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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的中午都是巴和景明的約會時間,在上午的課結束、下午的課開始之前,他們還能偷閒小半會。

為了因應景明為了魔法付出的「嚐不出任何味道」的代價,巴從一年級開始就嘗試著做一些就算吃不出味道也能夠吃下去的食感有趣的食物,一開始他還會切傷自己的手,現在他倒是很熟練了,隨隨便便都能做一籃子,早上的時候準備早餐又準備午餐當然不是問題。

「景明!」雖然說他們盡可能的在上課的時候坐在一起,但有時候也會碰見沒辦法坐在一起的時候,巴一下課就提起手上一半裝書、另一半裝食物裝得滿滿當當的籃子,向坐在別排的景明招手。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巴!」

下課鐘聲敲響,巴的輕快呼喚躍入景明的耳中。闔上畫滿註解與小插圖的課本,景明抬高手臂朝巴招招手,示意巴再等他一下下。得到巴的回應,景明速度收拾好所有課本、畫本和文具用品,整理妥當,景明對坐在座位外側、卻仍慢條斯理擦拭原子筆的同學說了聲借過,側身竄出座位後,三步併作兩步地快奔向巴。

「巴。」景明湊到巴的身側,方才因上課認真聽講而冷肅的臉龐也軟化了線條,漾出親暱的輕快微笑,「之前我四處逛逛的時候,有人推薦我一個人煙稀少的陰涼處,今天我們去那裏吧。」

景明提出午餐地點的新建議,他知道巴也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他逕自牽起巴的手,完全不顧其他同班同學的目光,肩並肩,兩人一齊步出教室。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七月大暑,夏日炎熱。

景明與巴走在教學大樓的騎樓下,他拉住巴的手,閃避每一塊被太陽炙烤的磁磚。雖然他不怕熱,但是巴很怕熱,這天氣會不會對巴來說太熱了?

他偷覷一眼巴的側臉和側頸,無論巴是否滲出汗水,景明都認為能減少燠熱一分是一分,何必跟夏天過不去呢!下午還要上課呢,渾身汗涔涔、黏呼呼的怎麼上課!豈不是要難受一整個下午!

想起課程,景明也順道說起方才的課程,「今天老師一次講了好多概念,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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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不知道景明在想甚麼,說起曬太陽,比起擔心自己,他更擔心景明,雖然斯芬克斯是住在荒漠的生物,可是景明比他還白皙,一看就知道很少曬太陽,他只以為是景明不想曬太陽而已,便從善如流的拉著景明的手一起躲著陽光走。

「好難喔……」巴不好意思地刮刮臉,反正他成績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好,倒也不害怕承認自己聽得有點吃力,「複習幾次應該可以更清楚一些,可是真的好花時間。」

他不想占用景明的時間幫他複習,因為景明還有好多其他的課,可是自己複習的話又因為不太聰明得理解好久,這也不是第一天的困擾了
「原本以為跟其他科目比起來,動植物生態會好理解很多,沒想到理論的部分也很多。」巴輕輕嘆氣,但這是當然的,畢竟這門課叫做「動植物生態」而不是「動植物馴養」。

巴低頭看了跟景明牽在一起的手想,如果老師教關於斯芬克斯的事情他一定會很認真學,斯芬克斯是生物吧?為什麼是從ἱππόκαμπος開始教起呢……
ἱππόκαμπος:同時出現在腓尼基和希臘神話中的一種生物,這種生物後來被吸收入伊特魯里亞神話中。一般被描述為後半身是蜷曲的有鱗魚身的馬首生物。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畢竟是學校的室內課、我們的老師也不是海格(哈利波特的奇獸飼育學教授),一定是理論比實作多的啊。」景明輕輕捏了一下巴的手掌,澆灌巴的信賴與信心,「我的課本都有畫圖解跟重點,一起唸書的時候,我教你吧!」

「別擔心,我一定能讓巴拿到八十分以上!」景明十足肯定地點頭。
「如果能教一些更有趣的東西就好了,這樣我自己也會乖乖讀!」他沒有拒絕景明的提議,只是這樣說,哪個學生不是遇到喜歡的學科就會無師自通呢?巴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喜歡學這些,只是會想從更有興趣的地方入手。

「例如說……例如說關於斯芬克斯跟南漠生物之類的。」從景明的種族入手的話他一定會很有興趣的……再不濟(?)的話狼人也可以啊!這樣學一學還能跟惠聊天!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噢,斯芬克斯。」景明重複巴說出的關鍵字,斯芬克斯。他咧開笑,笑的得意,彷彿咬到一隻小鳥當作戰利品的大貓咪,「那怎麼不直接問我就好?」

巴熟識的斯芬克斯也只有他了吧?
斯芬克斯又不是那麼常見的種族!
不過……不過——巴最想了解的種族,當然必定得是他呀!他也一定會回答巴嘛!

「吶、吶!你想知道什麼?」景明突如其來地欺近巴,單手握拳,雙眼在夏季陽光的折射下綻出「問我、問我!」的期待。
巴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要坦承想知道的是飼育方針。

所以他略轉了轉視線,就說:「怎麼跟一隻斯芬克斯愉快的相處吧。」
因為斯芬克斯應該也是有些習性的,例如說人魚就是喜歡唱歌,獨角獸住在森林裡只喜歡少女或是美少年,山羊人信奉酒神好色好酒,比起一半的獸人種族,奇獸種族的習性應該更複雜特別,而且有跡可循,是可以用「投其所好」的方式愉快相處的。

這大概是巴在這堂課上動的最複雜的腦筋了。
「斯芬克斯不是喜歡謎語嗎?而且聽說斯芬克斯有分品種呢,人面獅身的Androsphinx,羊頭獅身的Criosphinx,鷹頭獅身的Hieracosphinx。」
但是景明只有人身,最多就是尾巴,不管哪一個品種都是獅子身體,根本無從辨別嘛。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和斯芬克斯愉快地相處?」景明困惑地微微蹙眉,卻仍是老實地回答了,「斯芬克斯是肉食動物,準備很多肉一定不會有錯。」

「斯芬克斯也喜歡猜謎,你就——準備一本冷笑話大全跟腦筋急轉彎唄。」景明說完,自己都冷了起來。不禁猜想自己的祖先是不是有一顆中年大叔心。

但是,「巴,我不喜歡肉跟冷笑話喔。」不要類推適用!我不喜歡!不要誤會我!
巴想如果你喜歡肉就好了,這樣景明就不會那麼瘦,吃肉肉長肉肉嘛。

「景明不喜歡冷笑話嗎……」巴說著垂下眼露出了好像很不妙的「正在思考些甚麼」的表情,不過幸好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會兒就恢復了:
「是喔!那好吧!」

只是話題回到了肉上。

「但我覺得景明可以多吃點肉,因為這是斯芬克斯的食性吧,雖然說景明可能不喜歡,但是如果是符合食性的食物,對身體應該更好?」也快要到有座位的樹蔭下了,巴掀開手上的小籃子看了看,肉的氣味因為很重,景明才不喜歡,今天的三明治也是水煮蛋雞肉跟起司番茄生菜的組合……除了雞,唯一跟肉掛鉤的東西竟然是比紙還薄的火腿!要怎麼樣才能把肉無聲無息的混入呢?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尷尬死了。」微微後仰胸肩,景明抬起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大叉叉,用盡全力拒絕當一個開口就是冷笑話和冷猜謎的中年大叔,他才十六歲,才不要在精神上未老先衰!

「絕對不要。」景明二度拒絕,他決定揭過冷笑話的話題不再提起,轉而論起食性問題,「我是返祖,嚴格來說,有一半以上是人吧。」
「人類可以吃青菜跟蛋就好。」景明反駁的底氣很虛浮,自己做賊心虛。

他已經從只吃營養品的飲食模式,進步到能吃固體食物,最近吃完就吐的情況也大幅下降,他多少也是有進步了吧!
想到自己已經從重度厭食症進步到如今的飲食模式,他覺得自己或許也能夠被稱讚幾句吧!

但即使如此,肉類葷腥又重味,他實在無法接受,往往還未入口就湧上一陣噁心。

他偷偷覷了巴好幾眼,訥訥嘟嚷又扁嘴撇嘴,看起來真有十足的委屈說不出口,「肉很腥、調味很重,聞到就很討厭。」
「就算是人類……媽媽說現在我們在長身體耶,她都說讓我多吃,不然會長不大的,所以說也不能讓你營養不良啊。」巴無奈的垂下眉毛,他不能想像食不知味的痛苦,可是大概是真的很痛苦吧,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讓景明放任自流到營養不足的地步!那樣哪行!

「你很努力了啦……」巴貼了過去,手臂靠著手臂,用頭頂了一下景明的頭,輕輕擠了擠,使兩人的步伐有點偏離原本的直線軌道:「我也會努力想辦法弄出景明可以吃的肉的,我們再多試試吧。」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嗯。」景明偏頭,腦側也一下下地蹭磨巴的髮漩,道出的話語也變得低沉黏糊,聽起來有沮喪的味道。

在不需要故作堅強的人面前,提及代價鑿成的傷口,景明靜靜地任由低落將自尊敲裂一角。即使如此,他相信巴也不會笑話他,而是給他時間,跟他一起慢慢振作。

他最喜歡巴了,所以,「巴做的,我都會吃。」
「今天的目標就是多吃一口吧,至少吃完三分之二。」他說了一個宏大的目標,希望能實現。
「好啊好啊!」巴拉好景明的手,往前小跑了幾步,趕在前面一組人之前坐到了樹蔭下的椅子上,坐下後才發現這一組人只不過路過,根本沒有想要坐下,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到底是坐下了,巴就打開籃子,拿出食物一邊報菜名,有用料很豐富的三明治,吐司烤得脆脆的,內餡三層,底到頭水煮蛋乳酪雞胸肉樣樣有,一碗筍子沙拉、一個保溫瓶裡有冰涼的無糖麥茶,還有一些圓圓白白的烘焙食物,說那叫「麻糬」,是空心的很有嚼勁的小點心。

巴把這些東西一一拿出來,一邊說:「本來想給你炸脆脆的那種馬鈴薯脆渣渣,但是炸的東西放一上午就軟掉了,那個晚上再吃吧!」

他把三明治先塞到景明手裡,這個營養最均衡,要讓他先吃,他擔心景明說不定會自己拿筍子沙拉然後吃一吃就說自己飽了。
「這個麻糬如果吃飽了吃不下,下午的課無聊了你就一邊拿著吃一邊做筆記。」景明很聰明,魔藥概論對他來說大概很簡單,吃東西也不算分心,不過有點不守規矩——反正景明也沒守過規矩。

這些食物都是算過量的,比景明能吃的量再多一點點,希望他每天都能吃多些,反正吃不完的話巴就會吃掉,然後這就會變成他活蹦亂跳亂放光影魔術的能量條。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方才緊緊牽住巴的手、與巴悠緩並行的腳步,反而被巴緊緊拉住手小跑前行。

景明以為巴聽見自己願意多吃一點而開心地不得了,也開心地邁開步子一起小跑,肩並肩地雙雙落坐在籠罩在樹蔭底下的長椅。

巴打開蓋子,神采飛揚地一邊拿出料理、一邊介紹每一道菜餚,末了還將一個用料豐富的三明治塞入他的手中,景明拿住三明治,胸口深處湧出了溫暖。

分明,自己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什麼料理入口都只是土跟蠟,直叫他噁心,但巴卻仍是用心地準備好多好多道料理。為了不讓他產生過於強烈的相對剝奪感(香氣四溢卻吃不出味道的反差),巴總是準備氣味不刺鼻的營養食物,只為了讓他不會厭棄食物而嘔吐,更努力在口感上做了有趣的變化,讓他能夠品嘗味道以外的樂趣。

分明,他吃的很少,為了讓他願意進食又營養均衡,巴也不厭煩地做了好幾道料理,與他一起分享清淡的飲食。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他拿住三明治,張口咬了一口,雖然吃不出味道,但他卻覺得三明治「很好吃」。

每一口都是巴特地早起,在公共廚房做的料理、每一口都是巴的用心與關心,吃入口中的食物不再是討人厭的硬實土塊和柔軟青苔,而是有名為「關心」的醬料的食物,有了讓他喜歡的味道。

景明吃了一口,忍不住偏過頭,臉頰枕在巴的肩膀上,輕輕地磨了一下才吃了第二口,又磨了好幾下,索性將三明治塞回巴的手中,緊緊抱住巴不放。
巴專心地咬了自己的三明治幾口,景明就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巴一邊咀嚼一邊側眼觀察景明,景明只是咬了一口,緩慢地咀嚼然後又磨磨蹭蹭的吃了一口,遂把三明治塞回他的手上,然後把他抱得緊緊的,連他也沒辦法吃飯了。

「怎麼了?沒事吧?」巴一手一個三明治,又被景明抱緊緊,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把臉頰貼在景明的頭頂上表示關心:
「不想吃或是吃不下了嗎?」
九重真介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不是。」景明搖搖頭,卻更像是用額頭親暱地摩擦巴的肩膀,然後將臉更深地埋入巴的頸側,「我很開心。」

「雖然吃不出味道,但我喜歡巴做的食物。」景明越抱越緊,像隻章魚一樣緊緊纏住巴不放手也不動,「是巴用心又努力做的,我很喜歡。」
「那又有什麼。」巴用臉頰蹭了蹭景明的頭頂:「只要景明喜歡的話,以後都一直給你做,相對的就要好好吃飯喔。」

景明能吃得下去就是萬幸,巴倒是從一開始就沒奢望過景明能有多喜歡吃這些,畢竟不管是甚麼都沒有味道,但景明總是說喜歡吃還是讓他鬆了口氣,要是不喜歡的話吃起來不是更憋悶了嗎?

「嘿嘿,來。」他把手抬了起來,講三明治湊到景明的腦袋旁邊:「再吃幾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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