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蹦蹦跳跳地在大街上跑，不小心就撞上路人，在長輩還沒趕過來前，他有些不安地看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男人。對方不生氣，反還蹲下與女孩平視，似乎對那件令人雀躍的事情很有興趣，開口問道：「可以告訴哥哥，是遇到什麼事了嗎？」白仲夜笑著幫忙撥齊女童因奔跑而凌亂的瀏海，雖然猜到原因了，但有些事情還是探聽一二較為穩妥。
瑞雅一不討厭孩子，但也不喜歡主動和他們接觸；有時候他們比怪異更難纏、不講道理，還會發出尖銳的呼喊。此時看著白仲夜的舉動，心裡不大開心，但又說不上原因，撇開頭看著不遠處的攤販。

「哥哥，我跟你說，我昨天去了白鷺馬戲團喲！」女童比手劃腳地敘述昨日見聞：「有全身纏滿蛇、一個身體兩個上半身的怪人呀……」本以為眼前的大人會像其他長輩那樣敷衍自己，沒想到對方從頭到尾都是同樣認真的神情，他決定把自己偷聽到的秘密告訴對方：「聽說那個馬戲團是惡魔經營的，
會偷偷的把客人拐走或是吃掉呢！」女童說完瞪大眼睛，伸手作虎爪樣子，「嗷」了一聲。

「這樣啊，那你可要小心別亂跑了，好嗎？」有對貌似夫妻的男女這時才擠開人群來到他們面前，白仲夜起身，接受了兩人的道歉，目送他們離開。
剛才牽著的少年已經獨自往前走一段距離了，男人無奈笑笑，追了過去，卻也不是邁步急行。倒是瑞雅一等急了，又折返催促：「白仲夜走快點，會漏掉表演的。」馬戲團這種熱鬧瑞雅一當然不會缺席，只是今日才得空去看看，自然也是拉上白仲夜一起，畢竟帝都他也沒其他較為熟識的朋友。

騰說今晚有特別表演，一票難求，好不容易拿到的兩張票，位子天南地北，進場兩人便分開了。表演中途，少年總忍不住往男人離開的方向看去，場地甚廣，光線又暗，當然是沒看到想看的人。

散場時大家沒有馬上起身，都在等著白鷺馬戲團準備的驚喜，瑞雅一卻已經坐不住了。按照動線想去外頭，見個奇怪的身影形跡可疑就跟了上去，繞著繞著來到陌生的帳棚。有位著深色兜帽、只露出半張臉的婦人坐在桌子後朝他招手，似乎想說些什麼。
少年看了看四周，確實還在馬戲團的帳棚內，只是喧鬧聲來自另一頭，心想帳內除了那婦人和桌椅外無其他可疑之處，加上自己也有防身術法，壯著膽子走進去坐下。

「年輕人。」瑞雅一見對方也沒大自己多少，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動了下身子沒說什麼。
「你要是有想說的話，就坦白告訴對方。」少年差點以為自己是在路邊可疑的占卜店，明明是追著馬戲團的線索而來，怎麼講得像是來問姻緣。腦海裡浮現的竟然也不是什麼可愛的姑娘家，而是——瑞雅一「啪」的一聲拍桌而起，掩飾著自己突然襲上心頭的羞赧。

「請問您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經過這兒嗎？」少年想起自己追過來的目的，耳邊好像就聽見白仲夜的聲音，轉頭向外探去，果然對方正從人潮處向他走來。
「怎麼了，內急？」白仲夜向婦人點點頭，貌若招呼，沒感受到對方有危險性，倒覺得瑞雅一臉紅的奇怪，走過去就想伸手探額頭溫度，被擋了下來：「是、裡頭悶，我們走吧。」

回去時瑞雅一心不在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到後面白仲夜乾脆揹著人走，他也不想看少年摔得鼻青臉腫。
不主動過問是他本無意干涉太多，白仲夜明白少年向著自己的情感已然悄悄變質，說開了只會讓對方徒增傷心，人類的歸宿不該是神靈、怪異，與帝都安寧有關的事他能幫忙，再多的，也無法。
像是要給對方解悶似地，男人主動說明關於此次傳聞：「昨天我在茶館遇到幾個資助馬戲團的商人，他們起先也懷疑白鷺背景，不過查實了是誤會一場。」到底是真是假，白仲夜沒打算給少年已經紛亂的心思再添薪火，十紋那裡大概明後天就會有行動了。

將背後的人往上墊了墊，他知道，路還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