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D延畢𝄡藍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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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的人趕在大雨就要傾倒前趕回了家,但在巷口止了步。

即便已結識好一段時日,也感覺到自己逐漸與人拉近距離,但青年怎麼也沒有想過除了自己的邀請外,還會在自家巷口前與岩瀨禮遇見。
latest #48

又倘若兩人是在天正藍、風恰涼的日子不期而遇,那金髮青年定是笑顏綻開,縱使身上肩負著琴盒,還拎著小行李袋也會踩著快步向人奔去。

可於此當下,現實的天色倒是暗得很——儘管在他看來卻又不及眼前到來的男人陰沉。這使得有不好預感的人不敢動,反而下意識地半步退縮。而他手裡握著的鑰匙則在打顫的瞬間,失去重力,倒落在灰撲撲的柏油路上。

「禮さん⋯⋯?」許是遠方要來的雨聲漸漸大了起來,他的搭話聽起來聲音已略小於以往。

「... ...」
原本陰暗的巷子在天空漸趨灰色時猶如黑夜,銀色的微光讓男子的身影更顯修長詭譎。男子靠近六的腳步相當自然,然而彼此愈加接近似乎也讓空氣之間飄盪著寒氣,寧靜的瞬間僅有鑰匙掉落在路面的清脆回音。

...」逆光的影子發出低啞的嗓音,同時伸出冰冷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六的臉頰:「是你,六君...?六君,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害怕,你是在怕我?」
眼前本應名為「禮」的男子黑眼圈嚴重乍看無神,可是眼瞳卻在陰影下閃爍異光,就像在無盡惡夢之中抓到一絲救命稻草般憔悴且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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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被人觸碰,但他從未經驗過這樣輕巧卻又鋒利的感受,讓他下意識地想到刃尖縱然像是虛劃過白紙,也有留下刀痕的可能,而青年白膚下的神經若貼在銳面前緊繃。

禮的問句是關乎身份的,對此六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對方彷佛不曾認識自己,而男人又為什麼像是自己不曾認識的那般溫良,到下一秒,又回到是關乎怎麼看待彼此的。

「我、我⋯⋯是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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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對現下感到有些害怕,因為禮那一身壓迫感與記憶裡曾對他感到失望的人們實在有些類似,似乎又有所不同——透露著悲傷而非悲憤。

對、那是滿滿的悲傷。

「禮さん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儘管仍然是一副畏首姿態,藍色的眼睛像小動物一樣眨著,有些怯,更有著無辜,但看著對方明顯異狀的人,他仍是努力地開口回話與提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了?」

於是同時,六也開始回想起是不是自己不在家的這幾天,那些在匆促而短的回覆裡冒犯了對方,才會讓人有此情緒起伏,並且一定要當著面來做清算。
「怎麼了?」
禮被逗樂的附讀並冷笑了起來,雙眼散發出的低氣壓情緒並沒有好轉,低沉的嗓音仍帶著沙啞:「你是想在這裡公開說完還是私下談談,你要怎麼做呢?哦,怎麼選我都不介意,反正你也不在意不是嗎。」

禮原本輕觸六的手指慢慢轉移至對方的鎖骨,彷彿要一手掐上六的脖子卡在半空,微微瞇起的雙眼除了疲憊也有一絲痛苦。

「嗚⋯⋯」自認此下是退無可退,背光者所引動的黑影已經形成束縛,就是不關死緊,也足夠牽制青年的自由。面對異常狀況,藍染六儘管努力地轉動腦子思考究竟能怎麼辦,最終卻也是由著過往經驗一一推翻。

早知道的。

任他鑽隙沒有用,絕對會被人一把抓住的;縮身也不是辦法,照樣會被人輕易拽起;或許安份認命會是個好答案⋯⋯就算背脊發涼、身子發顫,但只要不哭哭啼啼的,又或許、或許——

就這樣吧。

餘下的身位格就這麼被六捨去,他甚至主動前進些許,於是男人的手環上了頸脖,但凡禮只要有心施加力道,降罰便將成立,而那紅痕總會是一條他該揹上的過錯。

「我、」才開口,但捂在胸前的手機像是抓準了什麼時候一樣,無預警地響了起來⋯⋯第一通未接很快掛斷,接著又來第二通,鈴聲在兩人之間發躁。也恰好當六慌慌張張地本要滑過拒接來減少當前混亂時,錯了方向——

『喂——喂——六嗎?為什麼不接電話啊?你把譜忘我家了,你要現在來拿嗎還是明天?』

「... ...」
禮原本在六主動靠近一步的時候驚訝的雙肩微震,無神的雙眼似乎陷入思考混亂的想開口說什麼,手機鈴聲正巧打斷了彼此的談話。當第二次鈴聲被青年手忙腳亂的接聽起來,雖然禮對談話內容有些在意的注視一眼,還是禮貌的退一步示意對方接聽電話:「...電話,先談完吧。」

沒有方才低沉的聲音,禮更像是用疲憊的語氣說著話。

接通的當下,本就不擅長一心多用的人簡直不知道該從哪件事開始先操煩與思考,眼前的人顯然是有些什麼急事想相談的,可電話那一頭也同樣是緊張,也同樣是因著自己捅出來的問題,壓力之下,他都能感受到腦子快要過熱。

「欸、可以嗎?好⋯⋯對不起⋯⋯」還是多虧了禮這時的冷靜,六才暫且脫離了兩頭燒的局面,勉強算是鬆了一口氣,而後便在原地接起了電話,並在解釋時朝禮看了一眼。

「剛剛、剛剛在忙⋯⋯就沒有接到了,抱歉。」論及私事,他下意識或多或少放輕了聲,但一步到底不遠,甚至不比隔桌那樣距離,禮若是有心,不僅聽得到當前的回應,更可以聽清另一頭的聲音。

『有接就好了。真是的,走前我不是才提醒你嗎?結果還是只收了課本⋯⋯你下週考試那天可不能忘哦!我們曲子不一樣,我可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唔。」被提點的事情對於學生而言是大事中的大事,六好不容易稍稍平緩下來的臉色又閃過了緊張,「我會記得的。到時候出門前會再看過⋯⋯一定!」

『所以,你要現在折返來拿嗎?還是明天⋯⋯嗯、我應該下午才會起來。』話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預告般的打了好大一個哈欠。

「明天。我明天再去找你!今天⋯⋯今天我不練琴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說到這裡,六又忍不住看了禮一眼,但跟剛剛一樣是匆匆地收回。而最終,他在又一次的叮嚀,以及與人交換了一聲「考試加油」後掛了電話。

「那個、」收起手機後,他才再一次起了頭想與等了他一陣子的禮重新搭起對話,「抱歉,還讓你等我說完⋯⋯」
「… …沒事,」
禮輕輕回覆的話語不再帶有戾氣,然而雙眼的視線卻明顯避開小六:「是我… …耽誤到你的時間。」
從六沒有遮掩的通話內容,禮的理智也逐漸在思考中恢復過來。課本、下週考試、曲子還有練琴,這些關鍵詞一字字敲碎掉禮至今與六失聯時的情緒化妄想,即便如此,禮仍然推測著六工作的Cinnamon所謠傳的謠言… …

——還有更重要的事。

禮陷入沈默。當六看向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已經讓禮從推測變成確定,同時也為了自己積累的情緒爆發在此刻而感到尷尬。六一直都沒變。清楚這一點的禮開始想避開現在與六的對話,可是他的雙腳卻無法隨心所欲的轉身離開。

「六君。」
雖然思緒並沒有完全沈澱,禮低垂著眼睛沮喪的詢問:「我們到其他地方好好談談吧。如果不想跟我獨處,我記得附近應該有一家家庭餐廳可以待一段時間。要過去嗎?」

並不明白為什麼岩瀨禮一身的戾氣,在短短一通電話裡的時間就消去了大半,餘下的情緒也似乎有些變調,而一頭霧水的青年說不準那些感情要用什麼做解釋,只是覺得雖然仍是陰鬱臉色,似乎又透露出些許明亮。

就像他們頂上的天色一樣。

還是一片灰濛濛的,但雲裡水氣瀰漫的同時,有些瞬間能瞥見一點白光,或多或少的讓地上的人心裡能有些調適,知道即便又下了雨,不久後也有晴朗在等著。

只是那都是後話了——此下要面對的仍然是要發難的跡象,無論是天色還是人言。

藍染六當然留意到了那份迴避,可在聽完男人緊接而來客套到已經顯得拘謹的說詞,那般疏離的感覺再結合前一個幾乎沒有進展的話題,讓一向巴著人說話的他因為不知該如何開啟對話而陷入沉默,視線也垂落,看著自己的腳尖,直到岩瀨禮再一次出聲來喊才與人對視。

「好呀。」本就想著要與人對話,他答應的乾脆,不過話說完隔了幾秒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伸手拉住了眼前已要旋身跨出步伐的禮,開口道:「那個,還是上樓就好?你看!看起來快下雨了⋯⋯禮さん看起來也沒有帶傘,要是走到一半下起雨就要淋濕了。」說完,六也終於有空撿起地上的鑰匙。

「唔⋯⋯雖然這陣子忙可能有點小亂⋯⋯但、但家裡還是有地方可以坐的。禮さん不介意的話⋯⋯」他搔了搔臉頰,對於自己可能會給人看到自己房裡稍微凌亂的模樣感到有些害羞。至於禮所提到的他是否對於獨處有避免與排斥,他是全然沒有想過的。
禮在被眼前的人抓住手時愣了一下,然而六卻沒有發現他的心思有些慌張的提議,禮凝視六純真的表情只能妥協:「不會,我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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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有幾次拜訪六的家中,禮懷抱著與以往不同的心情進門卻是第一次。

可是身為家主的六完全沒有發現客人的心思,只是忙著將佔領沙發的娃娃挪出一個給人坐下的空間、招呼禮坐下,隨即又忙著到廚房準備茶水發出杯碗的清脆碰撞。
真是手忙腳亂。禮看著一如既往的六嘴角下意識牽起,卻在察覺自己的微笑時緊張的一手捂上。也在這個時候禮他終於對自己產生一個疑惑--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為了誰而心情上下起伏?

為什麼為了六的失聯而緊張?為什麼為了六的謠言而消沉,甚至思緒混亂?為什麼在為了六仍然不變這件事而高興?
就這麼下去的話,對六真的好嗎?禮的思緒回到母親生前躺在病床上的情景,深陷在床上的那張臉讓他的心情逐漸下沉。
這一次,一定要跟六君好好說清楚。禮下定決心的深吸一口氣,靜靜等待六回到客廳。

背對著人一陣忙碌的六並沒有注意到禮的表情變化,無論是那不由自主的微笑,又或者是一念之間所生的動搖與憂鬱。他一心只想著自己從領人進門起就已經透露出失態,而那在在善於家務的人眼裡或許怎麼看都不甚順眼,只是耐著性子忍著不說。

「請用。」即便還是穿著短袖子的季節,但想著濕氣牽動的降溫,六仍然是準備了溫熱的茶水給禮,只是明明本身做著服務業工作也算是有段時間,在杯與杯的接遞間早該習慣的青年,但在面對眼前男人時他往往還是有種生澀。

而他剛剛本來的猜測得到了應驗,此時由窗戶看來,外頭已然又更朦朧了一些,而雨聲似乎也是漸進近,「還好已經到室內了⋯⋯呼。」

他相當隨性地說了一句,也伴隨著放鬆下來的吐息。
「謝謝。」
禮穩重的開口道謝,雙手捧著茶杯並且低頭注視水面上的波紋。對六的話語僅用沉默附和,但是時間的推移並不漫長,禮開口打破兩人之間安靜的氛圍:「六君,之前...連絡不到你的時候,你是在做什麼呢?還有,剛才在巷口的電話是...朋友嗎?」
禮在大腦琢磨開口的詞句,溫和的聲音聽起來小心謹慎,就連雙眼也沒有與六對視的看著茶水。

「啊。」即便問題已經解決,但聽人提起失聯這件事,仍讓他又想起來自己前些日子才犯下的傻事,於是乾笑了聲,接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對方看,帶著點難為情繼續說,「其實我前陣子把⋯⋯把手機摔壞了。本來想說考試前沒有太多時間能用到吧?但還是找時間辦好了。結果開始惡補進度起來時⋯⋯嗚、我真該早點準備的。」

想到這裡六又覺得頭痛了起來,術科考試怎麼說也就是拉琴的事,再怎麼樣都有底子,平時也總撥著時間練習,但理論研究、音樂史之於不擅長閱讀大量的文字的六而言那便是不易克服的門檻了。

「要早點弄才不會給朋友添麻煩呢⋯⋯東西也忘在他那裡了。還是剛剛電話說了我才知道⋯⋯」而話說完,他也趕緊把要去拿東西的事項登錄到手機備忘錄上。
禮靜靜接收身邊的六所訴說的真相,而這些內容遠比自己聽到的謠言相差十萬八千里,這一事實更是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慚愧與自責讓他頭皮發麻,但是禮仍抬起頭直視六的開口致歉:「剛才…在街道的時候真的很對不起,六君。明明六君你現在正在準備考試,結果還要刻意抽出時間顧慮我這裡,而且也讓你害怕了。」

說到這裡禮撇開視線的低垂頭顱,溫和的語氣也低落了許多:「我除了向你道歉…要談的還有一件事。」

此時,禮的無數想法在大腦中混雜在一起,努力編織出的話語大部分都是在拐彎抹角讓禮幾度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之後,禮還是單刀直入的重新看向六,臉上沒有笑容的表情帶著悲傷的苦悶:「我,一直到聯絡不上六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六君。不是單純朋友之間表達好感的喜歡,是獨佔欲的喜歡。」
「我喜歡你,六君。」

像是讓對方確信自己聽見什麼話語,禮認真的再一次告白。簡短的,但是堅定的說出口。

當禮開口,六本想同男人表示自己雖然有感威脅,可未有受到實際傷害,並不希望眼前人過於自責,但念著打斷的不好,也就安靜了下來,默默聽著。實際上六對此亦是感到有些愧疚的一方,突然就失聯想來真的是讓人嚇了一大跳跟擔心。而禮所表現的在乎不僅對於心懷暗戀的人來說近乎是一種回應,撇除自己的遐想來看更是對於獨居者的一片關懷。若真的要說起連帶引起的焦躁跟憤怒,能表現的行動也有多種,回想下來禮所做的就他而言也算是相當溫柔了。

一直到禮在話語中稍有停頓時,六也才打算把自己在心裡整理好的一盤話呈上,但在話說出口前,禮突然提出的「要談」引起困惑,六也因而錯過了回應的好機會,轉而有些緊張地先問問對方要說什麼,也下意識地坐得更佳端正。

在他的經驗裡,大人們說要談談的事情幾乎都不是什麼好事,也讓他剛剛才放下的心此時是再一次的吊了起來——

(欸!?!欸?什麼、好突然!這是⋯⋯欸?)

他是想都沒想過對方接續吐露的話語讓他丟失的不只是開口機會,連同剛剛所有理好的思緒,再一次亂成了麻,但更具體來說是一團纏繞的紅線。而現在的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的混亂究竟是在心中還是已經不小心脫口而出。

很顯然的那些心聲合著他開始漸漸紅起來的臉蛋一起攤在人前,慌張沒有半點可藏,重新冒出的零碎想法所東拼西湊出來的也不過是沒有邏輯的話語。

「什麼意思⋯⋯禮さん、禮さん、啊?這是⋯⋯果然很生氣?」
「...不是,我是認真的。」見身旁的六陷入被告白的慌張模樣,禮若有所思的回應:「不過,六君會困擾的話也不怪你。我只是想好好表達出我對六君的想法,當然你也可以現在明確的拒絕我。」

「像今天的情況,我沒辦法保證不會再發生,也不願意未來再讓六君感到害怕。」
禮雙手十指交握的垂頭低語,看起來只有沮喪的情緒:「抱歉,六君,即使如此我還是喜歡著你,你只要讓我喜歡著你就好--這是我現在任性的要求,希望你可以原諒這一點。」

「唔。」禮的嗓音在六耳裡聽來一向帶著一種沉穩與安定,而這也使得那句立場明確的澄清像是一只妥妥的休止符,就算他的思緒再混亂如一曲沒有對好的合奏,但不論如何到了最後便會停在休止符前,不再擴張,然後回到該有的平靜中。而他連帶著剛剛有些緊繃起來的肢體也漸漸回到放鬆姿態,只是一邊聽著人說話,六的心跳卻愈發像是沒調好的節拍器一樣答答作響。

「禮さん這樣的說法太犯規了⋯⋯」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而且,禮さん其實早知道我不會拒絕的吧、畢竟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這當然是他一直以來很想要的結果,不可能不答應對方的。

但對六來說,即便在相處之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努力向著對的方向累積,也有發現禮對他的態度也有所改變,兩人的距離是愈發拉近,而他甚至曾在賞花時憑著一股感覺說出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對方就在樹影的後方,這般大話。可當他真的抓到了人,那份驚訝還是像摘星星一樣的,彷彿得到奇蹟。

「已經好幾次⋯⋯都說了喜歡你。」說著,六伸過手試探性地碰了碰,而後牽上那曾與他拉勾的手。

真的會有人這麼在意他的存在,光是因為他不見了就會失去分寸。他已經足夠讓人這麼喜歡了嗎?想要得到更多的證明。

「這個⋯⋯是可以問的嗎?我不知道。但剛剛說了有佔有欲。我、我想知道,現在的禮さん會想要怎麼獨佔我。」或許是出於對自身的自卑,平時總是人說什麼信什麼的青年,在此時卻顯得多慮到有些反常,像是過往那個就算知道大人就在眼前,還是會想特別表現來博取關注的少年。

他當然也會害怕弄巧成拙,但還是想這麼做。
溫順卻謹慎的觸碰就像電流竄升至禮的大腦,加上六依舊堅定的話語輕易就敲碎他悲觀的情緒,也阻擋了他原本的退路。

他沒有想過自己可怕執著的一面暴露在對方眼前,彼此仍然會兩情相悅。所以六的試探除了令人喜悅,也有致命的危險。

禮將六牽起的手改為十指交握,騰出的另一隻手則是捧著對方的後腦勺,配合身體前驅順勢讓對方欺壓在自己的身下。

「…就像這樣,」禮低聲的陳述,確認六躺好之後一手加重一點力道的握緊,另一手則配合他的回答撫摸六的臉頰、頸脖與胸口,滑至六略為柔軟的腰際與臀部,最後修長的手指輕壓著腹部強調道:「在六君的臉上還有嘴唇親吻,在脖子上留下明顯的印記…挑逗胸部引起六君的慾望,最後從這裡…讓六君溼透之後侵入到六君的肚皮內部,讓六君從裡到外都是我的烙印。」
「我想這麼獨佔你,六君。」

「⋯⋯!」要說是反應不及那確實是反應不及——意識到時,他已然只能仰望著禮,見那來自上位的眼睛有著背光的暗,又有著熱望的深,對六來說這又是一雙陌生眼神,引得他本能性縮了一下。再對上眼神,連想說的話也先一步的拋下他。

還帶著那好不容易恢復運作的思緒一起。

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被放倒的人從未預想過自己的問題會引來什麼樣的結果,此下有的反應便是有也盡來自於不可控的生理。無論是因著臊話而起的面紅耳赤,還是隨著男人一連串舉止逐漸開始重起來的呼吸。很奇怪,他想。明明已經有種迷迷糊糊的感覺,可有些冰冷的指尖擦過裸露出的小塊皮膚時,刺激感又讓他感到清晰得不可思議,足以感覺到每一寸觸動。

「嗯⋯⋯嗯、」滑過腰際時,因為緊張顯得安靜的人被釣出短聲,當禮移動的手擦過私處,最後停留於腹時,金髮青年是下意識地嚥了一口,而後作為提問人的他才紅著臉弱弱地答話。


「我、我知道了⋯⋯」很明顯的,青年自言行中都表現出了難為情,可他也始終沒有表現掙扎的動作。
在身下的六表現出沒有抵抗的微弱反應,毫無防備的模樣讓禮壓抑自己此刻不分時機的衝動,輕輕的將彼此的額頭相碰一下後馬上撐起身體遠離對方:「...如果六君你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即使這樣,六君對我的想法還是沒有變嗎?」禮再次謹慎的確認,坐在沙發的一邊就像是惴惴不安的孩子。

原以為自己可能要如禮剛剛所說而得到一吻的他,在兩人距離陡然拉近時,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但預想的唇並沒有落下,兩人只是碰了下額頭,他沒能藏好困惑,同人眨了眨眼睛。而等到他也起身,再和人對上視線時,六剛剛那份因為誤會而生的緊張感也才全數轉為無所適從,當他臉上的溫度又燙了點,說出口的話也彷彿跟著燙口般,分成一段、再一段小小的短句。

「沒有⋯⋯沒有不喜歡⋯⋯」他想的甚至還比禮做的更進一步,這讓青年心裡不禁有點罪惡感,但也很快就被他放到一邊,以禮的提問與顧慮為重。

「要說的話,改變了喲?才知道原來禮さん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一直以來感覺都很沉穩、很理智,情緒也好像在水平線一樣。看著有時候,會讓人擔心如果不再有起伏了怎麼辦⋯⋯如果對生活、身邊的人沒有任何期待或是感覺⋯⋯」他邊說,也邊用雙手去包裹住禮的手,溫柔的情緒與似乎也讓青年一雙天藍色較以往柔和,連帶有的欣慰感則讓他一身的氣質隨著話語往下續說而沉著下來,「現在有點不一樣了,對嗎?禮さん一定也發現自己變了。」

「但現在這樣的禮さん,我也喜歡喔。」

「對禮さん這份心意,是沒有變的。」
窗外猶如朝陽的微弱白光緩緩撒進沉默的室內,此刻六堅定的聲音讓禮一恍神留意到屋外不知何時停止的淅瀝雨聲,取而代之的是水滴和緩敲打在磚牆、屋頂與樹葉,與六的聲音形成溫和的單調旋律輕輕在他的耳邊敲擊。

也輕輕在他的內心震盪出一波波清澈的漣漪。

語塞的喉結輕微滑動,禮的手順勢提起溫暖著他身心的雙手,朝其中幾節手指落下親吻。等到垂下的眼瞼抬起,禮注視六的雙眼恢復了些許往日的光采:「...看來我要換個說法了。」

「六君,請你今後作為戀人跟我交往,拜託你了。」慎重告白的禮露出溫柔的笑容,堅定的雙眼也帶著過去不同的認真。

「換⋯⋯!?」困惑還沒問完,反應倒是捷足。類似的事情反過來發生在身上,藍染六那副白皙的小手是碰一下就顫,更是隨蜻蜓點水般卻富有深情的動作縮緊幾分,仿若小獸受到溫情包裹時先不免要往裡頭縮上幾分,有點緊張又心懷盼望。

他不禁嚥了一口。

而一切如人所希望的。男人傾訴而出的話語慎重,落下的一字一句牢牢將他圈養在長久以來渴望的關係之中,流浪的人兒在遺世裡找著了溫暖歸屬。

這回的答案同樣是沒有需要猶豫的,可比起剛剛,到了真的要說出口時,他雖有著一副澎湃的感情與感動,也為著究竟該怎麼樣回覆而不顯得古怪而侷促,但到了最後他先是點點頭,而後深呼吸了一口,在有些捨不得的情緒下,鼓起勇氣叫自己的手從禮的手中抽開,緊接著也重新再與人碰上——

這下他們勾上了手。

「答、答應你了。」他說,水靈靈的藍眼睛望著人眨了眨,「跟之前一樣,我們拉勾。」
「嗯,拉勾。」禮晃動兩人勾起的手指,輕笑的改口詢問:「那現在可以吻你嗎,六君?」

聲音的溫柔依舊,不過凝視的雙眼瞇起淘氣的曲線,看起來只是在逗弄眼前剛成為戀人的六。

可以⋯⋯吧?

猜不透人想法的他心裡雖然有答案,卻沒有當即應答。畢竟有了剛剛自作猜想的經驗,他也不免擔心起自己是不是又要再一回的錯想。可這一次又有些不同,對彼此的感情和原本不同、兩人間的關係也和原本不同。

但和剛剛最大的不一樣是,儘管結果還是掌握在人手中,禮還是向他做了徵詢把一次的決定機會交付。

「唔⋯⋯嗯。」猶豫間,六的視線也在對望與垂眸間來回,最後隨著應允停在了偷偷覻看似的姿態,也像是狗兒那樣抬起眼神,透露出一些想望。

「禮さん想要的話,可、可以。」六終究是選擇答應了要求,而從聲音的縮小或多或少聽得出他對於接吻可能性的緊張感。

這可是他第一次和人談戀愛,怎麼也控制不住。
禮幾乎是六給予肯定答覆的同時臉龐已經接近彼此,呼吸的氣息似乎配合著兩人的體溫,溫暖了他們的臉頰、毛細孔以及嘴唇。

唇瓣相觸的瞬間似乎很快,卻也有時間停滯的錯覺。

唇角從未體驗過的酥麻感像是打開了五官,兩人緊貼的味道,從窗口反射進房內的微光與滴答聲響,一切突然變得五彩斑斕起來。
這時,六感受到貝齒滑過濕潤的冰涼觸感,還沒意會到是什麼的時候禮的舌頭已經探進他的口腔,兩人的舌頭就這麼糾纏盤繞著。

男人的臉龐湊近,讓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青年雖是想嘗試回應也不甚自然,反倒是更顯得他在情事上的青澀。而眼下一切又不離他過去看過跟想像過的情境裡相去有遠。

就連剛才的誤會裡他所以為的,他的初吻也只會是初嚐的淺吻,就是蜻蜓點水般碰一下就會離開,唯一留下的會是他一臉的紅。預期就到這裡。可現實是男人的侵略與深入,讓他就是有點心理準備也等同無防,心跳加速是理所當然,但更要緊的還是他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套。

於是吻的過程對青年而言便是太過深長,並不能好好跟上的人一下失了氣力,直到放肆的人終於放過他,人在輕輕喘著氣時都還是迷迷糊糊的。而六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固然還是留下滿片的臊紅,但意外的,就連唇也沾上情慾的顏色,顯得格外嫣亮。

「啊⋯⋯哈⋯⋯」結束吻後,藍染六軟綿綿地靠在人懷裡慢慢找回呼吸,意識似乎還滯留在剛剛的恍惚間,或隨著上升的體溫蒸騰,使他此時半句話都組不成。
禮產生一種懷中的六就像一隻大狗的錯覺不禁輕笑,將他珍惜的擁抱著不再做進一步的觸碰,僅僅安靜感受著猶如太陽的溫暖從胸膛中浸染到自己全身。

等到對方似乎稍微平復呼吸之後,禮才在六的額上烙下一個輕吻:「謝謝你,六君,我愛你。」

「!」再收下吻的人一瞬間瞇起眼睛,吻後才張開,緊接著視線便追回到禮的臉上,望見一張英俊容顏,從那端滿柔情的眼神到那輕輕勾起的唇角。而那溢出口的話語雖是聲音,很快便散在空氣中再沒有震響,但即刻便在藍染六的腦海中存錄,自動回放。

疊加下來,讓青年好不容易才稍有緩勢的心跳似乎又隱隱有要加速的傾向。所幸那份想好好說話的念頭,終是讓藍染六煞住復要上升的情緒,他低下頭又呼出口氣也終於安坦許多。

回應道謝的話語在此時顯得客套更顯得多餘,無數次告白尚有來日時光可以傾訴,他想了想,最終是窗外未沉的天色給出靈感。其實時間還不晚,可就這麼讓戀人走了藍染六又有些捨不得——

「禮さん,那個。」

「今天、今天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呢?」

他問道,接著才想起自己因為連日不在家,冰箱裡頭實是空的可以,才連忙又補充了幾個提案給人參考,可最後猶是給那操心的人給推翻,在提出要去採購食材的同時連帶還叮嚀了幾句,而青年作為理虧的一方自然也是安份的認了疏忽,並拿出誠意想彌補。於是他再一次發出邀請,不過輕挽著人手臂的動作和一而再再而三的請託,倒讓他更像是一隻百般想黏著人的小狗。

「那這次我們一起去吧,去超市。啊、還有,我還想去一趟便利商店。」

「——聽說,又出了新的甜點呢!」
𝐹𝑖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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