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大概剛升上高中時曾經放棄過這個故事,當初是覺得身邊有個很會寫的朋友,我看看自己的東西想想或許畫圖也就夠了,把寫文字的自己封存在過去。
但過了幾年發覺還是捨不得,又撿回來繼續整理它,重新梳理整個故事的主題核心、事件、角色、以及世界觀架構——慢慢地把塵封已久的記憶和心情取出來,放進故事裡。
也是這時候我發覺我的最喜歡的創作形式應該是文字與繪畫互相交錯的。
不論發生什麼事,總會紀錄些自己的原創故事的文字片段,它們大多在電腦、手機記事本裡,偶爾會節錄一些丟上來發噗當備檔。
過去一整年的時間裡,也試著讓自己接觸各種以前不太看的作品和知識類型,雖然緩慢但確實正在拓展舒適圈。
結果去年底開始,因為在遊戲中讀到了大量美麗的故事,可預期地深受感動及震撼,卻同時不可預期地感受到極度惆悵沮喪的滋味。
(底下接著會稍微提及FF14的劇情,範圍擴及6.0,如果有在走進度怕暴雷的請自行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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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明白這世界上好的故事好的世界觀是海量的,人的一生中即便每天都大量地閱讀接收資訊,也是讀不完,只能盡可能拓展視野和知識庫。
量多之後便自能歸納整理、精煉、再提取、重組合。同時對某種特定類型的故事有廣泛的理解。
這些道理再熟悉不過。也因為深刻明白這些道理,才試著讓自己慢慢地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沮喪感並非來自拓展視點後,所意識到的自身不足。對於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很清楚,因此持續得證自己知識量之少並不令我傷心難過。
實際上讓我對繼續創作普瓦蘭這篇故事感到躊躇猶豫的,是來自在遊戲中體會到的滿足感和各種深刻情緒波盪。
在FF14的5.0末與整個6.0 裡,除了令人著迷不已的劇情以外,我體驗到的⋯⋯
是心裡深處一直想說的那個故事,被自己憧憬喜愛的遊戲以一個相似卻不一樣的面貌完美詮釋出來。在喜歡的遊戲裡,讀到自己過去一直在努力訴說的某些東西。
這件事讓我感到開心,卻同時也難過了起來。
因為眼前的東西在我眼中簡直太完美了;相對而言,我筆下,來自我的那篇故事頓時失去訴說與紀錄的必要性。
這個情緒並不是在最一開始就深切感受到的,但是在體驗過程中,幾幕關鍵畫面映入眼裡的時候,心裡某一角起了劇情因素以外的波瀾。
後來我對著我在讀到那些關鍵劇情之前創作的圖像和文字們,足足深思了一整個月,試圖在我的思緒中找到一點線索。
會不會因為自己曾經產出過這些東西,影響了正在體驗故事的我?
我對遊戲劇情的喜歡,是否是因為過去的我曾經想說的話被用很厲害的方法描繪出來;而這個方法正是現在的我尚無法觸及的領域與層次,所以進而產生了沮喪的心情?
至今仍然無法確定。當下或許沒有影響,但後續對劇情的反芻回味,或許被我的腦袋自動地帶入心底存著的那些紀錄。
並不說只有在這個遊戲裡才找到那些我自認為相似的核心元素。
為了普瓦蘭這篇故事,我喜歡去看一些考古、一些宇宙、一些歷史、一些科學理論之類的東西,不深但至少去理解一下有這些知識存在。
同時至今以來,我也一直不斷地在尋找可能與我想說的東西類似的作品,時間、穿越、過去與未來雙軸向的敘述方式、歷經時代更迭的居民、生死⋯⋯
聽過一種說法是「越是想要創作某個類型的作品,就越是該將同類的作品都讀過一遍。」
雖然還沒辦法完美地做到,但確實在過去一直都有個習慣,讓我傾向於不斷重複尋找這些類型的作品來看。
最常做的,是試著在那些具有相同元素的作品中,尋找是否有自己想說的話。
多次的嘗試後發現,在我讀到的這些雙重時間軸、過去與未來、生死等等元素為核心的作品裡,他們都有各自想要表述的概念與價值。
但在這之中,一直沒有找到一個與我所想的相似的東西,敘述方式完全不同,著重的點也不同。即便各個作品各有我想要的元素,他們卻從不會同時被放在一起談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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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這樣地尋找同類作品的過程中,常常是一邊感到期待,一邊感到害怕:
期待的,是有個人寫出來的東西正是自己想說的,進而能夠將其作為學習與觀察的對象。去試圖理解對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我與他的差異為何?
害怕的,卻也正是這樣的人寫出來的東西,與自己想說的一樣並且做得極好,導致自身失去為此目標努力的價值與意義。
普瓦蘭這篇故事是從好久好久以前就陪伴著我的世界觀,我在裡面花費了很多時間和心思,有過一些改革和打理。
而在這個故事中,有幾個重要的元素:
時間、空間、記憶歸屬性
我一直想描寫的事件核心是:
兩個時空的兩組人,都想守護自己所生存時空的心情,導致雙方產生衝突。
至於世界觀,簡單來說是這樣運行的:
時間綁定於生命,記憶綁定於時間
神族擁有更改時間的能力(常提的神族兄妹)
一旦時間被改動,記憶便會隨之被篡改
而生命之於記憶,則是這篇故事中的謎題。
空間之於時間,是提供角色偵查的重要管道。
常常畫圖會提的兄弟組是主角,他們所在的守護者小隊,是現代普瓦蘭的核心代表。
在故事開頭出場、試圖攻擊主角們的另一位紅頭髮角色則是古普瓦蘭時代的倖存者。在他眼裡,主角群的存在是建立於古普瓦蘭毀滅之上,因此是極其罪惡、不可饒恕的。
兩組人之間的關鍵聯繫,夏蕾,分別被雙方視為夥伴,但構成點完全不同。而這個構成的差異便是記憶和時間的差異:
古普瓦蘭毀滅時,當時神族兄妹中的妹妹,被哥哥改動時間後「留在」現代成為夏蕾。但在另一人眼中她是曾經的夥伴,卻因缺失過去的記憶,幾乎像是個完全不同的生命,活在現在的時空。
普瓦蘭是座城市,毀滅的那天整個城市燃燒著大火。
接著神族中的哥哥為了保全人類,將時間重塑並往後推移,當時的人們在某種概念上「轉生」到了現代普瓦蘭。
⋯⋯我在去年年底12月28日時畫了一張圖,用生命傳承這個大家都會用的老概念,配合文字重新紀錄了普瓦蘭的毀滅與重生。
在今年初1月23日,我在遊戲中讀到了那個理想國度的毀滅之景。那時候除了劇情之震撼,我似乎因那個景色,悄悄地流失了一點對普瓦蘭這篇故事的信心。
在普瓦蘭這篇故事中
主角群在這個時空裡,會不斷透過調查廢墟,找到與過去時空相連的軌跡,回到毀滅前的普瓦蘭,與那個時空的居民對話。
因此會有許多從未來相對過去,過去又相對未來的劇情出現,彼此先後順序是相對值,也有形成迴圈的可能性存在。
⋯⋯今年3月19日,我試著挑戰透過一張圖像和一句話,表達這個世界中「主角在過去是否曾獲得來自現今/未來的訊息,但卻在不知覺中遺忘」的這種狀態
在4月13日,我在遊戲中讀到了那段令我痛哭不已的時空回溯劇情。那時候除了對劇情的喜愛,我想我又失去了訴說普瓦蘭這篇故事的大半勇氣。
在這遊戲裡讀到的劇情簡直太完美了⋯⋯他的世界觀和角色把這個事件核心描繪得淋漓盡致,讓我著迷。
我對自己在別人後頭再去做這件事感到無力,總覺得好像已經不再需要為我自己這篇故事做任何事了。因為想說故事的心情,已經被別人用說故事的方法徹底滿足。
因為這樣而感到極度開心。卻也因為這樣感到了失落。
我知道這世間故事概念相像的數不勝數,可是我所期望的概念和表現手法要像這樣齊聚,著實稀有。
過去的我在普瓦蘭這篇故事中最視為珍貴的幾個片段,在體驗遊戲過程中發現遊戲劇情是以那些姿態展示出來之後,每次回味,腦海裡屬於我的畫面便會不自覺地浮現。
不可將自己與之相比,這是心中第一層反應。
可是心裡想說的話,原來也能在這裡找到⋯⋯這是心中第二層反應。
我也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故事。有些東西還是只有我能描繪得出來。
不用比別人好,只要它們依然來自於我便好。
所以明天醒來後,未來的日子裡,就依然再繼續創作我家的兄弟、巴穆塔、神族兄妹,和其他更多夥伴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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