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少爺來找自己 、 而後在心情最糟的時候遇到子沐 ……距離這些引起他情緒大幅波動的日子已過數日。

這段日子的沉澱，伶心中多少也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去向。
只是在那之前，還得和多年來的友人最後的告別。

於是他如以往帶著好吃的茶點，敲響賴貳房門的門板，如同以往般。
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這次的茶點是他自掏腰包而非恩客贈與的了。

「進來吧。」

發現是玹伶便讓他隨意坐，自己則如往常般去泡了壺茶。

「臉色這麼沉重，發生什麼事？」儘管近日因為休養的關係比較少在樓內閒晃，不過關於玹凝少爺有未婚妻這個傳聞他可沒錯過。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習慣性的拉開那張坐熟了的板凳，將最後一次的伴手禮放置桌上，朝人的方向推了過去。

「我要離開了。」說這話時忍不住輕抿下唇，但一下子就通紅的眼眶無情出賣了伶就要哭出來了的消息。

「離開？玹少爺要替你贖身嗎？」對於友人愛哭的性格挺習慣的，賴貳隨手將乾淨的手帕遞過去。

搖了搖頭，「我打算替自己贖身。」

「從前陣子得知凝少爺已有婚約、到他前幾天說要帶我私奔後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手中捏著賴貳的手帕，總覺得稍為安心了些。
「總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依靠玹少爺，我好像也得自己做些改變才是。」

「所以，我不想再讓凝少爺花大筆錢財在我身上。我想自己替自己贖身、然後嘗試看看自己離開了這青樓後能做些什麼。」

「替自己贖身？然後呢？」

「你的意思是他想要你跟他私奔，但你打算用這種方式拒絕？」

雖說認識很久，但玹伶的邏輯他一直不是很懂，於是便單刀直入地問了。

「哇啊、也不是這樣說吧——這樣算拒絕嗎？這樣算……嗎……」聽著賴貳的話低頭陷入莫名的沉思，自喃了兩句後又像是想到什麼地抬起頭來。
「我會留封信給他、跟他說我的去向。這樣子如果他沒有來找我的話應該算做是他拒絕我才對吧？」

「我只是不想要他真的帶我走之後，發現我不如他預期的好。」說著說著又垂了眸。
儘管伶對於自己的相貌或舞藝都能說是有自信，但在出了這青樓後，這些他認為的優勢是否足能以讓他立足？這他心裡是真沒有底。

「所以我想著，與其在這裡乾等著他什麼事都不做，不如先去外頭探探看自己能做些什麼。」
「再說，誰知道凝少爺說要帶我走是什麼時候。要是他真的反悔不帶我走了，那我不就得自己在這等到白頭嗎，我可不要。」

「你們談個戀愛怎麼這麼曲折離奇啊？」

「你這不算拒絕？如果我是客人打算幫你贖身，卻換得你留下一封信自己離開，很難不認為這是拒絕吧？要去找你還得有著厚臉皮才行呢。」

「再說了，為什麼要把選擇權交給他啊？明明你這麼喜歡，卻又要離開等他去找你？那跟待在這等人贖身還不是一樣？」

「既然如此，你不如留下來陪陪我？留在這才不是『乾等著他什麼事都不做』勒，從前沒有他時，不也是很認真的在過生活嗎？」

聽著好友的話忍不住就冒出了各種吐槽。

「到底為什麼愛一個人、或者當被愛的那個，得去做些什麼證明自己是值得的，不累嗎？」

「我認識的伶原來是這麼沒自信的人啊？」

「可是，戲劇裡面都是這樣演的啊。」一臉認真地看著賴貳。
身為一個未曾真正談過戀愛但因從小在戲班長大而看過不少狗血戲劇的青年，他還真的相信戀愛談起來就是那麼一回事。

「而且，賴貳沒打算離開、或是被贖身？」這陣子在和其他人交談中也聽到了不少風聲……總覺得認識的熟人都已經各自有打算了。

「除了『戲劇裡面都是這樣演的』以外，針對我的問題你還有沒有其他答案？」

「什麼啊——我可是很認真思考過的。」

「如果只是這樣待在原地等他來當我贖身的話，即便是被贖了身，也只會和現在依附著凝少爺生活的模樣沒二異吧。」
「如果要能並肩而行，應該也得努力找到我在外頭也能做的事情吧。」看著賴貳的眼神堅定，顯然心意已決。

「啊，還是賴貳你也一起離開？這樣子我們就還是能一起生活了！」再次認真提問。

「那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以後，也是被動著等著他嗎？」

「如果出去以後，很不幸沒有找到能做的事、或者比現在更好的待遇……那你打算怎麼辦？」賴貳認真提問。

「我啊，什麼都不會，還是留在這給人唱唱歌，賺點活下去的錢就夠了。」

「到時候嗎——嗯⋯⋯這部分我還沒想過呢。」確實即便說是要找人或許也不是那麼的簡單⋯⋯

「啊，既然賴貳還會待在這吧，那我把自己整頓好、想找凝少爺了，到時候再託你幫我跟東方少爺牽個線？他倆是生意夥伴的話總會有聯絡的吧。」

「至於工作嗎——我自己是打算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好上手的工作⋯⋯給人端端盤子都好。」

「再說，已經和爺爺約好一起了，應該沒問題的吧！」對於未曾體會過的新生活是非常的期待。

「沒問題啊，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再幫你問看看東方少爺。」這種簡單的小事賴貳自然是樂意幫忙的。

「既然你都想清楚的話……」

「祝你一切順利，好友。」舉起茶杯，乾杯般往伶的杯子輕敲了一下。

一口將茶給吞下，賴貳對於伶即將離開這件事倒是一點感傷也沒有。

「出去以後要是過得好，偶爾也回來找我聊聊天？」

「要是過得不好，也歡迎回來繼續跟我當同事哈！」

兩只茶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一向感性的伶對於即將到來的別離自然感傷，即便這是自己所決定的。

「那當然，」儘管說這話時的眼眶又再次通紅，伶仍試圖用歡快的語調讓自己別真的在友人面前哭出來，「等我飛黃騰達之後，還不帶大把銀子來光顧，到時必定指名你替我槌槌肩呢。」

這個下午，兩人如同以往般的暢聊許久。
直到稍晚伶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先行離開。

晚點還得去提交贖身的申請呢。

恭喜我孫喜獲自由

等大家都離樓後來辦個同學會ㄚ

恭喜恭喜

天喔等一下，這樣玹凝會不會瘋掉啊救命

但還是，耶~~一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