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夜不會作夢。
他的夜晚靜得彷如死潭;無風也無月色。
應少年之邀前往喫茶店,在門口聽見服務生的宣傳,沒露出半點破綻,在餐點上桌之前,跟著對方來到窗邊解夢。
「你先還是我先?」瑞雅一突然問道,他不迷信,跟其他客人一樣是想討個吉利,最近都睡得挺好,偶爾有夢也都挺短暫的,或者不過是曾經經歷過的片段重演。
像是和男人漫步,有時是街邊,有時是順著林子裡的小徑。畫面一轉他們就在少年的住處,白仲夜看書他也看書,無聊了就觀察對方,喝茶、吃點心,兩人往往沒有說話,瑞雅一只要想開口夢就會醒。
這些都是他喜歡的日常,少年覺得夢是現實的延續,因為衷心希望這樣的日子一成不變也不要緊。只是,世間萬物隨時在變,又怎麼會有始終如一的關係?
白仲夜沉默了幾秒才回答:「⋯⋯你先。」他已經為自己想好了一個夢。
「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的初夢了?」瑞雅一笑了笑:「反正有個大概就好了吧。」占卜師解完夢還會簡單地聊兩句,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既然剛才已經討論好先後,少年就率先主動坐進占卜師對面的位子,後者不知為何看了眼白仲夜,才開始幫人解夢。
「咦,這樣也算是吉兆嗎?」瑞雅一當然沒說夢見白仲夜的事情,只說那天夢見和親近的人吵架,現實中他跟白仲夜根本吵不起來,所以格外有印象。
「是,恭喜您了。」占卜師點頭再次強調,接著少年就把位子讓給男人。
白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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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問要解何夢呢?」大家都是想在新年有個好兆頭,以解初夢居多,再者就是趁機把噩夢說與人聽,藉以化解可能產生的影響。因此占卜師這樣問可謂是多此一舉,白仲夜並不擔心對方看穿了什麼,按照自己先前準備好的內容開口。
「夢見了一只湛藍色鑲金絲的碗,裡頭裝了少許的水。」類似的象徵前面也有其他客人說過,粗淺解夢就是簡單二分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們便回到自己位子上。
「是那家藝品舖的傳家碗嗎?」瑞雅一喝了口紅茶追問道:「你喜歡到都夢見了?」真想問問有沒有夢見自己。
「很像,但不是。」杜撰的夢,哪裡有什麼真實,白仲夜與少年對視,沒有半點說假話的心虛。
「哼⋯⋯當只夠漂亮的碗就能被你夢見啊。」顯然沒把對方的話聽進去,瑞雅一洩憤似地又加點了其他蛋糕。
「⋯⋯」男人無言笑笑,他倒沒有真的想要夢見什麼。身為神靈,不管夢見什麼,對白仲夜而言都不是好事。
離開喫茶店他們特地繞去藝品舖,入店後少年邊欣賞邊碎唸:「當這只陶杯也好啊⋯⋯啊,這琉璃盤也很不錯。」男人聽見時總會露出笑容,消磨了大半時間瑞雅一才滿足地說要回書院。
天色尚早,也許少年另有安排,白仲夜不打算細問,持著基本禮儀開口:「要送你嗎?」
「居然不送我嗎?」少年聞言跺了下腳:「啊,是啊,反正我就沒鑲什麼金邊。」也不道別了,賭氣轉身就走。
男人知道對方不是真的動怒,確定這路上還有往來的行人後,轉了方向和少年拉開距離,畢竟尚有其他事情要辦。
瑞雅一到了山腳下才回頭,明知對方不可能一路護送,心裡仍不大舒服,悶悶上山,他不禁有些後悔,告誡自己下次可不能再在賭氣了。
白仲夜不會將這小事放在心上,幾乎是縱容對方在鬧脾氣,究其結果,少年大概一時半刻是改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