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途經聖納森林時,意料之外的景象出現在面前,他微皺了一下眉,前方不遠的大樹下一團人影瑟縮在樹根處,看起來像睡著似的,但這裡可不是什麼睡眠的好地方。
有些擔心的上前查看,極佳的視力讓納克斯在發現人影的同時就分辨出是熟悉的朋友﹐而此刻他摸了摸在地上縮成球的對方,輕微的顫抖與感覺不適的低吟像受傷的小動物。
——出事了?
探查到這點,他便用空間格托著原本手上那堆物品懸浮在身邊,立刻空出手把人公主抱起來,但因無法出聲詢問情況,納克斯少見的表情有些嚴肅,聽到對方還有些微意識的困惑聲,他才鬆一口氣在少年面前用空間格排出了一行字。
『需不需要去保健室?還是我送你回房間?』
SLC◆周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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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整個人開始犯暈的時候周鹿便知道──又來了。但這次的症狀並沒有讓他直接昏厥過去,反而還保留了一些意識,他迅速地找了個稍微隱蔽些的大樹想等症狀緩過來,此時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直接昏過去好,還是清醒承受著令人難受的暈眩好。
而當被觸碰及抱起的時候他是十分驚訝的,原本就不適的身子瞬間緊戒起來,但卻在看見對方的藍色長髮的時候而放鬆。
周鹿看清了納克斯所排列的文字後便將自己的頭靠向了對方的頸窩,用著無力的聲音說:「回房間就行……。」
他實在也沒有力氣反抗或推辭,就是腦子還在思考,就算自己上次已經被對方帶著飛了一路了,但他真的不會重嗎?他們這種會飛的種族難道連地心引力都可以無視?
納克斯點點頭,收到選項便大步往宿舍走去,但仍注意盡量讓懷裡休息的人不受到行走的顛簸影響。
好在之前已經有被邀請去過對方的寢室,所以他不必再詢問就能直接前往目的地,到門前跟周鹿拿取鑰匙開門,進到房內把人輕放到屬於對方的床上,確認情況沒有再更嚴重,也能好好休息後,才去把那堆帶回的物品借放在桌上整理一番。
短時間怕周鹿再出事,他想還是待著觀察一下以防萬一,不過月光水母節帶回來的甜點快融化了,納克斯思考了幾秒還是決定先解決這個棘手的東西,把果凍拿出來吃了,至於效果什麼的,他沒想太多。
回到熟悉的地方後周鹿很自然地就將自己的手套摘了下來,那是他回房後的習慣動作,身體的不適讓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思考。
見對方似乎正吃著什麼的樣子,看包裝應該是從月光街帶回的,於是自己也閉上雙眼稍作休息不打擾對方。
不久周鹿便感覺到暈眩感逐漸消退,意識也更加清晰,他坐起了身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才轉向一旁還陪著自己的人,笑著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速度解決掉那些甜品後,他只是站在桌邊靜靜等待時間度過,直到聽到聲音才彎下身伸手摸摸對方的額頭探探體溫,空間格也體貼的湊近周鹿面前排列。
『好點了?你這情況是常態嗎?』
在靠近查看對方狀態的同時,眼角餘光注意到那平時戴得牢牢的手套竟摘掉了,白皙的雙手上似乎滿佈傷痕,他愣了一瞬,但立刻收起驚訝,轉而用眼神詢問對方,如果對方迴避了,那他也不打算再多問。
因為彼此的距離靠的近,所以他自然也沒有錯過那短暫的、難得不屬於微笑的表情,他只猶豫了不到兩秒,就乖乖的把自己的手交給對方查看。
長時間不見光的雙手膚色明顯白上許多,但卻也因此而讓手上的傷疤便的更加顯眼,傷疤交錯,手心手背都說明著曾經擁有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在那裏,甚至連指腹上也有一些割痕。
「嚇到了?這就是平常我都戴著手套的原因。」他微微的勾起嘴角,那不能算是一個好看的笑容,「說是常態嗎……最近確實比較少了,但是發作時間不一定,這比較麻煩一些。」
納克斯接過少年的雙手,在對方的床沿邊坐下仔細翻看,注意到這些傷疤大部分看起來都不像是自然意外造成,收回專注的目光,他抬頭就看見周鹿那顯然很勉強的微笑,伸手直接捏了捏蒼白的臉頰。
『不想笑的話,不用勉強自己。』
而他自己臉上的笑容,只是如往常一般溫和不曾改變半分。
『誰跟你說我嚇到了?』有些無奈的笑著嘆口氣,空間格排列的句子越來越多,『很疼嗎?這些傷。還有你的身體,是本就體弱還是另有原因的發作?如果你不想說或會讓你難受,可以不用勉強說出來。』他猜測了一些原因,但對方沒主動提他便也沒有想直接說出。
看見對方的反應他反而真的笑了出來,「受傷一定痛的啊,但現在好了也不疼了。」周鹿抬起自己的手也看了看,「已經有一些淡了很多了,可能再過個幾年就會消失一些。」
看著對方的文字周鹿思考了一下,倒不是在猶豫,只是在想怎麼訴說,「我……會這樣是因為繼承魔法的代價,我們家的人會只要繼承儀式過後都會有貧血的症狀發生,但因為是代價,就算血檢數值是正常的症狀也不會消失。」
「至於家族魔法,我們可以控制自己的血液,但只限於體外的部分,體內的我操控不了,現在沒有傷口不能用給你看。」周鹿看著對方,微笑著以相對輕鬆的語氣說著。
聽到答案果然如自己猜測一樣,納克斯沒什麼意外,表情至始至終都是那個一號模樣,只是看著對方的眼神染上了一絲不明顯的擔心。
『不疼了就好,一直以來辛苦了,』伸手像往常一樣摸摸少年的頭,『如果可以,以後盡量別讓自己受傷,知道嗎?』他明白身為人類的周鹿要面對身體上的代價,比他們其他種族來得更加艱辛,而如果連使用家族魔法都必須先受到傷害,那身為朋友他寧願不曾看過對方的魔法是如何操控。
想到這點,他突然回憶起今晚參與月光水母節時,得到的一個緣分飾品,那是一枚可以預知危險的戒指,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小東西放到周鹿手中。
『這個戒指給你,今天那位鸚鵡商人說它可以在預知危險時閃紅光,雖然只有一次性,但多少也是一點保護。』看著對方的手,他想了想再補充一排文字,『戒圍可以隨手指調整,所以看你想戴手上還是穿繩當項鍊掛脖子上都行。』
看到戒指後周鹿馬上就明白這是來自於哪個攤位了,今晚的活動他也有參加,他所獲得的商品是綠光海珀,只是……
看著手上的小飾品,周鹿難得的在心裡升起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緒來,他並不確定納克斯知不知道贈送戒指的意義,還是這只是項人類的傳統,就這樣被親近的朋友贈送,周鹿感覺挺微妙的。
老實說他的魔法能力並不弱,只要一放血他便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應對所有的危機,可看到對方說別讓自己受傷的時候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謝謝。」看著對方,周鹿終於把戒指套到自己的食指上,就如對方所說,戒圍也馬上自動調整到了自己最為舒適的尺寸。
之後兩人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周鹿盯著自己食指上的戒指許久,才終於又開口,「之前,和大家一起玩『我有你沒有』的遊戲的時候……你說你以前有用歌聲治療傷口的能力?」
周鹿看向納克斯,他並沒有把話說全,但他知道對方一定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麼。
聽到周鹿的提問,他眨了眨天藍的水晶瞳想了一下,手指一轉,兩人四周便浮現許多空間格,開始組合成一篇文字。
『是的,那是我的種族能力,我們水晶鳥族天生血脈皆擁有歌唱治癒力,並且歌聲越優美越能共鳴靈魂,治癒力便會越強大。』淺淺的笑了一下,文字繼續組合,『我在十歲之前曾是族裡最強的治癒師,不過為了繼承家族魔法,付出了種族能力做為代價,相對來說我也獲得了家族裡最強大的空間操控能力。』
文字組到這裡停頓了下來,他在思考,究竟該不該將自己的情況完整說出來,畢竟他不想讓朋友臉上出現如同族人們曾經的擔憂表情。
但想到對方沒有保留的對自己說了代價的內容,納克斯的表情雖然沒有起伏變化,在心裡面仍自嘲了一下,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隱瞞。
『只是我的代價與族人們稍微有些不同,是我的聲音。』全部。
這次的文字篇幅要長一些,周鹿看完後並沒有馬上做出任何反應,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明顯的變化,只是垂下了眼眸,接著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誰比誰更辛苦呢。
周鹿想他無法為此做出評斷,也不該拿這件事做任何比較,這於他、於對方而言都是非常失禮的一件事情,而他也知道,納克斯不需要自己的任何擔憂以及憐憫,所以周鹿也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說任何安慰話語。
他將視線轉回到了對方的臉上,然後握住了對方放在床沿的手,稍稍一拉,便將納克斯的上半身攬入自己的懷中,另一手則勾著他的肩頭,周鹿就這樣用著不大的音量說著,「你沒有失去聲音啊。」
「之前不是安撫了差點要攻擊我們的雌鳥了嗎?那時候還不知道你的能力……我都準備好要放血了。」回想起當時的畫面,雖然那時感到有些緊張,但現在卻覺得挺有趣的,周鹿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想過對方應該會理解自己的想法,但沒想到會被拉過去擁抱。
本來他顧著查看對方的傷疤和解釋代價,沒怎麼注意自身的狀態,此時被人攬住接觸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才發現身體有些異常,使不上力。
納克斯有些困惑的一邊思考,自己似乎是遺忘了什麼?一邊笑著回答周鹿的話。
『你是指口琴嗎?那確實是我後來養成的習慣之一,不過不是什麼特別的能力,只是利用口琴吹出相似的安撫鳥語旋律,告訴雌鳥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想通過而已,畢竟我的種族也是鳥類,所以一些簡單的共通語言還是聽得懂也會的。』
越來越撐不住,他的身體現在有些不受控制的想黏在對方身上,幾度掙扎無果,於是他也放棄得很乾脆,整個人直接把重心掛在少年的肩,雙手反客為主的把人的腰摟緊,就這樣黏著了。
「是這樣……嗯?」還未來的及對納克斯的回答做出反應,周鹿就明顯感覺到對方似乎有那裡不對勁,他只是單純想給對方和自己一個擁抱,應該沒有說出其他會影響對方情緒的話。
但周鹿也才剛剛恢復體力,並沒有多餘的力氣足夠去支撐幾乎已經把整個身子壓在自己身上的納克斯,於是他也整個人向後傾倒,整個腰和背都靠在立起來的枕頭與牆上,他想稍微查看一下對方的狀態,但對方緊摟著自己的腰的手跟後方的枕頭讓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夾心餅乾一樣進退不得。
於是他只能抬起手摸了摸對方的頭,他有些焦急,嘗試想讓納克斯至少抬起頭好確認他沒事,「納克斯?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都這麼多年了,他很確定他的代價是沒有傳染性的啊……?
『效果。』
在對方問出口的同時,納克斯終於想起來那個被自己遺忘的東西是什麼。
幾個比較大一點的空間格文字出現在周鹿面前,『月光水母節的甜點效果,我給忘了,抱歉。』
仍然是埋在對方的肩窩,因為黏黏效果的關係還很自然的蹭了蹭,放棄抵抗魔法效果之後,隨遇而安的他倒是一點也不害羞,甚至光明正大的黏在少年身上。
「效果?」周鹿眨了眨眼睛,還是不太理解,「跟上次要抱著的那個一樣嗎?」總覺得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常常遇到奇怪的效果。
「沒有其他問題吧?我需要做什麼?」感覺對方大致上並無大礙後他也乾脆的放鬆下來,調整了比較舒適一點的姿勢,在對方蹭著自己的時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像是小動物在撒嬌一樣。
而空著的手也不自覺得捲著納克斯的頭髮玩,滑滑順順的,他從小就一直維持著短髮,不知道留到這麼長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嗯,差不多。』
沒想到周鹿還記得森林裡的精靈催眠他的事,有些意外的想著,並且再往對方耳邊蹭了幾下。
『沒有,你在就好,這效果應該不會太持久。』空間格回答了問題,從肢體接觸上感受到放鬆和笑意,任由對方玩著自己的長髮,他一點羞恥心也沒有的還順帶研究起來了,『你身上挺好聞的,哪牌的沐浴乳?』
被問到身上的味道的時候周鹿思考了一下,也不覺得被一個男性說身上香有哪裡不對,「我用的是沐浴油……但其實它的味道不太重,可能是我偶爾會薰香。」
周鹿稍微挺了一下身子,從床邊的櫃子上撈了一盒香,帶有木質調的香氣,不像柑橘或花香那樣甜膩,反而能讓人感到安神,對方抱著自己所以沒辦法直接拿給他,所以舉到對方的臉頰旁讓納克斯聞聞味道。
「有些人來找我占卜的時候情緒會很緊張,我就會點它,不過這個只是普通的香而已,沒有魔法作用,所以也只是點個心理作用而已。」
「你喜歡這個味道嗎?」
仔細聞了一下對方湊到臉邊的薰香,確實是這個味道,讓他有種踏入森林中的感覺。
『喜歡,聞起來很寧靜。』愉快地笑著點點頭,『和你的氣質很搭。』
摟著人的手因為無聊輕輕的捏了一把腰肉,想到上次帶對方飛回學校的時候,懷裡的人就一直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問題,他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惡趣味。
「你喜歡的話我下次順便給你買一點回來?剛好快用完了。」
被捏了腰後因為沒有防備而輕輕抖了一下,以為對方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自己,連忙把薰香放回去低下頭察看對方的情形。
就算閒聊著他也沒忘記納克斯正中著奇怪的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副作用,「怎麼了又有什麼其他效果發作了嗎?」
可憐他神經實在大條,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被捉弄的事實。
『沒事,我只是想起來你上次說過最近吃得有點多。』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納克斯笑得更愉快了。
這傻孩子,到現在還在擔心自己,被玩了都沒發現。
『不知道是不是呢,今天的手感似乎長了點肉?』空間格都有些忍不住的跟著他的情緒飄動,難得的明顯笑意,大手不忘再多捏幾下示意。
「……但自從那天回來我挺常去跑步的?」布洛好媽媽會盯。
周鹿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難道最近運動的成效都沒有嗎?仔細想想最近確實從手工廚藝社和美食旅遊社都拿到了不少食物……他也還是長身體的年紀嘛,沒想太多就接受了。
「既然這樣我還是少吃一點吧。」
因為周鹿的回答,納克斯破天荒的第一次抱著人笑到有些顫抖,儘管他沒辦法笑出聲音。
『逗你玩的呢,這點肉連我抱你都沒感覺到變化。』
幾個大空間格給對方說明白,他很少會向捉弄的對象解釋,但面對天真單純的好寶寶小鹿,如果不解釋清楚,對方大概真的會減少食量。
『你可以再多吃點,長身體。』看對方的體格,也不是肉多壯實的類型,抱了幾次反而都是軟綿綿的感覺,就像可愛的小動物一樣,『而且手感很好。』隨手拍撫了幾下,上次日祭摟著對方跳舞時就有這個感想了,那露出大片的腰際皮膚挺嫩。
「……?」周鹿還是有點困惑,雖然被說逗著玩了但自己還是沒有很意識到,但還是默默的決定那就照常繼續吃,「我知道了?」
「那你好多了嗎?」他摸了摸埋在自己頸窩間的頭,畢竟他不知道對方目前的真實感受,把效果發作和身體不適也畫上了等號。
『好點了。』空間格這麼排的,不過因為剛才笑得有些厲害,雖然黏黏效果已經降低了卻沒有立刻爬起來。
再次蹭了蹭,緩一下呼吸,終於將頭抬起來看著對方,周鹿一臉認真困惑的表情倒是讓他又有些想發笑,太認真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玩的人。
『好了,謝謝你幫我。』他坐直身體,將對方從夾心餅乾的狀態跟著拉正,伸手如往常一樣拍拍少年的頭才站起身,『既然你身體沒事了,我就先回去寢室,記得不舒服就再多躺一下休息。』
還是那樣溫和不變的笑容,他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物品,將月光水母的午睡枕塞到周鹿的懷裡,才往房門走去。
『這個給你抱著,有什麼事再聯絡我。』
......感謝有月光水母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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