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彷彿一切時間已經不足夠，而硬是插入的夢境。

然而作為夢境，做夢者自然難以察覺這有何異樣。


乙未生走進了古門終世的店裡，發現店內靜悄悄的，他移動著步伐來到古門終世時常待著的休息區角落也沒有人，然而走到這裡時，也能看見那唯一佇立於庭園中的人影。

古門終世正站在那滿開的櫻花樹下，望著櫻花像是在發呆似的。

若是不說話，美人與美景都是一番佳話，但乙未生終究是因有事情而來，因而出聲打斷了這時光。

「真是意外，你會這麼著急要我來取書？」

古門終世聽見聲音，才回過神看向站在休息區沒有走下庭園的乙未生，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一如一直以來待在店裡那樣。

「啊，也是呢。畢竟要關店了，當然要請軍人大人趕緊來了。」

「⋯⋯太突然了，關店？」雖不知古門終世這個怪異的詳細，至少因為心愛的主人而停留於此的事情他是曾片段聽過的。

說起來，為何這個店裡難得沒有小童，也沒有任何客人，連推開門的鈴聲都失去。

寂靜的店裡只有兩人，與風吹過櫻花樹的聲音。

古門終世站在庭院裡朝乙未生笑著，花瓣如雨般飛舞，古門終世就這樣站在櫻花樹前看著自己。

──此景如夢。

乙未生在面對這些怪異與陰陽術時總有這種感受。

「軍人大人——愛為何物呢？」

「愛？為什麼要問這個？」乙未生手扶著隔開庭園與室內的拉門，明明幾步的距離，卻覺得眼前的終世如此遙遠。

屬於怪異，屬於裏側。

屬於──什麼？

「我呢，是因為愛而誕生的吧。」終世像是想溫柔平靜的笑容，但是其中卻參雜著無可奈何的感受，「主人愛著我的記憶是如此美好，我珍惜著這樣的記憶。」

如果讓乙未生來說。

那好像是想哭泣的表情。

古門終世伸出手，像是想握住落下的櫻花，卻又從指縫滑落。

「但是⋯⋯時光洪流不會因此而停止。」

「而你想停在那一刻嗎？」乙未生提問了，看見古門終世無奈的笑，世上總難如意的無可奈何。

怎麼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停在那一刻，乙未生是不明白的，然而這些怪異既然這樣祈願著，大概有著屬於他們所能做到的答案吧。

古門終世轉頭望向身後的滿開的櫻花，美麗的長髮與衣襬帶起的弧度，乙未生看著這背景，古門終世彷彿不論如何在此景之中都美如夢幻。

當此美景不可方物，就懷疑著自己所見是否真實。

似真似幻。

「至少對我來說，愛會讓我想去守護。」

古門終世有點訝異乙未生會回答的回過頭，長髮隨著動作晃動著，又隨著風遮住了終世的神情。

「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

在古門終世伸手將自己被吹亂的頭髮撥至耳後，好不讓其遮住自己視線時，打斷露出溫和的笑打斷了乙未生的發言。

「軍人大人，我很喜歡大家呢。」古門終世那總是溫和的紅眼，認真的望著乙未生，「存於此世，就會不斷的相遇，不斷的累積，直到現在與未來遠遠超越我過去的時刻。」

「但是每個人能夠握住的東西是有限度的，軍人大人，您也是，請千萬不要錯估了自己所能握住的極限。」

古門終世望著滿天的櫻花，臉上難得沒有笑著，只繼續說著。

「軍人大人，此世緣起緣滅皆如因果，然而夢終究是夢，此世之夢終究會淨空。」

「如光輝夢幻的此地此景，如果能為您帶來的是快樂的回憶就好了。」

乙未生頓住，又是緣分⋯⋯但乙未生茫然著，總覺得像是在被提醒著什麼？

「曾想過夢可以永遠下去就好了，但是，總得有人往前走了。」

「您會記得這場夢還是忘記呢？」

「不論如何，當我如日綻放的那一刻──」

在那滿開的櫻花裡，儘管如雨般的將要凋零之前，還是佔據了眼前一切景色的夢幻。

古門終世看向乙未生最後的笑容，溫柔而平靜。

「祝您一路順遂，乙未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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