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這是恐怖片嗎?』
電子音平板的朗誦聲從北谷握著的手機裡傳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男性站在電影院外頭的大大的驚悚海報前,顯然是沒有被眼前的合成影像給震驚到。
「似乎是。」
她的聲音沒有太大起伏,只是陳述一件事情的說道。同樣沒有掛著什麼特別的表情,康斯妲倒是沒有過於猶豫的走向了售票口。
兩張成人票——她說,很快的便將票卷拿到手。接著她走回了對方身邊,並且將一張票遞了過去。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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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終於欣賞完那張用色淡薄又堪稱詭譎的海報時,對方就已經買好了票。北谷接過那張票,沒有道謝──特地為了這種小事打字道謝也太過繁文縟節──調小了助聽器的音量後就隨著康斯妲的腳步往影廳內走去。
電影院不管來幾次都不會讓他感到膩煩。人群魚貫而入,擠滿了理應沒什麼人光顧的影廳,開得過低的冷氣與外頭的熱氣在他的鼻頭前打架,讓他小小打了個噴嚏。他捏了捏鼻尖。
也沒有特別指示對方該往哪裡走,畢竟這裡也就這麼點大小,走道也有數字指引著,想必是不會迷路吧。
很快地她便找到了買到的座位位置,也許該慶幸是偏中間的位置,想必觀賞的畫面不會過於扭曲吧——康斯妲的表情並沒有帶著對電影的期待又或是人群比她想像中得多的失望。
今天只是說好來看電影的,至於是看什麼她其實沒多大意見。「這裡。」
走到椅子前她開口道,同時坐了下來。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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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只是嗯一聲倒不需要多打字,他就算聽不太到也不至於連應聲都不行。影廳微弱的燈光熄滅,頓時廳內伸手不見五指,在他摸索著康斯妲身旁的座位坐下時,巨大的螢幕上便秀出了大大個兩個字──「厄林」。
畫面轉暗,他也總算是調整好坐姿面對螢幕上幽暗的森林。
隨著電影的開始,在燈光熄滅後到電影開始的期間意外的讓人感到流暢,興許是這次沒有什麼讓人出戲的電影廣告吧。雖然內容似乎有些老派但她並不討厭。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總覺得才剛看了開頭沒有多久,回過神來自己就已經站在了一片枯葉鋪落的樹林裡;天色昏暗得就像前一秒還盯著的電影屏幕,眨眼間自己似乎就此成為了電影角色之一。
又來了。
她忍不住蹙眉,第二秒才開始想著自己身在何處的看向四周。
不尋常的事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他還有些茫然於周遭環境的變化。要說不熟悉也不是,要說熟悉倒也不算,但要說最讓他不習慣的大概是突然灌入耳朵的鳴響聲。環境裡的所有聲音由小至大毫無過濾地鑽入他的耳孔,他略感不適地轉了轉助聽器,這才察覺似乎問題不是出在器械上。
是聲音。那些本應被模糊掉的聲音清晰入耳,他對於這種明顯的變化感到不可思議,在愣了好幾秒後才意識到什麼的開口。
「啊──咳。」
他清了一下喉嚨,感覺那聲咳嗽陌生得他自己都認不得。他又清了清嗓,這才望向四周帶著涼意的森林,以及同樣被捲入這神祕景況的同行人。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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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該是電影院會發生的事吧?」
他問了一句廢話,但身為不常光顧電影院的人,他還真有些不確定現在的科技是不是厲害到可以身歷其境。
不過比起周遭的改變,他還是更不習慣聽見自己的說話聲。
「不是。」
很快就找到北谷的康斯妲定睛看了眼對方後便又立刻將視線轉走,這附近似乎有很多跟他們同樣遭遇且對此感到迷茫的人。
似乎問其他人有關這個現象並不是個好主意,況且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們就是跑進電影裡了,搞不好是被送到另一個詭異的森林裡也說不定呢?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東西。很好,包包還在,雖然裡面沒有有用的東西。
「先檢查身上的東西吧,也許我們是遭到大規模的擄人搶劫事件了。」
她邊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邊從包包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確認現狀。
他低頭望著自己腳底的影子,深思幾秒後才說:「我想應該不是那樣的,畢竟搶劫事件不會讓我的聽力突然恢復。」
回歸剛剛對方提及的事情,他掏了掏褲子右邊的口袋,只翻出自己黑色外殼的手機。隨手滑開螢幕,時間靜止在他們剛剛進入影廳的那刻。
好吧,他並沒有很意外。他把助聽器塞進西裝褲另一側的口袋,摸到了自己的錢包跟鑰匙,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了。
「我本來就沒帶什麼東西。」過了幾秒的空檔,他終於想起自己應該開口回話。
「看得出來。」同樣也發現了手機上的異常,她很快的便收起了手機,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將鬢角的頭髮梳理到耳後。「那就要來找回去的方法了。」
康斯妲吁了口氣,眼神流露著一絲明顯的厭煩,但是她並沒有多說什麼,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件事的看向北谷。
「說起來,你的聲音比我想像中的還好聽呢。」
她不合時宜的簡單稱讚了一句。
北谷眨了眨眼,銀色的瞳孔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他搔了下臉頰,又遲了幾秒才說了聲「謝謝。」
「但我很久沒說話了,可能會咬到舌頭。」他數了下年頭,距離耳朵出事之前也少說有十年了吧。他都有些懷念這麼多聲音一次性進入大腦的狀況了,但一邊閒聊著,他也不忘分析一下他們所處的環境。
不知名的森林,看起來有些痕跡的小道。森林看起來相當的密,貿然走入不是個好選擇,天色也要晚了,憑他們的衣著應該是不足以度過可能驟降的夜晚溫差。
「總之先找個可以度過一晚的地方吧。」他稍微活絡一下筋骨,挽起袖子開始撿拾附近的樹枝,看看有沒有能夠當柴火的枝椏。
「嗯。」康斯妲輕輕應了一聲,稍微看了個附近的樹木,之後指著其中一個有些許人前進的方向,「那我稍微看看這個方向有什麼,這裡就麻煩你了。」
儘管是個陰森的森林,然而卻沒有什麼恐懼的神色表露在臉上。
雖然現在分頭行動或許不是上策,但至少比兩個人都待在原地打轉還要有可能獲得其他情報吧。
康斯妲的提議讓他有些猶豫。對方沒有什麼防身手段這點是一大問題,但從他聽見的聲音裡,除了附近其他客人的腳步聲跟交談聲之外,就是水聲與枝葉折斷的聲響。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使用耳朵,他的聽力變得格外敏感,總覺得連一些不太需要聽的東西都聽見了。
不過撇除以上所有,這麼做是最有效率的。其他客人也沒有走遠,如果真出什麼事的話,他肯定也能更快發現。
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小心點。」一個十分確實的叮嚀。
「嗯。」
重新調整還掛在肩膀上的包包肩帶,她邁著無畏的腳步向前。
不出多久,便已離開了北谷的視線範圍。
直到棕髮的女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外,北谷才低頭繼續撿拾那些落在地上的枯葉與樹枝。周遭有些人用奇異的目光看著他,但他並不是很在意,一心只顧著把那些稍晚可能會用上的資材蒐集起來,在離一開始的所在地不遠處彎下腰來開始炊火。
炊火並沒有很難,但要有耐心。他沒有受過專業的生火訓練,頂多就是在一些防災演習中練習過幾次,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上司那張總是臭到不行的臉在他的腦中浮現出來,數落道:北谷,你總是記些莫名其妙的知識。
雖然想是想起來了,他在意的只有如果無法順利離開的話該如何跟上司請假。事假?病假?傷假?這算是職業災害嗎?可以特休嗎?
想著想著,眼前被他拿來鑽木取火的小落葉堆冒出了陣陣白煙,他注意到時便緩緩地朝著落葉堆吹氣,慢慢看著火苗點燃那堆枯枝敗葉,等著康斯妲回來。
走道稍遠的地方總歸是有些收穫,雖然也參雜著一些其實不是很重要的訊息,雖然她姑且是記著了,但若是跟自己兩人回去無關的話那也沒有必要提及了。
抱持著這個想法,她一手提著一把不小的斧頭、一綑繩子慢慢順著記憶中離開的方向走回來,正好趕上火剛升起後不久的那段時間。
北谷肯定花很久時間,尤其他身上肯定沒有打火機,當然,她也不會有,所以對於確實有亮光出現在枯葉間這點明顯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不過這並沒有維持多久,等到走回北谷身邊時,她也變回了先前那樣毫無表情的模樣。
「你成功了呢。」她眨了幾下眼睛,並且在對方身邊放下她的戰利品,「我找到了這些。」
「只是以前的一點訓練派上了用場。」他平淡地答道,在翻弄小小的火苗時抬眼看了看康斯妲放下的物品。
斧頭。繩子。他對於同行人帶回來的戰利品沒有多加表示,最多是多眨了兩下眼,再度遲了幾秒地問:「這些是從哪裡拿來的?」
尤其是那個斧頭。原來電影院裡也會配備斧頭啊,但看起來不太像消防斧就是了。
「我剛過去的那個方向有個木屋。」對於對方的回應沒有表示疑惑,倒是簡單的便帶過去了,「不過那裡很破舊,跟這裡基本上沒什麼兩樣,所以不用特地移動到那裡去。還能用的東西也就這兩個。」
邊說,她的視線掃了會兒四周,接著也不管地上是否骯髒便直接拉來一枝較寬大的樹枝當椅子的坐了下去。
木屋很破舊倒是有些可惜。他舉起那把看來年代久遠斧子端詳,小力揮了一下。
「嗯,可以用。」
與他平時揮動的其他刀具相比算是輕多了,雖然看起來有些鏽蝕,但也稱不上是大問題。他再度放下斧子,瞥了眼同樣老舊的繩索。繩索能用在哪又能撐多久是別的問題,總之先帶著就行。
「有勞了。」他向剛剛坐下的同行人道謝。「不過,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夜晚是怎麼樣的,要不要還是去木屋避風?」
如果有猛獸的話他可沒手段對付。不過在人的話語聲隨著周遭的客人逐漸分散,他總覺得四周有些⋯⋯安靜。不是件稀奇的事,但總覺得過份安靜了。
「大概可行吧。」但屋子破破爛爛的,裡面留有的訊息也讓人惶惶不安──應該說,一般人會感到不安的吧。但仍舊面無表情的她沒有說出來,畢竟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資訊,往後有用再提出就好了。
「但我個人更偏好去找其他的避難處,那裡感覺並不安全。」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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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眼下的狀況來說,我們無法確保森林裡面有更安全的地方。」
一棟破舊的屋子跟即將天黑的森林,還是前者比較好。但是既然康斯妲都這麼說了,想必是有什麼原因吧。
「不過你說那裡並不安全,是除了破爛之外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聽到北谷對自己的建議提出疑問,有那麼瞬間她皺起了眉,不過也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避重就輕的解釋罷了。
「那裡也就只是足夠擋風的程度而已。」
但如果真的沒有其他好地方,那麼去那裡她也沒意見。隨後她又補上了這句。
只是足夠擋風。他倒不覺得那有什麼問題,不過看康斯妲似乎有其他的想法,北谷盯著眼前的小火堆想了一會才起身。
「那在附近走走,天色再暗一些就折返吧。」
如果有一棟木屋就在附近,那確實也不排除有其他屋子的可能性。他舉起斧子,思索之後決定不要熄了火堆;臨時堆疊起來的小落葉堆也燒不久,留著也許可以給他們或是別人指路。
「繩索不知道會不會用上,但還是帶著好了。能麻煩妳嗎?」
不過也頂多就是帶著而已。陳舊的繩索看起來頂多只能再使用一小段時間。
「嗯。」稍微點點頭,明顯也正有此意,「帶個火把吧,省得等等找到可以待的地方就沒火了。」
康斯妲稍微看向一旁,撿起了一枝還算粗大的樹枝後將樹枝湊向火堆,等待樹枝的頂端生起火苗。
他看著康斯妲的動作跟著點頭,也確實忘了可以選擇帶著火把走。不過這裡風也不大,應該是不用怕火把熄滅的。
「謝些。」他開口道謝。
過了幾秒,他抬手掩著嘴清了下嗓子。
聽到這邊,康斯妲看了對方一眼,隨後哼笑一兩聲的勾起嘴角,接著又看回火堆。
「不過等等還得找水源,雖然現在並不餓,但說不準過了一段時間後會變得如何。」
「我現在的聽力比較好,也許稍微繞一圈可以找到。」
不過那樣就要沿途作記號才行。他想著舉起手中的斧頭,先在火堆邊的樹根附近刻上一個小小的X記號。
「很細小的聲音我都聽得很清楚,也許是因為平時都聽不見。水源地附近應該也會有比較明顯的環境變化。」
「那就麻煩了。」
看著手上的樹枝終於燃起火焰,康斯妲注意著不讓火焰過於近身的一手舉著,同時也不怎麼在意的將繩子與包包背在同一側的肩上。
「走吧。」
她很快地便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看著同行人也已經整裝待發,北谷便起步往森林裡面走去。
「妳剛剛是往哪裡走遇到木屋的?」
不知道往同個方向走會不會有其他房子,還是應該要往反方向走。
「那裡,直走。」
康斯妲伸手指著一個方向,但由於四周都是樹,實在是有點難辨識方向。
說完後她緩緩地收起手,「你打算往哪裡?其他人走的路上嗎?」
「是有此意。」
他沒有冒失到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直直往林子裡去。「不過我想先沿著面前這條路走走看。」
說完他指著面前一條像是因為常有人走過而被開闢的小徑。幽暗的小徑看來同樣不那麼吉利,但至少有條明顯的路。
「如果走了一段都沒有水源的話再往林子裡走吧。先從看起來安全的區域探索比較保險。」
「是呢。」同意對方的話,雖然更多的是若非過於誇張地行動的話怎樣都好的安樂心態。
「那就但願前方沒有更困難的考驗了。」
說笑的。她像咕噥一樣補了一句話。
「希望。」他簡短地應聲,雖然想著的更多是「大概還是會有吧」。
這種奇妙的地方總少不了考驗,而考驗也總不會缺了挑戰者。就算是無意,他們也肯定會被捲進去的吧。
就像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