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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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間事故、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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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五分鐘

星間酒店是本區遠離市中心的知名娛樂場所,也是組織首腦早期起家時就開立的其中一間店。名義上是酒店,實際除了商業應酬的包廂,地下室是小規模的賭場;
地理位置及性質讓它成為優異的犯罪場所,光是市區的警力要抵達就得花費一些時間,而那段時間就理所應當地成為犯罪者脫逃的條件。

然而就在五分鐘前,一封來歷不明的匿名簡訊出現在組織上頭的手機,揚言要在五分鐘後將星間酒店燒毀。黑幫之間的私鬥尋仇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宇水惠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魯莽的手法了。
甚至在他們驅車前往的三分鐘內,就收到謹守崗位的成員傳來的求救訊號。

『救救我』
三個字的訊息似乎是以群發的方式傳到相關人士的聊天室窗。然而這是很奇怪的現象,假若他是落難者,不可能傳出對情勢沒有幫助的資訊作為求救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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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疑惑在抵達目的地時才獲得解答。
因為在收到威脅簡訊前,這場火就已經燒得不可開交,甚至已經有警方和消防在現場拉起封鎖線。一共四層樓的氣派建築風光不再,只剩下焦黑的鋼筋水泥牆。
看樣子火已經被撲滅,一具具蓋著白布的綣曲屍體被運了出來。

為了避開警方的耳目,他們本來就有不一般的路線從地下室潛入,而地下室也是最難以救援的地方,畢竟正確的入口處是一扇厚重的鐵門。

「媽的,誰幹的!」走在前頭的部下替自己將腳邊的狼藉踢開,確保他不會踩倒因焚燒而倒塌的物品。
「時間上根本不對,在耍人嗎?」
「挑營業的時間不只是想找碴吧?」

他們討論著這起事件的起因及嫌疑人,而他走在後頭則注意著那些橫躺在地面的屍體,只要有火災,這裡肯定是最不可能存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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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的腳尖輕碰某個物體,隨後有東西摔落地面的輕脆聲響,頓時在地下室裡排盪。
循聲望去,那是一隻完好無缺的手機,在地上滑了兩圈後停下,完好無缺的物品在場景中顯得突兀。

他再定睛一瞧,那隻手機是從一具倒臥在門邊的屍體手中掉落的。

而那個人正是向他們發出求救訊號的同黨。
「……」
「大哥,那是……」
「牧野?」

部屬說出了死者的稱呼,和他腦海中浮現的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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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輕應了聲,接著蹲下身去端詳那具屍體,手掌彎曲的形狀,和握著手機的姿勢不吻合;
顯然在這場火勢發生以前,就已經遇害了。大概是失去行動力後才被丟到火場,五官根本就無法辨識了。

現場唯一還閃閃發亮的,是胸前那枚死者生前一直很喜歡的金屬別針。

他輕而易舉就摘下了,握在掌心不著痕跡的收緊掌心,被凹凸不平的金屬邊緣刺的疼;垂著眸,摸不清思緒的輕聲喃了句:「抱歉,來晚了。」

「搜救還沒結束,一會人少一點再進來吧。」他起身後回頭下令,他們便先行從隱匿的逃生門離開了。
半夜,通常不是天埕值班的時刻,今日不外乎的亦是,但一通來自上頭的緊急電話「天埕,大型火災,快。」短而急促的語句讓他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收拾了隨身物品便踏出了門「哪裡?」他問。
「星間酒店。」上司說話的背景音是警消救護忙碌且尖銳的聲音,還伴隨著零星的尖叫與哭泣,這讓天埕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住在市中心的天埕花了一點時間才抵達火災的飯店,火勢已經被撲滅,原本華麗的裝潢剩下灰燼,在遠遠的地方就可以聞到火災現場那陣刺鼻的燒焦味,擁有執照牌的天埕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就進入到了現場,一次大量的焦黑屍體被運送出來,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戰場,所有都面目全非。
天埕以為經歷美術館後,自己已經可以習慣這樣的事情,然而在這段宇水惠突然消失的日子裡,似乎又有倒退回去的跡象,見到此景,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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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埕很快的穩住自己的腳步,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側逼自己認清現實,另一手是習慣動作的拂過胸前的狗牌,進入了工作模式。
進入現場,大部分的屍體都是呈現要逃出火場的方向,然而火災就是這麼無情,此情此景只告訴了天埕一個事實,這些蜷曲的屍體並沒有如願逃生成功「這些看起來是死於火災,但是是火災前還是火災後還是要回去測HPCO。」撤下了懶散的面容,天埕一字一句清楚的說著給現場人員聽。
接著天埕蹲下身,帶著手套的他稍微檢查了一下眼前的這句大體「這些炭化的都太嚴重,不過這個。」他掀開衣物,發現這裡有一塊相對之下沒有炭化這麼嚴重的區域「刺青來拍一下。」他招呼了一位現場負責拍照的鑑識人員,這個看起來有特殊符號的刺青,似乎是這場火災裡對這些逝者唯一的憐憫,也是他們口不能言出的線索。
忙碌的一小陣子之後,地下室的鐵門也被撬開了,在消防人員確定安全之後,天埕也一起委身進入的地下室,這是這個現場的最後一個部分。
地上焦黑的屍體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男人,與之前所見不同的是,這具遺體沒有呈現蜷曲的像是拳擊狀態,而是大大的平躺在地上,方向也看不出任何要逃生的跡象「這,不是因為火災而死的。」天埕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結論「送上車。」身旁的同僚便動作利索的開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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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事故現場旁的小木屋停車,這是星間酒店的員工偶爾會打混摸魚的場所,他也曾在這裡參加他們的烤肉聚會。
此刻自然是一片死寂。

等待著酒店外的警車、消防車、救護車一批一批駛離,他們幾人才重新回到現場。
既然兇手以那種故弄玄虛的方式戲弄他們,他估計現場可能會留下什麼線索,又或者敵對的人就混在其中。

三五人這次依然從地下室的後門進入,此時屍體都已經被撤離了。一邊注意著露出鋼筋的牆壁,有些搖搖欲墜的懸掛物不知何時會砸下來,同時逐層樓檢視是否還有可疑的人物。

「嘖⋯⋯這得賠多少去了。」
「這些當初是防火建材啊,竟然燒成這鬼樣。」
身後的部屬討論著,而那都不是他在乎的事,現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肇事者算這筆帳,這就是他們這類人的生態。
  「動作快點,搜查隊可能還會回來。」他沒有回頭,而是轉身走向往上的階梯。
新來的小同事沒有看過這種場面,但對方還是挺著身體把最後一批遺體送上車,然後蹲在旁邊乾嘔「張兄,我還有一小箱檢體放在地下室...可以幫我拿嗎?」天埕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拍拍那個小同事「我去拿...鐵櫃上?」見對方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天埕然後再次進入了火場,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轉下了樓梯。
樓梯間跟其他的其他的場景沒有什麼不同,一樣被燒的烏黑,路上都是各種脆化脫落的碎屑。天埕早已又換了一雙矽膠手套,以免非必要又得接觸到。頭還微微痛著的他,沒有特別注意到迎面而來的人是誰,只是說了一聲「借過。」便要轉下樓梯。
然而在要擦身而過時,天埕抬首,發現了這個身影是再熟悉不過的那位年輕人,只是那副樣子跟先前在飯店前黑頭車上看見的模樣一模一樣,他回頭,下意識的抓住了對方的手腕「惠?」他近乎沙啞的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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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令他感到訝異的不是這個時間建築裏頭還有人,而是那竟是自己處心積慮躲著的人。迎著面捉住他的手腕,不僅他驚詫的表情表露無遺,身後的下屬更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為什麼在這裡……」他像是喃喃自語般的將疑問洩漏,隨後意識到才將手抽開。

「啊?還有人啊,這傢伙怎麼在這?」
「那個打扮,是醫生吧。」
「哥,你們認識啊?」部屬的耳語聲更讓他從一時間湧上腦海的回憶中抽離。腦袋高速運轉著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他並非是不想和天埕見面,但比起那個,他最不想的是旁人和自己扯上關係以後,可能面臨的風險。

他沉吟半晌才走上了階梯,所有人則跟在後頭與天埕擦身。
「啊,是以前認識的。」而後他以營業式的語氣介紹,就像他在工作場合可能認識的各種角色:「好久不見。」
從發現來人是宇水惠的震驚裡回過神「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在這裡吧?」天埕波瀾不驚的回應對方的喃喃自語,原本握著的手被硬生生抽離,他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唐突了什麼,可是他記得宇水惠不是這樣的人,天埕鏡片後的眼眸斂下了再次重逢的驚喜,換上憂傷的漠然。
「你們不是現場人員吧?」天埕觀察到這一行人的衣著,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場火災的相關人士「來這裡做什麼?怎麼進來的?現場早就已經封鎖了。」他把手插進口袋,熟練的開啟了手機的錄音模式。
「確實是好久,不見。」看著跟自己擦身而過的宇水惠一行人,沒有聽見那聲熟悉的『天埕哥』,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機械式的介紹,跟自己熟識的年輕人完全不同,心中無數個問句狂奔而過,最後濃縮成一句好久不見。
同時想著應該要下樓拿檢體,但天埕也不能放任這群來路不明的人在現場進進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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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一眼天埕納入口袋的手,他沒有特意猜想那行為的意義,只是他看過許多類似的場景,最後被發現那些人悄悄地錄下他們對談的內容。
然而這一點也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畢竟不論是警、政、醫界,都有的是和黑幫勾結的傢伙,那些人甚至能夠位居高層。

說無法無天也不為過。
「喂,你這傢伙,在偷錄音吧?」身後的部下則是一言不合說穿了這個心照不宣的秘密,走上前來想採取行動,被他伸手攔在後頭。
仔細一想,現在的情況正好;會出現在這裡,又一身漆黑西裝的傢伙,再怎麼隱瞞都於事無補了吧——既然如此,不如全盤托出。

「是啊,我們不是現場人員。」他不急不緩的回應天埕的話,沒有讓小弟衝上前去找麻煩,他依舊維持著彬彬有禮的態度:「因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哼了聲笑,打算就這樣越過天埕,往更深處走去。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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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拿出手機,亮晃晃的螢幕對著那一群人「對我是在錄音。」他大方的承認「我總是要有一點自保的手段吧?」挑眉,口裡吐出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在挑釁,畢竟看到宇水惠一連串冷漠的反應,說老實話,他心情並不是太好,心裡也清楚,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無能為力的,畢竟人多勢眾,但同樣的,如果對方想對自己怎樣也早就動手了。
並沒有懷抱太多的恐懼,在天埕心裡,宇水惠還是那個自己在美術館遇到的那一隅陽光明媚,他湊了上前「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做過很多壞事?」天埕沉沉的眼眸看進去宇水惠的眼睛,一股直覺覺得事情應該不是看似這麼淺顯「真的做這件事情的人會大張旗鼓的回來看現場?還這麼不謹慎?」
天埕壓著無名燃起的慍怒,湊近,再更接近一點「馬的,有這麼不能跟你天埕哥說?」想從對方橘色的眼眸中看見什麼「事都已經到這個地步。」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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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的看著天埕靠近,沒有在意那明目張膽的挑釁。仍端著一張平靜無波的面孔,既沒有憂傷,也沒有慍怒,卻讓人感覺到一片荒蕪的冷漠。

然而在靜如止水的眼光下,他心裡真正擔憂的,是天埕暴露了他們兩人之前有過交集,甚至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此行就是為了找肇事的線索,要是有人埋伏在這裡,並且留心這一切,那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他在對方盛怒之下深深的嘆了口氣,揚起眉來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此情此景下或許有些戲謔:「嘛——只要能善後,就不用那麼小心謹慎了吧?容錯率是給弱者計算的。」

說著,他抬起手,趁著天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使勁拍響了水泥牆間係露出的鋼筋,霎時間聲波以一種混亂的形式干擾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波,身後的部屬紛紛不可置信的走了神。
就別說是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隔的天埕了。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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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宇水惠的嘆息「嘆什麼氣?」層層疊加怒火讓他顧不得禮節「弱者?別開玩笑了。」雖然眼前的事實讓天埕腦袋一時難以消化,但他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眼光,甚至是直覺,他就是覺得自己認識的宇水惠不是這樣的人。對著自己嘲諷吐出狂妄言語的人,跟在美術館內笑眼送早餐的年輕人,天埕想相信對方應該是自己初遇的樣子
「你到底是在幹...」突然一陣低沉如控訴的聲音傳出,天埕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水惠沒有起伏的笑臉「什麼...」接著,迎接自己腦袋是一陣防不慎防的暈眩。
因為向宇水惠傾斜的重心,同時對於突如其來的巨響沒有任何防備的天埕,即便伸手想扶住一邊的牆,但為時已晚,他的手只能又軟軟的垂下,受不過聲波衝擊的天埕,在察覺自己將倒向何處之前「惠...」天埕只記得最後喚了聲熟悉的稱呼,便失去了意識。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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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攻擊意料之內的使人沒了意識,失去重心的身體向自己傾倒,他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肢,好讓人倚上胸膛,而沒有摔落地面。
現在他不用擔心和天埕的對話洩漏更多可以成為把柄的訊息,為了裝作兩人的關係不佳,他甚至取走了剛才用來錄音的手機。

「你們找個地方躲著,等這些人都走了叫我。」他輕巧的移動身體,讓癱軟的身軀側躺在一旁原是等候區的沙方座椅上,雖然那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但還是比地板好上許多。
「有什麼動靜馬上通知我,不要被發現了。」他轉頭將凌厲的視線打在幾名剛回神的部下身上。

所有人都就定位,他才帶著天埕的手機轉身離開現場。直到返回停車的小木屋,他才放鬆的垮下一張失落的面容,月色映在他西裝革履上格外寂寥。

本來不想讓天埕知道,至少是留下美好的記憶,而那一切也只能就此破滅了。
他畢竟不是值得對方耗費口舌精力的人。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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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小陣,飯店外頭的小同事發現天埕遲遲沒有上來,小同事在傳出一陣鋼筋水泥的低鳴之後,重新步入那個充滿燒焦味的地方,心裡想著天埕可能是找不到檢體箱,摸黑是不是撞到了什麼,卻在進入地下室後發現天埕斜斜的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怎麼都喚不醒,小同事連忙打了救護電話。
天埕再次醒來,迎接自己的是醫院白花花的天花板,身旁空蕩蕩的,病房內的電視輕描淡寫地說著星間酒店的事故是『意外』造成的,所有的事情感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壓下來,更不會有人知道一個無名法醫遇襲的事情。
躺在床上四處尋找著自己的手機想聯絡宇水惠,問了回來探望的小同事,對方說現場沒有發現手機,想來是被拿走了。努力回想著宇水惠在美術館留給自己的聯絡資訊,但記憶感覺離自己太遙遠,怎麼都殘缺不全,天埕憤恨的拍了自己的病床,想著要請同事幫忙尋回手機。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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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天埕並不是一個人留在事故現場,被同事發現的時間也不晚;然而當收到手下通知他們已經搭乘救護車離去時,他卻直接讓待命的部屬返回停車處。
就像只是為了確保天埕安全離開才留在原地等待。

黑幫私人恩怨的真實起因當然被上層壓了下來,只要有前,讓媒體閉嘴不說話是輕而易舉的事。對社會大眾及罹難者家屬而言,這事就算完了——但對他們而言,卻是一場腥風血雨的開端。

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沒有逮到肇事者,這麼向上頭報告後便返回自己的住處。
褪下的西裝外套口袋裡放著天埕的手機,只是為了做樣子才帶走,自然就沒有要操作的必要;就算那段錄音能作為他們的犯罪證據,手裡握有這種東西也未嘗不是一種風險。

步入浴室,腦中浮現和天埕重逢的場景;垂下眼簾盡顯落寞,那是他好不容易有過一段單純快樂的時光。此刻在對方眼裡,或許已是面目全非。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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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頭暈腦脹的在醫院裡躺了一天之後,經過醫生的判斷後沒有大礙,就出院了,他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謝天謝地自己那位總是想約會的同僚幾乎是神速的完成所有的工作,一部分可能是上頭施壓,也可能是同僚不能多做什麼檢測,草草結案所以才如此迅速。
這種社會黑暗面的事情天埕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只明白有時候是真的是有錢好辦事,令他憤恨不平的這麼多條人命,怎麼可以如此不明不白的枉送,更不想相信事情真如宇水惠所說。
「嘿!幫我定位一下手機,我還是想找回它。」天埕把一杯飲料拍到了那位是嗜飲成性的鑑識科小同事面前,裝得一臉無所謂「還有那個刺青的圖,有查出什麼嗎?」他說的還是像是隨口問問。
「嘛...查不出什麼,上頭就說別查了。」小同事出於內疚回應天埕的問題,答案也不出他意料之外。
「至於手機,我把定位傳給你。」接著天埕的新手機叮咚一聲,收到即時的資訊,畫面顯示手機當前的位置「你自己多小心。」
「沒事,我下班了。」拿著小同事印出來的刺青圖,天埕擺了擺手離開了辦公大樓。
冷靜的思索了一下,天埕明白很多事情急不得,他知道自己的手機可能目前在危險的位置,在做好完全的準備前,他不會貿然行動。
畢竟跟他抗衡的力量是可以壓下所有的輿論與媒體,高至自己的高層。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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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結束一天的行程,他們鎖定了幾個可能肇事的組織,多半是在生意利益上有拉扯,或是這幾年來總是對某幾塊地的掌控權爭奪不休的角色。
而他們黑手黨的事業看似漆黑且深邃,實際上也能用這兩點概括。

再不然就是與某個組織成員有著私人恩怨,進而連累了整間店的員工及顧客。

事發後兩天了,對方沒有再傳出額外的訊息,顯然星間酒店只是一個開端。思索著,住家附近的景色隨著接近而清晰,他乘坐的黑色轎車就停在高級住宅樓下。

「辛苦了。」
來自駕駛的部下在夜裡依舊精神抖擻的問候,他也輕輕的留了句辛苦後便有些漫不經心的下車了。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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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得知手機定位在一個高級的住宅區,思索著應該不是什麼特定的聚集場所,端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想著去那邊轉轉看看有沒有緣分遇到那個他拿走自己手機的人,或許是那天見到的任何一個人,但他還是覺得在宇水惠身上的機會是最大的,如果能拿回手機,且再説上幾句話就太好了。
很剛好的,剛到不久的天埕在遠遠的地方看見下了車的宇水惠,他其實沒有預想到會這麼巧,在黑色轎車駛離之後,天埕加快了一點步伐跑了過去「神近宇水惠。」他立定在對方面前,低聲但清晰的說了一聲對方的名字,然後看著對方堅定的說道「我來拿回我的東西,至少給我一個理由,這樣才對得起那些躺在我冰櫃裡的人,對了,我還是不覺得這場火是你放的。」
其實天埕大致可以猜到這是什麼樣的事件,在看到刺青跟再次遇到宇水惠時,黑手黨紛爭昭然若揭。
惠不惠糾結
2 years ago
看見站在眼前的人,他明顯在原處怔愣了一會,不明白天埕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腦子裡在糾結對方是如何辦到和自己現在應該如何反應之間進退兩難。
就像一台當機的電腦,緩慢的收集訊息,張口欲言又止,很快又作罷。

天埕的東西——他這才想起被自己奪走的那台手機,進而想到還有定位系統這個方法。

「⋯⋯」
「進來說吧?」躊躇一會,他沒有給出什麼正面的回應,而是有些釋然的淡淡說了句便轉過身去。
背過身的他便不像他看起來這麼冷靜了,回到屋裡會比在戶外有可能被人窺見安全許多。

但這種情況下,天埕不相信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抿了抿唇,領著人要越過警衛室旁的鐵門;而警衛也早就看見他回來,已經將鐵門開啟等候著他進入。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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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宇水惠漠然的背影,天埕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不忍心的衝動,所有的疑問跟不信任都濃縮在自己的一聲嘆息之後,留在了警衛室的大門,或許他是這麼想著,如果真的要哉,栽在這個年輕人手上,天埕也是認了「唉...嗯...」接著跟對方步入警衛室的大門。
踏入的住所,所有的擺飾都跟美術館不同,雖然不到奢靡鋪張,但就是少了那種乾淨明亮的感覺,從這個地方也可以天埕也可以猜測到,宇水惠在他們組織的地位可能不一般。
天埕有好多好多感受、疑問,想好好的一項一項跟宇水惠詢問訴說,但真的坐定要問時,張開的嘴一時組織不出任何的語言「惠...」他還是習慣如此叫他,無論對方是誰,很多習慣,已經潛移默化在他的腦袋。
「如果那些真的是你做的,為什麼?」天埕的一連串的問句裡夾雜著嘆息「還有,可以對我坦誠嗎?你到底是誰?」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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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過得很小心。決定復仇那刻起,就與有血緣的親眷斷的一乾二淨,也從來不與人有太深的關係,可以說除了組織裡的夥伴,就沒有往來的對象。

之所以被認為無敵,也多半原於此。

但是此刻,有個人就在自己身邊,想起在美術館度過的日子,厚臉皮的認為或許會是可以延續一生的緣分;如果他不是這種人的話。
背著天埕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他將放在客廳桌面的手機遞出去。

「神近宇水惠。」他面對天埕而立,褪下西裝外套,伸手鬆開領帶,再將襯衫的鈕扣一顆一顆解下;露出半身結實的肌理,隱約幾處較深的傷痕,還有藏在衣物下,束在腰際的短刀和槍枝。

「是這一帶領域最廣的犯罪組織的幹部之一,管理西區的所有賭博、販毒、賣淫、高利貸事業。一個冷血、冷面,無情的惡人。」他毫無波瀾的陳述著,轉轉傳到他耳裡,道上人所認知的自己。
CA⚜️張天埕Tim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天埕聽聞答案,雖然沉默,但答案其實也早就昭然若揭,所以並不意外,接過宇水惠遞來的手機,平穩的再次放在桌上,彷彿手機也只是他來找對方的一個說法,此時,舊手機不合時宜閃出即將電量耗盡的提示。
天埕並沒有感到什麼恐懼,對短刀和槍械不陌生,這些工具在結論上都是在取人性命,凸顯人命是多麼脆弱的東西「為什麼?」天埕垂下眼眸喃喃說道。
天埕下意識地伸出手,在撫上宇水惠身上那些較深的傷痕之前回過神,暫停了自己的動作「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美術館的那些,我覺得也不是你裝出來的樣子。」天埕持續低眸,淡淡的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抱著豁出去的心態,天埕顫顫的將手掌貼上那個看起來最深的疤「很痛的吧?」不知為何,與其震驚,他更多的是不忍,雖然感覺這樣想感覺很對不起那些無名的受害者,但人心本就偏。
惠不惠糾結
2 years ago
任由天埕指間觸上肌膚,他垂下眼簾,想起自己踏上這條路的契機;然而一想到如果當時不那麼做,就無法替梨惟復仇,那麼再重來一次他或許還是會選擇同樣的方式。
「不,那只是疤而已,已經沒有感覺了。」比起這個,更多人命喪他們手下。

「……天埕哥,變成現在這樣,我沒有後悔過。」他在躊躇的喊出對方的名字後,堅定的表示。欠身伸手捉住人觸摸自己的手,目光中混雜著複雜的情緒,像所有的光芒都被吸收後,人只看的見最深沉的黑色。
「是實話。」他笑著說,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寬慰對方的擔憂。

接著他再度拉平身體,轉身拎起他扔在另一張沙發上的西裝。打算進浴室漱洗,邁開腳步前,他特意回頭叮囑:「對了,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再走吧?」
「我家的門現在也打不開了呢。」他說得有些俏皮,但語氣中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CA⚜️張天埕Tim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聽聞宇水惠的回答,眼底映出對方的笑容,反之卻讓天埕的表情看起來更複雜苦澀了一些「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在宇水惠重新呼喚自己『天埕哥』之後有那麼一瞬間呆滯,但隨即旋上臉的是,更濃更深的憂愁,覺得期間一定有什麼更深沉的故事,在對方轉進浴室之後,望了一眼所謂打不開的大門,無奈地嘆氣,接著深深的跌進沙發。
「這麼多條人命,怎麼就不後悔了呢?」天埕還記得,宇水惠曾問過自己如果是壞人的假設問題,如果真的不在意那些壞事,宇水惠那時也不會這麼問「若是是他權衡之後呢?」天埕的思考,像是滔滔的江水,一波接著一波,猜想著多種可能性,最後卻只能總歸成一句,無解、無果。
然而這些,似乎沒有天埕插手的空間,只是不可遏止的,想多關心一下對方,天埕眉頭皺著,拿出放在兜裡的刺青圖端詳,猶豫著更多的無解。
惠不惠糾結
2 years ago
拆下繫在腰腹的背帶,將衣物扔進浴室外的洗衣機,關上浴室門後來到只有一人的空間,他才終於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還是不敢相信竟然會在自家門前遇到天埕,嚴格說來並不是遇到,而是被找到——
他雖然很謹慎,但卻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提防對方,以至於讓人找到定位的空隙。

洗臉台前的鏡面映出自己的模樣,只有面對自己時才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面容。他其實很高興可以再見到天埕,因為他本來就不想離開美術館,理所當然的是現在也很想回到那個時候。
這麼想時鏡中的自己便睜眨著一雙圓潤無辜的眼眸,人前兇惡形象的黑手黨頓時像個無助的大孩子。

開啟一旁的水龍頭,想靠著水聲將內心的聲音全部掩蓋而走進蓮蓬同下的灑水範圍;盯著面前便的煙霧朦朧的白色磁磚,他喜愛的一切似乎也跟著模糊不清。
比起讓他再次經歷重要的人受到傷害,他寧願不去擁有那些東西。
CA⚜️張天埕Tim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薄薄的鏡片藏不住天埕亂糟糟的思緒「啊...」他仰天低吟,搔了搔頭決定憑心而動,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筆,翻開刺青圖的背面,用自己剛勁的筆跡留下一句話: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能繼續查下去了,你自己看著辦,如果可以,傷及無辜總是不好的。
如果這件事是宇水惠做的,那也無傷大雅,反正上頭都壓下來了;但如果這件事是另一方黑手黨做的,或許這件事情交給黑手黨自行解決,才能有所終,這或許是社會殘酷的黑白之道,只希望事情不要做得太過頭。
天埕折疊好紙張,起身壓在前方桌上某個顯眼的裝飾品之下,露出一小角,對方會不會發現,就留給緣分。
緩步到大門前,天埕試探性的開鎖,但發現根本不是如宇水惠所說的打不開,反而輕而易舉的就能推門出去,確定好狀態,天埕重新回到了沙發,其實希望能跟對方多花點時間談談所以並沒有離開。
惠不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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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沐浴,他也已經決定好接下來該怎麼做;將浴巾繫在腰上,走出浴室後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天埕還待在屋內,而後他沒有再披上漠然的皮囊,而是一如往常的親切。
「天埕哥,換你用浴室吧?」他一面用小毛巾擦拭著頭髮上殘餘的水分,自在地走往客廳:「走廊的第一間是我房間,隔壁是客房,有乾淨的浴巾和浴衣。」

簡單來說,就和一間旅館沒什麼兩樣的陳設,他顯然也把自己當作這裡的旅人,只是早一點入住,向他的一日室友介紹屋內的配置。
就像他說的,要讓人在這裡住一晚,雖然門打不開是騙人的,但他一點也沒有因說謊而心虛的跡象。

「浴室旁邊的櫃子有新的牙刷,啊,好像也有紙內褲——」他說著幫助自己回想,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會餓的話告訴我。」
天埕對於宇水惠如此的轉換自如感到更加困惑,與其知道對方家裡的配置,他其實心繫的是眼前這個恢復到以往親切的年輕人,他上前拉住宇水惠的手「惠,我在意的不是這些。」即便心思毫無頭緒,他也不想就此翻過這頁,絞盡腦汁之後,道出了這句話「我不在乎你曾經如何,我在乎的是你想要如何?」留下這個籠統但勉強可以被歸納的問題。
「時間還很長,不急。」接著天埕放開手,轉身進去客房拿了換洗衣物,在進入浴室前,他回首對宇水惠笑了笑,即便這個笑容中有很多憂愁,天埕也想對宇水惠笑笑「這些問題只是...唉...抱歉。」然後拍了拍他的肩頭「還有...謝謝你,惠。」
浴室裡還殘留著宇水惠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尚未散去的水霧,就跟天埕重重的心事一般縈繞在整個空間,他快速的沐浴完畢,身著浴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髮走出了浴室。
惠不惠糾結
2 years ago
「⋯⋯」看著天埕走進浴室,期間一直保持著沈默。並不是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其實他想要的很簡單,卻打從一開始就失去了。
如果梨惟沒有死,一切都會有所不同。而現在,他也不能在容許相似的歷史重複發生。

所謂「想要如何」,便也失去了意義。如果兩人再也沒有交集,才能確保天埕平平安安的活著,那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目光深沈的望著緊閉的浴室門扉,他再次想明白了這件事;而後便進臥室去取來了天埕大概會用上的吹風機。
接著很實際的思索起,怎麼說天埕造訪也算是客人,他應該端出什麼來招待才對。

於是轉進廚房,溫了兩杯熱牛奶後回到客廳,直到天埕走出浴室,大概兩杯牛奶都降至適合飲用的溫度了。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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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肩上披著的是柔軟的毛巾,一滴一滴的接著從髮梢滑落的水分,漫不經心擦著,揉亂的還有自己的思緒,回到了客廳,看到的一切是熟悉的貼心,吹風機、夜間的溫牛奶,向來實際天埕不忍的自嘲地笑了下,眷戀的是自己,過不去的也是自己,如果他們都是平凡的老百姓,或許就會不一樣,但也或許,他們也不會相遇。
拿起吹風機之前「謝謝你。」天埕開口,接著打開吹風機,吹風機吵雜的聲音,帶走頭上的濕氣,也是寧靜深夜裡唯一不安定的聲音。完成所有的事情,一身熱騰騰的天埕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宇水惠身邊,一手握著熱牛奶,一手摸了摸宇水惠的頭,就像是他習慣的那樣。
時鐘滴滴答答的也走過了半夜,兩三點的夜通常應該正在睡眠,天埕卻混雜的思緒混著睡意,卻怎麼也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熱牛奶也喝完了,天埕把兩個杯子拿去廚房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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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只有他們倆人,他不用擔心被誰看見他們的交集,也就不必裝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他衝人笑了笑,或許以後也不會有人像現在這樣輕撫自己的腦袋,把他當個孩子似的。

這一夜他沒有打算回房間,為的是不讓天埕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從大門離開,依舊秉持著半夜很危險的道理,而其實只要在他身邊就是危險的。

「天埕哥,不睡嗎?」他打了個盹,就看到作為客人的人把自己家裡的杯子給洗了,忽然有種待客不周的罪惡感。
隨後他在沙發上坐直了身,思索著對方現在的工作應該是得早起的?又或者得隨傳隨到。

因為想到不能介入對方的生活,就連這點小事也忍著不問出口;他伸手取來放在沙發上的小毛毯,拍了拍:「我今晚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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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你房間睡嗎?」天埕輕聲的問「在這裡睡會感冒的,或者起來會腰酸背痛。」他即便還沒得到解答,也覺得現在確實時鐘該睡的時候,腦袋混混沌沌的,千絲萬縷揉在一起像是糨糊一般。
天埕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生理的本能跟理智夾雜在一起「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不能再熬了。」起身,天埕往客房的方向前進,路上他猛地轉頭,邀請宇水惠「回你房間睡,好嗎?」心裡想著,這樣明早自己離開之時,也才不會打擾到對方的睡眠。
在踏入房門之前,天埕倚著房門口「電話...還聯絡的到你吧?」說來可笑,在得知這麼多訊息之後,天埕最後最想知道卻回歸在這種微乎其微的事情上。
「惠...晚安。」關上了房門,熄燈,想著大概只能睡三到四個小時。這夜,天埕沒有睡好,夢裡是所有他在乎的人背對自己越走越遠,他不自覺的低哼斷斷續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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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他沒有回答其他的問題,除了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做出煎熬的決定,某種程度而言他也是很固執的人。在沙發上目送著對方關上房門,他再次望向空蕩蕩的客廳。
廊間的感應式燈光一盞一盞的熄,最後也就剩他待著的區域還亮著,就像打在他身上的聚光燈。

白日就在他幾度精神恍惚和破碎的瞌睡間悄悄來臨,不曉得自己究竟有沒有睡著,只是定睛一看落地窗間的縫隙已經能看見一道日出。窗簾逐漸掩蓋不住,室內也漸漸亮敞起來。
迷糊的瞥了眼客房的房門,他想應該沒有開啟的跡象。

雖然他想做點什麼當早餐,但是自從離開美術館,就沒有那種休閒愜意的心情去買什麼食材,家裏的冰箱別說是食材,連食物都少得可以。
這下沒辦法,但今天以後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或許不做也不是什麼壞事。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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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幾乎不算是被日光喚醒,斷斷續續的睡眠讓他最終完全清醒,抱著厭世的心情看向窗外漸漸升起的朝陽「唉...」他嘆息,心裡思忖著這到底是這12個小時內的第幾聲嘆氣,然後緩緩坐起,重新認真的審視了一下房內的格局,覺得自己說不上什麼的格格不入。
輕巧地推開房門,天埕瞥了眼似乎還迷迷糊糊打著盹的宇水惠,原本想徑直的走過去幫對方把散在一旁的毛毯蓋好,卻突然想起自己此時應該有多邋遢狼狽,便轉進浴室,用最快的速度盥洗完畢,但最後鏡中的自己,眼下還是掛了一圈深深的黑眼圈,再怎麼沁涼的水也洗不清天埕一夜裡累積下的疲倦,練習了一個微笑之後,他步出的浴室的門。
拎起自己放在客廳桌上的兩隻手機,天埕接著順勢拉起了毛毯,仔仔細細的要重新蓋到宇水惠身上之後,發現,對方似乎早已清醒,顯得此舉略為尷尬「惠,早安。」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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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天埕哥。」見人要替自己蓋上毛毯,他便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輕舉妄動,直到對方發現自己其實醒著,他才化解尷尬的笑了出來。

「抱歉,家裡沒有食材,沒辦法做早餐。」他緩緩地說,其中包含了待客不周的歉意:「這個時間——要去上班了嗎?」
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身體舒展筋骨,發出骨骼摩擦的悶響。

果然睡在沙發上還是對隔天的狀態有一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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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埕似乎也沒有睡好,迎著落地窗的光,他才看得清對方眼周的烏青。
這種時候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儘管留心著,一想到接下來他將要做的決定,一切關心都變得多餘。
「差不多了。」天埕也轉頭瞥了一眼時鐘,確定時間是自己想的那個時刻,雖然說現在去上班似乎早了一點「早餐不用的,我路上隨便買個就好。」然後再一次輕輕拂過宇水惠的頭頂「倒是你,記得吃飯。」天埕接著拿起披在沙發上自己的外套,把兩隻手機都放了進去。
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天埕隨手拿起了一張便條,留下了自己新手機的聯絡資訊,然後在角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喏!新手機的號碼,雖然兩隻我都會用。」把紙條塞到了宇水惠手中「我還在等你的答案呢。」他對對方溫雅的笑了笑,雖然看起來更多的是精神不濟的疲態。
「嘛...走了!有機會再見。」天埕走到門前,直接推開那個聽說『開不了』的大門「會再有機會的吧?」他回頭對宇水惠眨了眨眼,想確認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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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的看著塞進自己手裡的紙條,他感覺那可能是和天埕之間唯一的連繫了。他知道天埕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分而想遠離,若說實話,他也不想。
只是他的生命往往充斥著自己無法控制的變數,無論是哪一個發生在對方身上,他都無法接受。

「⋯⋯」而看天埕追根究底的樣子,他是不可能再像先前躲著人一樣的拉開距離了。必須要把話說清楚,劃清界限——這件事只能他來做。
意識到這點,有些自嘲的哼了聲笑,他攢緊手心的紙張,在門前伸手擁住對方。

「天埕哥⋯⋯離開這裡以後,就不要再聯絡了。」惆悵的面容與對方的視線錯開,也看不見天埕的表情。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我不會去找你。」
「你也別來見我了。」

這樣是最好的,至少天埕能有平靜安穩的人生。
  「這就是,我的答案。」結束擁抱,他站直了身,直視對方的眼神流露幾分寂寥,卻一如既往笑著。
CA⚜️張天埕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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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埕在離開之前,突然被一股力量湧入懷中,他先是一陣震驚,鄧大了雙眼看向宇水惠,驚訝與不解交織在其中。
宇水惠說的話一字一句地落在天埕耳裡擲地有聲,對方口裡的『不要再見面』與溫暖的懷抱讓他感到矛盾,宇水惠的笑容像是撞鐘,震盪天埕好不容易打起的理智,像是幻覺似的不斷迴盪在他的腦海,破碎的美好回憶從天埕手裡滑落,散落一地
「為什麼...」天埕垂眸,向來勇於面對現實的雙眸承載不住自己與宇水惠的寂寥「算了,不重要了。」其實天埕多少心裡有數宇水惠實際的用意,但如果...這是對方最後的答案,天埕也不願繼續惹人嫌的牽扯「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盡量保有初衷。」
天埕轉身,不願向對方透露自己的哀傷,假裝堅定邁出步伐,崩潰在離開之後的下個轉角,回望了宇水惠的方向最後一眼,接著開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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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天埕離去的方向,直到身影消失在轉角,響起一連串匆促的腳步聲。他已經不忍去解讀那回眸裡的情緒,做出這個決定以後,他就沒有立場再過問什麼。
杵在原處不曉得過去多少時間,一直等到空間不再有迴盪的聲響,他才緩緩地轉身戴上大門。

空蕩蕩的室內頓時讓他有些恍惚,回過神來,他的手中還握著寫有聯繫方式的便條。暫且沒有思考應該把東西收在哪裡,只是就這麼繼續握著。
回到客廳,他在兩人一起待過的沙發坐定,視線漫無目的地在視野中遊蕩,所到之處留下的軌跡都雜亂無章。

固然有些寂寞,但是他深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想到這裡,暖過一晚的心再一次被高牆鞏固起來。這時他發現桌面上有不屬於自己所有物的輪廓,有什麼東西被押在擺設下。

抽出一張薄薄的紙,他在看見上頭的圖樣後擰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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