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雨驟,淺淺支了香,指尖輕巧闔上了蓋,逸散而出的煙氣裊裊,還在房內繞著不願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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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著雨,偌大的本丸冷冷清清,人在這頭,瞧遍了天也沒見著人影。
便沒了正形倚著欄,早些沏了盞茶,僅僅只是為了暖手,隨著無目的的空等也漸漸失了熱,終給棄置在一旁。
闔眼偏聽著雨聲,像是熟睡般,呼息輕淺,只在偶爾,吹拂進了的水氣貼上了面,這才稍稍,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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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
2 years ago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滿室輕煙在細微的「唰啦」聲響後,經由微敞的門縫向外散溢。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少女,也不過是在瞧見房內確實有著預料中的人影、便逕自踏入飄有幽香的空間裡。

原本這般行為是不合禮數的——至少在母親的教導裡,少女早就被培養需要先獲取同意才能進入他人領域的認知——即使這對關係上屬於主從的審神者與付喪神之間來說,或許並不需要注重這方面的規矩。
然而,使她略過這條教養的原因也與那所謂主從關係扯不上邊。
鈴蘭
2 years ago
稍早前她是在門外呼喚了對方來確認人有否在裡頭,一陣等待後沒有半點回應,拉開門縫卻見男子倚在窗邊入睡。或許是因著外頭攜帶水氣的徐徐涼風,那精緻的面容正微微蹙起眉。

無論如何、至少要關上那扇窗。始終面無表情的少女暗自思忖著,小心翼翼放輕了腳步,一切的動作皆以盡量不發出聲響為前提——畢竟不想打擾他人休憩——而這致使那戴有純黑手套的小手扶上窗框、使力挪動的動作也分外緩慢。
睜眼卻是月色清明,像是從未睡去般,其實自打那手觸上了房門,便早已有了感應,但還是在等人近了身前,壓住鉤上的脣,呼息輕淺,生怕驚擾了難能見上一面的主。

人兒小巧,應是盡了所極,連使力都是那麼緩和,許是專注上了手上動作,全沒發覺後頭的月已高昇。
看人使勁成這樣,終是不忍其勞累,傾身,一手虛浮的護在了少女腰側,省的嚇著了人往後一仰給傷著,一手覆上軟香,將啟了的窗往裡再掩了點,卻不打算全給避了。

「還燃著香呢,悶壞了可不好。」
低首,撞進了漂亮的淺色眼眸,果然突然動作還是給人驚著了,小臉繃著燦藍眼波卻蕩起了漪,見孩子這副面貌,笑還是沒壓住。

盛著笑,手上稍稍施力將人給圈實了。
鈴蘭
2 years ago
……明明剛才看起來人還是睡著的,此刻那帶有燦金彎月的夜色雙眸裡、卻是不具一絲迷濛。

受話音誘導而仰著頭的少女,凝視明月的眼中那絲訝然、在付喪神的笑靨下很快就轉為沉寂。

三日月宗近。人稱天下五劍中最美、名作中的名作。
付喪神的現形總與某些事物有著淵源。許是依據其刀劍本體、亦或人們相傳的軼聞,其中也不乏與時代、以及過往持有者的關聯性。
而眼前這位所呈現的樣態,大概是將人們口中的名號表達了個極致。從容貌、姿儀,甚至表情的細微變化,皆無不在張揚著「美」。
明明尚未成熟的心智對於何為美還沒產生既定的認知,這般兩相注目下卻也不禁有些愣神。
鈴蘭
2 years ago
她就這麼安靜地瞧著,像是在藉此觀賞無雨的夜空,好一會才輕聲啟口、道的卻是顯然沒頭沒腦的疑問。
「三日月……沒睡?」
雨水滴滴答答的聲音好似雨季中已經習慣的音色,而一旁屋內的男子似乎已經悄悄入睡,氣溫舒適連帶那有節奏的雨聲著實好眠。

要是雨勢變大或許對方會淋濕這就不好了……她放輕腳步踩著榻榻米的接縫處移動過去,至少自己伸手從他身後能關上那面窗比較不會驚動到對方,畢竟剛從時之政府那裡派駐過來肯定需要更多時間養精蓄銳。

在到達這個本丸之前他是把什麼樣的刀劍……十六夜很想知道他以前的故事,不過還是過幾日遇見對方空閒時再詢問吧。
Suzuran_Kamikawa:
「啊啊、稍微睡了下,似是還夢見了主呢。」輕聲應著,明該是四下無人可擾才是,兩人卻還是壓低著嗓,細細幾句呢喃。

臂上維持著將人給圈著的姿勢,並不打算鬆手,盤著腿窩,讓女孩坐在腿上,像極了那些個西洋童話裡描述的巨龍,護守著一方珍寶,貪婪的不讓外間窺視一二。
間中隨著無聲的調子輕拍安撫著,伴著外頭雨聲,靜的像是準備墮回夢鄉般。
鈴蘭
2 years ago
「夢……?」向人道出的句子是一點都不完整。藍白色眼眸幾乎沒有波動,只些許困惑的尾音、透漏著正經歷成長期轉變的嗓音是在表達疑問。

擁有隸屬的付喪神知曉主人的樣貌並不奇怪,但以準確而論、此刻應為兩人首次打上照面才是。

隨著太刀付喪神的手勁一帶、就在思考途中落坐進寬廣懷抱,也因此不用像先前那樣必須仰起頭才能與人對視。具有規律的輕拍讓她想起母親過去某段時間亦曾如此,每次母親都是臥於自己身側、還會哼著誘人入睡的小調。
她曉得這個動作的意義,卻也感到困惑更甚。
「……我、沒有要睡。」
鈴蘭
2 years ago
會造訪對方的房間也不過是、覺得自己作為「主」應該親自打聲招呼。大概是與其他幾位刀劍男士面對面相處的影響吧。最初認為經由電子設備傳達指令讓本丸運作便足夠的想法,如今自然而然也將造訪本丸列作審神者的職責。

但現在,對於身後這名肯定算是長者的付喪神究竟因何而出這般行徑,她還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嗯?還不睏嗎?」太刀手上安撫的拍子頓了頓,復起,隨意的像是腿上的只是隻來避雨的貓般,嘴上叨著。
「可,我聽人間的故事都說,小孩子得多睡才能長高呢,雖然。」
下顎輕靠在女孩的頭頂,估量了間許。
「主現在的身高抱著正當趁手。」
作為首次與審神者照面,其實算是失禮失儀,估計上頭的人滿打滿算,也沒猜到自己離了他們跟前,會如此性隨意轉。

當然,這並不需要與眼前的主說明一二,在他看來,人來了,便招呼,再不然拉著陪老人聽雨閒談也是好的。
推開了前頭那麼些個紛擾算計,此時太刀只想好好的休養生息。
「若不鬧瞌睡,或許,且聽老人給您侃上那麼一個兩個故事?」
鈴蘭
2 years ago
感覺到些許重量隨男子的絮叨落在髮頂上,使頭部轉動跟著不便起來,索性就這麼動也不動地應話。
「……已經、午睡過了。」
還是睡醒才來的,如此前提下理所當然一點睏意也沒有。根據母親的說法、現在已經脫離過去那樣意識與形體並非完全契合的情形,也不需要再透過長時間的睡眠來維持穩定……回想起來、至少也算一年以前的往事了。

她也不確定是否會再長高,能夠確定的、只有「這副軀體正在經歷改變」的事實而已。無法給予答覆的少女、僅僅將目光飄向早就不再冒出熱氣的那杯茶。
鈴蘭
2 years ago
「茶、要重泡嗎?」
話題一下跳躍得南轅北轍。但也不過是她正想著,一旦開始說故事、或許會容易口渴罷了。
面對著審神者的問話卻遲遲沒有回話,靜默了許久,他像是又打了個長長的瞌睡,半晌,只聽見男人出聲。

「從前從前,器靈因緣萌發了神智,沒人說的明白他們是何存在,或許是神靈,亦或許是妖異,尚不懂時間流逝的他們在塵世飄載,懵懵懂懂。」
嗓音微啞,像是沉浸在故事裡頭,卻是沒來由的讓人感到悲傷。
「某一天,白衣的人類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好笑的是,逆著光竟沒人記著那伸手而來的人類面容。
他說:『聽命於我。』
聲落,器靈拜下,而不允諾的一批則被抹除,以頭伏低的器靈落著冷汗,他們深知若是在伸手剎那他們選錯了答案,下場會是一樣的。

神智殘存的最後,只聽見人類嘟囔著:
『嘖,可惜,又得申請資源再鍛一批,難得這批的靈力跟淨度品質都很好。』

從此便是蒙了浮土,再不復清明。」
說到這,他頓了頓。
「可,偶爾的偶爾,約束的力道會不明的輕了些,便只有那個時候能感受到恍如浮出水面嗆咳著喘氣般。
在戰場上,有時是在雪白的室內。
還有次是在,他斬落了奔向他求援的孩子伸出的手掌,可為了保全自身,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刃上血跡抖落,他能聽見自己冷靜的應和著趕來的白衣人類。

『少了隻手也不妨礙實驗吧?仔細點,沒調整好別放出來撲騰。』
場面混亂,哀嚎聲,被摀嘴拖下前脫口出的咒言穢語。
混亂退去,廊上恢復潔淨,像是稍早的紛擾只是段無須紀錄的插曲,沒人知道他重重華衣底下浸著多少冷汗。

載了多少回,從驚惶痛苦到麻木,連著靈力都充斥著厭倦,望不到盡,幾次想著或許了結於戰場上姑且還算體面。」
轉眼故事到了底,外頭雨聲也歇了,晦澀退去終究會迎接天晴。
但故事中的「器靈」呢?也不曉得最後是否如願折在了他要的沙場上。

「傳說,掙脫約束的器靈最後向外散了好幾位,卻不知敵友,獨自囫圇活著。

外在看似好的,內裡卻都有著像是病根般的烙印。
有的暴躁易怒;有的疑心重重;有的觀影自負;還有的......鬼胎心懷。」
「絮叨久了,著實有些累了呢。那麼,吾主,不知可否還滿意這一則逸話舊事?」隨著話他鬆手將曾經緊抱的懷中人放下,還給鳥雀自由。
鈴蘭
2 years ago
沒有回應提問的付喪神逕自將軼事娓娓道來,少女亦僅僅眺望那不落的月色、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等到動作不再受限,尚屬年幼的審神者卻也只是直面著剛剛結束話題的人落坐。以孩童而言實在過於鎮定的表現,就彷彿傳進耳中的、並非什麼令人驚駭的聽聞。
「——三日月說的、有點難懂……但是、感覺能懂一點點。」

還不能理解的事情實在太多。好比她無法確定「滿意」是什麼樣的感受,要為那些模糊不清的感覺賦以合適的字詞也相當困難。
在旁人聽來少女的話音想必是格外緩慢吧,就連她褪下手套、露出蔥白小手的舉止亦如慢動作播放的影像般——或許會產生這種錯覺。
鈴蘭
2 years ago
而那雙小小的手,最終覆在骨節分明、並且還要寬大許多的手上。
鈴蘭
2 years ago
「……我、並不擅長『約束』,也做不到『抹除』。只是——這裡、需要你的力量。」
她這麼道著,語速同先前那般緩慢,話中莫名增添了幾分懇求的意味。幾乎沒有變化的神色卻透著股毅然。

也不知是因論根而言自身亦屬器靈、而對部分情節產生了共鳴;或是對方用以形容的語詞讓少女憶起最終將她淹沒的夢境。可胸口湧起的異樣感受實在無法具名。也就只好從那些瑣碎的、能夠理解的部分給予答覆。
「雖然、都是聽不太懂的事情……但、如果『痛苦』是像淹在水裡一樣難受的話,不做也可以。」

「『這裡』的三日月,已經得到允許了。」
「不做……嗎?」呢喃著最後的幾字,卻收回了審神者覆上來的手,低著的眼底滿是哀戚,連月都黯淡了些許。

只是,再抬首,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天下五劍之一,彷彿從未有過動搖。
「主在說什麼呢?方才那些,都只是為了等雲雨散去時打發時間的小故事,看樣子應該是嚇著您了,還望您別多想才是。」
話到了頭,香也盡了。男人短促一聲笑的很輕,闔目回歸到早先渴著睡的狀態,不再去看外頭讓人生妒的敞亮。
也不再看面前幼小的審神者。
無法可說,無處可援。過往的經歷教會了他,若是瞧不見光明的底,那便要當作從未發生才好,免得存著罣礙,給人憑添了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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