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的花瓣絲紋柔順，流光如晶瑩露水點綴萬分。花柄也細緻的彷彿是一道融化冰川的水流，筆直無痕。葉片所勾勒的尖端上挑入人心弦，便說是水漂時被石片帶起的瞬間水花也不是為過。

　　這樣的細緻玻璃花，顧菟一面拐入了常走回家通往河堤的小巷。細細端詳細細觀賞每個細節。玩轉之中每個光點在玻璃中的折射都讓他折服於美麗之中

「我看......過.....?這個花......是.......?」

　　太陽穴的壓迫感接踵而至，兩點一線之間彷彿有個棉繩繫著，將自己腦袋內里越拉越緊，那是一種逐發式的疼痛。

　　剛開始他還能勉強地走上幾步，慢慢的，他只能蹲坐在地，將玻璃花放在一邊，摀著腦袋緊蹙眉梢。
他連叫聲都發不出來，連求救都做不太到，就這樣坐在路邊漸漸讓意識被疼痛佔據......。

目前位址

中之交流：2022.05.08 ~
角色交流：2022.05.08 00：05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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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羅素也在深夜漫步到四色巷吹夜風看星星。
然而這次他卻在四色巷旁邊的小巷弄發現一個蹲坐在地的身影。昏暗的月光下，羅素不太確定對方的身分，但從那似乎在微微顫抖的身軀看來對方應該是身體不太舒服。
羅素感到有點擔心。他慢慢地靠近對方，輕輕地蹲下：「哈囉...請問你需要幫忙嗎?」

好痛......要不見了......想起來的要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點什麼......

　　痛楚把顧菟身旁周遭的事物都變得單一，他能感受到的也只剩下有或沒有。就像是現在有人靠近了，詢問了；就只剩有個身影，有個聲響。

好可怕，是什麼！那是什麼！

　　顧菟驚恐的踢著腳向後退到牆邊。厚實牆面帶來的的撞擊才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顫抖、流淚、捂著頭，試圖把自己縮在最讓人找不到的角落。

　　淚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他哭得並不是撕心裂肺，沒有誇張扭曲了五官。只有因疼痛而深鎖的眉頭，與抿白了的嘴唇。眼眶當中流出了某些哀痛，是有些什麼一點一滴慢慢流失於他的身體。

「...唔。」羅素發現自己出聲後，蜷縮的人影反而開始劇烈地掙扎後退。
他有點不合時宜地想起曾經飼養過的實驗用倉鼠。倉鼠們總是被實驗人員抓起來打針餵藥，導致後來只要人手接近，牠們就會反射性地在角落團成一球瑟瑟發抖。

羅素維持著蹲姿，靜靜地觀察對方的狀態。
這個距離還可以聽到對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心肺功能暫時應該不用擔心。
地面上看起來沒有血跡，人應該沒有大外傷。

羅素摸了摸褲子的口袋，豪不意外地發現自己沒帶手機，也沒辦法立刻叫救護車。
正當羅素在猶豫要不要先回家一趟時，他發現對方的身影看起來有一點熟悉：
『不過這個髮型好像哪裡看過.......啊，是幫忙找花的天使先生。』

發現對方身分後，羅素安靜地盤腿坐下，與對方維持著距離繼續觀察；打算著如果必要的話，自己應該還有能力把對方背到家裡做一點緊急處理。

有人坐在自己前面。為什麼？
　　顧菟因為意識到前方的人，就算疼痛如斯，他也嘗試著把緊閉的雙眼稍微睜了開來
眼睛...這雙溫柔的眼睛...他認得......。
「啊...你是...！」
強忍疼痛，顧菟開了口。

羅素見對方似乎恢復了意識，慌忙起身向前查看。他本來想要再更靠近，但想起方才對方對於自己靠近的劇烈反應，羅素猶豫著，最終只是向前邁了一步。
他看向對方的眼神帶著幾分擔憂：「...你需要幫忙嗎？」

　　他流著淚，沒有太多遲疑，便往前傾向對方。
　　「請聽我說，拜託，聽我說...！」雖然那出口的句子聲音仍在發顫，但聽上去卻不可思議的堅定。
　　「我覺得我馬上就要忘記這些了...拜託聽我說....。」他終於哭出聲音來，他將目光全鎖定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只求著這一個片刻，他能留下些什麼。

gutoooo0915:
對於對方的淚水感到驚慌，羅素快步向前扶住對方，輕輕拍著他的背：「好，我在聽你說。」
羅素看著晶瑩的淚滴順著天使先生的臉頰滑下，眼角餘光掃過地上被放在一旁、在夜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的玻璃康乃馨。

「我...我...我有媽媽，我送過他！」
「花...那個花...叫康乃馨！」
「要冷靜，要小心，送出去要小心！爸爸有說，她不喜歡掉過花瓣的！」
「要微笑！不可以太高...嘴角....」

　　顧菟喘著氣，握住了對方的手臂。面色鐵青地，斷斷續續講出了幾句話。即使已經很努力在維持，但他的聲音還是越來越微弱。

「對不起...對不起.....」

　　直到最後，他蜷起身子，只剩下這樣的話語反覆呢喃在嘴邊，吐出來的空氣彷彿都已經被更冷冽的意涵削去。因此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吐出過。只好補述、補述、補述......一再地補述。
　　可是他手仍握著，並沒有放開那救命的稻草。

gutoooo0915:
「沒關係，沒關係的....」羅素輕拍著對方顫抖的背，任由對方握住另一隻手：「我聽到你曾經送過康乃馨給媽媽，你爸爸說媽媽不喜歡掉花瓣的，還有要微笑...」

羅素輕輕地重述對方的話語，像是小時候在安撫被雷雨驚嚇的弟妹一般，節奏極慢的輕拍沒有停下：「沒關係，都沒關係的....深呼吸，慢慢說沒關係...」

『如果天使先生害怕忘記的話，我就先暫時幫他記住吧。』羅素心想。

　　一陣又一陣的力量從背後不斷拍打，那是一個有些溫暖的力量。從身後傳來可以感受到那隻手希望鼓舞自己的冀望。
　　慢慢地，他的哭泣才趨緩成啜泣。嘴上也不再念念有詞。慢慢安靜下來，直到一點聲響都沒有。
取而代之的，是猶如潮浪追上沙岸一般，勻稱的呼吸起伏。
　　眼簾垂閉，眉間也鬆懈了開來，整個軀幹也因爲放鬆而得到了舒張。關節脫了力似的讓四肢垂放。
方才的激烈反應都讓這個人現有的一切安寧受到更強烈的對比。就像戲劇當前，劇場前的冪簾滑落得過快一樣，讓人抓不穩這到底是中場片刻還是終場落幕。

gutoooo0915:
羅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逐漸穩定下來。
巷弄內倆人都沒有說話，可以聽到外頭四色巷欒樹葉被夜風吹過的窸窣聲響。
羅素靜靜地停下動作，伸手拾起一旁落在地上的玻璃康乃馨。

『可能是被這朵花勾起了小時候的回憶吧。』他想著，用指腹摩娑冰涼的花瓣，猶豫著要不要把花朵放到對方手中。

　　是一道涼爽柔和的風自他頰邊拂過他才轉醒過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這邊待了多久。那朵玻璃花待在眼前這位男性的手上多久了。
　　他緩緩抬起頭來，半闔著眼，對於眼前的情況實在有太多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方。因此他將微弱的聲音帶到第一個提問上。

「怎麼了...？」

羅素仍在回憶著今天下午兩人在蒴果公園獲得玻璃花的經過，而身旁微弱的聲音把羅素的注意力帶回當下。
但當他聽清了對方的問題時，又不禁感到疑惑：『咦…他問我怎麼了？我以為這是我才想問的問題…』
羅素望著對方半頹的眼瞼：「嗯…你還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Russell0630:
　　顧菟眨了幾下眼睛，左手扶在額頭上，認真回想了一會兒。
　　「......我記得...你是在找玻璃花的人...，道別後我看了書，然後回家一路上我在看花......。」

　　『啪嚓』有些什麼被切斷了的聲音響起。

　　「不...不記得了，接下來我就坐在這了......。」

gutoooo0915:
「噢…」羅素覺得有點疑惑，但對於對方這樣的回答好像也不感到太震驚。

『這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失憶嗎…？』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羅素的腦袋一時不太靈光。他故作冷靜地思考了幾秒，脫口而出的卻是：「嗯...那…一加一等於幾？」

Russell0630:
　　「嗯...呃...二...？」
　　面對來自對方有如靈魂深處的拷問，他有點轉不過來這是一種腦筋急轉彎，還是單純數學題。也不至於感覺到被冒犯，但遇到這樣的情況，反而只能苦笑著回答。

gutoooo0915:
「…嗯，說的也是，我也覺得是二。」羅素得到了對方的回答，贊同地、緩慢地點了點頭。

羅素沈默了半晌，躊躇地說道：「…你比較想要先休息一下，還是想要現在聽？」他有點擔心得知事情經過可能會再一次刺激天使先生。

Russell0630:
　　「聽？」問題轉換的角度太快，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的顧菟頭歪向了一邊，「...是說發生了什麼事之類的嗎？你知道嗎？」
　　沒有任何意識，也不知自己怎麼落得坐在路邊的下場的線索，他只好隨意猜測著。

gutoooo0915:
羅素渾然不覺自己的話題跳躍性，自然地回應道：「我剛剛來這附近散步，剛好看到你坐在路邊，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話說到一半，羅素又停頓下來。
他想起不久前天使先生的劇烈掙扎和一再重複的呢喃，那拚命想留住什麼的樣子仍然歷歷在目。

羅素看著對方歪頭疑惑的樣子，毛茸茸的頭頂和神情與家中某黃金鼠的身影有些重疊，在夜半時分、剛經歷了一段類似緊急救傷事件的現在、羅素忽然覺得天使先生的動作有幾分可愛。

這份可愛莫名地使羅素心中的疑慮消散不少，於是他緩緩說道：「然後…你還說了一些關於康乃馨的事。」
說著，他仔細觀察著天使先生的反應，右手輕輕捏起玻璃康乃馨的莖，讓花朵在手中滾了一圈。

Russell0630:
　　實在才剛轉醒過來，有點難以理解對方所講的話，但聽起來，他倒在這邊的時間並不長。

　　「我倒在這邊然後...。」

　　這時一陣光點回轉時，路燈被反射過的光線被他的瞳孔吸收進去。他留意到對方遞出的玻璃花。對了。他是在端詳著玻璃花的。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撫過剛剛因為轉動二顯得燦爛奪目的花朵。
　　「康乃馨，這個叫康乃馨嗎？」
　　他有些失神地，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gutoooo0915:
「嗯，是康乃馨。」給了肯定的答覆，羅素低頭輕輕拉起天使先生的手，把康乃馨塞進對方手中：「剛剛你的康乃馨還掉在地上，還好沒有摔壞…」

羅素發現天使先生的手上有一些泥土，大概是之前在地上掙扎時沾上的。他自然而然地替對方拍落塵土：「…你可能不記得了，但你剛剛倒在地上的時候，說了好多次自己曾經送康乃馨給媽媽。」

Russell0630:
　　「康乃馨，送給媽媽...。」
　　有些閃神，眼前似乎有些什麼正在掠過，一下子一張。那些是畫面逐漸立體起來，像是積木或七巧板，逐漸拼湊出某種形體出來。難道，他真的找到了記憶了　「對......是節日......！要送康乃馨給媽媽對吧！」
他忽地抬起原本微微垂下的腦袋瓜子，雙手緊握對方的手，激烈的情感從眼睛流露而出，唏哩唏哩地閃爍著他的雙眼，又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面。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兩人四手之間夾著的玻璃花，依舊閃耀著。

gutoooo0915:
被對方突然的動作所驚，羅素稍稍放大的瞳孔中映著對方不斷滾落的淚水：『啊…好不容易不哭的。』他有些遺憾地想。

「嗯，我叫羅素。羅盤的羅，素描的素。」說著，他微微地回握對方的手：「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Russell0630:
　　「羅......羅素......！」因激動情緒顫抖的手在得到答案的片刻後，慢慢地抽了回來，從口袋抽出了一本冊子記上了些東西。
　　「我叫顧菟！」他翻了一頁找了較為空白的地方寫下自己的名字給對方看。「是看顧的顧，兔上面有個草字頭......！」

　　擦了擦眼淚，他從地板上重新站起身來

　　「羅素先生，謝謝你今天做的一切。」

　　真切流露的感謝當中帶著哽咽，雖然在旁人看來或許會有點奇怪，或許並不是多大不了的事，甚至也沒做什麼或者不值一提。但這對他來說，卻是不可替代的重要一刻。

gutoooo0915:
羅素看著顧菟在筆記本上刷刷地寫字，也起身抖落自己衣褲上的塵土：「我也是剛好經過而已，不用太介意的。」

『沒想到深夜夜遊也會有奇遇。』他這麼想著，感覺有種不可思議的心情。

「夜已經很深了，顧菟也早點回家休息吧…等等，你一個人回得去嗎？」羅素說著，看向對方頰上濕潤的水痕，忽然有點擔心剛剛忘掉一大段記憶的顧菟會不會也忘記該如何回家。

Russell0630:
奇遇嗎？這樣說也是吧，畢竟也不是天天都會有人倒在街邊。

　　顧菟苦笑了一下，聽到對方擔心自己的問句，抬起頭，認真的查看了左右道路的方向。認清楚自己的所在位置。
　　「沒問題的，這邊我認得，看來這次真的沒問題！」他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gutoooo0915:
『這次...?』身為迷路專業戶，羅素敏感地捕捉到關鍵字，不禁思考對方是不是和自己同樣常常迷失在回家的道路上...?
但當他看向顧菟時，又覺得對方神情看起來頗有自信。...這樣的話應該就不用太過擔心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顧菟回家也路上小心喔。」羅素說著，向對方揮了揮手。

Russell0630:
「啊！好的！你回家也路上小心！」仍保持在雀躍狀態下，語氣也無法控制地上揚。他感覺到內心深處有很多股力量從內而外的往外迸發出來，一陣一陣地讓胸口暖暖的。
似乎讓人不自覺的笑顏逐開，大力地揮舞手臂，去道別，去做所有現在該做的事情。

他也轉過身，沿著星空下的月光剪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