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之助,你看!」我妻善逸遠遠瞧見在爬樹的好友,就不顧三七的大叫。
後山竟然有一小片向日葵花田,正值花期,黃澄澄的小花海就算說不上壯麗,也是嬌俏秀氣的好看,他做花環的素材又多一個了,給小禰豆子戴上一定很可愛!
倒吊在樹梢上的嘴平伊之助朝聲源望去,不屑的吧唧了聲就回頭繼續他的工作,比起看黃色抹布頭拿著黃色抹布花,他還不如把這蟬旁邊的螞蟻引到別處去。
可惡,紋次郎那傢伙每次都用很溫柔的聲音說世間萬物都值得好好活下去什麼的,天婦羅都讓給自己吃,受的傷比他還嚴重卻也都讓他先治療,在路上快乾掉的魚也捧起來衝到附近的溪邊放生......總之就是做一堆干預別人但卻讓人感覺暖呼呼的事啦。
害自己也變得很奇怪,放任生物面對自己的命運好像成了見死不救似的。
今天算這隻蟬走運,遇上他這個恩威併俱的山之王大老爺,闢開螞蟻這種如同探囊取物的小恩小惠何足掛齒,他的心可大著呢!但這蟬肯定打從心底對他感激涕零,實在不必,雖然也是,他是山之王嘛!備受尊崇是無可避免的。
然而這顆就蘋果樹啊,很香很甜螞蟻最喜歡來了,牠們像組了隊似的,杜開一軍還接著一軍的爬過來,放著蟬不管又會被螞蟻咬死,悶死他了。
「欸欸伊之助,你在上面幹嘛?快看啊!」善逸跑到樹下,高舉手上的向日葵,得意地朝好友晃呀晃。
伊之助被叫的煩躁,螞蟻就已經不上當了,笨蛋紋逸還一直吵!
他乾脆把蟬抓起來,跳下樹,決定直接幫牠移民。
「幹啥!啊就是花有什麼好看的!跟你一樣都是黃色抹布!」懟嘴的同時已經眼明手快的挑好一顆大榕樹,咻的一下就蹬過去給蟬安了家。
「什麼黃色抹布!你才是蝙蝠豬啦!發神經倒掛在樹上還沒常識!這叫向日葵好嗎!最後一個字就是小葵小姐的名字啊,黃色抹布嘞你——喔喔喔哇啊啊啊幹幹幹幹幹嘛啦!」
「哈!?哪是啊!哪裡一樣?」對善逸一個豬突猛進的伊之助,透過獸皮瞪著「向日葵」問,顯然他不太清楚自己的求知慾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唸起來不一樣,但是漢字是一......算了你又不識字。」善逸揮揮手,斷定解釋根本是自討沒趣。
「雙馬尾豆丁的名字嗎?向日葵的葵?」伊之助又向前,額頭擠頂著善逸的,隔著頭套,「這個花?」雖然善逸看不出來,但頭套內,伊之助直直盯著他手上那枝向日葵的眼睛可火熱又鋒利了。
「對啦對啦,還敢說自己是山之王,啐!」善逸後退一步,表情嫌惡像吃到餿水,「頭套也太臭了吧!」
伊之助很罕見的沒對善逸發難,通常誰敢褻瀆他的山神頭套誰就要把頭種到土裡向山神賠罪的,但他卻恍若未聞,讓人不太確定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
可惜善逸日常作弊,他聽到了,耳朵好就有這個好處,欣賞怪罵都藏不住。
「誰猥褻啊欸!我那是紳士的禮——哦齁~你是不是......欸!幹嘛啦搶劫啊要不會自己去摘喔喂——!!!」
神崎葵看著舉在自己眼前貌似經歷過不少風霜的向日葵。
「伊之助先生,這次是要我救花嗎?」
伊之助有時會帶些誤入陷阱或生病的小 (?) 動物到蝶屋敷要她救治,只要不是會嚇到病人或可能暴走失控傷人的兇禽猛獸,通常她都會配合著幫忙,但這次......花?
見伊之助不回話,戴著頭套也看不到表情,神崎葵乾脆旋身繼續晾被單。
但又被人給拉回來。
然而拉人回頭的始作俑者又一個字都不肯給。
「伊之助先生,你就找個裝水的瓶子把花插進去就可以了,這個不用一定要我來做。」葵沒好氣的說完,就要轉過身......不到30°的又被扯回來。
如天空一般清澈的藍眼睛瞪著那顆死活無話的豬頭,深吸一口氣,葵安慰自己額上開始精神起來的青筋,說服自己要有耐心:「伊之助先生,被子跟衣服再繼續放著會有皺痕的,麻煩你自己去找花瓶插。」
(不管這句話聽起來有多母湯都請相信我們小葵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不要問我為什麼可以出現橫豎作者最大,對了當然豬豬也絕對不會聽成那種意思。)
「......%^&$*。」
「什麼?」
「......ㄍ^&ㄋ$%。」
「我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ㄍ^ˇㄋ$ˇ。」
理智快崩裂,她一把抽起那礙事的山豬獸皮,決定來個直球對決。
但當伊之助的臉真正揭露在眼前,她反而愣住了。
什麼意思?臉超級紅的,發燒嗎?頭套戴太久?
眼睛是在看哪邊,為什麼要吞口水?
嘴平伊之助那張過份妍麗動人的臉上,此刻佈滿瑰嫩紅暈,青玉般的雙眸瞥向一旁,有些侷促地微動,拿著向日葵的手仍是舉得挺挺的,清風拂過,她甚至覺得伊之助纖長又濃密的眼睫像只即將隨風翩飛的蝴蝶。
葵不得不讚嘆,伊之助真的太漂亮了,連自己的心臟都時常失守的跳漏幾拍,他要是好好穿衣服大概會漂亮的更不違和。
「你不舒服嗎?」葵甩掉又來報到的心動,恢復醫療人員的專業,微涼的手心貼上伊之助的額頭。
「......給妳。」伊之助擺正頭,直視手心的主人,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有些彆扭地說道。
他從沒做過這種事情,但六逸做的可是又多又勤,他那雙手巧的像所有的花都可以被他編成精美的飾物,重點是收到的雌性都笑得很開心。
不過這種花的名字如果和豆丁小不點一樣,那就是她的花了,權逸也不可以拿這花來編東西。
葵像是沒反應過來,一動不動,但很快的,緋紅自頸子蔓延上來,直到連耳朵都佔滿。
什麼啊......這個人知道用這張臉和這個反應送她花有多容易讓人誤會嗎?
「給妳啊!」嘴平伊之助看她遲遲沒動作,索性拉下那還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將花塞進去,「哈!還不快謝謝伊之助大爺!」然後看起來有那麼點窘迫的抬起兩手在胸前交叉,擺出招牌動作的用大拇指指著自己。
聲音是朗朗,但從那雙不敢和葵對視的綠眸裡,不難推度出他還沒參透只要你不尷尬就是別人尷尬的真理。
「......噗。」
「喂!笑什麼笑!妳不稱讚我嗎!妳、不喜歡嗎!」伊之助面紅耳赤,他看啾逸給那些雌性花的時候,看起來好像都很喜歡啊!
葵斂下輕笑,但眼裡仍是藏不住笑意的打量這朵花。嗯,花瓣有的缺點角,有的有刮傷,她記得後山有一小塊地都是野生的向日葵,但距離蝶屋敷可遠著吶!
伊之助先生,看來是跑得很快的、想將這朵花送到她手上呢。
「伊之助先生,這種花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哼!當然知道!不就跟妳一樣嘛!」
「什麼跟我一樣,才不一樣呢。」
「哈!?不是說是葵嗎!凡逸騙我嗎!那個懶覺丸——」
葵抓住準備轉身去幹大事的伊之助的手,人是被留下了,卻是沒敢看他。
戰後的日子,要幹的活兒少了很多,傷患變少了,在她眼前逝去的生命變少了,同樣的,來的人與期盼的聲音,也變少了。
原以為就會這樣和香奈乎與小清小澄小菜穗,守著蝶屋敷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誰知伊之助先生三天兩頭就嚷嚷著肚子餓的跑來,吃飽喝足了,從偶爾會隨她進林子採藥,玩夠了才回去,到採完後還跟在一旁吵著要學草藥分類與研磨,漸漸的,他停駐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近天黑才會離開,自己都已經習慣身邊多了個跟屁蟲了。
說是習慣其實很卑鄙。
歲月是卷翻閱太快的詩篇,鬼卻佔據了最是芳華的章節,那已然並非為純粹的失去,然而更戲謔的,是任誰都無法反抗、只能全數承納——死亡在他們的生命中剮下深入骨血的傷痕的事實。
任心再大,恐懼都存在那麼扎眼的地方,深怕不過一眨眼,又撞上轉瞬失去至親、摯愛、摯友的撕心裂肺。被遺留下來的人,只有害怕得明不明顯的區別。
他們都需要陪伴,抑或可以讓自己撐著好好過生活的念想與慰藉。
所以對於伊之助,她有很多、很多的感謝。
當感謝日漸變質,迎來雲開月明,她能否承擔這份重量呢?不只一次在心裡反覆答辯,卻始終沒有能安下心思的答案。
「伊之助先生、為什麼要送我花?」葵問,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她知道,這不是因為伊之助長得太好看的緣故。
伊之助被問的一臉奇怪,「妳是葵,就給妳葵啊。」
「對,我的名字,是葵 (アオイ),A-O-I。」葵正視這個送她花的美麗少年,鄭重的唸出自己的名字,有些難為情,但十分認真的說:「不是什麼豆丁、雙馬尾矮子,更不是雌性、女人這種概括用詞。」
「伊之助先生以後,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嗎?」
那雙湛藍的眸裡全是要將他捲進去的真摯,伊之助想,他真的很喜歡葵的眼睛。
像大海一樣,也像天空,很乾淨、很包容,一如葵寬仁的靈魂。無論表現的有多麽強硬,都無法掩蓋她本質的善良與溫柔。
他就是感受得到,葵總是口是心非,堅忍的外裝是為了掩護藏在角落的膽小。葵的心思像傻瓜,老是忘了她有夥伴和家,還有他。
怎麼會無處安放。
遠方的雲開始連綿湧迭的聚集,暗灰的顏色逐漸取代原來的純白,不親切的午後陣雨即將到訪。
「喂!要下雨了!」伊之助抱起大木盆,裏頭都是等著被晾曬的衣物,他頭也不回的往緣廊跑,直到放下了木盆才發現葵沒跟上來。
他往來時的方向看。
葵望著他,手上拿著那枝花,葵很小,花也很小,風起大了,葵的頭髮被吹得遮了她大半的臉,花瓣搖曳,看起來跟葵一樣脆弱,身後沈黑的積雲像清水被滴了墨,遇風翻湧成巨手,葵跟花彷彿就要被抓走。
雨滴打下來,葵弓起身子,將花護進胸懷。
有什麼突然緊緊掐住伊之助的心臟——
——伊之助,我的無價之寶。
——伊之助好溫暖啊,能和你在一起真幸福。
——伊之助,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放手、不要放手。
可不可以就這一次、保護我——
伊之助奔向葵,雨水很兇,葵的選擇是承受,而花被她好好護在懷中。
琴葉媽媽棄他於窮山峻河,饒是求保他於峰崕險澗,卻也教他頓失庇所。
野豬媽媽倒在晦紅血泊,年幼的他再次被迫獨自面對山林猛獸,與無情莫測的氣候。
因為不夠強,沒有力量,無論是誰他都守不住。
他要變強,不任人豪奪強取,他鍛鍊骨骼與關節要柔軟又迅速的能夠閃過各種攻擊,肌肉必須堅實強韌的足以對抗壓力進而掌控反作用的爆發力,感官與神經得敏銳又鋒利的掃蕩數里之外,連心臟跳動的位置都要出其不意。
強很爽,他又悍,沒有人敢欺負他。
但總有一塊地方空空的,像落下什麼了,讓他不住感到單薄而孤獨。
權八郎說,很感謝父母讓他與弟妹們在充滿愛的環境下成長,每次提到家人,他的表情都很溫柔,笑容都是幸福。
他想,這就是健太郎老是讓他感到暖呼呼的原因吧?
如果、他也是在愛的保護下——
不,這種想法太懦弱了,他不需要,他只要很強就夠了!
——那為什麼,當葵將他交出去的花收進身下,不讓風雨吹打傷它分毫,他的眼睛會發酸呢?
就像一直以來藏扼著的委屈終於被看見了一樣。
皺巴巴的絲瓜絡碰上水,變的鬆軟又膨脹。
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緊緊抱住濕淋淋的她。
這次,他被好好守護了,沒有再被拋下。
看著像被滴ㄌ生長藥水ㄉ字數,不得不拆成兩篇
或者三篇(
這到底是什麼話癆病

又因為行程滿滿ㄉ,能寫ㄉ時間大幅縮水,寫ㄌ一個多月還沒寫完
豬豬如果像公式書說ㄉ,感知敏銳,卻意外玻璃心
那應該比尋常人更容易受傷我覺ㄉ,只是他可能常識很有限(欸
所以不太會形容傷痛帶給他ㄉ不舒服,因為不理解,也就不接收、不回應、不處置。
但不代表不會在靈魂深處留下傷痕
(maybe還蟹足腫
這種狀態造就ㄌ豬豬詭異ㄉ看起來好像很強大ㄉ心理素質,但看大哥跪下陽光下逝去,豬豬邊爆哭邊說些像什麼佛度眾生開示偈文ㄉ話,就知道媽ㄉ這小子就是坨棉花
幹我又暴言
好總之,我私自認為,即便戰勝上貳、滅亡無慘,但失去兩位母親ㄉ哀痛並沒有因此被消弭或減損,尤其是琴葉媽媽。
記憶是把鋒利ㄉ刀,卻也是解鎖他缺失ㄉ愛ㄉ鑰匙。
再讓豬豬選,我想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張開雙手袒露胸膛,讓利刃穿刺過心臟,連同堅厚ㄉ心門一併打開。
在很黑ㄉ角落,軟軟小小ㄉ豬豬蹲在那裡,他看見琴葉媽媽,卻無法再擁抱她。
幹拎娘這不是超痛ㄉ嗎!!!!!所謂無知就是福啊
就算要讓傷痛風化,也需要時間,豬豬不羈卻長情,要怎麼化解?
小葵:我這不是來ㄌ嗎(
竟然開始小論文,抱歉一切都我ㄉ腦抽私設,總之就這樣,我愛伊葵
哇哇!!!!琴葉媽媽跟野豬媽媽那二句好棒喔喔喔喔喔!看了好有感覺!整篇好細緻好觸動喔⋯⋯軟軟小小的小豬.....
把豬豬的沙雕跟細膩都寫出來ㄌ

軟萌的豬豬跟葵都好可愛
豬怎麼也掐住我的心臟ㄌ
skypurple: 喔喔喔謝謝大娘!豬豬真ㄉ好可愛喔嗚嗚嗚

總覺ㄉ豬豬內心深處還是沒那個被痊癒ㄉ靈魂...........
Rollchi: 因為妳是豬媽!或是豬阿嬤!
還是豬夢女也可以我無雷 
我在昨天決定把豬豬列為我兒ㄌ!把善ㄉ愛瓜分走!
善:??????
哇靠⋯⋯⋯⋯好細膩⋯⋯⋯⋯超級喜歡小葵說伊之助可以好好叫她名字這段欸欸欸欸欸欸欸欸!!!!哇整個雞皮疙瘩⋯⋯⋯整個敘述有豬豬的粗獷,又不失細膩柔軟,這種從無所謂都有所謂的茫然,我好喜歡哦⋯⋯⋯
REAL_TYP: 我決定要直接把line上跟妳講ㄉ貼過來!(
我是想,他們ㄉ情感應該是建立於長時間ㄉ相處,沒有什麼驚心動魄泣天地涕鬼神ㄉ轟轟烈烈,而是偶爾被丟小石子激起小漣漪ㄉ細水長流。
相處ㄉ時間長到習慣對方在身邊,卻忘記正視彼此ㄉ感情與心意,豬豬送花是很好ㄉ突破口,讓小葵想起自己也許應該要回應自己對豬豬ㄉ悸動,這也是顆小石子。
這顆小石子投下去,水痕浮動影響豬豬,使豬豬也必須認真探索對小葵ㄉ感情。
飯不是因為廚藝好而好吃,是因為小葵用心用情去烹煮,他才吃ㄉ那麼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