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今天特別的約會，利文提早了30幾分鐘到達約定地。儘管他今日的穿著十分普通——一般的大衣跟高領內搭以及低調的耳環，但他還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決定出這既過度誇張又不太過休閒的穿搭結果。

一如反常，這次利文嘗試讓自己不太像是海草，以免等等滝棘到的時候發現不到他。

現在的海草度

跟平常一樣(?)很不像海草。

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十分鐘，這天依然早睡早起的滝棘，即使在前一晚早就決定好服裝，也預估了慢慢游也能提前抵達的出門時間，尾鰭還是忍不住朝約定的店家游得快些。

「利文！」視線捕捉到那株不太自然的海草，蓑鮋人魚匆匆游來，「原來你也來得這麼早？等很久了嗎？」希望不是自己記錯了，她內心開始懊悔自己應該再省點化妝時間。

相較利文內斂的打扮，滝棘則是一身波斯菊圖案的改良和服，看似清秀可人，敞開的衣領卻大膽地露出薄透的深色襯衫，白皙的肩頭和胸口在俐落的剪裁下更為突顯，彷彿非要穿得如此繁複，才能與更加華麗蓑鮋魚身取得平衡。

Suanggi:
「沒有，我才剛到而已。」利文面不改色地說，像這種無傷大雅的小謊，葉海龍覺得這時候撒了也沒什麼關係。

相較舞會那個時候幾乎是瞎了的視力，現在的利文戴著換新的眼鏡，能更清楚地看到今日女伴的打扮。他端詳了一會，最後才給出了貧乏至極的評價——他實在是不太會誇獎人。「跟往常一樣漂亮。」

「進去吧，我剛剛(很努力地)跟(陌生的)服務生說過要兩人的位子了。」利文暗自慶幸他不久前顫抖地跟服務生交涉的時候，滝棘還沒出現。

餐廳內人潮擁擠度

由於剛開門營業，餐廳除了他們倆外，就只有幾隻小魚而已。

oO（哇沒什麼人耶，太棒了。）社障呼吸到新鮮清新的海水，感覺煥然一新。

「利文今天也穿得很好看呢。」撇除舞會上的意外，總算看到利文除了制服以外的樣子。除了一貫的端莊整潔，簡單俐落的樣式襯托出屬於成熟大人的洗練感，紫堇色眼神也捕捉到耳垂下的小小亮點，更是引人好奇。

店門口不是個適合欣賞葉海龍的地方，順著對方手勢，蓑鮋好好游泳看路，難得沒有太多路魚，她輕鬆繞進店內走道，來到可以容納兩魚的桌邊。

一間能吸引年輕人魚的餐廳，自然少不了新奇又兼具格調的裝潢，無論是以沈船船桅製成的樑柱、牆上造型奇特的海膽貝殼，或是天花板的水晶吊燈，滝棘百看不膩，打趣的目光最終又回到利文身上。

「你想吃什麼？讓我來點吧。」她自告奮勇不是沒有原因，而是這種店的菜名也是寫得文藝，沒有店員介紹的狀況下，就算是利文是本活字典，或許也看不懂寫得是什麼。

Suanggi:
「普普通通而已。」雞掰人魚冷靜地回應道。

oO（好耶她稱讚我了，這是好的開始！）但是無人知道的內心格外地很開心。

利文耗盡全身力氣，想辦法將幾乎是已成身體自動回應的「生魚片」鎖在口中。吞吞吐吐地回答：「生......咳咳，先來招牌的鮭魚塔一份，最好是生一點。然後......嗯......」

葉海龍煩惱地盯著那個彷彿是咒語的菜單好一陣子，思考著到底哪一項會比較接近他理想中的生魚片甜點。「嗯，還有沒有其他比較生的食物？」

誇張的生魚愛好者覺得就算生到魚還會跳(?)，他都可以接受。

「生食嘛⋯⋯嗯，我知道了。」滝棘翻了翻名稱弔詭的菜單，沒一會就招來服務生：「那就兩份沒見梅花開、一片夢遊拉萊耶、一片人魚公主的婚禮、一杯蝦威夷之舞和一杯只想告訴你。」
識字不深的人魚流利地講著菜名，好似說著另一種熟悉的語言，但從品項數量也能知道她點了不少，至少是保證兩魚能吃飽。

猜想利文是第一次到這間餐廳，為了能留下好印象，滝棘又無視錢包的血量，伸手朝服務生再追加：
「還要一份仰望星空派⋯⋯可以麻煩幫我不要烤嗎？我們想吃全生的，謝謝你囉。」這大概是整份菜單裡最廣為人知的料理了。

Suanggi:
oO（她在說什麼東西？）利文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來吃，光是點餐這關，他就好想打退堂鼓回家。

「謝謝你幫我點這麼多(心痛)。」不過儘管聽不懂滝棘講了什麼食物咒語，利文卻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荷包生命垂危，雖然這次跟請穆吃飯一樣，利文請得心甘情願，但他仍然悄悄地在心底淌著血，這一點並不衝突。

oO（不過全生的仰望星空派聽起來好棒。）作為他唯一聽得懂的食物，生魚片大使甚是滿意，不過一般人魚看到應該都會側目就是了。

因為實在是不確定他們點了什麼東西，利文延遲了片刻後還是開口：「你很常來嗎？對這麼不直覺的餐點名字這麼熟悉......嗯，所以剛剛究竟點了什麼？」

「兩人份的前菜、主餐、甜點和飲料喔。」

「我每次自己來都只能單點一份配飲料⋯⋯這還是第一次點得這麼多，希望利文會喜歡。」慢一步才察覺自己點得太多，滝棘只好感激地雙手合十，內心祈禱利文的錢包耐得住這桌豐盛。

語畢，桌邊便被紛紛遞上餐點，兩份事先以梅汁醃漬的生鮭魚塔、兩片分別飄著威士忌酒香的生巧克力派與海鹽生乳酪蛋糕、杯緣掛著兩尾甜蝦的明太子香橙冰沙，與深茶色中帶幾葉海草的冷飲，以及不需要烘烤便迅速上桌的仰望星空派。

尚未被顧客塞爆的餐廳，展現極高的出餐效率。

Suanggi:
聽起來挺正常的，利文差點還以為除了桌上這幾道外，還有好多道菜等著上。平時訂太多生魚片的經驗讓他總覺得什麼東西份量都是預設很多，像這種很平凡的前菜、主餐感覺好一陣子沒吃了。

「這樣啊，沒事，這份量很好。」他望著送上桌的生巧克力派跟生乳酪蛋糕，看起來都很生(?)，相當完美。「你要吃哪塊嗎？還是我們各分一半？」

至於飲料，利文自動地選了海草的那杯，他覺得橙色的冰沙特別適合滝棘，是個活潑的個性顏色。

「嗯——我猜你會比較喜歡『人魚公主』，裡面有曼波魚的生魚片。」滝棘將上頭灑著浪花般海鹽的生乳酪蛋糕推了過去。記得葉海龍在圖書館時，不像其他隊友那樣大啖魷魚片，巧克力派裡的魷魚腳大概提不起對方的興趣。

「如果利文想吃吃看這片的話，第一口可以先分你吃喔，來。」捨不得把裝飾得好看的甜點蛋糕切成對半，她用叉子俐落地挖下生巧克力派的一角，開心地往對方臉前遞過去。

Suanggi:
對對方自動自發的餵食動作，利文先是短暫地愣了一下，接著才淡淡笑了笑，張口去接滝棘遞來的蛋糕。比起口中的巧克力味，他反而感覺到一股從心裡湧上的甜。

「謝謝。」他嚥下這一口後才繼續開口。「滝棘有弟弟或妹妹嗎？我發現你照顧人也很得心應手。」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優雅地切了一塊所謂的『人魚公主』蛋糕，一樣遞到對方臉前作勢要餵食。「我確實喜歡。」有意地說了點會使人誤會的話，葉海龍如此心機。

「我才沒有⋯⋯要說照顧的話，也只是每個假日幫爸媽打掃房子丟垃圾，順便送點任務土產和報告，這點簡單的小事⋯⋯」被誇得出乎預料，她慌忙地解釋，僅是以奶奶生前的水準對待唯二的家人。但在教育組的父母眼裡，比起雞毛蒜皮的家務，讓自己的被投訴率下降，才是真正的為他們省心。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喜歡喔。」還以爲對方是不愛吃甜的類型，說完便一口咬進叉尖上的蛋糕，嘴裡一邊品嚐一邊發出細微的讚嘆聲，「嗯——這個被海鹽襯托出來的淡淡奶香，好好吃⋯⋯」

Suanggi:
利文點點頭，隨後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我以為你跟你爸媽感情不好？之前你不是提到你們沒有一起吃飯過？那你這次出門有跟他們說嗎？」趁新鮮切開肉質鮮美的鮭魚塔，明明是牙齒銳利的人魚，卻仍然保留葉海龍的莊重，利文此時格外注重自己的禮儀，小口小口地品嚐塔。

「看你這樣吃就更好吃了。」嘴巴吃著鮭魚，同時欣賞對方蓑鮋的美，利文現在很滿足。

美食當前，滝棘也迫不及待送了兩口鮭魚進嘴裡，兩頰的紅色刀紋隨著咀嚼微微鼓起。

「唔嗯嗯嗯嗯⋯⋯！」吃得快眯起雙眼的同時，無法反駁利文猝不及防的評價，又對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感到害躁，急忙喝了一口飲料緩過。也不知道葉海龍是遇上什麼好事，怎麼心情這麼好。

「爸媽平常都泡在研究室，幾乎沒辦法好好吃飯，就算想約他們去生魚片吃到飽，也排不出時間的樣子⋯⋯我也知道他們真的是大忙魚啦⋯⋯」難得發起牢騷，說得滿臉煩悶，卻也無法討厭那樣努力的父母。

「不過昨天我說『要去跟送我吃到飽卷的人魚吃飯』的時候，我爸爸突然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到飽，連媽媽也嚇一跳呢。」回想起來，總是豁達的草海龍父親也突然顯得緊張的樣子。

「結果那天晚上，我們終於能一起去吃生魚片吃到飽了！謝謝利文的吃到飽招待卷呢！」滝棘說得開心，珍惜跟喜歡的家人一起出門吃飯的時光，倒也沒有過度深究原因。

Suanggi:
還蠻驚訝對方父母居然比利文還更熱衷研究，葉海龍一時間居然佩服了起來。「真厲害......」

「咳咳，我是說這麼忙真困擾呢。」由於鄰居們的過度騷擾，就算是同樣熱愛研究的利文也鮮少會這麼廢寢忘食，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

「不用謝，不過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用『送吃到飽券的人魚』代稱我，直接介紹『利文』就可以了。」深思熟慮的利文想著這樣才能從伯父、伯母那裡增加點好感度，畢竟他都很怕其他人魚的家長。

「不過你會怎麼介紹我呢？」他瞇起眼睛耐人尋味地詢問。

蓑鮋人魚眨了眨眼，側著頭緩緩開口。
「怎麼介紹嘛⋯⋯我想想⋯⋯我認為利文是一位博學多聞的人魚。」滝棘思考似地望著別處，侃侃而談。

「雖然平時對人有點冷淡，生氣的時候還很可怕，但是在生物研究方面，利文認真的是可以不顧體力透支，也能努力獨自解剖完一條北太平洋魷魚的程度，同時還寫了非常詳細的紀錄，也很樂於分享生物研究報告，至少在利文的知識範圍內，總是能沈著又有條理的解答別魚的疑惑。」

「這樣的利文在研究者之中，待人非常親切，還有一群與他個性相反，熱情又大方的鄰居，即使他相當怕生，也有那樣熟悉彼此的朋友，在這之間發生過的轉變，我想利文是非常努力的人魚——」

「——我昨天晚上應該是這麼說的。」結束了她的葉海龍人魚——利文觀察心得發表，蓑鮋喝了一口飲料，總覺得不太止渴。

Suanggi:
雖然是自己提的，但利文突然間後悔問了這個問題，就算講的人講得口若懸河、毫不羞澀，然而對現在聽的當事魚根本是一種羞恥play。聽到快受不了的他馬上一手遮臉一手往前做停止手勢，希望對方住嘴。

「夠了、夠了，這樣就可以了，不用介紹這麼長......」從手中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耳後的附肢正在漸漸轉紅。

到最後，他發現居然這段給滝棘父母的介紹竟已是完成式。於是，在蓑鮋講完的瞬間，利文正式成了一隻被自己的讚美擊垮的葉海龍，整條魚因害羞而變得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虛弱。

「因為利文真的⋯⋯嗯？怎麼了嗎？」僅是以自己的角度陳述事實，察覺對方異狀的滝棘止住想補充說明的心，眼神關切地探向看似多了些血氣，卻有氣無力的葉海龍。

說到一半，服務生便端上遲來的主餐，那不曉得是花了多少時間說服主廚，最後在服務精神的堅持下，終於為兩魚端上連派皮也是生的仰望星空派。

「真的是全生的派耶！利文快點多吃點魚，打起精神？」她將那盤生麵團和現宰活魚的集合物，推向體虛的利文。

精神力毫無預期地被傷害，現在虛弱的他正需要這種生食補充活力。利文立刻切了一大半的生派，沒有任何遲疑地就將那陀生麵團跟生魚的組合吃下肚。

好吃度

Suanggi:
普普通通的生麵糰跟活魚組合，或許是不該對這種幾乎沒做任何調理的食物寄予厚望，不過利文在吃下這道料理(?)後，還是稍微恢復了點元氣。

「咳、你介紹得太多了(?)。」即便打死他，葉海龍也不願承認自己害羞的事實。「唔......我們談談其他事好了，這裡可以外帶餐點嗎？我想打包三個鮭魚塔回去，這道甜點是真的很美味。」

「很好吃對吧？我偶爾也會外帶回去吃，當作自己努力打漁的獎勵。」但這次約會似乎不僅是犒賞任務，即使心裡有數，卻也莫名地抗拒著確認答案。滝棘短暫沈默地吃著鮭魚塔，好似要讓嘴裡的鮮甜化開內心不明的感受。

「對了，下次也約柏莎他們一起來吃嘛，好吃的料理就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吃，才會更好吃喔。」以往總是一條魚吃飯的滝棘，在家庭聚餐和約會之後，才更加確信這件事。

Suanggi:
「沒有，你別誤會了，我不喜歡他們，而且等等打包的三個塔是要給他們的，所以他們不用來也沒關係。」利文冷靜地說著邏輯衝突的話，看起來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

「我跟妳一起吃就好。」

「嗯？喔？那我晚點也帶兩份鮭魚塔給我爸媽好了，至少他們有空的時候，可以在研究室裡一起吃。」好似得到可以藉機探望兩老的靈感，開心地攔下路過的服務生，預定好離店時外帶的鮭魚塔。

「總覺得利文最近心情不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滝棘在桌底下晃晃魚尾，手上繼續切著生巧克力派，視線一直朝葉海龍看。

Suanggi:
利文挑起眉，思考著蓑鮋是真的不知道他開心的理由還是故意問的，葉海龍自己覺得他在某方面提示的很明顯了，但不曉得對方是真遲鈍又或者是故意發問。

戀愛就是心理戰。老魚忍不住將明明很簡單的愛情習題搞得十分複雜。也許他就是個明明1+1就能解釋的東西，卻硬是要寫滿整個黑板證明才能相信的學者。

他不否認他這種繞遠路的方法同時可能也是絆倒自己的礁石。利文不是坦率的魚，以前不是，之後也不是......不過也許他可以嘗試著現在坦率一點點，特別是在確認對方對自己的印象良好後，這點冒險還在他的允許範圍內。

「滝棘。」以對方姓名作為回答，亦作為引子。「大概兩年前，我遇見了妳，我們一起出任務，我......本來以為妳是很暴力或恐怖的人魚，但是經過認識後，了解到妳也有柔軟的一面。愛跳舞的妳、喜歡吃魚的妳、充滿好奇心的妳......越清楚妳，我就覺得妳......」

利文嚥了嚥口水，這告白真是要他老命，早知道就該寫好一封信再交給對方就好。「......可愛。我想，我喜歡你。」

誠實地告白完後，利文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淡淡的粉紅悄悄地攀上臉頰。男人低著頭撐著臉，已經不敢再看對面的人魚。「啊、不用那麼快回覆沒關係，......幫我再點一份生的仰望星空派就好。」先恢復精神力比較重要。

蓑鮋習慣了讓自己的存在變成一種威嚇。早在被看穿兇悍偽裝的那一刻，華麗而猖狂的棘鰭已然化作投降的白旗，猛毒從武器變成單純的危害，殺傷他人的恐懼反噬著內心，她大可逃離一切，卻無法背離自己的真心，游向冰冷的深海。身負三十九把利刃的人魚，一旦索求便是種脅迫，只得享受單純地喜歡對方的快樂。

內心定義兩人關係的申論題，此刻被重新批改了答案，滝棘難為情地皺起眉頭，發現原來能填滿空虛的終究是對方的感情，又忍不住開心地笑了出來。

「⋯⋯利文，把手借我一下。」沒等人答應，滝棘逕自拉起男人臉邊的手，朝骨節分明的手背低頭輕吻，作為回應，紫堇眼神倒映對方的身影，臉上紅色刀紋虛掩著她雙頰的霞紅，「全是因為利文，我才開始學著溫柔⋯⋯但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所以利文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繼續在你身邊學習，繼續喜歡你，對吧？」

說完，握著對方的手突然無處安放，捕捉到桌上半塊生魚派，便是給害羞到虛脫的人魚遞上。

「總、總之，這邊還有半片你先吃，我我我我再幫你點一份。服務生——」

Suanggi:
蓑鮋的動作打斷了男人的懊惱時光，利文吃驚地看著那一輕吻——他是真沒料想到對方會直接吻手背回應，嚇得不論是耳後、背後、正後方的附肢都豎立起來。

神經敏感的葉海龍下意識地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回推眼鏡，嘗試用習慣動作找回一點遺失的冷靜。他少見地忽略眼前美味的生魚，鼓起所剩無幾的勇氣，望著對面的滝棘緊張地確認道：「所、所以你是答應了？答應交往？抱歉，但是要是誤會了很麻煩的，因此我再確認一次。」

「那個......服務生請等等再過來，我們現在很忙。」為確保擁有兩人時光，利文甚至不惜將對方才剛叫過來的服務生又馬上趕走。

順著滝棘的動作，葉海龍轉動手腕反握住那雙比自己再小一點卻又更有力氣的玉手，小心地扣住對方。「......回到剛剛的話題上，你是認真的嗎？」

「要問幾次都可以喔。我也想認真地告訴你，我最喜歡對什麼事都很認真、也很認真的喜歡我的利文了，嘻嘻嘻⋯⋯明明光是這樣很幸福了，但是跟利文交往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變得更貪心的。」祈禱似地，滝棘兩手握上寬大的掌心，深知不可以在嚴肅的場合笑出來，喜悅卻溢於言表，「我們交往吧，利文。」

「等一下出去之後，可以繼續牽手嗎？」她隨後小聲地問，好似捨不得鬆開，又要讓葉海龍得以好好用餐。

Suanggi:
「可以......。」一切太過於順利，甚至滝棘的過於坦率也讓利文措手不及。他很想請蓑鮋幫他捏一下臉頰確認這是否又是另一個怪夢境，但這時候提捏臉頰似乎是不符時宜。最後葉海龍還是選擇自己悄悄地捏捏手背上的肉，感受幾乎快被喜悅吞沒的痛覺。「......是真的。」

年過三十的葉海龍在確定事實後，排山倒海的喜悅以及對滝棘熱情告白的羞澀之情幾乎要埋沒他的內心。利文嘗試做深呼吸，但平常都是規律跳動的心臟卻在這個時刻不聽話，男人在這種混亂的時刻更顯得焦慮。

「妳......我......唉，我好像低估這種甜言蜜語的厲害了，可能之後要慢慢來才會習慣......」他現在擔憂若是滝棘再繼續講下去，利文脆弱的心臟可能撐不過離開這間餐廳。「我先把這個塔吃完，你喜歡什麼就再點，我請......不，我本來就請客，唉，現在好難冷靜下來......」

打從說出喜歡之前，桌下魚尾的擺動就沒有停過，若是少了室內的座位擺設，蓑鮋人魚想必又會開心地引人共舞。回想祭典午夜的慢舞，在獨自一人的清晨裡，更像一場唐突的美夢，對善舞的滝棘而言，縱情地舞蹈從來不是件難事，或許她的告白從那一刻便早已開始。

「想要習慣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對利文說一次喜歡喔，嘿嘿。」說完又笑得開心，終於不用再將寫著對方名字的情感訴諸流水，如今有更多機會能直接讓原主招領失物。

「那就點你也想吃的吧。」滝棘的眼神終於捨得從葉海龍身上移開，順利地招呼到那尾沒換班的服務生，再點一份全生仰望星空派和續杯飲料。

Suanggi:
對蓑鮋的愉快回應，利文回以苦笑。「見面的時候說就好了，不用每天游到我面前說，天天喊也會累。」提了折衷方案，不完全否決對方興起的點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眼前的人魚當真會每天一大早就敲他的家門，接著也不管鄰居們在不在、聽不聽得見就開始大肆說愛的預感。

順著滝棘的指示，他望了一眼仍然像是天書的菜單，搖搖頭。「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倒是你，別開心過頭嗆著了。」他伸手輕輕捏捏滝棘的鼻尖。

「嗚！」即使是用鰓呼吸的人魚，被捏著鼻尖仍反射性打起噴嚏，生理性的淚水稍微濕潤了雙眼，皺著眉委屈地看向捉弄自己的葉海龍，接著張開嘴巴作勢咬向利文的手指，還能看見兩對銳利的虎牙。

「只是想要在開心的時候盡情享受嘛。」滝棘說著，叉子挖起一口剛上桌的仰望星空派，覺得這生魚麵糰派有好吃。

這麵團生到可以種回土裡。滝棘愣了一愣，唯有魚的部分讓整塊生派還有點吃的價值，到底是該尊重廚師再請他們回爐重烤，還是多點幾分鮭魚塔校正味蕾，又或者只是口味過於前衛，思考的腦海中彷彿出現星辰宇宙。

Suanggi:
「呀！」在人魚張嘴露牙的此刻，利文的手指往後顫了一下。然而之後男人卻注意力集中在對方嘴唇上觀察，冷色的眼神意味深長——他在思量著何時有機會以及該怎麼把握。

「生派不符合你的胃口？」他也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生的仰望星空派。

對生食大師來說，這道料理(?)生麵糰跟魚的搭配過於普普通通，他認為既然都做成生的派了就不該被熟派的常識侷限，並不是不烤仰望星空派就是生的仰望星空派，真正的生仰望星空派應該要有屬於自己的料理方式。

「還是我去跟廚師說一下？」或許聽起來像是要請廚師將派烤熟，不過利文的言下之意其實是要跑去廚房跟廚師探討生麵糰&生魚的正確組合成生仰望星空派的辦法，儼然就是一隻天生的奧客魚。

「也不是完全不好吃，但是生麵糰果然還是⋯⋯太生了嗎⋯⋯」她喃喃地給出食用心得。但是沒有經過烘烤的食物，無論如何也只有一種熟度。

「利文知道怎麼料理生派嗎？」滝棘稍微驚訝，或許是小看了眼前這尾生魚片Bot對生食的熱忱，或許對料理方式也有獨到的見解，畢竟生派的吃法也是對方提起的，倒是令人好奇了起來。

Suanggi:
「太生了......？」仔細想想對方的話非常地理所當然，可能是生食吃太久了，利文都差點忘記一般人魚不怎麼吃生的了。

oO（生麵糰真的不能吃啊......）

「我想就跟生魚片一樣，需要加點醬料調味，具體什麼醬比較好要經過嘗試才知道。不過，味覺實際上因魚而異。我有想過，也許是我個人在消化系統上返祖地比較強烈，因此食物喜好更偏向傳統的、未加工的生食。」他不動聲色地握住對方的手。「你不用勉強跟我一起吃沒關係。」

家裡有很少用到的烤箱嗎

「我家裡有（幾乎不怎麼會用到的）烤箱，可以打包回去再加熱。」至於為什麼生食愛好者會有烤箱，也許是某年員工年末抽獎的時候拿到的吧。

「利文的意思是⋯⋯我可以去你家吃派嗎？」還可以藉機拜讀利文往年的生物研究報告，海底大概找不到第二座可以一邊吃派一邊讀書的圖書館，不想錯過機會的滝棘亦是回握利文的手。

「啊、不過我還想拿鮭魚塔去找爸媽⋯⋯這樣可以晚點再去打擾嗎？」畢竟是新鮮現做的生魚點心，儘管兩老也不見得會馬上吃，還是希望能讓家人早點嚐鮮。

Suanggi:
「當然可以。需要我送你回去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論戰力一定是滝棘比較高，跟海草一樣脆弱的葉海龍才是那個在路上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話說回來，我還沒去過你家，只大概知道門口有海葵。」其實早在競速大賽那個時候，利文就已經悄悄地記住對方住址，不過想當然，他也沒閒情逸致到偷偷跑去人家家拜訪。謹慎的人魚只是在心裡暗暗保留這個資訊。

「那、那就讓我帶路吧？不過我家只有我一條魚住，裡面的空間不太適合招待就是了⋯⋯」她嘟囔著。除了木製的大門和廚房的閥門以外，裡面的房間沒有任何遮蔽，穿過玄關便能從擺放武器和戰利品的客廳，直接窺探狹小的寢室。縱使滝棘是尾活潑大方的人魚，卻也沒想過哪天可能會在自己陳設簡陋的家裡招待客人。

自知住處毫無參觀價值，卻也藏不住想在對方身邊多留一會的心思。

「那些海葵都是我的寶貝，利文有興趣的話，可以順便帶一株回去養喔。」賞心悅目的同時還極具防護性，說是會蟄人的看門狗也不為過。

Suanggi:
「很好，我很需要，我家常常有不速之客闖入，可以派上用場。」暗指住在他住處左右的鄰居三人以及一些特別愛多管閒事的歐巴桑魚。不過鄰居三魚一隻比一隻還要鬼靈精怪，要建設出成功的海葵圍牆又不會阻礙的葉海龍自己回家的路，恐怕十分困難。

抱持這期待的心，迅速解決完接下來的餐點，利文忍住想對廚師研討生食料理的想法，將生仰望星空派打包帶走，之後便跟滝棘害臊地牽著手往對方家前進。

「是那棟嗎？有海葵的。」親眼看到才了解她家門前海葵種得有多少，利文思考起他到底該如何安全地進去。「你有防海葵毒的黏液嗎？」

他們牽手游近位在中間偏下層的類礁岩建築群，資歷不深的新人魚幾乎會被分配到類似的公共住宅，唯獨一間從前庭到門口種滿五顏六色的海葵，彰顯著主人的危險與華麗。

「雖然我不是小丑魚啦，不過有個訣竅⋯⋯」說完她將利文的手臂摟緊了些，盡量讓難得的訪客靠近自己，迅速沿著紅色系海葵之間一道隱晦的小徑，在海底小花園左彎右拐地游至門口，「到了，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她推開木門，小小的玄關可以輕易見到寬廣的客廳，空間足以讓一條人魚盡情跳舞，牆邊則是陳列著平時使用的武器、裝在標本罐的戰利品和堆積成塔的檢討報告書。

有弄懂到底要怎麼進去嗎

Suanggi:
「啊、你慢一點......」平常只有在危急時刻才會加速的葉海龍，沒來得及反應蓑鮋熟練的穿梭，不過好在他還看得出來滝棘走小徑的秘訣——秘密小徑在紅色系海葵的之間，不過要是他自己穿越，一定不會游得那麼快就是了。

「等等，如此一來，我到你家反而比較不會被打擾。嗯，如果把幾本書拿過來的話......」利文突然間想通了什麼，望著滝棘的家裡沉思。

他邊想邊游過那些罐子裡的戰利品，回頭問道：「研究用嗎？還是單純裝飾？」

不久，利文的視線停在那堆成小山的報告書，隨手拿起一頁，認真地仔細閱讀上面的事因和檢討。「......之後跟著我組隊吧，我保證不會讓妳寫到這麼多報告書。就向上頭說我會盯著妳，他們肯定樂觀其成，妳之後的麻煩也會明顯大幅減少。」資深魚負起責任守望麻煩魚，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好主意。

「那我得多釘幾個書架，才能好好收留那些書呢。」客廳內單純的陳設只為了爭取更多寬敞的空間，顯然沒想過有需要待客的時候，她暗自考慮多弄幾張方便收納的坐墊，以便安置讀書久坐的葉海龍。

「這些是在教育組實習時採集的樣本，之後被分配到護衛組⋯⋯沒什麼時間繼續完成研究，姑且就放著了。」她指尖輕撫裝著各式白化珊瑚塊與熱帶魚骨的標本罐，如今更常執起三叉戟與匕首，牆上的擺設倒真成了一種嚮往。

滝棘說著，回頭還來不及出聲阻止，那堆檢討報告就先被利文看了個遍，深怕上頭對蓑鮋使風紀敗壞的指控，會重新加深素行不良的印象，也無可奈何地等待對方發落，卻聽見意料之外的話——

擅長肢體語言的人魚，感激的情緒牽引著身體，使她瞬間抱上利文。

「可以嗎？真的可以一直跟利文組隊嗎？」

Suanggi:
「x&jn^$€j8!eij※£↑！！」利文再一次地被對方積極的行動嚇得魂飛魄散，明顯地打了個顫。「妳妳妳......要抱之前說一下(?)！別瞬間就衝過來。」

自己的心臟差點要從喉嚨飛出去，精神衰弱的他要是哪天被滝棘的行動嚇到口吐白沫昏倒一點也不意外。利文深呼吸穩定情緒，接著才回抱女友，輕拍她的背「......可以，都可以。」

oO（現在是不是親親的好時機？）他低頭思考著哪個角度才不會使得自己的眼鏡和對方遮住半邊臉的瀏海相撞——葉海龍就連接個吻都要深思熟慮。

「⋯⋯謝謝利文，我忍不住嘛。」滝棘說著，眷戀地在對方懷裡蹭了蹭，享受自從返祖以來就沒體驗過的擁抱。

道盡愛慕之情的雙唇無聲靠近利文臉側，在那張文質彬彬的臉前頓了一會，迅速地落下一吻，在心跳更加鼓譟前，鬆開了雙手的懷抱。

Suanggi:
不太確定今天是第幾次被這女孩子嚇到，幸虧經過數回驚嚇後，利文的反應速度有稍稍增快些。在對方放手退開前，葉海龍拉回蓑鮋，慢而肯定地摟住。接著緩緩地歪著頭靠近滝棘的臉，闔上眼，優雅並輕柔地給予慢條斯理的吻。

男人可以說是不疾不徐，只要不是滝棘突然又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這樣的互動還在他心臟可承受的容許範圍內。

雙唇相貼數秒，泡泡在水中交融，在對方變得所謂更貪心前，利文先行鬆口，但手仍然保持著摟著的姿勢。老樣子，氣血不足的他臉色依舊維持著慘白，不過此刻的眼神倒是有點迷茫。

「......我想，第一次的吻還是正式點好。」

僅是短短幾秒的時間，腦海瞬間被那斯文內斂的人刷上一片空白，唇上緩緩傳來陌生的觸感，直到利文的話為她找來一點思緒，滝棘才驚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愣愣地摸向唇上的溫度，周圍的海水突然變得冷涼，卻沒察覺是她渾身躁熱了起來。

再一次。抬眼看向摟著自己的男人，銜在嘴裡的話語來不及吐出，手臂又再次向前抱緊對方，模仿似地覆上男人的唇，只是這次又吻得更長了些，胸腔內愈加鼓譟的心跳貼在葉海龍的胸膛上，被理智攔阻著無處發洩的心思彷彿握進掌心，最後不輕不重地捶向利文。

「討厭⋯⋯怎麼可以連這種事都想得這麼慎重，利文太狡猾了！這樣的話我不就會⋯⋯哼——」像燒紅的水壺一樣地發出氣惱的聲音，不敢在人面前把話好好說完，急忙從葉海龍的懷抱裡逃開。

「我、我先拿點心去爸媽的研究室，一會就回來——」沒有留下道別或再會的話，似乎是任人隨意去留，前庭的防盜海葵和大門的鎖，在男友面前頓時失去意義。

被小槌槌打的痛度

Suanggi:
感覺得出女友不是真的生氣，證據便是即便被對方拳頭打中胸口，但他卻一點也不痛。利文聳聳肩，無奈地目送臉紅的滝棘離開，隨後嘆了一口氣：「我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利文環顧四周，貿然闖進對方房間不太好，最後他將目光投向那一堆的報告書。「......在她回來前整理整理好了。」

於是直到愛人歸來，葉海龍都乖巧地做著文書歸檔以及打掃的作業，充分地發揮他家庭主夫的技能，將客廳區域弄得整整齊齊。

感謝利文中和利文，每天跑劇情都在哀嚎怎麼那麼可愛，最後得到一隻開心過頭喜極而氣(Ｏ)的滝棘，真是太咖勳⋯⋯

Suanggi:
你喜極而氣，我這邊利文就是喜極而氣氣氣氣(到底多氣

雞掰魚喜得一隻快樂的危險女友真是太好了 謝謝滝棘中&滝棘！

快點結婚，鄰居想吃喜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