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zca ✒ 貪睡爛泥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有一百日後就會死掉的鱷魚
或是一百日之後就會在一起的情侶
那麼一百次輪迴後才能HE
好像也就不是那麼奇怪了?
(與噗首相干又不那麼相干的故事腦洞,主要人物死亡、獵奇、精神汙染情節ありま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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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zca ✒ 貪睡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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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輪迴

巫見明抵達了這個城市的時候,正逢一場陣雨。
他拎著行李下了車。雨具被壓在行李的雜物間,一時半刻也取不出來,在雨滴大得都能打疼人的雨勢下,不消一會兒便淋成了落湯雞。
他除了苦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只是拿出事先用夾鍊袋封好防水的字條,挨家挨戶地看著門牌號碼摸索到了一棟看上去屋齡老舊的公寓前。
事實上這條街上的建築長得也差不多,約莫是草建之時就規劃得好。清一色的紅磚牆加上黑色的鐵門,銅鑄的門牌與相同材質的信箱。他還是又反覆確認了幾次才果斷這是他未來一段時間的住處。
nazca ✒ 貪睡爛泥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外套的口袋裡也圖著方便塞了太多東西,他好不容易才取出了先前已經寄達的鑰匙,不太利索地試圖將鑰匙插入年久未潤滑、在滂沱的大雨中也不好分辨鎖孔位置的鎖頭。
直到聽見了一聲來自背後的清痰聲。 他驀地轉過頭,看見身後站著的是一個男人——應當是男人。一頭黑色的短髮,瀏海恰好漫過眉下。比自己高出逾十公分的身高,肩膀寬且厚,穿著一席黑色的毛昵大衣,只有手裡撐著一把透明傘面的傘,另一隻手上掛著的一個白色的塑膠袋——像是從哪裡的雜貨店購置的物品——才不至於完全黑漆漆的,稍微有點別的顏色。對方手裡亦拿著與自己相同的,鍍上一層黑漆的鑰匙。
大概是打量得太久了,對方約莫是感到不耐,又清了一聲痰,巫見明才回過神來道歉:「啊,我是新來的住戶,不太熟悉這——」
他的自我介紹與道歉沒有說完,男人只是徑直繞過了他,撥開他的手、一氣呵成地解開鎖,然後進入了鐵門後,從身後按上了門。
一聲渾濁的「喀」聲,門再度鎖上。
自己的鄰居約莫不大好相處。巫見明在一陣楞然後有些委屈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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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zca ✒ 貪睡爛泥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搬到這個雨城自有巫見明自己的目的。

他獨自在外求學多年,在畢業後繼續留下幫襯研究工作,本就繁碌的生活下也減少了與幾年前搬到這附近居住的父親與胞妹聯絡的機會。
最後的音訊是關於似乎找到了久病纏身的胞妹能夠測試的藥物實驗。接下來便許久沒有任何消息。那時的他尚還在研究的水深火熱中,時常是睡在研究室,待意識過來的時候,才注意到已經睽違數週。
退休開始專注胞妹的照護後,父女幾乎與外界沒有聯繫。他也是從警方那碰了無法調查遠方小城失蹤人口的軟釘子,從過去的同學裡打通了關係,才獲知了從上個月起,父親提出最後一筆巨款後便再也沒有提領記錄、門號更是因為遲繳而被斷號了。

他是不得不親自到訪這個陌生的小城。
從搬入那一天開始便一直是綿延不絕的雨。
巫見明素來有在夜晚觀星的習慣,但小城的雨往往都是從清晨下到黑夜。他沒有為這個只是出於尋人目的暫租的套房置購電視機,也沒看這小城上唯一的一間雜貨店有販售報紙——也著實就奇怪了——無從去得知這樣的雨是出於正常又或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只是久不見天日,調查毫無進展,一呼一吸的空氣全是潮悶,多少還是會有些鬱卒的。
之所以說調查毫無進展,是因為這個小城仿佛被所有人遺棄。
除了那個他如今賴以維生,意外集結所有生活必需品的小雜貨店,其餘看得見招牌的店舖都仿佛亙久地停業了;平時可見的活人,也不過只有那看管雜貨店的老婦,以及搬來初日見到的鄰人。
但老婦不搭理人,幾次問了關於自己家人的下落也不應,那鄰人更是感覺性情古怪,每每看見自己只是無聲地打量,也不回話。
nazca ✒ 貪睡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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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似乎樓上還是有個住戶,有時半夜能聽見其沉悶的咳聲,但他也去按了幾次門鈴想詢問些事情,沒有應答。

巫見明從雜貨店買來一本不知多久沒更新的郡縣地圖,只知在過了橋的隔壁城上有著這兩地唯一的大型警局。他決心去碰碰運氣,不然再繼續如無頭蒼蠅在這封閉的小城裡打轉,遲早得瘋魔。
他仔細寫下抵達時該怎麼說、怎麼做的流程,早早撥了手機去計程車行預訂行程,卻偏偏在當日出發忘記一件事情:
放在玄關鞋櫃上的鑰匙。
去了警察局,也依然是得不到具體有用的消息,只覺得在事務員的眼裡話裡多有敷衍以及某種程度上的避而不談。巫見明不禁覺得這事愈發有些蹊蹺,但最終也只能填了失蹤人口的通報單,無功而返。
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一片烏雲密佈,天色也暗了下來,他有些苦惱地想著要趕在下雨前趕緊回到租屋處才可以。但是終究人算不如天算,越靠近小城的邊界雨勢便愈發大起來,連最後下車結帳時都有些聽不清司機說的是多少錢,他不想扯著嗓說話,直接給了一張大鈔了事。
只是站到了門口,巫見明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的事情。
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了熟悉的清痰聲。抬頭向後看果然是那個黑髮的鄰人,雖然對方向來沒有給自己好臉色過,他也還是忍不住有些著急地抓住了對方沒有紮起的大衣綁帶,低聲下氣地說道:「那個,我忘記帶鑰匙了,能否借用你家的座機問一下房東?」
對方挑了眉,似乎不以未然,但是最終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以低沉的聲音說了聲「隨你」,說罷便徑直開鎖進門,不同的是這次沒把門帶上,讓自己得以鑽進去跟在身後。
巫見明鬆了一口氣,卻隱約又覺得哪裡有些違和。
進了鄰人的屋子才知道,原來他有養狗。一隻白色不知品種的大犬窩在門口,嗅到來自巫見明身上的陌生氣味警戒地盯著他看,只是也沒吠。
「原來你有養狗啊……牠好安靜。」
「你不是應該知道嗎?」鄰人臉色不陰不晴地來上了這麼一句,巫見明有些一頭霧水,但想想確實沒有聽見過犬吠,大概是隻訓練有素、又或者與鄰人一般陰沉性子的狗。
「我想也是?」他於是說。
鄰人又勾起那不明意義的笑,然後丟下了兩句:「我去弄點喝的」、「座機在客廳沙發旁的茶几上。」
走到了客廳則是一幅奇妙的風景。那屋裡沒有電視,但理應設計為電視牆的地方確實一整面的水缸,無數黑白相間的熱帶魚在其中悠遊。巫見明想到以前曾經一家去過的水族館,卻沒想過有人會在家裡置辦這樣的東西。
在對方指定的位置他看見了座機電話,於是憑著自己記憶中的號碼撥打出去,期間有些天外飛來地想到,那種魚叫做神仙魚。
對頭沒有接起電話。「嘟、嘟、嘟」的聲音持續很久,巫見明才有些失望地放下電話筒,剛好看見鄰人拿著兩個馬克杯走過來。
裡頭是咖啡,對了一點牛奶。微苦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nazca ✒ 貪睡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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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人自顧自地坐在巫見明左側的延伸沙發上,一副好整以暇地啜飲起他自己那份的咖啡,巫見明則手裡捧著,一臉沮喪。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叨擾府上這麼久的,但房東的電話不通——」
「也不必那般急著回去。鄰居一場。」
巫見明只覺得果然患難見人情?沒想到那他先前覺著古怪的鄰人意外好客,於是補了一句自己等等會再撥電話給鎖匠,才也啜飲起手中的咖啡。
只是喝著喝著便覺得喉嚨灼燒起來,肚子裡也是疼得慌。不會是一整天在外沒有如廁的緣故?巫見明有些不堪地想,不會連廁所都得借吧,多羞人的事情,但還是開口借了。
不過他也沒能走到廁間,一陣頭暈目眩後,他倒在了地上,雖然有鋪著地墊,也還是一陣悶疼。
他現在才依稀意識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概、或許、應該、毫無疑問地是被下毒了。
在一片驚恐與對於渾身疼痛的痛苦萬分下,他以惶然的眼神看向悠然站起走到他身旁的鄰人。
「看,我說你不用太急著回去。」
在氧氣耗盡的窒息感上湧以前,這是巫見明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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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輪迴

巫見明在一陣胸悶與乾咳中驚醒,才發現自己坐在車上。雨水打在窗戶上和雨刷運作的聲音中,他與疑惑地看著後照鏡的司機四目相望。
「大概睡太久了,口乾。」他也不知道自己解釋這句話有什麼作用,但最少司機的目光回到眼前的道路上了,他得以有時間回憶剛才的夢。
一般的夢境,在醒來之後都只會記得片段的東西。比如說魚缸、不會吠叫的狗、一直在下雨的城市。但是方才的夢太真實了,他都分不清現在的胸悶是因為在密閉而且潮濕的空間中太久,還是因為喝下那杯摻了毒的咖啡。
他還一直記得那個夢中的鄰人冷酷的語氣,以及仿佛把所有光線都吸走、宛如黑洞的雙眼。
好晦氣,巫見明搖了搖頭想。然後計程車開始駛入一條清一色紅磚屋的街道。
不知道是不是在仲介那裏看過街景的照片,所以刻印進腦袋了。這裡的風景怎麼會與自己夢裡的租屋處那麼像?
計程車司機得在下一個路口迴轉。這件事情也跟夢裡一樣。所以雖然隱約覺得不吉利,他還是體諒司機辛苦地預前下了車,拖著行李箱捏著地址條往預定的租屋處走去。
沿途實在與夢裡太像了,導致巫見明覺得自己好像走過這個街角數十次了。他甚至沒有自己對照銅製門牌上頭的數字,就無比確定自己的租屋處是在眼前的建築。
巫見明感覺自己的手顫顫巍巍地抓到口袋裡被體溫捂熱的鑰匙,抽出來之後對準了鑰匙孔。形狀吻合,是這裡沒錯了。他不禁覺得心臟兀地「咯磴」一聲。
但他沒有來得及旋轉手腕打開門鎖,而是聽見了一陣清痰聲。
回頭的動作被分割成幾十步,如果如同方才那個詭異的夢境,他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看到的是什麼人。而視線由平視慢慢轉為仰望,那身黑衣、袒露些許的蒼白肌理,抿直的唇角與盯著自己看的墨黑眼瞳,全都映射進眼中。
不會吧。巫見明想。於是逃避似迅速地轉過頭,施力把不太好轉動的鎖頭打開,鐵門打開的瞬間鑽了進去,不敢再與對方會上眼。
nazca ✒ 貪睡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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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拖著行李狼狽進入自己的套房,巫見明才敢大口呼吸。
他試圖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巧合。人的大腦總是有千百種方法逼瘋自己,這種「似曾相識」也是一種。想想以前上學時也會有以為寫過的題目、在路上走時總覺得自己好像總是在做重複的事情。這一定也與之前的經驗無異。
只是那場夢中最後的窒息感又縈繞上心頭,他原本建構好的種種藉口不到片刻又瓦解。
那場夢太過真實了。但是又不是在演電影,哪裡來的時空輪迴?又哪來那麼多家裡備毒的鄰居?況且還有正事得辦。
正事。想到這裡,巫見明才覺得方才急速跳動的心臟逐漸平復下來。家人尚且下落不明,總不能因為一場怪異的幻覺記憶(Deja vu)就止足不前。
稍事整理之後便睡下了,其實很快地也便忘卻了。只是在往後數日進行的調查裡,始終有著「應該不會順利」的預感。如此也好,不抱期待也便不會有太大的失望,巫見明想。
於是除卻那些知道詢問了也不會有結果的人,他愈發積極地想要去探訪過去的對話中父親提及過的、與妹妹曾經一起造訪過的地點,亦或是結識的人。
令巫見明感到怪異的是,連這方面的資訊也十分難以尋找。若不是始終看起來沒有營業的樣子,便是連那些人究竟是在哪有過交集,都十分地模糊。
那日的雨大了些,又有連續幾天沒有得到什麼有用訊息,巫見明有些苦惱地窩在書桌前,咬著筆看著眼前已經逐條劃掉、也確定已斷的線索,想著約莫還是得究竟從人問起。
下意識地想要略過隔壁顯得不太近人情的鄰居,巫見明想了想,決定從樓上那素未謀面的住戶問起。
只是也並不知道都辦進來這麼多天,以喬遷為理由去搭話能不能夠取信。
雖然總是能夠聽見夜半低咳的聲音,但由於老舊公寓的管線錯綜複雜,其實並無法聽出究竟是從哪一戶傳出。只是大略知道與自己是不在同層樓的。
巫見明決定去觀察在公寓入門的信箱前查看端倪。
雖然來到此鎮後,不曾有看過郵務車或者是郵差的記憶,但是一些傳單或是教會宣傳文宣之類總是隔三差五便會從信箱滋生而出。如果是尋常有人居住的,便會稍微清理——比如像自己的,以及那寡言的黑髮鄰人的。
但是這日他站在那裏觀察許久,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或許是因為臥病足不出戶呢?在巫見明還在思考著不同可能性的時候,又從背後聽見了略微熟悉的清痰聲。
一回過頭,黑色的身形再度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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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沒有打算與這個人碰頭的啊,而且現在自己一副鬼鬼祟祟地在信箱前站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察覺了。對於自己的失算感到懊惱,巫見明有些結巴地說:「啊、我擋到你了嗎?不好意思,我只是整理……」
對方回以沈默,只是在巫見明讓開通道的時候走到了自己的信箱前,抽出那些無用的傳單,然後隨著「嘶啦」的幾聲將之撕成碎片。
「不用找了。」在以為這次會面也會以沈默告終,巫見明聽見對方的聲音。
「早就沒人住在這裡了。」
巫見明一時也不知道該對哪件事情感到更震愕一些——對方主動與自己攀談,或者是對方所指的事實。
「等……」在還來不及追上詢問以前,對方已經與他拉開了距離,轉角上樓。
巫見明在腦袋一片混亂中回到了自己的套房,整理出的傳單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已經被抓皺得不成樣子。
沒有人住在這裡了,他那古怪的鄰人這麼說。但是在夜半聽見的咳聲那般真實。而且對方會這麼為自己解明,仿佛像是也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一樣。
初到這裡的那日在車上的夢境隱約勾動神經,巫見明驀地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他深呼了幾次氣,想著這樣或許終究該從那鄰人問起。
隔日依然是連綿不絕的雨。
巫見明在叩響了隔壁的門扉後,不到一分鐘間門便「吱呀」地打開,從門縫裡與他對上眼的是那依然一臉陰沉表情的鄰人。他以自己所能夠最真摯的表達方式說了自己有在調查的事情,想要詢問幾句。對方一直是一聲不吭,直到巫見明絞盡腦汁,最終擠出了所剩下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那天說,這裡已經沒有住人了,是什麼意思?」
對方揚起了一邊的眉。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但那清冷的低音響起,說:「進來說吧。」
些微懼怕與欲知道更多的矛盾情緒,最終是後者佔上了風。巫見明鑽入了那為自己敞得更開了一些的門,屋內是與那個怪異的夢再度連結上的光景——他原是真的快忘記了的,但是所遭遇的偏偏令他不斷被勾起記憶。
那條過分安靜的白犬依然是用滾圓的眼睛以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巫見明試圖與那夢境做出差別,沒有再過問狗的事情,只是沒有意識到自己自然地走到了沙發那頭,坐在了上頭。
鄰人的目光充滿著審視,盯了許久才說,他去準備點茶水。
但即使是出於禮貌,巫見明是斷不敢喝了的。只是在對方落坐之後便殷切地追問,他想知道對方所指為何。
「如我字面所述。」對方垂著那雙黑瞳,撫摸著那條靠了過來的狗。「有什麼好問?」
「不,但那總從樓上傳來的咳聲,你應該也有聽到?總不能……是同時發生幻覺。」
「是幻覺也不奇怪。連續的雨日,聽成什麼都不奇怪。」
「那為什麼……這裡的人都搬走了?」
「我說過是搬走嗎?」
對方的眼裡盈著一種說不出的笑意。巫見明不禁嚥了一口唾沫想掩飾自己的不安。
「……像我的家人那般,失蹤了?」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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