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在會場內遇到黑曜時,安雅只是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向青年輕輕點了點頭致意,心裡卻不由得產生了一些困惑。烏諾市就這麼小嗎?雖然與對方在小巷中分別時,她已經有了未來還會遇到他的預感,卻沒想到在短時間內接連相遇了好幾次,還是在氛圍明亮,和第一印象不甚符合的夏日祭會場。
不過,畢竟是在市中心舉辦的大型活動,題材也相當吸引人,很容易讓人產生興趣吧。安雅也沒繼續琢磨此事,現場還有更令她在意的事情──目光從高大的青年身上移開,她眨了眨眼睛,望向站在黑曜身邊的那位女性。
過去遇見黑曜時他總是獨來獨往,這還是安雅第一次見到他身旁有其他人。女性有著紅棕色的長髮,服裝打扮相當精緻美麗,看起來與烏諾市民的日常造型相去甚遠,卻和慶典的氛圍相當契合,讓她想起遇見詹卡羅時對方的穿著風格;視線與那對桃紅色的眼眸交會,她幾乎立刻就從氣質感覺出來,這位女子就是前些天黑曜在挑飲料時,把飲食習慣記憶得鉅細靡遺的對象。
「妳好。」
對這位傳說中的女性多少有些興趣,她於是主動開口問候。由於還不認識對方,安雅只是簡單地點頭致意,視線又落回黑曜身上,似乎在等待他開口介紹這位女子。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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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
他相信對方也同自己一樣感到訝異。
祁夜笙才剛軟磨硬泡讓椿換上浴衣,髮型與配飾也替她好好設計了一番,甚至連妝容都一手包辦,爾後滿意的在午後與她一同來到夏日祭現場逛街。雖然遇見安雅是意外之事,但時機也正好,祁夜笙剛剛還在苦惱於沒有人可以炫耀他親手打造出的烏諾第一美女(自稱)現在就遇到認識的人了。
隨後,他發現對方的視線也短暫停留在小姐身上。應該也是好奇椿究竟是何方神聖吧?祁夜笙於是開口:「她是.....我的舊識。咳咳、應該算青梅竹馬?」總不可能說是服侍的小姐吧?
而椿像是感應到現在是該自我介紹的場合,便移開遮擋面容的扇子,朝安雅禮貌一笑。「我是椿 • 赫茲塔,你好。你稱呼他為黑曜,是嗎?」
可能是因為早上中了對方的計,椿現在有點想復仇。
「他本名叫祁夜笙。也不知道從哪裡取了個俗氣的綽號。」
夜色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對,就如她所說的。」
祁夜笙嘆了一口氣,眼神死的盯著安雅看。反正被揭穿也是遲早的事,但他還真沒想到會被小姐親口拆穿。「看你也停在棉花糖攤位,是想吃嗎?」
他們駐足於此只是因為椿好奇師傅的手藝——她說看著棉花糖成型的過程會感到意外的療癒。
「赫茲塔。還有……祁夜笙。」
聽見女性有禮的自我介紹,安雅點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簡單地重新問候過兩人,只是在目光移向祁夜笙那邊時,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迎上對方無奈的視線,她檸檬色的眼眸帶上一絲難以察覺的揶揄——嗯,看來椿就是那個能克制住青年的人吧,至少她從沒看過眼前這個人吃癟。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到對方的本名,但能知道多一點資訊也是好事,她於是指了指自己,補足了先前對青年過於簡略的介紹,「安雅.什捷斯娜。」
目光隨著話語落回棉花糖攤位上,安雅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祁夜笙的問句。這種平民美食是她少數嚐過的甜品之一,但攤位前面貼了「可嘗試手作」的字樣,不免令她感到有趣。
「能招待你們嗎?」身旁的人應該也對棉花糖感興趣,想起前一週挑選飲料的小插曲,她側過頭問道,「上次他請過我,這是回禮。」
「好——」「......那什捷斯娜小姐請他就好了,我的部分就自己付了吧。」
椿沒有選擇用手捂住祁夜笙的嘴,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頭,接下好意的同時也不著痕跡的婉拒了少女請客的請求。這麼看來當時對方帶回的那杯茶就是安雅挑的吧,椿不太相信祁夜笙會點出這麼符合自己口味的飲品,就在她撇見了飲料名稱是「蛋白石的饋贈」之後。
反正出錢的也是祁夜笙,她今天的一切開銷都由對方負責,這是讓她換上浴衣的談判條件之一。
祁夜笙倒是豪邁的謝過安雅,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攤位旁的可手作標語。「動手做感覺還是有點難度。」他倆在攤位前觀察的時間不長,倒也看出了幾分心得——或說只有祁夜笙為了耍帥而起了想嘗試的心而已。
「要做的話你們先試試看,我看你們做。」椿又拾起扇子,好整以暇站在一旁。除了不想糟蹋食物外,她也害怕自己會再一次失敗。
「那我試試看。」
接受了椿婉拒她請客的好意,安雅並沒有再堅持下去,只是順從地點點頭,找老闆結掉了她與祁夜笙兩人份的錢。棉花糖的製作方式她是看過的,整體流程並不困難,手作算是圖個興趣,只希望不要在祁夜笙和椿的面前失敗得太慘烈。
接過攤主遞來的竹籤,她把糖粒倒入棉花糖機裡,等機器開始發出運轉的嗡嗡聲,糖絲逐漸飄出,就被熟練地捲在竹籤上頭。製作方式比想像中更簡單一些,她又是習慣下廚房的人,穩穩當當一番操作後,一捲不亞於市售美觀度的大棉花糖就完成了。
「好像不太難。」對自己的成品相當滿意,安雅朝攤主點點頭致謝,走回兩位同伴的身邊。她的心思向來敏銳一些,察覺到椿讓他們先嘗試的行為包含一些個人因素,於是乾脆直接轉向祁夜笙,搖了搖手裡的棉花糖,「玩玩看嗎?」
「當然好。」
祁夜笙一口答應了下來。剛才看安雅的操作如此老練,讓他有了「那我應該也行」的錯覺。他也接過竹籤專注盯著機器。隨著運轉的聲音響起,剛倒入的細糖變成了輕飄飄的絲,纏繞在竹籤上。一開始還算順利,狀況卻越來越不受控制——到最後不知是旋轉竹籤的速度太快,還是祁夜笙抓不住訣竅,製作出來的棉花糖就只是一根平平無奇的白色棒狀物。
見對方盯著失敗品呆滯的模樣,椿忍不住笑意、發出了嘲諷的笑聲。「你的手藝也太慘了吧?如果和什捷斯娜小姐的比,看起來根本不能吃。」
聽聞了小姐的話,祁夜笙吞了吞口水,猶豫片刻後還是把它咬了一口,以表這東西的可食用性。就是普通的棉花糖,只是造型醜了不只一點而已。
就算是很少表露情緒的安雅,也差點被祁夜笙手裡那捲慘不忍睹的棉花糖逗樂,只可惜手裡不像椿一樣握著扇子,乾脆把臉藏在軟蓬蓬的大棉花糖後面,露出一雙努力忍笑的眼睛。
「喊我安雅吧,他都這麼叫。」聽見身旁女子的嘲諷,她嚥下了差點被吐露而出的笑聲,這才向椿建議道──先不說本就不是值得被加上尊稱的身分,安雅的姓氏是有些拗口的格勒凡尼語,到了烏諾來以後,就幾乎沒人這麼叫她了。雖然椿只是看著應該有她的理由,但有趣的體驗只是看著也太可惜了,安雅望著衣著和舉止都相當高雅的女子,真誠地向她推薦,「很好玩喔。」
大概猜測出椿是自尊心比較強的類型,安雅並沒有把話挑明了說,只是頭朝祁夜笙的方向點了點,用眼神默默向女性示意──總不可能慘過那樣吧?
見安雅向自己示意,椿猶豫了一會,爾後掏錢也換來一隻竹籤。看見祁夜笙的失敗後她忽然就對自己有信心了,反正不論成品外貌好不好看、也都可以吃嘛,那就不存在糟蹋問題了。況且就算真的慘不忍睹,對方也會開心的把那份棉花糖吃掉。
機器又再次開始運轉,椿邊觀察著糖絲飄出的情形邊轉起竹籤來,甜膩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沒過多久她便獲得了一根渾圓的棉花糖。與安雅的成品雖有差距,但也比祁夜笙的好上不少。因此,她貌似很得意,眼神飄向那雙帶笑的暗紅色瞳孔。
見對方不發一語、只是微笑著盯著自己看時,又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安雅。蓬鬆柔軟的棉花糖幾乎遮住了她大半的臉,令椿感到有些可愛。「我的還算是成功吧,但安雅果然很有天賦呢。」
她必須承認,對女孩子存在私心與偏愛這種事是天生的。
「赫茲塔、椿也很厲害。」
畢竟讓對方以名字呼喚自己,安雅想了想,決定改口稱呼女子的名,彷彿她們的關係能透過一次簡單的棉花糖體驗而變得親近。她的話語中並不含有客套──椿手裡的棉花糖渾圓可愛,她原先以為看起來如同大小姐般的女性會不太適應,結果顯然相當成功;況且,看過祁夜笙的傑作後,恐怕誰都無法否認椿技壓一籌。
把棉花糖稍微放低一些,好讓兩人能清晰地看見自己,她的目光輪流落在兩人身上──盛裝打扮出門一起逛夏日祭,椿和祁夜笙的關係應該相當好吧。前些日子也和朋友一起逛過,她並不打算打擾兩人的時光,於是朝他們點了點頭算作道別,「就不打擾你們了,玩得愉快。」
「椿的打扮很適合妳。」想了想,安雅又補上一句對於精緻服裝的讚美,這才拿著自己的棉花糖,轉身走入地下街的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