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麻雀，我想起一個鬼故事

主角不是我，不過我多少知曉這件事的始末，算是旁觀者

從前在鄉村地區，麻雀被視為害鳥，經常受到來自人類的生命威脅，加上人類修築住宅與道路，致使牠們的棲地減少，甚至有不少麻雀因此死於路殺或者酷暑，不過這並不是今天的重點

只要記得，故事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展開的，當時的時空背景對於環保與愛護動物的提倡並不普及

故事發生在一個炎炎夏日，正值學生們放暑假的時期，有些人忙於幫家人做事，有些人則大肆揮霍著長假的時光，部分的人則會呼朋引伴地到田裡或山裡遊玩

田裡和山裡能有什麼好玩的？除了觀察環境外，便是抓些小動物來「玩」，集體戲弄野貓、野狗，抓蟋蟀來鬥，把本該在外飛翔的蝴蝶「夾扁」當作標本，從池子裡撈蝌蚪來亂養，或是拿石頭丟麻雀，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一切始於一群小學生間的較量，他們一共五人，請恕我和他們並不相熟，記不清他們的特徵，只能姑且以編號ABCDE代稱

這是A發起的比賽，美其名曰「為民除害」，要所有人帶上彈弓去打麻雀，打下最多的就是贏家，一群人稱好，沒有人認為這樣做不妥

就這樣，他們拿著彈弓，一路見到麻雀就打，有些麻雀因此被一擊斃命，有些則是被打傷翅膀無法再飛翔、活活餓死，還有一些更淒慘，剛離巢學會飛翔，就被一顆石子砸落，再被卡車輾過

這場虐殺斷斷續續但進行了數日，逐漸變成人類與麻雀之間的較量，見識過彈弓威力的麻雀學會避開與人類正面接觸，而狩獵場也從田地擴展到山區，傷及其他無辜的生物

夏季還沒結束，電視上播著關於颱風的新聞，預測還須至少一日才會登陸，那天他們一如既往地上山找樂子

以下內容我都是聽其他人轉述的，而我親眼目睹的只有一小部分，請不要過問細節

聽說颱風登陸前他們沒有下山，當整個山頭籠罩在呼嘯的風裡、暴雨襲來時，他們毫無準備地被困在山中，直到雨停後的第二日，五人裡的C與D先行下了山，B與E被尋獲時已重病昏迷，醒後支支吾吾地說著奇怪的話，全村的人都認為他們瘋了，A則是在颱風中不幸跌下山谷、被土石流活埋後沖向公路，之後被滾落的巨石碾碎身體，一命嗚呼

後來我把從B那裡得到的訊息拼湊一下，大概的意思是，他們五人那天一如往常地走捷徑下山，奇怪的是往日走過幾百遍的路越走越陌生，無意間他們已經走到從前沒走過的深林裡，幾個人也走散了，A和B是走在一起的，其他三個人如何他並不知道

在危急時刻，再跟剩下的同伴走散很危險，他們再笨都知道這個道理，強行冷靜下來後開始試著找回去的路，他們嘗試用太陽來分辨方向，做記號來確定哪裡有走過，但是試了很久，他們還是被困在原地，耐性在體力消耗與飢餓感中逐漸被磨光，兩人間的氣氛隨著夜幕垂下焦灼起來

他們幾乎一夜無眠，直到山上颳起強風，他聽見耳邊隱約有些聲音，像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像麻雀的吱喳聲，A也聽見了，他大聲呼喊求救，但無人回應，山裡迴盪著他的求救聲

A不死心地繼續叫喊，可周遭的一切像死了一樣，連動物聞聲驚嚇逃竄的聲音都沒有，靜的像灘死水，他們只好循著聲音的源頭前進，也許那裡就是回家的路

吱吱喳喳的聲音愈發清晰，就像直接傳到腦海裡那般，A朝著遠處又一次大喊，無人回應，倒是天降下了些微的雨點，啪搭啪搭地打在枝葉上，兩人想著先找一處躲雨，接下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嘩啦啦啦啦──

聽起來像是雨勢驟然變大，但並非如此

那是物體自樹上墜落的聲音，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地景致，樹上落下大量的麻雀，姿態與被他們用彈弓打下來的那些極其相似，有些落在他們身上，恰好有一隻落在B手裡，那隻麻雀的顱骨被石頭砸得粉碎，渾身鮮血，可他們都能聽見，B手裡的麻雀在一動不動的狀態下發出宏亮的叫聲

一股不明的涼意從腳下竄起，在嘈雜的鳥叫聲中，他們還聽見了振翅聲與車子的喇叭聲，把他們嚇得不敢回頭，拔腿就跑，不管在路上怎麼摔怎麼跌，滾了一身泥巴也要逃出去

A和B在逃跑時分散，據B所言，無論他往何處逃，地上總能看見麻雀殘骸，那些聲音更是不絕於耳，就像是場噩夢，後來他是被一塊石頭砸暈的，醒來就在醫院了，昏迷期間他做了一場夢，看見A站在懸崖邊，那些吱吱喳喳的聲音變成了「往前走」、「不要回頭」，他聲嘶力竭地要求A停下來，卻見A失神地往回望一眼後，往前踏空，墜下了懸崖

夢裡的那些聲音問道：「在剛學會翱翔時墜落的滋味如何？」

B沒能回應便驚醒了

故事到此結束，至於當事人後來如何調適我並不關心，他們的現況我一概不知，或許你會認為這個故事並不恐怖，甚至像是虛構的，沒關係，有時即使眼見也不能為憑，抱持懷疑是好態度，若是這個故事能帶來一些省思，那自然更好了

這故事讓我想起很少人飼養麻雀的一個說法，他們記憶力很好。

你照片上那隻看起來倒是很親人

故事很有趣

SSpopcorn:
我聽說過另外的說法，說麻雀落入人手中後會因不願失去自由而咬舌自盡，想來只是傳說吧，我不曾見過那樣的麻雀
小胖子確實親人，有段時間我走到哪牠就跟到哪，不過牠並不喜歡靠近人多的地方，或許還是有些怕生😌

雀可愛!
故事感覺滿有現世報的feel，我雖然沒信教，但還是覺得這樣殘害其他生靈不好

xu4u83s84:
謝謝，在記錄故事的當下我也覺得挺有趣的，稍加潤飾之後保留至今才找到機會再次談起😉

dazaigu:
我信因果但不信報應，或許人總是在無意間做出並非生存所需卻殘害其他生靈的事，或者為自己與其他人類的利益將酷刑加諸於其他生靈之上，人類文明進步至此有很大一部份也許應該感謝那些犧牲的鮮血
我也認為殘害其他生靈不算「好事」，不過我想在這之中很難找到平衡😔

呀…我把這個故事跟爺爺奶奶分享了，他們也只是深深嘆了口氣，說萬物皆有靈
果然還是愛護每一個生命比較好😔

我是不相信靈或者報應之類的啦，但整個故事看下來也只能說做這種事最後那樣也只是活該而已。
這樣說我的想法可能也接近信因果但不信報應吧，雖然離佛教的因果也有段距離。

project_app:
對於周遭事物抱有基本的尊重確實比較好，正是因為高傲睥睨，人多少都會有自己能勝過天的錯覺，以為周遭的事物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人需要「神」，儘管我不信神，但這不存在也無作為的幻想產物確實約束了很多人

FairyNotFairy:
佛教的因果指的是業報理論 如果輪迴不成立的話這當然也不成立，我認定的因果也與佛教有距離
在我看來，錯誤與報應並沒有直接的關聯性，儘管在這個事件中那五個人看起來活該因為前面的作為遭到報復，但「壞事必然引來惡果」這個觀點並不成立，一切都是一連串選擇與運氣組成的巧合

大概是純粹的原因跟結果而不是因果業報的因果吧？
要說沒有直接關聯也不是很對，你的轉述裡也寫得十分清楚。
為了娛樂對雀鳥的攻擊導致他們躲進對雀鳥而言更安全的地方，而為了娛樂小孩就會冒著風險走進對雀鳥安全、但對他們危險的地區。這樣下去即使不是颱風早晚也會發生別的事故吧。
雖然他們遇上那些事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卻不是必然的。

FairyNotFairy:
是的，正如同時間是線性向前的，過往種下的因多少有可能衍生成往後的果，但也只是有可能而非必然，這就是我的想法
你說得沒錯，為了娛樂而攻擊雀鳥，引得雀鳥躲進森林而遭來報復，即使沒有鬼故事發生，也可能因此喪生於颱風，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選擇所致，如果識相點待在家裡，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要去攻擊麻雀，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他們的錯並不在於違背所謂的天意、神性、或者道德與報應，而是自己想不開做出一連串害己的行為，把自己推向死亡，雖然結局看起來理所當然，可放到多數情況下或許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嚐到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