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高級客棧，這兒的掌櫃不嫌棄我以捕撈海鮮在此交換一個落腳之地，我房間較為樸實還請紅羽兄多包涵了。」說罷朝陽也拿出了幾道下酒菜，貌似是酒樓所剩的些食材湊成的，倒也是色香味俱全。

這就是所謂的盛情難卻吧，紅羽沒有把這般雜念說出口，只是狀似平常地向對方行禮。
「沒有的事，承蒙朝陽公子如此款待，自然從善如流。」微笑著入座。
「那麼，我帶來了前回提過的薄荷酒試作品。」從衣袋取出一個綠色酒壺，為雙方各斟酒一杯。色澤看來與其他無異，淺淺的褐色，卻在入杯後片刻浮出少許葉片。

「這酒的特徵是，帶有涼意卻不苦澀，也不過於甜膩，十分爽口，可後勁很強。」

「啊、說起來⋯⋯」朝陽轉身背對紅羽翻箱倒櫃了一陣，隨後拿出了梅酒、紹興、和糯米酒。

「這些可是我私藏的！除了紹興就是為了入菜之外，其他都是從掌櫃那要來的。」朝陽一臉得意地說著，雖平時總是非常節制，但果然到了能把酒言歡的場合，還是希望表現得更加豪氣才是。而另一方面也是，聽到紅羽稱薄荷酒後勁很強，自己不免有些擔心酒量不抵黃湯入肚三杯。



「來者是客，紅羽兄您先請吧！」

見到種類繁多的酒類，紅羽的眼睛變得更亮了些。
「喔，不愧是朝陽公子，準備真周全！那麼——」他思考片刻，想著光只是飲酒閒談可能有些無趣，便提議道：「不如我倆邊暢飲、邊猜拳吧，輸家選一款酒飲下，直到有一方醉倒，如何？」他笑得燦爛。
「對於酒量我是有自信的。而在這期間，若想聊聊，也自然無問題。」
第一杯選擇了。

酒量
紅羽190%
朝陽100%

「說著有自信卻是挑梅酒啊，紅羽兄太客氣了！」

「我的酒量可能不比紅羽兄，但論划拳可是不會輸的！」

「喔？既然朝陽公子都這麼說了，那就讓我領教領教吧。」被激起鬥志，跟著出拳。

「喔呀，看來確實是不容小覷呢。」拿起給自己倒了一杯，飲下。

酒量
紅羽175%
朝陽100%

「這不是，說不定紅羽兄會比我快醉呢。」

朝陽見紅羽喝得急，便推了推桌上的小菜

「吃點東西墊胃吧，我還想跟紅雨兄聊聊天呢。」趁著紅羽進食時，朝陽則開口提起了之前的話題。

「上次提及『失敗和挫折』，紅羽兄略有所感，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

「啊，這個嘛……」他猶豫了幾許，覺得這話題令口中的菜餚有些失了滋味，但看著面前對方宛如初出茅廬的模樣，興許是不帶惡意才是——不，可不能以外表判斷他人，他稍微沉思了會，沉澱下想法才開口：
「想必朝陽公子也明白，精怪的生涯長度非比尋常，尤其與人類相比。而我估計是運氣稍微差了些，剛成年並踏進人世隨即遇人不淑、陽氣及修為皆受損過，後來又得了情傷，種種遭遇稱不上一帆風順，都是江湖間常有的事。」金色的眼神微微歛下，壓抑著情緒，試圖說得雲淡風輕。

「若細談恐會壞了氣氛，還是換個話題吧。」他的微笑此刻帶有某種拒絕感。

「這樣啊⋯⋯」朝陽隱約感覺紅羽略微壓抑的心情。酒精似乎沒讓紅羽如朝陽所想的放鬆，雖想鼓勵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些，但這畢竟是個人選擇。

「是我壞了氣氛了，我自罰一杯吧！」朝陽舉杯倒酒，以豪氣和直率的態度化解方才的沈悶。

酒量
紅羽175%
朝陽90%

「不打緊，也就只是我個人不善於談及私人憾事罷了，朝陽公子莫放在心上。不如繼續猜拳吧，除此以外的趣事，若朝陽公子想閒談，我也樂意聽聽。」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柔和些。

「趣事嗎⋯⋯」朝陽手抵下巴，陷入片刻的沈思。

見酒杯已空，朝陽替自己添了杯中物才緩緩說道。
「不知紅羽兄是否聽說過鱷魚兇猛冷血的評價？事實卻不然喔。」

酒，又名忘憂物。朝陽的腦海中逐漸浮現那過濾後的美好的回憶。
「鱷魚是少數會悉心照顧後代的爬蟲類。我還只是一顆蛋的時候，我的父母就會守在我的身邊，替我擋去威脅，還會將我含在嘴裡幫助孵化⋯⋯」朝陽頓了頓，怕是自己又壞了氣氛。而他沒說出口的是，在他孵化不久後，自己的父親就遇害身亡了。

「舐犢情深，這和人類或許有幾分相似呢。而我也承襲了這般習性，對著後進總是放不下心來。」
「哎啊，是有那麼點多事啦。」朝陽自嘲地撓了撓臉頰。

酒量
紅羽175%
朝陽80%

「原來如此，真是挺不錯的習性，親情可真偉大。」他想了想，一邊驚嘆的同時，想起了過往也曾有個人類非常照顧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
「父母啊，雖然可能有些不同，但在遙遠的過去，也有一位人類將我視如己出，指不定就是類似的存在。」
隨意地出了拳。

聽紅羽那句「親情真偉大」朝陽亦露出溫馨的笑。

「喔？是一位怎樣的人類呢？」通常能成精怪的年齡多比人類高出個十來百歲，會有人類悉心照顧精怪實屬稀奇。

不知是不是已經微醺，朝陽接連著都輸了划拳。

酒量
紅羽175%
朝陽75%

「喔？朝陽公子有興趣啊，那麼，我想想……」心想著意外，但這方面倒也不是不能告知，他稍微回想了以前的事，眼神望向遠方。

「曾經，幼體的我在山上受到一名隱居老俠士救助，因我沒有依靠，他便將我視為孩兒，教導了各種有關人類的事情。那位老人姓漆，名字則沒有告知，我都稱他『老爺子』，是個和藹又有風骨的人。」
談及此事，他的聲音自然地變得柔和，見到方才朝陽輸了拳，便自己拿起一杯喝下。

酒量
紅羽130%
朝陽75%

見紅羽酌酒，朝陽滿意的點點頭。

「像是武俠小說的的主角呢⋯⋯啊、那就是師傅了吧？紅羽兄曾言釀酒之事為向他人所學，想必是這位漆老爺子了！在落魄之時能遇到雪中送碳之人，就如同命運安排，甚好甚好。」

朝陽一邊讚著漆翁與紅羽的忘年之交，一邊划拳

「呵呵……我和老爺子共同生活了五十年，直到我成體時他便病逝，或許他於我而言更像一位老長輩。」心情放鬆了些，他又多道出了一些細節。
「不過也不知為何，包括老爺子在內、我遇過的幾位重要之人，全都不愛透露私事，於是往後也影響了我，興許這便是一種人類的內斂文化吧。」划拳

「哎呀。」為自己斟了一杯。
然後他說道：
「說起來，朝陽公子，我打個比方，假若你某日聽見友人向你傾訴，然而對方所言內容超出你的知識範圍、或是價值觀差異極大以至於難以理解——不論有沒有經歷過此種情形，我很好奇，此時你都是如何反應？」趁著還沒完全醉酒，他嘗試向眼前人試探。

朝陽聽聞漆老爺子已經病逝。半晌，便長疏了一口氣。
「人類的壽命不比精怪，即使是修煉之人，能活著百來歲也已是長壽。這對精怪來說彷彿白駒過隙，稍縱即逝。但紅羽兄如此重義守著老爺子至作古，想必對方一定也無遺憾了。」說罷，朝陽拍了拍紅羽的肩表示安慰。

「難以理解是指不認同嗎？」朝陽歪著頭開始思考其中的情境。
「若是傷天害理之事，吾必當傾注心力阻止對方！」朝陽講得憤慨，便隨手將酒杯一飲而盡。

待平復了些才又接著說「反之，若是單純酒後真言，我會陪著對方暢聊，即使道不同意無妨。歡伯之後我將再不提及此事，如同一夜虛幻，我想這便是酒的魅力吧。」朝陽看著玉露「人類啊，就是想得太多。不論是多內斂之人，總是要個宣洩口的。而我願意拋下成見聽其傾訴，是想替友人擔一擔。」

「紅羽兄呢？若非你的友人向你訴說了什麼為難的話嗎？」

酒量
紅羽115%
朝陽70%

「……朝陽公子果真古道熱腸呢。」從對方拍肩的力道中感受到某種暖意，紅羽淺淺地閉上眼，片刻後再次睜眼。假若這世間多一些能夠這般體諒、甚至懸崖勒馬之人，而且這樣的人願作為好友接納自己，真是三生有幸。
他沉思了會，歛下金色雙眼，凝望著杯中酒液。
「不，我的情況更加複雜些。不如這麼說吧——我身上有些秘密並不是自願背負卻無從擺脫，且隨光陰越積越多、扭曲了生涯，當回神過來時，秘密已經沉重到，若不掩蓋便難以與人正常往來。」

輕輕地搖晃了杯子，飲下。「我個人而言，是不排斥與朝陽公子成為推心置腹之友。只不過，若某日將秘密向你道出，那怕是朝陽公子這般義氣之人，指不定也難免心生嫌隙，那可有多傷感情……也就是說，看在我倆尚不熟悉的份上，給予更多的時間再慢慢共享吧，反正精怪的來日方長——只要你不介意。」

朝陽聞言，猜測應為什麼難以啟齒的隱疾，他強抑感嘆的念頭，陷入沈寂的思考著，食指指甲嗑著杯子發出細小的聲響。

「我想，我不會產生嫌隙的。」這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過了許多才緩緩開口。朝陽能聽出這對紅羽來說十分重要，所以自己也應以同等嚴肅的態度回應，而非酒興高致之下隨意說出的衝動。

「紅羽兄言，此秘密並非你自願背負，那就不是你的錯了，何來嫌隙呢。」朝陽的語氣回覆原本談笑風生的輕鬆。他替自己和紅羽都再倒了酒。

紅羽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既然對方說到了這個份上，即便他還沒有做好傾訴的心理準備，胸中亦是萬分感激，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提起酒杯朝對方抬高，做出敬酒的手勢。

「——好，那麼，我也不再推拖。先謝過這杯，雖這算不上結拜酒，還是讓我敬朝陽公子——朝陽你吧，願從今往後好好珍惜這份友誼，總有一天，會將自身苦惱傾訴予你這位摯友。相對的，若你來日需要談話對象，甚至於保密，我也絕不走漏風聲。」因決定信任對方，他這話說的認真，表情沒有了先前的拒絕。

「嘿嘿。」朝陽聽見對方的話開心得笑出聲，並且舉杯共同舉杯對飲。
荏苒間，桌上的下酒菜和金波已所剩無幾。朝陽又晃了晃見底的酒瓶，今天是喝得多了。

「抱歉酒和菜都準備得不夠，擇日必當盛情款待紅羽兄。見天色已暗，我和掌櫃商量備個房讓你留宿吧。」朝陽起身送客，步伐還有些搖晃。

「啊，不會的，怎麼好意思又讓你招待，下次就換我來吧。話說，談話的主題……」他見到對方起身正要送別，也跟著起身並試著在腦中搜尋下回能夠較自然地提起的私人話題，結果——
他也沒想到，光是嘗試提起這件事，臉就燥紅了起來，甚至冒起冷汗，搔搔自己的頸部。

「感、感情話題的話，不知道朝陽你能夠陪我聊聊麼……？其實，我有一位配對的天乾人類，仍在磨合途中，有時是有點需要能夠配合商量的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聲音有些心虛，但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平常心。

「誒！？」著楊被驚得一震，感覺酒醒了一大半。然而隨後露出替紅羽開心的笑容。
「當然！原來紅羽兄已有欽慕之人，甚好甚好！」他拍了拍紅羽的背，示意對方為此可以再大方一些。

今日談及故人的離去，在知道紅羽如今已有能夠陪伴身側的人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麼下次就由紅羽兄做莊了。」

「唔、唔嗯。」對方率直的話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興許是一直以來太過不與人深交，剛才還在心中認為將感情生活道出口大概是個壞主意，沒想到居然也得到接受。
「……確實，雖是預期之外，但能有位傾慕之人，是件好事。」紅羽想自己似乎難得如此坦言這種念頭，仍然不太熟悉，但總是會漸漸習慣與友人坦率往來的吧。「無問題，也謝謝你願意奉陪了。」

ーー兩人最後於言談之間讓堅持的朝陽為紅羽訂了客棧房間，道別後各自就寢。對紅羽及朝陽而言，這晚談及的一切，或許既尋常又印象深刻也說不定。
從今往後持續下去且能坦率以對的精怪友誼，就是這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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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_hong_yu_sixty_four: 朝陽拾獲精怪朋友了 有免費的酒（？？？還可以聊感情話題，賺爛

這邊才謝謝朝陽不放棄這個不坦率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