這方面，他的天賦會少的可憐。

找到平時放在冷藏空間內，而如今包裝上已經有些許冷凝水的鮮奶油，裴奧從指示上取了適當的量於量杯內，再將量杯裡的鮮奶油倒入調理盆中，鮮奶油的味道撲鼻而來，濃厚地令人有些難以直面，這個氣味，只多聞了一次便相當地膩。

裴奧放緩呼吸的頻率，沒有多想地取過了一旁乾淨的攪拌器，就這麼徒手打發。直到他將手裡的液體發至三四分時，聽到遠處的料理台那有人在找插座，裴奧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他應該使用電動攪拌器來實作，而不需要這麼原始地用手來攪拌。

「......」

大概是因為被鮮奶油的味道熏暈了，他為自己找理由。

準備好工具後，他將攪拌器放進半打發的稠狀物，草草看過了說明書，接著按下啟動鈕。

攪拌器上設定的旋轉力道和裴奧私以為的程度顯然差了好幾個檔次，他選的是數字中偏大的值，結果來說，就是有不少稠態的液體自盆中噴飛出來。

大半潑在地上，少部分濺上了圍裙，還有一些甚至噴到裴奧的臉上，然而他因為這個突發狀況有些手忙腳亂，沒時間去管臉上的髒汙，趕忙調小轉速後才抑止了更多的鮮奶油撒出，他又補了一點量進去，在科技的支持下，很快地處理好這個備料。

他正拿起攪拌器，刮完上頭附著的半固態奶油，剛好聽到白東實前來詢問的聲音，裴奧一邊抹去臉頰上的奶油，很快地回：「我想這邊是沒問題了，我有多打一些。餅皮都涼了嗎？」

未有親眼見證到手忙腳亂的盛況，可環視一圈，藉由周遭的雜亂和對方臉上殘留的奶油痕跡仍是猜得出一二，視線忍不住直盯著裴奧面頰瞧，眼中笑意堆積的越發濃厚，直到最後終於繃不住嘴角弧度，十分失禮的笑了出聲。

「辛苦你了，做的很好。」說著寬慰的話，白東實取來一張紙巾替人擦去臉上油漬，肩膀卻笑的一顫一抖的。對於裴奧表露的糗態，他顯然開心的很。

待那張臉蛋重回乾淨狀態，他這才滿意的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轉身帶著飛揚的心情走回冷藏庫取出餅皮，翻看了下確認沒有沾黏這才擺置上另一張尚未遭殃的桌面，接著又回到冰箱裡頭拿出一些擺盤用的佐料。

來回兩趟，白東實揮了揮手招來裴奧，甚至還順手拿了一顆草莓塞到口中咀嚼，一邊說道；「待會我鋪好餅皮，你幫我擺佐料。」

「放心，這很簡單。」語畢還補了一句不知識安慰還是調侃的話。

「辛苦你了，或許料理長還得感謝你，不然我可能會讓這裡陷入地獄也說不定？」

有些無奈的裴奧說著說著也勾起嘴角，顯然超越了困窘後，心境裡只剩下好笑的情緒。他瞇起半隻眼接受幫助，待頰上的奶油盡數被拭去後道謝。繞過灑滿地的白色地雷，裴奧朝白東實的方向走近，接下對方從冰箱內一道取出的幾盤佐料。

好奇地看著對方鋪餅皮的動作，片片薄皮間抹上了奶油，幾番堆砌後千層蛋糕的雛形便出現了。

「總算是有件我熟悉的事能做了。」可能是終於要完成委託，面對調侃他眨了眨眼，也用著揶揄的語氣說：「如果有客人認為我擺的不好看，我會說是他不懂藝術。」

裴奧回頭確認手上有哪些食材可以挑選，草莓、藍莓、鮮綠色的抹茶粉末，以及這有著樸實無華土灰色泥狀物的是......土？

多看了那盆盛滿泥巴的容器幾眼，他放棄揣測也無視了這個選擇，深覺今天思考的夠多了。好在有著成品的預覽圖，還有記憶中看過不少蛋糕，他最後揀了藍莓點綴這份點心，最終擺盤時還放上了幾棵草莓豐富色彩，反正這點成本不由他負擔，放的心安理得。

「應該沒有遺漏什麼？」裴奧在圖片與實物間來回觀察，認為兩者之間有九成像。

「陷入地獄？聽起來還不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樂於助長歪風，順著對方的話笑笑附和，「你要是早點講我就不幫你了，真是失算。」甚至對於看不見那場面感到有些惋惜。

收了收玩心，他轉而仔細將餅皮一一鋪平，均勻塗上奶油後再堆疊下一層，以一塊三十層的份量一共做了大塊，完成之後才交接給裴奧繼續裝飾。

「嗯，要是有人認為你擺的不好，那就讓他面對地獄吧。」聽聞對方的話他微微一愣，隨即被這意料之外的回應逗笑。倒也不急著收拾整理，隨意地斜靠在旁望著對方動作，手指又往裝著草莓的容器中撈了幾顆，十分光明正大。

「還行吧，仁至義盡了。」見到完成品後，白東實也跟著裴奧的動作左右審視著。外表看著挺完美，但實際下肚味道如何，那就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後邊的話被他掐滅在喉頭，他活動了下肩頸，解開圍裙就準備離開廚房，「哦對了，我住在O518，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聞言也只是一笑置之，畢竟他無法想像自己能破壞廚房到什麼地步，也不希望哪天真的發生這樣的事。裴奧承攬了收拾的項目，憑著記憶有條不紊地將剩餘的材料依序收回原位，並稍稍整理可以說是有些凌亂的所屬區域。

但願今日點了這幾塊蛋糕的客人們不會吃出什麼問題，他沒什麼誠意地想，再怎麼說，這也是他能力所及做出來的東西。

把濺上不少奶漬的圍裙解下，掛在標示著使用過待回收清洗的牆鉤上，裴奧跟著走出廚房。

「嗯，剛好是同層住戶，我們差了二十號，我在三十八號房。」儘管有那麼一瞬困惑，但或許是同伴情誼，也或許房號不是什麼不可分享的資訊，他點點頭表示記住了，然後也將訊息回饋給對方並接著說：「之後有時間的話，也許可以約東實先生一起吃個飯？如果可以，我希望是這間餐廳之外的選項。」講到最後，裴奧笑了笑，抬手向人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