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 即便假期還有兩天但伶卻也沒心思再去哪閒晃。

他不能讓凝少爺幫他贖身、不能去破壞凝少爺的家庭。
但在體會過情深意切之後已無法如以往般待客過活。

悲傷的情緒一旦起了頭便無法自止。
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獨自待著的他決定走出房門找人聊聊。

沒有多想的便往爺的房間走去。
他知道爺的房門一定還會為他而開。

但與之前相反的，合歡的房內罕見的安靜無息。

直到伶兒準備離開時才與回來的合歡遇上，——那熟悉的長髮已然削去，梳著俐落短髮的老者漾著伶兒熟悉的笑容迎來：

「伶兒？……我們進去說吧。」

輕輕攬著對方的肩，一起打開房門入內。

「爺的新髮型很帥氣，非常適合爺。」粉眸眨呀眨的盯著合歡看。
原本有著心煩的事情，但在看到熟悉的爺爺換了新造型後第一時間仍止不住好奇心湧出。
「爺怎麼忽然決定剪短啦？」

「伶兒喜歡？」
隻手揉揉對方軟嫩的頰，帶人坐下後合歡便開始泡茶，將幾乎屬於對方的茶杯注滿茶水後給上。

「……是時候做些改變了，伶兒覺得呢？」

聞言一愣。
明明什麼事都還沒和爺說，但這無心的一句話卻實實在在的戳中了伶。

「⋯⋯嗯。」方才還帶了幾分朝氣的瞳孔再次暗下。雙手捧著杯子在手中不斷轉著，看著水面因他而不再平靜。
「爺，我想我沒辦法繼續做倌了。」

「…發生什麼事了？」

合歡腦中進行過各種推演，確實若他倆順利，伶兒被贖身的消息應是不遠，但顯然今日一見伶兒便知這順利中有所變故了。

「其實也沒什麼⋯⋯」混亂的腦袋還沒理好該怎麼像爺解釋。
「⋯⋯爺有過喜歡上客人的經驗嗎？」躊躇一會後卻是先拋出了個問句。
他是真想知道眼前的長者是否有過、若有的話當時又是如何應對。
即便狀況不盡然相同，但或許能稍微理理他現前的糾結。

「……有哇。」
坦承著，即便上次賴貳追問著他也沒有這麼老實過。

喝口茶潤潤喉，才剛沖好的龍井不似以往久泡時那般味苦，倒也清甜；看向面前的孫兒，合歡輕笑一聲拋出他的猜測：
「凝兒有未過門的妻子阿？」

明明是已經親眼見過的事實，但當由他人口中說出這事時卻仍感受到心臟抽痛。

本想說些什麼，但一張口半個字還不及吐出倒是想哭的情緒忽然湧上，為避免在爺面前潰堤而再次閉上了嘴。

「……嗯。」許久才終於發了個聲，點了點頭印證了爺的猜測。
然而終究還是憋不住那股情緒終究是沒憋住，委屈在眼框凝聚成珠，隨著伶點頭的動作滑下。

淚珠滴答地落下，落在杯裡引起陣陣漣漪。

——啊，原來苦味在這。
合歡溫暖的掌心慢慢貼上伶兒沾附淚珠的臉頰，以拇指溫柔拭去眼角的淚水。他很難要伶兒接受那些有一定勢力的家族會有的繁文縟節，但這也確實是會遇到的情況，凝兒阿凝兒，你沒有好好全部告訴伶兒呢。

「你們最近見過時……他怎麼說的？」
輕柔的詢問，順勢挪了位置到伶兒身邊，好能將難過的孫兒摟在懷裡。

「他說他下個月就要帶我走、」想起玹凝當時的誓言又是心頭一緊，不自覺的捉緊了衣襟。

「⋯⋯可後來我親耳聽到他就要成親了的消息。」他想，玹凝或許是打算納他為妾吧。
雖三妻四妾也不算稀少之事，可未曾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並非質疑玹凝所言，
只是如今因被玹凝喜愛而被那為妾，那是否總有一天玹凝會有更喜歡的人、輪到自己被打入冷宮呢？

對那名女子的愧疚、對可預視的未來感到悲傷。
這兩種情緒交雜著不斷纏繞在伶的心頭。

「⋯⋯爺、爺當時又是怎麼抉擇的。」疲勞而停止了哭泣，但仍抽著鼻子以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望向人。

「……所以不是由凝兒口中聽見，而是由其他人口裡聽見的？」
合歡失笑一聲，捏了捏伶兒哭紅的鼻頭：
「有失公平吶！」

「爺爺當時……不是對他不信任，而是自己沒自信。」
出身低微，沒樣貌又年紀比對方還要長，自卑感促使當時的合歡拒絕了對方的贖身。
「不然爺爺有信心能跟夫人成為朋友呢……」雖然他知道自己其實是被討厭的。

「現在回想，當時都太年輕的我們不願意溝通，錯失了彼此的緣分。……但伶兒還有選擇，除非你不想給凝公子解釋的機會。」

「可不管是他親口跟我說、還是從旁聽到的，他要娶親這事都是事實啊⋯⋯」癟了癟嘴，說到底凝少爺本就沒有跟他說的必要。
但要是一開始就知道凝少爺有家室，那他肯定不會動這份真心、更不會答應讓人幫忙贖身了。

聽爺爺訴說著，有部份重疊的遭遇讓他不自覺將自己代入。
和凝少爺的妻子成為朋友嗎⋯⋯
就算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但光是想到分走了玹凝的疼愛這一事就讓他心懷愧疚。
今天要是換成自己是正妻，必定也希望丈夫能只對自己一心一意吧。

無數糾結最後卻只化為一句「⋯⋯爺有過後悔嗎？」

「欸噫——說不定他有自己的想法嘛。」
什麼考慮會現在都沒讓伶兒知道未婚妻的事，爺爺十分好奇啊。

雙手捧著伶兒哭著卻特別可愛的臉蛋兒揉了揉，接著的問題卻使合歡愣了半晌，——若當時離開了，會有機會參與可愛晚輩們的人生嗎？不會。所以他溫柔的回應：「……不後悔。」

無論凝有什麼樣的打算，他會去與其他人成親的事實總不可能改變吧。
一旦確立了想法就難以再聽進其他人的話，伶一向如此。
因此伶仍然苦著一張臉。

「……那爺現在還喜歡那人嗎？」

明白伶兒的脾氣，想著“凝兒對不住呀，爺只能幫到這囉——”便停止再替他爭取。

「那就只是一名故人了。」
相反地，伶兒想知道什麼現在的合歡都樂意回答：「前陣子他的孩子才來給爺打過招呼，……所以爺便能放下了。」

思緒沿著爺爺的話漸遠。

會不會總有一天自己也能看到玹凝帶著孩子來找他呢？
玹凝說玹家幾乎每一代都是雙子，那麼他未來的孩子也會是一對的吧。

「⋯⋯要是我也能趕緊放下就好了。」說著說著又再次將臉埋入爺爺的懷中。

看伶兒退意已決的模樣，合歡摟著他輕輕拍撫著後背：
「所以伶兒現在是決定不要喜歡他了？」

像是延續上次密談時的話題，那時情竇初開，這時呢？已經不一樣了嗎？

聞言垂眸。即便現在決定不去喜歡，但感情不是能說放就放的。

「⋯⋯我不知道。」
「或許未來的某天會像爺一樣，在看到凝少爺的孩子後就能放下了吧。」

聽著伶兒的話，合歡心裡忍不住想起那日帶著誠意來訪的玹凝，以及當日的談話，少年背負家庭秘密並為了伶兒下定決心的模樣浮現腦海，使合歡心生憐憫，——唉，爺再努力一下吧。

「伶兒……對“你們”的家族了解多少呢？」

「啊、」爺的問題讓他想起自己還沒和爺說自己的身世之謎。
「上次凝少爺跟我說我其實是他的雙胞胎哥哥⋯⋯是以前被帶出去然後不小心走丟的。」

「不過我自己沒有什麼實感就是。畢竟完全沒有相關的記憶、而且即便知道了，此時的我也還是在這過著跟往常一樣的生活啊。」

在說出自己對於玹家的想法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爺在他說出來之前是用『你們 』來詢問。

「凝少爺有和爺說什麼嗎？」

「……真若是雙胞胎兄弟，在這前提下還向你提出贖身誓約的玹凝，不值得伶兒去花時間理解他的想法嗎？」

不再讓話題回到自己身上，怕是再順著下去又要給伶兒繞回去了。

「但也要凝少爺願意說呀⋯⋯」一陣沈默後才開口，說這話時的帶著幾分委屈。

明明跟凝少爺長著同一張臉、明明有著實際的血緣關係，但自從這一事之後才察覺自己實在是不了解他呢。

想到這又更加沮喪了。

哭得好累。

「⋯⋯我看我還是別管凝少爺了，一輩子留在這當爺的小棉襖好了。」

伶兒的結論讓合歡笑出聲，
「唔嗯……怎麼辦呢，這次爺爺很難答應呢。」

帶著不明所以又神神秘秘的語氣說著，還觀察伶兒的反應。

「嗚、爺已經不要我了嗎——」撒嬌失敗而更加沮喪了。

「呵呵呵……」伶兒欲哭的模樣十分可愛，摸了摸髮頂：「爺爺要離開了。」

「趁著能外出時將未來的路打點得差不多……但能不能安心的離開，還得看我的小棉襖呢。」

語畢，偏頭笑著望向伶兒：「怎麼樣……要跟爺爺浪跡天涯嗎？」

「真的嗎——」看向爺的目光中再次充斥著光芒，應下的話語幾乎就要隨之而出。

然而他還記得當初答應讓玹凝幫忙贖身的事。

「我想現在就答應爺，但在那之前我得先處理好跟凝少爺的事情。」雖然他也還未想好到底該如何處理才好。
不過凝少爺最近本就很少來找他，再糾結一會也無妨吧。

「無論最後有沒有和凝少爺在一起，我想孝順爺一輩子的心情可是不會變的。」

牽過伶兒的手，「好呀，不管咱們後來在哪……爺爺的門仍然會為你而開的。」

即便是離開了風華樓，合歡恢復成胡華，爺爺仍是爺爺，孫兒仍會是孫兒——不會變。

感謝爺中交流&一路的相伴⋯⋯
從之前看爺的主線的時候就期待著有機會的話想讓伶問問這些問題、
很好奇爺看著伶面對這些有部分相同的遭遇時會怎麼回應

謝謝爺跟爺中圓滿了這邊的心願
爺永遠是最好的爺、爺中也永遠是最好的爺中

嗚嗚嗚嗚伶中才是最好的伶中
一路陪伴到現在好捨不得雙子嗚嗚嗚，雖然中之很愛吃刀但是雙子想看糖結局阿嗚嗚（前世不是刀過了嗎嗚嗚（# ，合歡也是希望孫兒們能快快樂樂妥妥的，他就算離開了也會溫暖的思念你們

對於兩位即將結局我也超級捨不得嗚嗚嗚
溫柔的椰

伶伶過來我親爆你TTTTTT！不要管少爺了跟爺爺回家當小小乖孫……TT

齁伶說哭累了好心疼……爺爺真的是最棒的爺爺！！

lyle2019: 賴爾還有可以道別的機會

TIO2O: 好耶好耶馬上跟爺出走(凝：？
rui0216: 爺爺真的是最棒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