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興宇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休憩享樂¶水療SPA ryszard_cars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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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船的新鮮感褪去,連著幾天不斷轟炸的各色派對也終於暫歇,船上的氣氛終於不那麼亢奮了,謝理夫也終於闔上書本,開始嘗試一些只有郵輪渡假才能進行的娛樂。

--水療SPA,為什麼不呢?在全世界最浩瀚的水域上,畫蛇添足地泡進另一池水裡,可不最能體現萬物之靈的智慧嗎?
謝理夫換上泳褲,肩上披了條毛巾就來到水療中心。不幸中的大幸是今日人不多,可以自在些。他很少到這種地方,第一工作繁忙,第二紐約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但凡品質好些的水療館都十分昂貴,雖然他的薪水不至於負擔不起,但總會花到其他更實用的地方。

所以他也不確定這對於消除疲勞到底有多少效用,只能學著其他使用者,挑一處有按摩水柱的地方靠著坐下。
崔興宇
2 years ago
作為心理醫生(又或者一個有背景的精神科醫生),皮爾斯赫曼與各行各業的人合作過,其中就包括律師,而一個面容出眾、辯論優秀的Alpha律師絕對是讓人印象深刻的。

謝理夫.曼蘇爾.穆赫辛,非常難記的名字,皮爾斯之所以會記住純粹是在德國和合作對象叫單名是不禮貌的,這或許對阿拉伯人並不適用,但記住他的父名和祖父名並沒有壞處。

皮爾斯走進水療SPA(他相信這種東西就像相信治療性觸摸一樣)時便看到那個顯眼的身影,漂亮的古銅色和瀑布般的秀髮,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在人群中也足夠顯眼。

他走到水柱旁邊,朝對方伸出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謝理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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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理夫震了一下,在裸著上半身這種無防備的狀態聽見陌生的聲音向自己打招呼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來人有著抿得整齊的漂亮金髮、湛藍的雙眼,五官線條像是精心打磨過一般十分俐落好看,眼角眉梢卻又略帶柔美,這樣的長相與氣質在謝理夫的記憶中並無幾人,只是......許久不見又只是數面之緣,倒讓他有些不確定了。

「如果我認錯的話請原諒我,」謝理夫從水裡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手後與對方相握,「您是......皮爾斯·赫曼先生嗎?」他想起來的這位人物是德國的精神科醫生,出現在此處的機率似乎不高,他不是很確定。
崔興宇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對方肌肉不自主的抽動反應也讓皮爾斯嚇了一跳,他倒是沒料到這個,就像踩到了貓尾巴似的,這讓他想壓抑笑意卻又不自主彎起嘴角,最後他阻止自己笑出聲音,至少沒有在對方面前失禮。

「是的,希望沒有打擾到你的休息時間。」皮爾斯赫曼很滿意謝理夫擦拭手的小動作,他們做完社交禮儀,觀察彼此,皮爾斯赫曼即使是一個omega,卻也受到生長激素的眷顧(那或許是因為身體內雄性激素較低的緣故),跟對方站在一起時差不了多少。

但也因為那所謂的雄性激素,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明顯比Alpha平穩了一點,不得不說,他有時還是會羨慕別人的身體優勢。

皮爾斯移開視線,結束兩個穿著泳褲的男子在水面上盯著彼此的詭異畫面。

「自從那次案件後就沒見過了,您是來渡假的嗎?」
「哪裡哪裡,不打擾。」謝理夫的目光也下意識的往對方的身體飄去,但在看到那只精緻的頸圈後又連忙移開,盯著Omega的身子看是無禮的,即使這位德國醫生的體型常常讓他忘記對方的性別——在穿著西裝時他確實完全不會意識到這點,但裸裎相見時這種差異就更明顯了些。

為了緩解尷尬,謝理夫重新浸入水中。「是,上次承蒙您照顧了,要不是那份權威的精神鑑定報告,官司不會進行得那麼順利。」他用毛巾擦了擦臉,「是來度假的沒錯,赫曼先生也是嗎?」
崔興宇
2 years ago
「準確來說是工作,但休息時間是必要。」他也將自己的身體埋入水中,遮住了裸露感讓兩人之間的談話空間稍微舒適了一些。「德國人不會容許每週工作時間超過40小時的。」

「不過,我以為J.A.C的員工法律訴訟多到忙不過來喘息了,竟然會放優質員工過長假。這就是我好奇的原因,等您旅行結束後那工作量想必非常驚人。」
工作?郵輪上?似乎有些衝突,但想想也有可能是某位財力雄厚的客戶顧慮突發狀況而聘請了精神科醫師隨行吧。這樣的「出差」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愜意。謝理夫本還想多聊幾句對方工作上的事,卻因話題意料之外地轉向而僵住了臉。

「⋯⋯只是個小小法助而已算不上什麼優質員工,」謝理夫隔了兩三個呼吸,才乾笑著回答,「更何況我已經離職了,再多的工作量也壓不到我身上。」
崔興宇
2 years ago
皮爾斯察覺到了謝理夫情緒上的變化,如果現在有一張桌子,他會想把筆記簿放在上面,然後說,開始吧!何不談談你的工作困擾呢?

有鑑於他待在這艘船裡,可見離職不是為了更好的工作,而是因為工作上的其他壓力。

「您看起來不是會因為工作量太多而辭職的人,想必是其他問題吧?不知道我會不會問得太多了,但您有打算旅行結束後去別的律師事務所嗎?」
謝理夫感覺到那雙湛藍的眼正無情的穿透自己,當年在德國這位醫師在詰問當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如鷹般凌厲的眼神......彼時覺得放心可靠,現下感到侷促不安。

「我抗壓性可不高呢,您看我當年講德語時那副焦慮的樣子就知道了。」謝理夫順了順前額的髮絲,明顯在用其他動作迴避對方的眼神,「跟上司發生了點小摩擦。像紐約這種小地方,航程結束後搞不好沒有事務所敢收我了。哈。」
崔興宇
2 years ago
法助的工作應該也不是隨便找個人就可以當的。皮爾斯心裡想著,沒有戳破他,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態度,這個小摩擦大概比他預期得更嚴重一點。

畢竟當時在德國審案時,他的上司是一位omega,但一位alpha助理協助和一位omega人權律師?那可以說是非常少見的社會型態,如果不是因為崇拜或是其他理由,他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法律界少了先生這樣的人才會很可惜的。」皮爾斯接上他的話。「是怎麼樣的小摩擦讓你放棄了J.A.C這樣的大公司,加班制度?既然您要離職了,不如說一下這個財團的小問題?」
事件發生以來,謝理夫迴避了所有與之相關的話題,不去想、不去聽、不去看,甚至不願意把它當作發生過的事實,而面對此時此刻的提問,他不得不試著找理由敷衍解釋,如此就不得不把那些想辦法遺忘的畫面塞回腦海裡⋯⋯謝理夫的太陽穴鈍鈍地痛,但偏偏赫曼先生沒有任何惡意,這些都只是一般社交場合很容易遇到的問題而已,此時斷然拒絕討論反而欲蓋彌彰⋯⋯

「赫曼先生過獎了。」他的笑容越來越勉強,「怎麼說呢⋯⋯算是理念上的衝突吧。沒辦法接受管理階層的那些人,不問實力,而用其他手段迫使他人⋯⋯」他搜尋著適合的詞彙,最後只吐出了疲憊的兩個字,「⋯⋯就範。」
崔興宇
2 years ago
啊哈!尊貴的Alpha也不得不在社會權勢下做個縮頭烏龜?所以是這樣的,一個小小的法助對於公司上層的行為感到不滿,卻不是想著怎麼去改變現況,而是選擇離開那裡。

所以世界的權威者也不完全是權威者,頂多算是自以為是。
崔興宇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皮爾斯赫曼在批判社會規則的同時,也在思考J.A.C這樣的公司會願意放一個瞭解過深的員工離開嗎?如果他可以順利辭職,或許是他頂多是發現了這個問題。但與他一起的那位Omega女士,一個有聲望的人權律師離開這種大公司,名流圈不會毫無消息的。

有趣!這個要探討就太有趣了!

皮爾斯從謝理夫的聲音裡聽出了痛苦的腔調,他決定賭上一賭,這是個機會,可以直接通往他的絕望。「原來如此,但那位人權律師也和你一起離開了嗎?在之前那場案子裡你們配合的很好,要是拆夥了實在有點可惜。」
終於還是問到關鍵點上了,謝理夫的笑容已經幾乎消失。他忍不住回想起那次不辭辛勞到德國辦案,就是為了追查那位侵犯Omega後逃回德國的嫌疑人,當時導師散發光芒的雙眼地說著:「這位精神科醫師十分專業,只要有他的精神鑑定必能勝訴」那自信的模樣還歷歷在目,然而那些理想現在看來都無力得讓人痛心。

謝理夫深深吐了口氣,「她沒有離開,這都是因為我太無能了。」他看向皮爾斯,眼神裡有些許懇求,「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暫時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很抱歉,赫曼先生。但當初您的幫助我到現在還是銘記於心,那對我來說很重要。」
崔興宇
2 years ago
「是我問得多了。」皮爾斯撇開視線,避免與他視線接觸,畢竟同情?憐憫?他沒有那樣的情緒,對方也不需要這些。

一個人權律師也不得不屈於資本主義,這件事非常的——即使他也同為Omega,但這件事還是如喜劇一般讓他哄堂大笑,簡直是在嘲笑他過去的努力只是在給這個公司建立平權的標誌,果然是光鮮亮麗啊,哪裡都是。

無能啊。這個字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但也沒辦法,Omega天生就不如Alpha,他們除了孕育孩子還有什麼用?臣服於世界的主導者是理所當然的,不懂得依附就無法生存,抵抗也沒什麼好處,你並不是無視,你只是順應世界規則,有什麼錯呢?我想你也感到認同。」
謝理夫在水底下的拳頭倏然握緊,溫潤的琥珀色雙眼也在一瞬間閃過危險的憤怒,這個德國人到底在說什麼——但很快的他也就明白了皮爾斯這話說得聰明,如果他現在被激怒而暴力相向,那也不過是證明當時什麼都沒做的自己更加窩囊,而對於一個Omega 卻能用身體優勢逞能;如果現在什麼都沒做,那還是證明自己默認了他的看法。

說到底,錯的是自己。果然是厲害的人啊。

他放鬆了拳頭,用水潑濕了臉,「......也許赫曼先生說得對,我的確是選擇依附與順從。但我從不認同,如果認同我不會感到痛苦。雖然痛苦無用,但它確實存在,而我因無法處理這份痛苦而顯得無能。」

他閉上眼,沒有再看皮爾斯。
崔興宇
2 years ago
謝理夫聽起來就像已經戰勝了這個痛苦的經驗,他釋懷了,並且願意承認自己的懦弱,但這又如何?對於皮爾斯赫曼來說,他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如果他今天在這裡揍了他一拳,或許還會欣賞他的勇氣。

「什麼都不做與認同沒什麼差異,謝理夫先生。」皮爾斯赫曼看著他的側臉說,他有很多可以激起對方憤怒的論述,但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他見過許多無聊且意怨自艾的患者,而他們通常擅於視而不見。

但要以為他的行為出自於對於性別的正義感,或是對於改善對方認知的善意就錯了,皮爾斯赫曼只是點一把火,然後看著它會燒到哪裡,它能改變多少事情才是他的樂趣。

「我想『她』也會願意知道您的想法的。」他從水池裡起身,結束這短暫的對話,留對方一個人為過去沉悶。

「希望沒讓你感到不舒服,下次再見吧。」
謝理夫甚至忽視了禮儀而沒有向對方道別。

抽離了對話的水療池非常安靜,只剩微弱的潺潺水聲,夕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落在粼粼波紋之間。多麼漂亮的景色,閃爍的光線適時隱藏了謝理夫眼眶中的淚水。

『她』真的願意知道自己這些無用的痛苦嗎?

當自己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下,而她只能永遠被囚禁於黑暗之中。
崔興宇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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