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務中暫緩，她伸伸懶腰，注意到桌面上放著的免洗容器，杯身印刷的一串文字很是熟悉，那是尋常的咖啡店名。

她想大概是同住的友人留下的，畢竟自己並不是那種苦味的擁護者。

她打算泡杯茶鬆泛些，熱水沖在茶包上，伴隨著茶香她一面回想——那個想不起名字的咖啡廳，大概就是這個吧——流水似的時間也沖淡了那段經歷的真實感，獲得的沒能帶走，只留記憶作為證明。

一直想找到一點熾光的蛛絲馬跡，卻不知該從何下手，那麼至少該先試著聯絡在那巧遇的故友——她打開通訊軟體，但想來這些話沒頭沒尾的也作罷了。

抓著唯一的線索，等到回過神來人已經在街上，或說尋找、或說閒逛，明朗的午後也許就是為此而存在。

她走得緩慢，那些從未留意過的花店和書報攤、大廈和舊樓錯落有致，將道路引導向生活圈以外的街區。
身處相對生疏的景色令人感到新奇，看見一處寫著「Me Time.」的標誌，她止步於此，相當罕見地推開咖啡店的門，在入口四處張望著。

一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她不禁嘆了口氣，並作無奈的笑容，像這樣毫無目的是有些不經大腦、過於隨興了；她再次打開門，意欲轉身離去。

「才剛來就要離開，是迷路了嗎？」

霎時一道話語落下，他望著眼前的女孩，開玩笑道著。

半小時才剛與客戶開完會，並回到公司打算處理一點事情，照慣例地準備買點下午茶犒賞自己，接著就在門口不遠處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會在這與人偶遇，甚至可能不再有機會見到對方，儘管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

一回頭看見的，在此地應屬於初次見面，玩笑的話語隨著他的樣貌而來。如今不僅是自己來得突然，對方的出現也在意料之外。

慢慢放開了門把，她也盯著人，一言不發在原地愣了幾秒鐘，帶著些微愉悅的神色說道。

「你是真的？」

一開口就是突兀的話，且並不打算移開視線的樣子，對於打招呼的用語和動作頗有失禮之處，她看起來毫不在意。
雖然還有些浮躁，總歸是踏實許多。

面對的人的此刻言行，他先是掩嘴輕笑了聲，隨後將左手伸向對方，笑著說，「要確認看看嗎？」

老實說也不是不懂女孩的心情，畢竟在回來的這幾天裡，他偶爾仍搞不清哪裡才是現實。
在夜晚的公園經過一座雕像，甚至以為下一秒它便會動起來，但那僅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面帶微笑，即便心裡明白這沒什麼假不假的，還是忍不住起了玩心；舉起左手，她向著對方伸出的那隻一掌拍擊，正中掌心。

「嗯、是真的。」在清脆響亮的聲音之後她如此說道，力道似乎拿捏得過重，「難道你也是這麼想？」

她輕輕笑了，刺癢的溫度很快便傳來，還懸在空中的手掌握成拳頭再張開能緩和些，不顧那手的動作，繼續她的笑語：「不過在那之前——知道我怎麼會來嗎？」

雖然從還在熾光時，就多少明白對方是個豪爽的人，但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刺麻感，真的太過於豪邁了，不過也不討厭就是。

「的確是有想過。」他意旨兩者，「畢竟並沒有從熾光帶走甚麼，要說的話也只有留下妳的聯絡號碼。」
隨意的兩手摩擦，手中的刺癢逐漸緩和，他再度開口，「關於妳會不會來，這我並不曉得機率是多少，再說來了也不一定會碰到面。」

接著他偏頭笑道，「但看來我們算是滿有緣份的。」

看見對方搓著手她感覺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為那段經歷的真實性感到開心。

聽了他的話，喬笑著點點頭，自己在考慮的事情也差不多如此。即使身在同一個城市裡，說不定彼此生活的年代並不同——除了自己記不得以外，她也這樣懷疑過。

「既然來了，多少希望能碰面更好。不過本來也世事難料，只要知道這裡是真的就夠了，所以說有緣分……」不知道是第幾次提到這個詞，她輕嘆著，再次頷首，隨著語句，「嗯，現在可以這麼說。」

接著馬上換成了尷尬的笑容，她握著雙手說道：「但是說來慚愧，號碼……我沒記起來，就連這間店也是今天不久前才想起名字……突然出現，我來的時機不對嗎？」

「沒事，畢竟就算有了也不代表說就一定得聯絡。」他微微揮了揮手。
其實這幾天也猶豫要不要聯繫對方，不過最後仍因為工作繁忙而暫時先擱置一旁，原想是等到一段落後試著連絡看看，但看到喬出現在咖啡廳那一刻，著實感到驚喜。

「既然來了，就喝杯咖啡再走吧，我請客。」說話的同時，便擅自踏起腳步準備走往店內，接著伸手拉開門並停下，轉頭望向女孩，頗有打趣道著，「沒喝過它的妳會後悔的。」

聽他說著戲語，那樣子看起來挺有趣的，也不禁笑道：「當然，我也希望是杯不虛此行的咖啡呢。」

並跟著走進室內，撲鼻的香氣如記憶中的咖啡廳一般熟悉，陌生的是分辨不出那氣味的組成有何不同——別說研究了，連平時飲用咖啡的習慣都沒有，走進這樣的店面感覺是很新鮮。
但總歸是舒服的，這味道又讓人想起了一件事情。

「而且我還記得，你說要沖一杯咖啡給我的。」她從後方走到比肩的位置，偏著身體，回頭故作慫恿的樣貌開著玩笑，「今天會實現這個約定嗎？」

聽聞人的話語，他隨即笑了聲，接著偏著頭，將視線瞥向對方，「當然，只要妳想現在就可以。」

爾後帶領女孩來到吧檯前，「妳坐著吧。」語後，便自然走進工作區域內，並向著其他人打著招呼。
雖然平時都是以客人視角較多，但畢竟是有投資的咖啡廳，此刻就算繫上圍裙來到吧檯內，對熟客及員工們來說也不足為奇。

「想喝甚麼？不用客氣，說吧。」他瞇起眼眸，淺笑問著。

「那我來杯白咖啡吧，麻煩你了。」她想了一會兒，下此決定。

在吧檯的座位上左顧右盼，通常點了餐後她會拿出手機，但雙手空空的來，喬拍拍自己身上所有能放的地方，停下動作後終於發現出門時是什麼也沒帶，褲袋裡倒是有不知道多久前就存在的幾塊錢銅板。

她撐著臉頰，便將注意力都放在吧檯裡，看似複雜但有系統的動作令人感到頗有興致。

盯著眼前的咖啡師，她隨意開口道：「雖然光是喝咖啡就足夠罕見了，但我還是第一次自己點拿鐵以外的東西……你知道我對苦味沒輒。」

「牛奶會多加點的，妳放心。」他淺笑道著，知道對方對苦味實在不行，所以對於會點下這杯白咖啡，其實感到頗意外。

接著收回揚起的唇角，拿起製作咖啡的器具，俐落地開始調製。
幾分鐘過去，將蒸打過的牛奶倒進杯中，與濃縮咖啡調和著，並最後在上頭拉上一片白葉。

「久等了，如果會苦的話再跟我說。」將白咖啡放到喬的面前，並再次勾起雙唇笑著說。

她點頭致意，視線來到面前的這杯白咖啡，小心地扶著手把和杯底仔細端詳，並淺嚐一口。
葉子形狀的拉花缺了一角，似乎不足以掩蓋下方濃縮咖啡的苦味；她本能地閉上眼睛，入喉的口感卻還挺舒服的。

「有一點苦……但是很好喝，是沒喝過的味道。」她抬起頭來對著人笑道。雖然也是真心認為這個口味意外地順口，但對於認真給自己調製的一杯咖啡，她想無論如何都是好的。

再多喝幾口便習慣了，感覺頭腦清晰了些，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組織起語言。

「我回來之後一直靜不下心，好像該做點什麼確認自己是否有變得更好，卻感覺有點茫然，也總是因為工作和其他瑣事暫且擱置……或許是轉移注意力吧。」短暫地盯著咖啡杯，隨後望向眼前的人，略帶微笑。「所以這是第一件新的事情，我是說咖啡。」

停頓了半晌便接著問：「雖然沒過多久，你過得如何？」

待對方給予咖啡的評價後，他隨之露出淺笑無聲回應，隨後低下頭，再度動起手為自己泡杯咖啡。

邊聽著女孩的話語，邊將巧克力碎片和可可粉灑落，便完成一杯完美的摩卡咖啡，接著抬起頭望著喬說，「能有一個新嘗試我覺得挺好的。」
爾後將咖啡和一盤手作餅乾放於托盤上，並卸下圍裙走出吧台，右手指著角落的沙發座位，「要不要去那好坐著聊？」

「能聽你這麼說，這一點苦味也值得了。」轉頭看了眼阿斯特手指的位置，她端起自己的咖啡笑著打趣道，語畢也往角落的沙發座走去。

放下杯子逕自入座，她隨意轉轉頭，一眼望去大約能看清整個空間；雖然是開放的座區，確是能好好聽人說話、不被打擾的地方。
目光回到端著托盤的人身上，待對方也坐下後才隨意開口。

「那剛才做的另一杯是什麼？」指著那不同於自己的飲品，對答案的好奇並不亞於稍早的問題。

貌為放鬆地坐在沙發上，思考著要回覆稍早的話題，然而準備拿起桌上的咖啡時，面對喬新的提問，他隨即抬頭望了眼，隨後將視線盼回女孩的好奇，並將它端起。

「摩卡咖啡，基底一樣是濃縮咖啡和牛奶，但有加巧克力和奶油，想喝喝看嗎？」

聽著對方的話、看了眼那杯在言語中被解構的咖啡，喬輕輕笑著，有些玩鬧地說道：「可以嗎？」她挺起腰桿，向前伸出手。
儘管嘴上問著問題，幾乎同時行動的雙手顯然蠻不講理，但她並不特別在意。

「雖然不是咖啡的專家，果然還是會有點好奇。」放任兩手懸在空中，很快再補上一句。
她想巧克力和奶油聽起來像蛋糕，以甜點品嘗的角度也許更容易接受。

聽聞著喬的話語，頓時覺得對方像個孩子似的，他隨即輕笑了下，「就因為有興趣才感到好奇不是嗎？」隨後便將咖啡遞向懸在空中的那雙手。
雖然並不勉強人去喜歡甚麼，但如果對方藉機喜歡上，那麼他會是感到高興的。

接著望著人準備嚐鮮的模樣，盡自拉回原本所談論的話題，「其實回來這幾天，就跟平常一樣埋首於工作，周遭的人事物就如同往常沒什麼變化，唯一有所改變的，也只有自己罷了。」畢竟在腦裡有關熾光的記憶，是如此鮮明，就算要漸漸消逝遺忘，大概也是需要花上一段時日吧。

盯著逐漸接近的咖啡杯，她再露出開心的表情，小心接過那杯子；扶著把手和杯底，她把杯子拿得高一些輕輕聞嗅。

邊聽著對方說話，她抬起眼睛瞧了會兒，隨後回到咖啡上、喝了一小口，傾斜的幅度足夠包含了巧克力和奶油。

「你能感覺到改變嗎？」放下杯子後將咖啡推回對向的桌面，並望著人回應道：「我也是只顧著工作上的事情，正因為周遭都一如往常，才不曉得是不是變了。」

「才會出現在這裡呢。」她笑著端起自己的，和摩卡不一樣的那杯。「你怎麼知道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裡吧。」左手食指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隨後繼續開口說著，「回來這裡之後，心境上多少有感覺比較輕鬆了些，可能是在熾光看見以往自己的窘態，也有可能是在和妳聊過之後，就多少能感覺一些變化。」

接著拿起歸還而來的摩卡，他淺嚐了一口，咖啡的苦酸和巧克力的甜交融，潤滑的口感頓時讓人感到舒服。
「儘管如此，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輕易放下。」畢竟還有很多思緒及事物得去處理。
「是說覺得如何？」他舉起摩卡表示著。

本想接著問，但摩卡的問題先一步躍入眼中，她花了幾秒鐘決定那應該算好不好喝。
將白咖啡的杯子置於桌面、搓著指尖，頗為認真思考後才得出結論。

「我覺得很棒，感覺比我的更甜一點？」伸出手指向著對面的咖啡杯，「從前的我不會喜歡、也不曾提起興趣的東西，現在能夠接受甚至有好感，或許是多少有被影響吧……也是拜你所賜。」

「或說永遠都是別人的比較好喝嘛。」她笑著輕啜一口咖啡，放下後便接著往另一個盤子伸手去。「可以吃嗎？」

她的聲音在手之後出發，盯著餅乾的左手仍在抵達前止步。

「那可真是榮幸。」面對女孩這般話，心情貌為比稍早再次見到頗愉悅，果然能有人因而感興趣是不錯的。

「當然，這是為我們準備的。」將咖啡放置於桌上，隨後拿起一塊曲奇，僅是咬上一口，嘴裡的唾液一瞬化為沙漠，儘管如此仍不敵對它的喜好。

看見他吃了，她在那之後也拿了一塊曲奇，讓手和點心都在空中等著，接著便隨意開口。

「所以我想，你要多一些時間才能把事情解決也是好的！雖然由看起來著急改變的我來說是沒什麼說服力。」一口咬掉半個餅乾，很快咀嚼後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是那樣，也許我們不會相見，而我也不可能知道這城市的另一邊還有我能喝的咖啡了。」

她邊說邊笑，吃下了手裡的另一半，再配上一點咖啡潤口。

「之前提過的問題怎麼樣了？」沾上油的左手在紙巾上摩擦，另一手則指著自己眼睛的位置示意。「還會看不清楚嗎？」

當將另一半的曲奇放進嘴裡那刻，面對女孩的提問，他隨即頓住，但也很快意會對方的意思。

待將餅乾吞下後，先是喝了口摩卡，隨後開口道說，「其實這個症狀並不是時常出現，所以現在我也不是很曉得是不是好了。」
思考過去這症狀出現的頻率，貌似發作的時間都不太有規律。

把眼神望向一旁，偏頭再度道著，「但能明白至少是逐漸好轉的吧。」
接著將視線盼回喬的臉龐，把話題帶回對方身上，「那妳有發現到自己有何改變嗎？」

自己也跟著對方的眼神左右移動、又回到中央，面對問題搖了搖頭，實在得不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她盯著桌上的杯子，張著嘴、想著該如何表達，「那些不好面對的想法，或許還是存在吧。」

「只是突然想起了很多想做的事情、我想去做，大概是這種感覺暫時超越了害怕的心情……而且忙起來、反而沒有心思考慮那些了。」落下輕鬆的話音，她抬起眼睛，再次回到對面的人身上。

接著端起咖啡，反覆思量究竟有何不同，勉強能說出一件小事。
「……啊、回來的那天終於睡了個好覺，這也算吧？還有今天也是，說到這裡還得謝謝你才行。」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了甚麼而值得讓妳道謝。」他聳了聳肩，憶起兩人還在美術館的彼此的言談，頓時露出一抹淺笑，儘管當時來的突然，但卻是令人愉快的一場飯局。

「真要說的話是我謝謝妳才對，如果不是妳我大概也無法把這些話向人說出口。」垂下眼眸看著手中的咖啡，另一手把玩著杯緣，接著淺嚐了幾口。

隨後將杯子放下，身子有些不安份地翹起二郎腿，偏頭望著女孩的臉龐，「會感覺到改變也是因為妳想做才去做，所以無需向我道謝。」

這番回答倒是在意料之外，雖有些訝異、還是忍不住輕笑幾聲。僅僅幾句平淡的話語，也不曉得什麼原因，卻霎時讓人寬心許多。

「我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謝什麼呢？」她打趣地說著，原打算說的、也決定不說了。

再將手伸向餅乾盤子，這次仔細瞧了，選了看起來包含一些莓果的口味，拿定了才繼續發話。
「我覺得每個選擇都是有意義的，會因為他人而改變、受彼此的影響……你所說的緣分，大約就是如此吧。」

「我想我們該跳過互相道謝的環節。」她真切地望著人，而後咯咯笑了，拉鋸的場面總感覺相當滑稽。「能幫上你、我很高興，能來這裡我也很高興，真正想說的也許就這麼簡單。」

待語畢後咬了一口手上的點心，心想「簡單」是一件困難的事，當時能向初次見面的對方吐露心聲，想來卻是不可思議。

此刻他僅是輕笑回應的，畢竟要再繼續說下去，可能會一直說不完，就向對方所說的該跳過彼此道謝的環節。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就是奇妙的東西，然而在接觸之後，那又會是另一種緣分了。

「對了，妳待會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將翹起的退放下，邊說邊拿起咖啡，接著啜上了幾口。

伴著柔緩的笑聲，口中咀嚼著也停不住勾起的嘴角，她將手裡剩下的餅乾分作兩三塊依序進食，直到短暫的無聲時光結束為止。
聽見問題的時候杯子剛就口，一下子喝了一半的咖啡，吞下去才趕緊開口。

「當然。」她放下杯子，隨即輕輕笑道：「……還以為你正工作到一半、午後偷閒被我給拖住了，想不到也像我一樣在遊手好閒嗎？」

笑話的同時也自嘲著她稍早前來的魯莽，雖然毫無預期的狀態有些慌亂，但她想再和人多待一會兒也不會感到侷促不安的。

「確實是工作到一半沒錯，剛和客戶開完會回來，想說買個咖啡再進公司，剛好就遇到妳。」他淺笑道著，並想著要是當時直接回公司，可能就無法有這般巧遇。

接著拿起杯子喝上幾口，隨後他無意瞄了眼杯中，發現僅剩不到一口的量，便將剩下的咖啡飲盡。
「但無妨、」他再度開口接續話題，並微微聳肩，「剩下的明天再處理就好，也不是要緊事，相信同事們會諒解的。」
雖然好像得把跟客戶開會的結果稟報，嘛、是喜是憂就讓他們期待一下好了。

「一定是的。」

聽了話後她又忍不住笑了，心想聽來任性的舉動說不定是從容的表現，但無論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位隨興處事的人感覺還挺好。

「既然如此就全聽你的吧，要是不盡興，耽誤哪裡值得。」她端起杯子正要飲用最後的份量，突然停下笑道：「……我想我找到今天的任務了。」

「不過在那之前，能否陪我回去拿點東西？怎麼說今天的倉促是事實，我連鑰匙都放在家裡了。」

或許是前一次共進午餐的印象影響，她直覺地認為要拜訪那樣的餐廳，也該換上更合宜的裝束。

尷尬一笑，喬很快喝光剩下的咖啡，感覺已經不太苦了。

「當然，我們開車去吧，我車子停在外面而已。」左手食指隨意指著窗外。
「但我們也能先去吃飯，之後送妳回家。」他不介意對方此刻身無分文，畢竟都主動邀約吃飯，自然是有請客的打算。

接著拿起放著杯子和餅乾的托盤並站起身，「那現在就走吧？也把這些餅乾打包讓妳帶回去。」
雖是這麼說著，但仍會多放幾片餅乾進去就是。

「餅乾的話我會欣然接受的。」她虛掩著嘴笑道。當然餅乾本身是很好吃的，只是想帶回去讓朋友看看、告訴她這個故事。

接著也馬上起身，雙手空空的感覺有點微妙，儘管只有咖啡杯和小碟子，她依然恭敬謹慎地準備將餐具拿到回收處去。

「……雖然那是個好提議，還是請你送我兩程吧！那樣會比較踏實點。」她邊走邊說，即便能明白對方的用意，也並不願放棄這一點堅持。

清理妥當後兩人一道走出大門，那汽車的位置確實就在店面不遠處，沒走多久便能開門入座，並從從容容地前往下個地點。

儘管今日尚未結束，午後時光也已足夠讓今天成為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