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咒靈最後吐出的霧氣籠罩住時,五條悟全然不為所動,他的術式可以隔絕所有攻擊,咒靈的垂死一擊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裡,但久久不散的霧氣透漏出一絲詭異,最強伸出手,發現霧氣隨著他的動作往前延伸成黑色的道路,白髮的男人聳聳肩,決定探個究竟。
六眼以最快的速度解析,加上本身的體感,他察覺這個通道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不知走了多久時間,等他走出黑霧時,原本所在的黑夜變成了黃昏,他看了一下周圍的景物,身處之地已經從任務地點轉移到高專附近。
「還真是體貼的咒靈啊。」直接送他回東京,省了回程的時間。
只是走在路上,他總有說不出的違和感,雖然是熟悉的景物卻又有一絲不同,直到他看見路旁的新聞畫面,終於發現咒靈的確送他回到了高專,但卻是「一年後」的世界。
「這真是……太有趣了!」難得的機會,去嚇嚇硝子和他自己吧。
發現自己穿越到一年之後的世界,五條悟絲毫不驚慌,吹著口哨輕快地回到校園裡,尋找「自己」和好友的蹤跡。
六眼掃過校園,立刻發現屬於自己的咒力正在訓練場裡。「不曉得跟哪個孩子在訓練,難得的機會偷看一下好了。」
這是唯一可以從第三者的角度觀察自己的機會,五條悟消去氣息悄悄靠近,從窗口看見戴著黑眼罩的自己正在和一個沒見過的男孩對練。
「嗯哼,混了很有趣的東西在裡面,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適合的容器還是第一次見到,白髮的最強興致勃勃地看著男孩用靈巧的動作和強大的力量往自己攻去,還有理所當然輕鬆寫意的自己,訓練的最後以五條悟接住男孩用盡全力的一擊作為結束。
「呼,老師太強了,下次一定要打到一拳。」虎杖悠仁躺在地上,帶點不甘心的說。
「畢竟我是最強嘛,這也是當然的結果,不過悠仁進步很多了。」
嗯嗯,沒錯,他怎麼可能會輸給學生……原來他的聲音聽在別人的耳朵裡面是這樣的感覺,挺好聽的嘛,真不愧是他自己。
「進步的好孩子可以得到獎勵。」
正當五條悟得意於自己連聲音也很完美的時候,耳邊又聽見自己帶著笑意的聲音,接下來他只看見自己跨坐在男孩身上,拉下眼罩露出蒼藍的眼,接著俯身吻上男孩的唇。
二十七歲的五條悟拉下遮住眼睛的白色布條,震驚於自己看到的畫面:他竟然和學生搞在一起……而且學生的手原本老實放在自己背上,他還不知足地抓住男孩的手放進自己上衣裡游移。
「嗯,悠仁,我還要……這星期都沒做……」
甜膩的聲音傳到自己耳朵裡,他頓時不知道該塞住自己的耳朵,還是衝上去摀住正在說話的嘴巴。
「接下來回家再做吧?校長看到的話,我們會被叫去罰跪的。」虎杖悠仁用手撐住地板站起身,身上的老師緊夾住他的腰一併被抱了起來。
「明天早上又要出差……」
白色大貓掛在櫻髮少年身上撒嬌,另一個自己看了只感到一陣惡寒,但在咒力發動之後,讓人無語的畫面就此消失在他眼前。
「瞬移……回家了吧。」他在這一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五條悟決定先找個高級飯店住一晚,思索未來的人生,幸好身上的信用卡可以正常使用,他舒服地泡了個澡,在睡前決定隔天再去觀察男孩。
「如果跟他提分手……但「我」回來之後就會被發現了,這主意太蠢了。算了,先去看看再說。」
閉上蒼藍的六眼,他強迫自己進入睡夢之中。
隔天一大早回到在外面的住處,正好看見自己上了車往任務地點出發,櫻髮的男孩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之後,又回到屋裡。
只考慮了不到三秒鐘,五條悟扯下眼睛上的布條換上墨鏡,大方走進家門。
「咦?老師?你怎麼回來了?」虎杖悠仁瞪大眼睛問。
「任務取消了。」近距離看著男孩,五條悟更加無法理解自己了。
「這樣啊……」不是翹班吧,虎杖悠仁歪頭看著尊敬又心愛的大人:「總覺得老師有那裡不太一樣,不舒服嗎?」
櫻髮男孩湊到身前伸出手掌就想往自己額頭上貼,男人下意識地用指頭彈開少年不帶惡意的手。
「啊,老師抱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五條老師現在似乎不想讓他碰到……雖然是親密的戀人關係,也是會有這種時候吧。
五條悟發現男孩的疑惑,只是聳聳肩:「我可是最強的,怎麼會不舒服。」
「我知道,不過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喔。」老師不想說的話他就不問了,虎杖悠仁露出爽朗的笑:「既然不用出差了,要去哪裡走走嗎?還是我們在家裡就好?等我做完布丁就可以出門了。」
「我不想出門。」果然還是不行,想辦法讓男孩自己提分手好了。
五條悟特意擺出無趣的臉:「你要做什麼都可以,不要吵我就好……悠仁。」昨天聽見的是這個名字吧。
「嗯,老師你好好休息,家裡的事讓我來就好。」
過了一下子,想找碴的人期望落空:本來想好好挑男孩的毛病,沒想到看起來像個運動笨蛋的男孩不管是在廚房或打掃家裡,都小心仔細地不發出聲音,動作也快速又俐落,讓他連抱怨的餘地都沒有。
虎杖悠仁看見五條悟坐在沙發上一臉不愉快。「老師要吃甜點嗎?」
「……好。」
大方地在餐桌前坐下等著被服侍,男孩跑進廚房忙了一下,端出一杯飄出香甜氣味的熱紅茶,和一塊看起來像是自己手做的布朗尼。
這是男孩自己做的吧,五條悟在男孩背後露出惡作劇的笑:「這個看起來很難吃,沒有別的嗎?」
「我也覺得老師昨天吃過了,可能會想換個口味。」虎杖悠仁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盒喜久福:「家裡還有一盒喜久福,吃這個好嗎?」
碧藍的眼珠轉了幾下:「喜久福吃太多也有點膩了,只有這些?還有這個紅茶。」
雖然他平常在外面不怎麼挑食,但身為超有錢、品味卓越的五條家家主要挑剔起來,專業的美食也能評成狗食。五條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腦袋裡原本想說的難聽話停在舌尖上,一句也說不出來。
「紅茶甜度不對嗎?」老師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味覺也變了嗎?「我再去拿點糖?」
「不,不用了。」把臉藏在飄著香氣的茶杯後,白髮的男人實在無法對這杯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茶說出批評的話,覺得自己被打敗的人氣惱地抓起餐盤上的叉子切下一塊布朗尼放進嘴裡。
「這個不好吃了,我幫老師換掉吧。」
五條老師把甜點吃進嘴裡之後的表情好怪,蛋糕走味了吧?虎杖悠仁伸手想端走變味的點心,修長的大手立刻按住餐盤不放。
「反正我都吃了,就這樣吃完也無所謂。」是因為這個孩子的手藝,他才願意被這麼年輕的男孩壓嗎……等等,他的屁股也太廉價了吧!雖然甜點真的很好吃......五條悟一臉複雜地吃著布朗尼。
虎杖悠仁小心不露出擔心的表情:「老師,要去找家入醫生聊聊嗎?」
「找硝子做什麼?我都說我沒事了,你如果打掃完沒事也可以先離開。」白髮的最強刻意擺出惡劣的態度,雖然對完全沒有任何過錯的少年有點不好意思,但這是在彌補自己一年後的錯誤決定,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把巧克力布朗尼吃完了。
昨晚還膩在自己懷裡索要親親抱抱的人,出去一下回來就變得冷淡又詭異,如果對方不是五條悟的話,他大概會認為是被咒靈詛咒了,但五條老師可是最強耶。
少年抓抓頭:「本來說好今天要吃雞肉丸子鍋,冰箱裡都是食材,我還是留下來煮火鍋吧。」本來老師還抱怨要出差吃不到,現在正好可以吃了。
「隨便你。」這個男孩是看不懂氣氛還是被虐狂嗎,都這樣冷淡了還說要幫自己煮食。
還好老師沒堅持要自己離開,虎杖悠仁笑瞇瞇地:「老師想一起玩遊戲嗎?還是我們來看電影?」
「玩遊戲好了。」看他好好發揮讓人煩躁的本事,把男孩氣跑。
過了一兩個小時的遊戲時間,五條悟終於舉白旗投降,不管是怎麼樣的怪梗和亂七八糟的鬼點子,甚至是吹捧自己的山手線遊戲,男孩永遠可以接住他的梗,原本想鬧得不愉快,結果卻完全相反,太開心了!開心到他都要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了。
伸手撥亂桌上玩到一半的牌,最強伸了個懶腰:「不玩了。」
「時間也差不多,我該去做飯了。」遊戲臨時被打斷,少年也沒生氣,收拾好之後又窩回廚房裡。
原本想要分手,沒想到未來的小男友越相處越覺得可愛,怎麼他就是被壓倒的那邊呢......仔細想像了一下,自己對上下或許不是太堅持,但還是不太能接受被小十幾歲的人壓倒。
男人癱在沙發上胡亂想像一些毫無意義的事,平時總忙著任務還有和高層那些爛橘子周旋的腦袋難得放鬆下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打盹了一會,直到美味的熱氣飄進鼻間。
「老師,可以吃飯了。」虎杖悠仁湊近沙發上的人,又試著伸出手掌要摸他的額頭,這次,他沒拒絕。
「沒有發燒......」
「就說我沒事了。」五條悟撥開停在額上不動的手。
「吃火鍋可以暖暖身體,精神會好一點。」虎杖悠仁習慣性地想牽起白皙修長的手,在碰上前及時收回自己的手。「我們走吧。」
「看起來很普通。」雖然裡面放了各色青菜搭配圓滾滾的雞肉丸子,視覺上就先加分了,執意要挑剔的人還是堅持不說好話。
「只是家常菜而已,看起來很普通也是沒辦法的事。」少年盛了滿滿一碗到他面前,「趁熱吃比較好吃喔。」
「嗯......」原本還想找碴的人終於放棄了,男孩的手藝是真的很不錯,雖然他自認技術也不差,但少年的菜可以感受到用心。
「本來以為今天不能和老師一起吃火鍋,真是太好了。」最近五條老師的任務真的好多,他自己平日也有任務要忙,老師週末的出差取消真是太棒了。
看著男孩只是因為能和自己一起吃飯就這麼開心,二十七歲的五條悟有點過意不去,但自己又不是和他交往的那個人,最後只是曖昧地「嗯......」了幾聲敷衍過去,虎杖悠仁也不在意,照著平常的態度來應對冷漠的人,只是多了一點謹慎,把兩人平常黏呼呼的距離拉遠,畢竟今天的老師排斥跟他親近。
過了一整天的時間,五條悟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少年的存在,到了睡前才想起不妙的處境,正想怎麼開口回去睡飯店,虎杖悠仁已經抱著一床被子走到客廳裡。
「老師今天累了吧?我也想睡了,晚安,晚上有事隨時都可以叫我喔!」男孩露出燦爛的笑。
「咳,你不用睡沙發。」這樣他會內疚。
「沙發也很舒服啊。」畢竟是五條老師買的超高級品,「老師趕快去睡吧,我沒有問題的。」
「不然我送你回高專睡宿舍吧。」瞬移的話一下就可以解決了。
櫻髮左右晃動:「我留下來比較安心。」
原來還是為了他嗎......白髮的美人一咬牙:「一起睡就好了,你不用睡沙發。」萬一少年想做點什麼,動動手指讓他睡著就好了。
「不用啦,老師你不用勉強自己。」
「悠仁你不想跟我一起睡嗎?」五條悟眨眨美麗的藍眼放軟口氣。
虎杖悠仁抓抓頭:「那還是一起睡吧。」
原本還抱著一絲警戒的人在看見少年趁著他不注意拉開併在一起的枕頭時,既鬆了一口氣又有股莫名的不悅。
「你可以照著平常的樣子就好了。」這樣好像反而是自己被排斥了,不愉快!
「是......」今天的老師真難懂,虎杖悠仁把枕頭推回原來的位置。
身邊躺了另一個人的感覺有點奇怪,平常的夜晚只會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現在卻多了另一個聲音,五條悟感受了一下陌生的氛圍,忽然開口:「悠仁,我喜歡你的什麼地方?」
「咦?問我嗎?一般來說問題不是應該反過來?」少年嚇了一跳,想了想才回答:「老師好像沒說過耶......不過我很喜歡跟五條老師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想讓老師教我成為和你一樣的最強,也喜歡老師可愛的樣子,吃到好吃的甜點的時候幸福的笑,還有一起做會被罵的事......被校長罵就不太好了......」
這孩子就這樣自顧自地講起喜歡自己的原因......真是太狡猾了,五條悟看著男孩神采飛揚地述說自己在他眼中的樣子,開始希望自己的時間能夠撥快一年......
「好像說太多了。」虎杖悠仁搔搔鼻子:「我們快睡吧。」
「嗯咳。」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都被說成這樣了,不給點回禮也說不過去。」
伸出雙手捧住少年愣住的臉,五條悟小心翼翼地在櫻髮覆著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男孩喃喃自語:「總覺得,老師好像換了一個人。」
「悠仁怎麼會有這種怪想法。」抓起被子往頭上蓋,遮掩微紅的臉:「快睡了!」
「是。」
身邊有個人會在你張開眼睛的時候道早安,幫你梳頭髮還把你抱進浴室裡盥洗的感覺真不錯,讓他都忘記自己昨天還拒絕被男孩碰觸了。五條悟坐在餐桌前等著被餵食,同時在心裡羨慕一年後的自己每天都有這樣的待遇。
「老師,今天想待在家裡還是出門呢?」
「雖然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時間好像差不多了。」除了咒靈對他的影響開始消失,遠處似乎有條線要把他拉回正確的世界之外,還有就是......
「悠仁!禁止花心!」大門從外面被猛力拉開,狠狠撞在牆上又彈回來,被修長的腿擋住反彈的力道。
虎杖悠仁轉頭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放聲大叫:「欸欸欸!兩個五條老師!」
「嘛,就是這樣,一年後再見,悠仁。」
跟他過了一晚的五條老師消融在空氣中,虎杖悠仁腦袋一片混亂。
「應該不會吵架吧。」回到正常世界的五條悟哼著歌,像局外人一樣脫離接下來肯定不太妙的場面,「糟糕,只知道他叫悠仁,這樣很難找到人。」算了,破壞既定的軌道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自然過日子,注定的時刻一定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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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提著兩袋喜久福,剛結束工作的咒術師輕鬆地懸在半空中,尋找咒靈的蹤跡。
「原本以為只是雜魚,沒想到這麼會躲,如果不能在喜久福退冰前回到家,就祓除它兩次,不,三次吧。」
可以看透事物的六眼往下梭巡,卻看見小巷裡有個熟悉的櫻髮在和一群不良打架,與其說是打架,不如說是個人單方面毆打成群的壞傢伙。
「嗚啊,看不出來是這麼兇狠的孩子呢,不過這樣也很帥氣。」五條悟撇開自己身為教師的道德心,不負責任的評論。
彷彿感應到來自空中的凝視,結束打鬥的櫻髮少年抬頭看向晴朗的天空,和碧藍的六眼撞個正著,琥珀色的雙眼張得大大的,想看清楚空中的不明物體。
「悠仁,好久不見,啊,該說初次見面才對。」隨意揮了揮手,咒術師從空中離開,「現在還不是時候呢,老師我很期待喔。」
期待和你正式相會的那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