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鏽斑駁的遊樂園前站著兩個理應不該在這裡的人影——達格斯和他的室友弗蘭。

自日祭過後他的室友似乎比平常更加古怪。達格斯沉思，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處於一個好的、甚至是正常的狀態。但他自認一切都還在掌控中…倒是他的室友像吃錯藥了一般給予自己不時的關心（且似乎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搞得達格斯認為對方才是那個受日祭影響的那個。

這也是為什麼兩個人站在這裡，弗蘭似乎秉著某種室友情提議到遊樂園放鬆，達格斯相當確信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弗蘭原本預計的那樣。

他那天發覺達格斯的狀態有些不對，雖然曾聽聞過對方的魔法性質，但怎麼看日祭時的室友狀態差勁到都需要叫出全名才能緩過神來，弗蘭稍後也為自己的失禮而道歉，回去的路上思考著該如何幫助，畢竟他們也算是朋友了。

一起吃過冰、跳過舞，即使沒有眷屬的名字，似乎也不影響關係的穩定度，弗蘭下意識的停止繼續深想。

於是他持續幾日幫忙買早餐、提醒對方的課表，半夜被召喚儀式的咒語吵醒時說一聲「唸得不錯。」

努力終有回報，達格斯問弗蘭到底想做些什麼，他不假思索地回覆道：

「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所以現在才頗為雀躍的走至售票口。

「不過這個遊樂園，真的還能運作嗎？」聽佩索說不樂意去人太多的地方，他們折衷選出這個據傳還有備用電源的地方來閒逛。

達格斯的眼睛木然地瞥了一眼搖搖欲墜的生鏽招牌，的確不是記憶中完好、人聲鼎沸的遊樂園，說實話他的確更偏好如此…他並不想重現日祭時的混亂。
「或許吧，如果有能夠啟動的電源。」達格斯可最不缺經驗，運氣好時總能從一團混亂中找到些有用的記憶。
「找找配電室。」

「知道了，幸運女神會加護愉悅的信徒，我想一定能很快找到。」

感覺對方好像很有經驗，雖然不一定是達格斯本身的記憶，但還是可靠到連遊樂園都沒那麼陰森了，配電室相當好找，門口停著一排黑色烏鴉。

「……」覺得

「要趕走他們嗎？」烏鴉也算是小動物的一環，弗蘭並不討厭。

… 考慮了一會打算不接幸運女神的發言，他也不知道該做何回應。
「不需要。」達格斯沒有意願去驚擾什麼，只是足尖一轉，徑直往配電室內走。電箱看起來相當老舊，幸運的是大多的損毀都在外部，想辦法接上電源是沒什麼問題。他試著回想一些有用的信息來解決目前的問題。

一陣聲響後是機器成功運轉的聲音，以及有些跑調卻意外適合背景的樂園主題曲，像是烏鴉的身子也要跟著搖晃起來。
「…可以了。」

「看吧、就像我說的那樣。」明明沒有貢獻卻說得洋洋得意。

「既然來了遊樂園，應該帶點符合氣氛的東西吧？」

弗蘭遞給對方一個庫O米的髮箍，他自己本就穿著某動畫的T恤，這些東西算起來，倒像是真的遊客一般，伴隨著荒誕的配樂。

「…這是什麼？」這是個自己也知道答案的問題，他不是個連造型髮箍都不知道的人…即使他不清楚是什麼造型。事實上他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要給自己這種東西。
看著你手中的髮箍，達格斯遲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接過這個造型奇怪的髮飾，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懶得做無謂的抵抗。

弗蘭看著對方戴上，頗新奇的盯著好一會兒才說話。

「意外的相性很好？」他還以為會很不協調，結果超級適合。

前進

「總之先去搭小火車吧。」其實他也沒怎麼出去玩過，以前沒什麼沒有，父母家教嚴苛，對於普通的遊樂園體驗印象模糊。

告示牌寫著會經過礦洞，心很大的讀完就選了位置坐下。

被稱讚這方面似乎並不是什麼太值得高興的事情，同時達格斯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但還是禮貌性的向你道謝。

和你一同搭上火車，在開動時達格斯隱約有股熟悉的感覺，越靠近礦山洞則越清晰，沒有特別注意告示但憑著自己的魔法倒也能猜到一二。
達格斯並沒有特別和你說究竟是什麼，只是將目光凝聚在空無一人的後座。

注意後座 有的話覺得

經過山洞口，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後座，弗蘭順著達格斯的目光看過去，比起被嚇到更像是覺得困惑。

「嗯……你好？」

想不到這麼荒廢的遊樂園還會有旅客中途加入，倒比一開始預想的要熱鬧不少，黑色乘客則發出聲尖嘯。

音量

一聲低低的尖嘯，那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或許是因為音量，他甚至有種傳來的聲音非常沉悶的錯覺，像是哭訴著這不知疲倦的身軀。
「他在回答，但我幫不了他。」達格斯轉過頭，似乎不打算繼續理會黑影。直到這趟結束，黑影才消散。
「…繼續走吧。」

或許是本來就不是特別想出門、也或許被方才的插曲影響到了什麼…達格斯邁步走得飛快，一連略過了幾個設施。

弗蘭點點頭，沒多說些甚麼，對於萍水相逢的乘客，也並不足以讓他要求室友幫忙，兩人來到了魔女鬼屋，蝙蝠們直直盯著他們。

「這座遊樂園真的好熱鬧……」略過的設施裡，也經常有著無風自動的，不知是不是有亡靈存在的鞦韆。

「是被我的黑暗之力吸引過來的嗎？」隨口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出乎意料的，這個地方比達格斯原先想像的還要擁擠，呼吸成了件奢侈的事。達格斯試著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設施本身，裝作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誰知道呢。」達格斯根本也沒仔細聽著前面一段，心不在焉地應了句正巧適用的回答。
在兩人踏入屋內的一剎那，蝙蝠成群飛起，伴隨著塵土飛揚。達格斯用衣袖捂著口鼻，他不明白進來這裡能有什麼好處。

「啊、地上有些碎片，小心點。」弗蘭想著對方的代價，如果踩到也不太能注意到，於是領路時認真地避開了水晶球碎片。

盡頭是一大面布滿灰塵的骨董鏡，從中映照出來的弗蘭不帶有笑容，被吸引的他瞇著眼睛注視著鏡面，上面逐漸出現了裂痕。

「保險起見，還是用魔法毀掉好了。佩索、你要看一眼嗎？」鏡面的人影並沒有跟著一起動，像是有生命般。

「謝謝。」經由你的提醒，掃視一眼碎片的位置並且大概是避開了…至少他有注意的地方。

這裡分明叫做魔女鬼屋，卻比外頭安靜許多，充其量只能叫做魔女屋。
達格斯抬眼看向那面古怪的鏡子，隨著裂痕的擴大，達格斯得以從細縫中看到些甚麼。
他沒有面目，沒有被雕刻出來的形象，沒有相似的地方，沒有記憶。

「…走吧，沒什麼了。」就像強迫自己從睡眠中撕扯出來，他別過頭。

「雖然有點對不住後來的人們，抱歉了。」

伴隨著碎裂聲響，弗蘭毫不猶豫地將鏡子給摧毀，並將地板上的碎片移開，清出一條乾淨的道路，直覺認為骨董鏡有些不祥。

「嗯、繼續走吧。」弗蘭沒有注意到鏡中是否映照出對方，只是單純認為角度不對。

前進

鏡子的破碎聲讓自己清醒了不少，同時懷疑是否還會有更多活人閒到來這種地方作為消遣。達格斯踏著那塊沒有碎片的空地，同你一起離開了魔女屋。

腳步隨著刺耳的聲響停了下來，抬頭一看是鏽跡斑斑的摩天輪。達格斯實在無法用狀態好形容它，但還保持著摩天輪該有的形狀，看起來也能動。

「果然還是要搭一下吧。」弗挺高興地前去查看即將轉下來的車廂，將肉眼可見的車窗碎片移除，奇異的是灰塵並不多，才向達格斯招招手。

車門沒有上鎖，於是弗蘭很順利的拉開他，並開口道：

「現在該說請上車？」明明自詡君王動作卻挺像僕人的。

無視刺耳的聲響——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畢竟他聽過你唱歌。慢悠悠地座上摩天輪，即使車廂內異常的乾淨，達格斯卻還是帶了點心理瑕疵，將長髮撥至胸前才坐下。

待你也上座，達格斯發現摩天輪的晃動幅度有些大，但他正在和使用重力魔法的室友待在一起所以他並不是太擔心。

隨著車廂緩緩上升，跟重力魔法讓自己浮起來的感覺不太一樣，弗蘭頓時有些新奇的靠著破損的車窗往下望去，遊樂設施的齊全可以看出這裡在成為廢墟前，大概也曾非常興盛，偶爾還能在地上看見宣傳單的碎片。

「佩索、你覺得魔法的本質是甚麼呢？」學院裡的每個人都付出代價才擁有奇蹟，因儀式而缺損的他仰賴著魔力。

「你想過沒有魔法的自己會是怎麼樣的？」與其說是在問達格斯，不如像是在自問自答。

達格斯本專注於窗外的景色，即使那不算是一個好景色。直到你開口時才轉過頭來。

魔法的本質…這可真是個不得了的問題，達格斯沒有想到一個讓自己看起來不像為魔法所困的回答。

「…我想它的本質是代價。」“失去”換來的是顫抖的希望，是靈魂盲目的追求。是牆、是庇護，也是限制…而牆注定傾頹。
… 「或許有吧，但我不太記得了。」

「那、會後悔嗎？」沒有魔法的自己，大概能夠靠真實的雙腿去各地旅行，也不會進入學院就讀。

「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雖然前句是問句，但答案卻透露著並不後悔的意思，他從未與人討論過這個問題，也許多少有些遺憾，對現狀習慣性的感到安心。

「得到什麼就必然失去什麼，對吧。」那是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

「沒有甚麼好後悔的，我也一樣。」眼看摩天輪吱呀地轉過最高點，達格斯重新與你對上眼。

他清楚自己也會做相同的選擇，選擇沒完沒了的回憶，讓專橫的靈魂在自己的記憶中達到永生，讓祂們在自己的生命中獲得了保證……而自己做為祂們的延續。

「…我想是的。」達格斯垂下眼看向自己置於膝蓋處的左手，手指上紋著自己的名字，他想，這就是代價。

「——也許這就是人生？」十幾歲的少年對比這個詞彙，似乎顯得過於天真爛漫，時間過去，而弗蘭能夠認識他人，在漫長壽命中逐漸理解離別與苦痛，他對此有淺薄的認知。

摩天輪來到最高點，弗蘭推開搖搖欲墜的車門，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認為還是要創造點特別的回憶，才算不枉此行。」像方才邀請般，弗蘭逕自拉住達格斯的衣袖。

於是他們迎向快速的下墜。

達格斯順著你的目光看過去，似乎是覺得你談起人生的方式相當有趣，他相信應該是自己的某部份感到懷念。

沒有太多猶豫便踏出了生鏽的車廂，畢竟不是他第一次體會下墜，他想。噢，不過從摩天輪上倒是新鮮。

其實下墜本身沒有甚麼太大的差別，他已經不記得第一次的失重是誰的記憶。但他記得髮間的風、逐漸模糊的意識和嘴裡的腥甜味。達格斯瞇起眼，直覺或許這次的結果會不同…或者相同？

墜落的過程跟以往沒什麼不同，弗蘭看著兩人被吹得凌亂的髮笑出聲來，伴隨著強風根本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直到逼近極限緩衝距離才使用魔法讓人輕輕落地。

「比雲霄飛車還要有趣多了？」

他沒有乘過也無法比較，落地的瞬間還有些輕微的暈眩，往前跌了一下才堪堪站穩，並回頭說道：

「這便是屬於我們的記憶。」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下落過程一直到兩個無限接近於地面時才停止，達格斯卻顯得十分坦然，又或者他其實根本沒有別種樣子。
的確是安穩的落地，這對達格斯來說比下墜本身更有新意。達格斯重新將頭髮披至身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如往常的服貼。
「我不清楚。」他擁有關於雲霄飛車的記憶，但他無法判斷何者比較有趣。

「…或許我會記得。」達格斯無法給出什麼承諾，但他想會試著盡可能的保存這一小段。

前進

「那是再好不過了。」想被人記住、想成為他人重要的存在，是弗蘭一直以來所期盼的結局。

「前面是舞台的樣子，有興趣嗎？」等身大的人偶咯咯笑著並舞動，他奇異的覺得挺有趣的。

電子音歌唱老曲目，少年跟著哼唱起來，駐足在這裡觀賞。

經過摩天輪的一番折騰，達格斯感到毫無緣由的穩定許多。這個方式可不比水果方便，他想。即使獨自一人下墜能夠靠掃帚保命，但討厭飛行的他自然是選擇非必要不要去碰最好。

聽見你的問話向舞台的方向多走了幾步，試著表達他並不介意花些時間在那上面。
「…你聽過？」倒也不是真的好奇，他可能只是想打斷你唱歌。

「小時候沒什麼娛樂，總是趴在窗子上聽鄰居的老爺爺哼歌。」確切來說一直到十五歲都沒接觸過遊戲，連玩具的數量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不好聽嗎？」他側過頭去，難得發出單純的疑惑，隨著弗蘭回頭，載歌載舞的人偶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像是詭異的在期待達格斯的答案。

「是嗎？」達格斯用著他自認的判斷標準，自顧自的覺得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回憶。“沒有人瘋，也沒有人正在往瘋掉的路上前進。”

「…」一副“你當真認為問我是個好主意？”的表情望向你。
「…我沒有判斷的能力。」語氣透露出了些許的無奈。

「那就是不好也不壞。」弗蘭莫名笑得開心，好笑的點或許是室友的無奈、又或是未被強烈的否定，總之是很有對方風格的回答。

「你唱過歌嗎？如果這首是遊樂園主題曲的話，就邊走邊哼吧。」

當弗蘭再次往台上看去，樂曲仍在播放，只見所有人偶立正站好，樣子有些滑稽，倒是非常敬業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何處戳到你的笑點（畢竟自己是很認真的回答），但就這樣吧，總比感到被冒犯要來的好。

「沒有，我不唱歌。」斬釘截鐵的回答，同時他並不認為自己唱歌會好聽。達格斯瞥了一眼機械人偶，由於設備損壞，導致整首歌有些跑調，為樂曲增添了一份詭譎。
「走吧，下一個地方。」

「嗯……真可惜。」因為前面都很順利，弗蘭還以為自己不會被反駁的，果然還是得意忘形了。

但即使如此也不減他的好心情，盯著前面輕輕晃動的橘色長髮，為免稍後忍不住去碰的失禮舉動，大抵是樹木看見停留鳥兒的抽象情緒，弗蘭趕緊跟上腳步，並肩而行。

電子遊戲間散發著霓虹燈光，失靈般地散動的雜訊，弗蘭在唯二有畫面的機台停留，手癢的玩了起來，幾個回合後盯著遊戲有些苦惱。

「如果要避免壞結局，果然是從一開始就別把物品帶回家呢。」

就像他與朋友借的書本一樣，遊樂場總出現跟過去有關的東西，饒是遲鈍如弗蘭都深感冒犯。

達格斯並沒有對你的回答多做反應，稍稍放慢了腳步直到你追上。

不同於你，達格斯則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你玩，他本來就對 遊戲 沒有太大的興趣。 燈光印在蒼白的臉上倒是添了幾分顏色。

「…或許有些東西值得吧。」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如此輕易的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值得”可是的抽象的概念，流於主觀，而自己一直不是太保有主觀的人。

「……就算是壞結局？」他操縱著主角不拿走重要物品，像素小人不斷卡頓，出現一個存檔選項，弗蘭果斷選了否，畫面回歸黑屏。

「真難懂呢。」這次他先一步走向下一個設施

海盜船冒著黑煙，上去的木階梯泡水腐爛，按照前面沒有略過的習慣，弗蘭踏過第一階，崩落的脆響讓他趕緊用魔法跳上船，才好整以暇地看向達格斯。

「幫你一把如何。」

雖然是問句，但手指微動間，達格斯已經輕微離地，似乎是把對方周遭的重力都調整得輕了許多，踩在地面一點實感都沒有。

「…是的。」他略顯猶豫的表達肯定，在畫面暗下時移開了目光，看起來你並不是太在意答案，於是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什麼，不緊不慢地跟在你身後。

達格斯看著腐爛的海盜船，看來他們有別的同伴，就和方才的火車一樣。踏上階梯的同時，卻沒有實感。

是你的魔法吧…？達格斯抬眼看向你。有了幫助，登上破舊的船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有點擠。」他突然的說。

「誒、比看得見的還要多啊……」弗蘭僅能看到黑色的模糊人影，數量零星並不擁擠，但想來會被室友所說出，一定是人滿為患吧。

還未入座，海盜船就開始擺動，走動的足音漸大，到後面甚至變得的喧鬧吵雜，不知是晃動還是聲音使人頭昏腦脹。

「這個倒是刺激多了，有比較空曠的座位嗎？」為了遊戲體驗他將魔法解除，時不時的因為晃動而差點踉蹌，左手握住安全桿，另一手有些猶豫的拉了拉達格斯的袖子。

對於你拉著自己的舉動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僅僅只是看了一眼，權當是默許了。

達格斯有些意外這裡會是最擁擠的地方，他不清楚為什麼，也許是設施本身就受歡迎到即使現在這種情況也有許多人在…也許單純的只是因為在此處喪生的人最多。這是現在的自己無法了解的，只能去做一些不可靠的猜測…或許不久的將來他會知道。

「那裡。」將四周掃視了一遍指了指一個小小的角落，隨著搖晃的船身緩慢的向座位前進。

因為某種不必要的堅持，兩人行走的速度緩慢，與其說是一起走，不如是達格斯作為拐杖幫助有困難的同學，好不容易才到達目的地。

坐穩後經過不到幾秒的時間，海盜船就180°往上翻，擋桿毫無作用跟著搖晃，如果開業期間安全設施也做成這樣，那肯定就是它停業的理由了。

「……我真覺得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遊樂設施！」弗蘭的尾音有些尖銳，因為海盜船往反方向繼續掉落，等於整艘船轉了兩倍的度數。

中間的承重柱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妙，墨綠色的被吹亂，狼狽不堪的看向達格斯，明明情況危險，弗蘭卻大聲笑了起來。

大概是從未經歷過這麼荒謬的情形。

「…」看來不需要等到子時也能知道為什麼這裡如此擁擠。達格斯如是想。他看著倒是悠哉，仍然保持著與平常無異的坐姿，以及相對空洞的眼神，甚至連擋桿都沒有想要握住的意思，只是靠在上面。

「我看很多人玩得挺盡興的。」雖然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難得他有心思說笑。

達格斯瞥了一眼大笑的你，他直覺的把此種情形歸類為你的某種應對機制，但也有你可能只是很享受的可能性在，他不想把話說死。

「哈……人確實是要追求刺激，但可不值得丟了性命。」雖然看不到，但弗蘭接續前面的話題。

「就算是壞結局，也要是我自己選擇的。」所以他才沒存檔，本就不後悔沒有選擇的路線，弗蘭僅是出於好奇假想一下不存在的未來。

眼看著船要沉沒，趕忙拉著沒什麼求生慾的達格斯跳下船，已經習慣到甚至沒過問對方怕不怕死一類的問題，輕鬆落在出口拍貼機台前面的空地。

「做個紀念吧。」弗蘭拿出在摩天輪那裡掉落的庫O米髮飾，居然還記得用重力魔法撿回來。

「…無論好壞，一切皆是你的選擇應得的。」達格斯頷首，沒有反駁，大抵是同意你的言論。

右手被一股力量扯過，達格斯借力跟著翻下船，就如同你沒有特意問自己怕不怕，他也默契的相信你會讓自己平安落地。
讓人意想不到的，倒是達格斯以為會從他的記憶中淡去的髮箍。
oO（…為什麼會記得這種東西？）甚至還到特意去撿的地步。達格斯不解的拍了拍髮箍上的灰塵，試圖再重新戴上前盡可能讓他保持乾淨。

「我喜歡這個說法。」

就像高中女生一樣，弗蘭推著對方進去拍貼機台內，在倉促的音效下和令人眼花撩亂的 秒間。

「嗯、特效是隨機的？」

「…？」怎麼那麼粉？達格斯不知道是不是拍貼就應該是這樣，他對拍照的經驗只有證件照。

接著往下翻了幾張，發現了兩人身邊多了過於逼真的斷肢，達格斯看了好一會後將照片遞給你。
「這不是特效。」頓了頓又說「燒了吧。」此時他有種自己是神棍的錯覺。
「其他的隨便你。」

很開心的把照片收了起來。

「……我身上沒有打火機，最多只能用魔法粉碎？」樹妖怕火，弗蘭自然不會打相關的物品隨身攜帶。

「不過正常的有兩張，一張也給你，處理方式你隨意。」

好像是下意識地模仿對方的尾句。

「…」什麼都沒說的從口袋中摸出點蠟燭用的長火柴，他總是更偏好燭光，有個輔助點火工具沒什麼大不了的。
…
……
將照片燒掉後達格斯似乎又離神棍近了幾分。
「…好吧。」收下兩個人的合照，暫時不確定該放在哪，他不喜歡讓照片折到，只得拿在手上。
「回去了？」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其他安排。

「……」

他沉默看著達格斯燒掉有些斷肢殘骸的照片，盯著燭光若有所思。

嘻笑歸於安寧，他痛快的玩耍了一番，即使不能與過去達成和解，但總歸是不枉年少，他想有些話說出來就顯得多餘，所以只是輕而淺的笑著。

與前不久的肆意不同，最接近真實的弗蘭，才慢悠悠的回道：

「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