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刑☸柯蕾索瓦妮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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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追逐『瞞騙』《2》
好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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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神祇 ▒▒▒▒▒,才智不及兄長,魔力不如諸神,祇有利齒伶牙。當發現顛倒是非能繞過難題後,逐漸無法自拔──於是,祂成了誑騙成性的【瞞騙】(Blekkingar),連血液亦充滿欺哄。瞞騙引發紛爭,使大地幾乎陷入永恆嚴冬與黑暗。最終,魔力盡失的祂遭到褫奪神位與除憶詛咒,仿如不曾存在地被世間所遺忘。

知曉瞞騙者,僅剩祂的子嗣【伊茲】(Íss),以及一直燃點蠟燭(Hylja)的後裔們(Vargar)。

本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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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告訴我,妳對瞞騙和魔狼所知的一切。」

輪刑魔女向英格莉德展示出描繪了瞞騙香氛的插圖,並單刀直入詢問對方她想知道的兩件事。她注意到自己提及魔狼一詞時,英格莉德神色劇變並且眼神游移地低下頭。

「瞞騙、香氛,那個是、我曾經在書裡讀過……瞞騙之神的事……有些預言魔女常常假借祂的名來作惡……」

「假借?那麼妳知道魔狼嗎,他們跟預言魔女有何關係?」

「人家……不知道。」儘管她用力搖頭,但顯然對這些事心知肚明。

一般來說,要讓不擅隱瞞的對象如實透露並不困難,然而英格莉德是內心纖細又敏感的類型,不慎質問過頭她可能會因為壓力而逃之夭夭。

得來不易的線索應當小心應對。
「余是為剷除瞞騙香氛而來,雖聽聞魔狼跟瞞騙之神關係密切,卻對他們一無所知。余只是想了解他們與預言魔女是否一丘之貉……」輪刑魔女先是刻意向對方含糊透露理由和打算,「啊,既然妳不知道,余就不強人所難。」然後向對方簡單道謝並裝作轉身離開。

恐懼的神色,緊張地抖動的兔耳朵,一舉一動都被看在眼內。

假如英格莉德認識魔狼,多少會在意對方處境吧?

「……那、那個,」英格莉德突然叫住輪刑魔女,想開口但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輪刑魔女停下腳步並回頭看向對方。

接著英格莉德小小地搖了下頭並再次開口:「魔狼不是壞人、所以…!!」

「啊,妳不是知道嗎?英格莉德小姐。」「非常抱歉……先前我擅自猜測您,所以才有所隱瞞。倘若我所知道的能幫到您,我、願意告知一切……」對於英格莉德的突然坦白,輪刑魔女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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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為了『他』。
如同喃喃自語的一句話再次激起心中不寧,即使如此她依舊擺出一如既往的撲克臉。比起那莫名的情緒,她更為能獲得線索感到喜悅。

穿梭於廣場的人聲彷彿被流水聲掩蓋,坐在噴水池邊緣的輪刑魔女安靜地聽著英格莉德。對方如同訴說著往事般將一切所知的娓娓道來。

這是關於年幼的她與魔狼朋友之間,短暫又珍貴的小小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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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莉德的故鄉位於鄰近冰火之島的綠島(Grønland),那是與名稱相反是個被冰雪覆蓋的大島嶼。她跟祖母相依為命,並與一些與世無爭的魔女在某個小村莊生活,當中包括與她們為鄰的狼族一家。
狼族夫婦有一個與英格莉德年齡相仿的獨生子,名叫伊薩克。與名字相反他是個從不展露笑容的男生。伊薩克沒有朋友,於是祖母便鼓勵內向的英格莉德與對方交朋友。起初伊薩克對英格莉德完全不理不睬,她花了很多很多時間才讓對方敞開心扉。
以柔和聲線提起往事的英格莉德再不結結巴巴,她露出了安心和嚮往的表情,嘴角還帶了一絲笑意。那段幼小的友誼想必是她的美好回憶。縱然這些不是輪刑魔女想知道的,她還是會屏息凝神地領聽著對方。

「偏偏伊薩克的父母突然開始準備搬離村莊,」說到此時,英格莉德的表情變得神色凝重起來,「就在那天,他便向我坦白自己是『魔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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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搬離村莊前,伊薩克對她說了不少祕密,比如魔狼之祖【瞞騙】的遠古傳說、他從未返過亦不知位置的故鄉,以及──
『【瞞騙之神】並非【瞞騙】。預言魔女謊話連篇,她們騙取魔狼信任,竊取了只有族人能用的祭祀用蠟燭,並製造出『贋品』,玷污【瞞騙】(祖宗)之名。』雙親總是對伊薩克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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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如今總算知道較為關鍵的線索,比如瞞騙之神的起源,以及預言魔女與魔狼之間的關係。

起初,輪刑魔女曾假設雙方是同伴或是互相利用關係,原因是他們均信奉瞞騙之神。然而跟據剛才英格莉德所說,那麼這一切都能說通了。魔狼會供奉【瞞騙】僅是出於祭祖,預言魔女所做的與他們有所抵觸,再加上去年於黑市的販賣點所目賭的詭異情景──體無完膚卻無人注意的魔女屍體、能遮蓋血腥屍臭的獨特香氣,顯然雙方互相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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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容忍【瞞騙】之名被玷污的魔狼,應該相當渴望將贋品從世上剷除乾淨吧?

『要是與他們合作的話……』 不──!輪刑魔女從剛才的沉思中猛然抽離出來。一向獨自行事的處刑人從不會輕易地浮出這種念頭,更何況她並不完全清楚魔狼一族的底細。

抬起頭來的輪刑魔女注意到噴水池附近空無一人,而距離較遠的行人卻不約而同地逐漸遠離噴水池。這實在非常詭異。隨後她感覺到一絲寒意,縱然毫無殺意卻有如銳利之物。於是她反射性地揮動禮儀鎚矛,卻擊中了坐在身旁的英格莉德,砰然一聲把對方從噴水池邊摔到地上。

「那、那、那個、怎麼了?」面對魔女的怒目而視,慌張的英格莉德軟弱無辜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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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刑魔女突然大步後退,因為她聞到對方身上的輕柔香氣變成了另一種氣味──如今,眼前的並不是雪兔族魔女英格莉德,而是比自己高一個頭、握著一把水晶匕首的瘦削狼族男子。他頂著冰藍色毛皮的狼頭,額頭至鼻梁畫著如同鎖鏈般的花紋,並身穿金色花紋邊緣點綴的純白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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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狼!剛才的殘香源自他左腰上的木製提燈,裡頭裝著一根已經熄滅,與瞞騙香氛相仿的白色蠟燭。不同之處是上面刻著極為細緻的花紋,刻紋裡染上紫紅色顏料。

那想必是貨真價實的蠟燭(Hylja)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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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是否該稱呼你為微笑男孩(伊薩克)?」輪刑魔女以禮儀鎚矛指向魔狼之時,對方才察覺自身的偽裝已經失效。

對於這番質問,魔狼只是聳聳肩並展露出從容微笑:「不好意思,我這樣做是迫不得已。」面對如此境況他仍展露出從容的態度,狼耳和尾巴卻無一絲多餘的抖動。儘管從他身上感受不到罪惡氣息,卻看不出他在盤算著什麼。

「況且就算您找到英格莉德(她),亦不可能得到您想知道的線索啊?女士。」

那副笑容、那副彬彬有禮的態度,讓她想起了剛抵達埃杜爾時遇見的第一人──站在路標下的半獸族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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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聽從他的建議購買都市地圖 ,地圖綁著木製護身符,木製護身符的香氣引來了鳥鴉並咬走地圖後,隨後再遇上『英格莉德』……如今輪刑魔女恍然大晤,自己的行動從入境開始早就被全盤掌握,甚至在更早之前。原先理應在二月從雙首鷹邊境出發前往冰火之島,卻因為好幾度在路過城鎮感受到罪惡氣息而卻找不出相應的罪人,結果讓自己延誤了一個多月。

「啊啊,原來全都是你。」

活上五百年的輪刑魔女,不論是市井的欺詐師、徇私枉法的官員聖職、排除異己的貴族上位者、以惡夢迷惑他人的死囚、親吻幼子的薇璐瑪特、西裝筆挺的詭異羊骨……面對過的欺騙者實在不計其數。然而能激起滿腔憎惡的只有『瞞騙』,第一次是讓自己蒙上污點的大貴族之子,第二次是眼前這個企圖接近自己的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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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輪刑魔女突然衝上前去,她右手舉起禮儀鎚矛,左手握緊念珠準備展開攻擊。魔狼對此大吃一驚但迅速躲開了,他跳進噴水池中,池水被露趾的雙腳觸碰後隨即凝結成一層薄冰後,再把冰踏碎後便跳到最頂端的噴頭上。

立於噴頭上的魔狼以冰綠雙眸俯視著輪刑魔女,他以略為失望的語氣說:「來自榮譽(slava)的雙首鷹之國、言語之民(Slova) 的後裔,我還以為您是位會好好溝通(slovo)、傾聽(slukh)的魔女。」

slava、Slova、slovo、slukh……無聊頂透的文字遊戲。

「少來這一套。你一開始便偽裝成他人來接近余,還好意思要余溝通和傾聽?」 輪刑魔女雙目怒氣滿盈。

遭受瞞騙實在讓人咬牙切齒,然而這個不請自來的魔狼對她而言可說是正好,這下子能省下不少打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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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刑魔女打算速戰速決,將對方綁起來後再慢慢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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